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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难听的话

    “卖报卖报,卖报卖报,《南洋大学拒绝声援工人,城英雄陈述,是否背叛狮城》,卖报啦,狮城英雄陈述背叛狮城啦~”

    茶楼外,报童就这么一喊,好悬没把陈述给气出个好歹来。

    媒体么,标题自然是怎么劲爆怎么来,狮城这边的中文报社也都是师承于嘤国佬,一个个的都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似的。

    当然,大部分人的媒体也还是相对客观的,陈述的威望也没那么快就会被败坏掉。

    但偏偏就是有那么一小撮人,看什么事儿都往阴谋论上想,不吝于以最坏的角度去揣测别人,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一些无良媒体,抓住了人们的这种心理,就会开始胡乱报道。

    其实无非也就是暗戳戳地指他是不是和嘤国人有什么交易,或者干脆说他是不是海峡华人,黄皮白心,质疑他的屁股之类的风言风语。

    倒也不妨有些人言之凿凿,称他陈述若非是嘤国人的人,去年又怎么可能仅通过和平谈判的手段就达成目的,修改了全民服役法呢?

    他也没法去解释,毕竟他确实是出去留学了十几年才回来。

    “陈先生,不要与这些庸人置气么,不值得,您自回了南洋之后所作所为都是有目共睹的,为了这所咱们国人自己的海外大学,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就连我家先生,对此也是异常的敬佩,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大多数的人,还是分得出好人,和坏蛋的,真英雄,不怕野火锤炼。”

    “呵呵。”

    陈述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打起了警惕之心道:“李律师您过奖了,您的闽南话……说得真棒,不仔细听,真听不出来您是后学的。”

    对坐之人,正是全狮城最为知名,甚至可以说是在未来如雷贯耳,全球华人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当下狮城第一才俊:李律师。

    中午的时候特意托人辗转约到了自己一块喝茶,他自然不敢不来,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律师闻言哈哈大笑,用闽南话道:“我的闽南话虽然是后学的,但我确实是闽南人不是假的,跟你们陈家,也是真正的乡党,说来,我的岳父,还是华侨银行的总经理,与您很熟啊,经常跟我夸赞您来着。”

    “呵呵,老柯有您这样的女婿,是他的祖坟冒青烟啊,李律师您这么大的人物,今日百忙之中请我,还特意请在了这中式茶楼之中,何意啊?”

    李律师却道:“陈先生似乎是对我有所戒心?”

    “嗯?没有啊。”

    “陈先生,我确实是海峡华人,就连中文,也是决定从政之后后学的,但我和你一样都是黄皮肤,黑头发,我的身上流着的也同样是炎黄子孙的血,还请您相信我。”

    陈述:“啊……是是是,对,我信你,你说得对啊。”

    才怪。

    当然,陈述的心里也不会就把这位李律师当成是汉奸之流对待。

    其实公正对比的话,这位的出身、背景、上台方式等,和绝大多数和平独立的第三世界国家领导没什么不同,与隔壁国家的东叔,哈叔,马叔,甚至通辽宇宙中的那些拟人生物没什么不同。

    跟这帮拟人生物一块对比的话这位简直是尧舜禹汤,把中文中所有夸赞君王的形容词都堆砌在他身上也毫不为过。

    他本可以很简单的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像东南亚、非洲、拉美等其他地区的领导一样走一条简单的路,但却成了这个世界上几乎唯一一个将第三世界给拽到第一世界的领导人,使未来狮城的人均GDP达到全球第六的高位。

    就冲这个,陈述即使是很清楚此人将来是敌非友,两个人的立场将注定相对,历史上他甚至将老陈羞辱致死,陈述也还是对他颇为敬佩,甚至也乐意与他结交一番。

    好一会儿,李律师道:“我是听说,是你强令南洋大学的师生不许上街参与此次运动,学校里……现在还好么?”

    陈述叹气道:“自然是不太好的,有些老师理解我,但也有些老师不理解,虽不至于像这街边小报一样将我骂个狗血淋头,甚至说我是汉奸之流,但一个怂字,我还是占了的。”

    “至于学生,至少……对我也不那么爱戴了吧,有些胆子大的,虽然碍于我定的校规不敢出去闹,但在校园里面,依然组织了人员,不上街闹嘤国人,开始在校园里闹我了。”

    就在他刚刚过来喝茶之前,他那办公楼外边都还有人集合起来齐声喊:“一二三,陈董是怂逼”。

    说着,陈述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心里难免也是有些不爽的。

    毕竟他完全是为了学生们好,这些学生们这么搞他,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还是让他有了被恩将仇报的感觉。

    偏偏这些学生们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敢于面对荷枪实弹的殖民者,你可以说他们冲动,无脑,但至少那颗心,确实还是赤诚,炽热的。

    都是一些很好的好孩子,他也不舍得惩罚。

    他的生理年龄虽然跟这些学生都差不多,但心里年龄够当他们的爸了。

    李律师见状也是苦笑道:“我在我们那边,现在也是里外不是人,我劝工人们不要冲动,不要罢工,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搞这么大的动作,这不是在支援巫华联盟,这是在自己身上炸雷啊,可是结果呢?我也是一样落下一身的埋怨。”

    说着,李律师坐直了身体道:“陈董,你信不信,马华商会和咱们并不是一类人,他们跟咱们是有二心的,他们就是在利用咱们这些狮城的百姓,这么让人家当枪使,是要出大问题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狮城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嘤国人在此有足足十万大军,十万啊,咱们有枪么?林先生他们竟瞎搞,我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是嘤国人翻了脸,像日寇一样在狮城搞屠杀,林先生他们救的了咱们么?

    是,西贡现在正在打仗,嘤国人怕镁国人,所以投鼠忌器,可你说咱们要是用这种方式把嘤国人给闹走了,换了镁国人来了,能有咱的好果子吃么?”

    说罢,李律师喝干了桌上的最后一碗茶,长叹道:“陈董,我说一句难听,但却是大实话的话,狮城这地理位置,注定是要给人当狗的,可以换主人,但不能咬主人啊。

    我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气节,但是,狗链子在人家手里呢,咱还指着人吃呢,咱们跟嘤国人,只能是以谈判为主,谈判,就讲究个张弛有度,你可以谈条件,但不能触底线啊。”

    陈述皱眉道:“话……是真特么的难听,你就直说,你什么意思吧。”

    “你去劝学生,我去劝工人,先把闹事儿的按下,然后你和我,作为代表,去跟嘤国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