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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长安密谋

    长安城中,长街寥落,行人稀少。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绵绵不绝,洒落在空旷的石板路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家家户户紧闭门户,似是避忌着这不合时宜的雨,或是畏惧着空气中那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意。

    风,轻轻吹过,带起一阵阵凉意,也似乎在诉说着这座古城的沧桑与沉寂。

    吕布率领侍卫,步履铿锵于长安城中巡防。

    至一处拐角之地,回首对其亲兵:“汝领众往彼方探之,吾将继至。”

    亲兵闻言,即刻领命,引兵马前行,消逝于细雨朦胧之中。

    吕布环顾四周,见无人尾随,便匆匆转入一旁幽深之巷。

    行数十步,至一门前,似偷儿般轻敲其门,声声低促:“咚咚咚,咚咚咚。”

    片刻,院内脚步声渐近,门轴作响,一脑袋探出,乃士孙瑞也。

    吕布微微颔首,随即踏入门内,士孙瑞左右窥探,确认无碍,急忙闭门。

    吕布步入室内,至正堂,四周昏暗,唯有孤烛摇曳,发出微弱之光。

    堂中,众人围坐,昏黄的烛光摇曳,难以辨识面容。

    士孙瑞步入堂中,又添一盏灯火,光芒稍盛,映照出在座的各位英雄。

    主位之上,王允端坐,其下,杨勋、刘备、黄琬、杨瓒等人坐于塌上,或沉思,或交谈,低语声在堂中回荡。

    吕布步履坚定,走向主位,对着王允恭敬行礼:“叔父,侄儿来也。”

    王允颔首示意:“奉先,请坐。”

    吕布依言落座,堂内气氛愈发肃穆。

    不久,王允沉声开口,声音响彻堂中:“诸公,今日召集诸位,乃因诸事已备,明日即是祭祀大典,尚有些许细务待商榷。”

    “潼关黄巾贼寇再起,昨日吾已向董卓言及,令其遣李傕、牛辅以军征讨,此时彼身边无兵无将。”

    堂下众人闻言,相视点头。

    黄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善!明日便是那老贼之末日!”

    士孙瑞眉头紧锁,沉声提醒道:“司徒,虽然李傕和牛辅不在董卓身边,然李肃尚在,此人任职卫尉,掌管宫门禁卫之精锐。”

    “明日老贼带天子献祭,李肃定会随行。吾等兵力皆藏于暗处,若他突然发难阻拦,如何是好?”

    杨勋亦表忧虑,接言道:“李肃随董卓多年,忠心不二。”

    “若不能说服其归顺,唯有今夜先下手为强,除掉此人,以免明日之事节外生枝。”

    众座闻言,相顾茫然,吕布环视一圈,见众人皆无良策,遂放声大笑。

    王允正沉吟间,闻吕布之笑,问道:“奉先,何故发笑?莫非已有计策?”

    吕布步出,昂首挺胸,对众人言:“世间岂有不可转之人,不过是筹码未足而已。”

    “实不相瞒,李肃与吾同乡,昔日我投董卓,亦是他引荐。”

    “儿时吾等常共戏泥巴,吾愿往说之,使其临阵易帜。若其不从,吾一戟了结之!”

    王允闻吕布之言,喜形于色,笑道:“奉先果真?若能说服李肃,汝大功一件!”

    吕布拱手,信心满满:“叔父宽心,吾即刻前往。”

    言罢,便欲动身。

    “奉先且慢!”王允急忙从堂上步下,握住吕布之手。

    语重心长道:“奉先,明日乃我等最后亦是最佳之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行务必谨慎!”

    吕布感知王允之忧虑,紧握其手,故作感慨之态:“叔父宽心,若事不谐,有死而已,吾必为诸公先挡之。”

    吕布又向众人一一拱手,随即转身,毅然离去。

    李肃今日心情甚佳,自吕布投效以来,其声望日隆。

    昔日仅为小官,今已贵为五校中尉,上月又晋升皇宫卫尉。

    他仰卧榻上,双腿交叠,悠哉游哉。

    手捧五石散,轻磕其间,旁边侍女持葡萄,逐一送入口中。

    李肃边咀嚼,边轻声哼唱小曲,好不惬意。

    忽闻门外下人步入,跪地禀报:“大人,君候拜访。”

    李肃睁目,端正身子,吐出葡萄之皮:“君候?是哪位君候?”

    下人再报:“乃温侯吕布。”

    李肃急忙起身:“快,速速请进。”

    须臾,吕布佩剑而来,步入室内,步履雄健。

    李肃瞧见吕布至,急忙起身相迎,亲热地拉着吕布的手道:“哎呀,贤弟今日何事得闲,光临寒舍?请坐,请坐。”

    吕布落座,环顾四周,对着李肃笑言:“兄长此番雅兴,美酒佳肴,又有佳人相伴,令弟我实在是羡慕不已。”

    李肃亲自下榻为吕布斟酒:“哎,吾与贤弟相比,自愧不如。贤弟现居王侯之尊,吾尚需仰望,岂敢言高攀。”

    吕布举觞饮毕,解下腰间宝剑,置之一旁,默然不语。

    李肃见状,眼珠一转,移步至吕布身旁坐下:“贤弟今日光临,必有要事,但讲无妨。”

    吕布性格直率,侧目瞥了李肃一眼:“今日来访,确有一要事相告。”

    “吾与王司徒已定议,明日祭祀大典之际,将诛杀董卓,为天子除奸,恢复大汉朗朗乾坤。”

    李肃闻言大惊,手中酒杯竟因惊惧而脱手坠地:“奉...奉先,汝何出此言?”

    吕布取过一旁宝剑,默然擦拭,神情凝重:“实不相瞒,兄今为卫尉,明日董卓登台,兄必将随行。”

    “若兄不倒戈,吾等难以成事。”

    言毕,猛地将宝剑拍于案上,响声震耳,李肃因此惊吓,额头冷汗涔涔。

    继而吕布声调转柔:“吾有一言,不得不告。董卓所为,皆逆天道,人神共愤。”

    “若兄能与吾等联手,共诛此贼,吾保兄无恙。”

    “且将奏请天子,封兄为侯,荣华富贵,享用无穷。否则...”

    吕布言至此,冷哼一声,闭目养神,手中仍轻抚案上宝剑,意味深长。

    李肃目睹此景,额头冷汗涔涔,喉结滚动,口中艰难咽下唾沫,汝此来可是劝吾?观此情形,分明是在威胁吾。

    李肃双手颤抖,身体不受控制,经过片刻,他鼓起勇气,颤声询问:“若吾不从,汝等将如何行事?”

    吕布睁目,猛地一声,将手中宝剑抽出半截:“汝我儿时玩伴,又是同乡,吾尚存情谊,若汝不从,吾至少留汝全尸。”

    李肃被吕布此举惊骇至瘫软在地,言语无力,身体颤抖不止:“奉...奉先...有事好说...”

    吕布缓缓站起,将宝剑缓缓拔出,剑尖指向李肃,沉声问道:“汝何以决断?”

    李肃内心挣扎,不愿背叛董卓。

    心知若事败露,非但自己性命难保,家族亦将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面对吕布的剑锋,他深感生死攸关,不愿轻易丧命。

    吕布见李肃沉默不语,剑势欲落,关键时刻,李肃终于崩溃高呼:“奉先!奉先!吾...吾答应矣。”

    吕布见李肃恐惧之态,遂弃剑于地,大笑道:“哈哈,吾知兄长必会应允。”

    言罢,伸手将李肃扶起。

    李肃起身,身体犹自颤栗,衣下湿透,坐下已湿,显见黄色之汤,惊恐之甚。

    李肃抹汗,颤声道:“奉先,汝何不好言?几令吾魂飞魄散。”

    吕布再笑,拍其肩:“如此,吾等便愉快定矣。明日祭祀之际,便是老贼命绝之时!”

    李肃无奈点头:“汝等计策可周详乎?”

    吕布低声耳语,细述其谋:“如此…这般……汝知之乎?”

    李肃连连点头,果然蓄谋已久。

    吕布言毕,拱手告辞:“既然事已定,吾便先行一步。”

    言罢,似又想起甚事:“今日之言,切记不可泄露半分,兄长明白否?”

    言毕,吕布眼神瞥向一旁侧颤抖之侍女,未加理会,径自迈步离去。

    半宿,李肃立于堂中,仰望苍穹,默然叹息。随后指向那侍女:“来人,将其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