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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杀人夜(上)

    董一振好像没察觉到张亦隆的犹豫,自顾自的说道:“不只是我,小岳和老魏都有这个意思,杨大人恐怕也看出来我们三人有心离开他,这才把我们派过来。”

    对于杨大乖这个人,张亦隆是高度警惕的,一位能全须全尾逃到塞外草原上的东厂督公,一位能让十余位明军百户、总旗、小旗跟随他跑到这苦寒之地的公公,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现在董一振这话是不是杨大乖的某种试探?还是说,这三位前明军基层军官确实想跳槽了,张亦隆当下还真不好说。

    既然不好说,那就只能不说破,张亦隆笑着道:“等我日后见了杨先生,自然要与他提上一提,我们兄弟三人意欲训练新军,确实非常需要董兄这样的人才。”

    董一振毕竟是年过三十的人了,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张亦隆现在就是答应了也是句假话,所以只是点头表示感谢,紧接着又从刀剑堆中挑出两口雁翎腰刀递给张亦隆,“有这四口刀,差不多就能顶一阵了,大人如要更好的刀剑,恐怕还得去太平堡。”

    张亦隆把第一口鎏金圆镡腰刀悬于腰间,笑着对董一振拱手道谢,让他自己也挑一把趁手的。。

    董一振连说不敢,最后还是被张亦隆劝的从刀剑堆中挑了口牛角柄短刀,将短刀插入马靴后,董一振就出去监督长工的工作了。

    实际上,下午已经没多少事情需要做了,胡家里里外外都被搜了三遍,别说浮财了,连本有字的纸都没放过。

    期间张亦隆看到方布忙的一头大汗,确实过意不去,就问他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只要在自己权利范围内,都能办到。

    方布只说等抄家结束后会提要求,希望到时候张大人不要拒绝。

    张亦隆也没多想,只是点头同意。

    到了夕阳西下时,董一振、岳双元、魏立庆和方布回到胡宅客厅向张亦隆和于硕汇报抄家的结果,魏槐则在一边给出估价。

    尽管眼前就是大堆的财物,但听到魏槐给出的估价时,还是让二人大吃一惊,保守估计,不算胡宅本身、板申内的七家店铺和大量的土地,仅是浮财一项,魏愧就给出了五万九千两的估价。而且魏槐还特别强调了一句,如果能将其中的一部分财物拿到口内或是太平堡去出售的话,还能再多增加一万五千两以上的收入。

    区区一个板申首领就有如此家底?张亦隆看向于硕,于硕也是一脸震惊。如果说穿越之前对于银子的购买力没什么概念的话,到了苏木沁板申后,穿越三人组已经完全可以理解这是一笔何等巨款了。

    更让张于二人期待的则是负责抄板申内最大地主,郭四端家的胡新明会有什么收获。

    毕竟在明代,地主家是有不少余粮的。

    就在张亦隆和于硕商量着谁去找达阳时,达阳的一名亲兵却过来传信,说台吉大人请二位大人去公所议事。

    考虑到胡宅里还有仆役和胡丁这个条老狐狸,不能不留人,所以张亦隆决定只带岳双元一人,剩下的人全部留守胡宅。

    于硕也把带来的亲兵留在了胡宅里,以防万一。

    临出门前,张亦隆给董一振下了三道命令,一是让胡丁一人在西厢房待命,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二是长工们都可以回家,每人发一小串铜钱作为饭钱,因为张亦隆已经估计到达阳要发宵禁令了,三是丫鬟小红必须一直待在客厅里,不能离开几人的视线,就算上厕所也要派人保护。

    董一振明白其中的利害,表示请张大人和于大人放心。

    三人出了胡宅,步行走向不远处的板申公所,于硕靠近张亦隆,压低声音:“好像多了不少蒙古兵啊。”

    张亦隆手按鎏金圆镡腰刀,这口新刀已经被他命名为“寒光”,虽然自我感觉略显中二,不过在这塞外草原上,也没人笑话自己。

    此时的张亦隆心情相当好,扫了眼街上奔驰而过的蒙古骑兵,“从盔甲样式上来看,还是达阳的亲兵,看来达阳兄弟也没敢轻敌。我估计,他是又从鄂托克里调了几百亲兵。”

    这时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岳双元走近了一步,“两位大人,情况不太对啊,区区一个几千人的板申,应该不至于让达阳大人动用这么多亲兵啊。”

    张亦隆和于硕对视了一眼,两人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一个词,至于这是不是真相,就要看一会儿达阳要说什么了。

    板申公所门前的警戒力量确实也加强了,今天一早还是只有两名蒙古亲兵,现在却增加到八名,一辆大车被放在一旁,在有紧急情况时,还可以临时作为拒马。

    守门的台实,即台吉的得用家人,一见张于二位安答走近,马上躬身施礼,“二位大人辛苦了,台吉已经在等您们了。”

    张于二人点头示意,快步走入公所内。

    达阳的临时营帐设在板申公所的正堂里,门口两名蒙古亲兵对着张于躬身施礼后,掀开棉门帘,请二人入内。

    岳双元则被引入旁边的厢房。

    正堂内已经烧了一个大火盆,半盆木炭烧的正旺,把初春的寒气挡在了屋外。

    达阳一看二人进来,就召唤他们坐到自己身边。

    侍立一边的侍女轻快的从火盆上的拎起茶壶,给二位安答倒了二碗奶茶,又送上了热毛巾。

    张亦隆注意到这名侍女身穿着绸缎蒙古袍,看来是达阳从自己的鄂托克调来的。

    张亦隆到也不客气,用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从桌上的抓了把炒米扔到奶茶碗中,一边轻轻吹气一边问:“达阳大人,找我们有事?”

    于硕更加不客气,抽出小餐刀从桌上的奶酪盘中切下一大块奶酪扔到奶茶碗中,犹觉得不过瘾,又加入了切好的奶皮子和奶豆腐,最后狠狠扔下一把炒米。

    达阳笑了笑,他就是喜欢于安答这种豪爽的性格,相对来说,他觉得张安答却显得有些阴鸷。他自己也端起了奶茶碗,喝了一口:“我刚增调了三百亲兵,加上下午调来的一百亲兵,明天上午这里的兵力就能达到600骑。”

    “600骑?出什么事了?”于硕放下手中的大号奶茶碗,示意侍女给自己再倒上,“一个苏木沁板申一共也就二千多户人家,不到万人吧,虽说人丁是不少,但这里没有有组织的武装,也没有什么私兵,需要动用600骑兵?”

    达阳扬了手中的纸,“这是胡安答一个时辰前送来的,他在郭四端家中发现了大量兵器,三千支已经装好枪头的长枪、二百口制造粗糙的腰刀、五百张角弓、一万三千支梅针箭,五十副网子甲,三百副牛皮甲。”说到这里,达阳冷哼一声:“这些都不算什么,在一个地洞中,还发现了全套旌旗和鼓号,二位安答能猜出是什么旗号吗?”

    张亦隆和于硕在路上就已经有所猜测,所以异口同声的说道:“白莲教?”

    达阳点点头:“也幸亏张大哥偶然撞破了苏木沁板申私贩兵器一事,我可能到现在也不会知道白莲教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就能制造出如此多的兵器,还能准备出全套的旗鼓。”

    “所以胡守常他们私贩兵器给巴岳特鄂托克不是为了钱财?”于硕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而是为了换取马匹?”

    达阳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不过我已经让传信兵去催促杨先生一行了,只要他到了,很多问题就有了答案。”

    张亦隆心算了一下,不算自己那边那边寻获的兵器,光是小胡那边找到的兵器就足以武装一支三千人的武装,看来这次白莲教徒们的决心不小嘛。不过,张亦隆也没觉得他们会成功,长枪对抗蒙古骑兵是有成功的可能性,但区区五百张角弓,又没有可以掩身的大盾,难不成他们到时候想用门板抵挡蒙古骑兵的弓箭?这要是守个城寨勉强还将就,要是野战还不得被蒙古骑兵射成筛子啊。

    想着想着,张亦隆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难不成他们想要占领苏木沁板申后和土默特万户谈判?”

    达阳吃惊的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张大哥真神人也!”

    “噗!”张亦隆直接一口奶茶喷了出来,什么叫真神人也?我怎么就成了神人了?

    达阳哈哈大笑,此时的张安答身上的阴鸷之气一扫而空,反而变得有些让人亲近了。

    漂亮侍女也忍着笑,送上了热毛巾让张大人擦擦脸,又重新倒了碗新奶茶。

    张亦隆好容易压下咳嗽,对着达阳连连摆手,“我说达阳兄弟,你就别说笑了,我哪是什么神人啊?”

    达阳一本正经的道:“我没说笑,在胡安答送来这纸条的一个时辰里,我拷问了好几个人,最终才拼凑出他们想要据板申以自立的结论,你只听了个兵器数量就能一语中的,不是神人是什么?”

    于硕对此却有些异议,“达阳兄弟,我觉得他们是不是想得太美了,据板申自立?我进来的时候可是注意看了一下,墙高不到一丈,且是土墙,又无垛口,怎么守?”

    还没等达阳回答这个问题,张亦隆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关键不是怎么守,而是什么时机自立。如果正好是土默特部在内的右翼三万户集结重兵准备与林丹汗决战时,苏木沁板申在内的数个板申一起造反,那么土默特万户就有可能迫于形势与苏木沁等几个板申达成某种协议,换取更多的自治权限。那时的土默特万户应该很难抽出足够的兵力前来镇压,要是只派个两三千骑兵,确实很难快速攻克板申。我说的对吗?”

    达阳举起手中的奶茶碗,由衷的赞了一句,“张大哥,我现在觉得你可能真是长生天派来助我一臂之力的。”

    张亦隆没把这话当真,扭头问了站在不远处的侍女,有没有什么吃食。

    侍女说,有现成的蒙古包子,转身就快步走向厨房。

    张亦隆让她送点上来,然后对着达阳一笑:“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赶紧吃完晚饭,我们需要开工干活儿了。”

    达阳眼中精光一闪,“张大哥的意思是?”

    张亦隆抓起一个蒙古包子,却被烫的扔了回去,这才想起旁边的筷子,看来跟着达阳一行人混得久了,自己都快变成游牧民了。可当着达阳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重新用筷子夹起包子。

    一口咬下去,喷香的羊肉馅混着野韭菜的清香充斥了整个口腔,这才是蒙古包子最正宗的味道。

    连吃下二个蒙古包子,张亦隆端起奶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达阳兄弟,咱们是盟友,所以我说话也就不绕弯子了,既然白莲教徒在苏木沁板申已经准备了兵器和旗鼓,那我们就不能坐视,最好是趁着他们没有准备,以雷霆手段将其镇压。”

    达阳用餐刀挑了个包子边吃边问:“张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诛杀首恶,胁从不问。用最快的速度切断白莲教徒之间的联系,至于说以后的事,慢慢再说。”张亦隆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当然,这也不是张亦隆脑补出来的,而是新中国成立之初全国大剿匪中得出的宝贵经验,至于以后的事慢慢再说,自然是要建立基层政权。

    只不过这话现在不宜当着达阳的面说出来。

    达阳看了看张亦隆,“张大哥,你真的这么想?”

    张亦隆又夹了个蒙古包子,“我不仅这么想,还要这么做,不然,我们在这里征兵和组建新军的工作根本没法开展。我相信达阳兄弟已经有个名单了吧?”

    达阳把两张纸分别递给了张亦隆和于硕,“那就麻烦两位安答了。”

    张亦隆低头看了看,上面有七个名字。

    于硕那边有五个。

    达阳指了指自己,“我这里有十个名字。”

    于硕看了看纸上的名字,又看了看张亦隆,丝毫不避讳达阳就在身边:“张哥,你要想清楚,这要是杀错了……”

    张亦隆一笑,“我又没说现在就杀,我们可以先去抓人,让达阳兄弟先发宵禁令,让蒙古骑兵在一刻钟内把街上所有百姓都赶回家中。然后我们按名单抓人,只要他们不反抗,我们就先不杀,好歹也应该先审后杀。但如何有人敢反抗,那就格杀勿论。”

    于硕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