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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交心与暂时的离别

    没来由的听到这么一句话,也不怪洛箫霞险些“虎躯”一震,要说童言无忌吧,但这孩子和朱鸿玲同年,今年都十八了啊……

    当然,这个时候开口狡辩,哦不,是解释的话,其实往往达不到什么很好的效果。

    于是洛箫霞缓缓放松了自己的力道,但又没有让双手离开洛箫影的后腰,随后仰起头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对方。

    也就过了几秒,洛箫影终于是无法对自己满腹的罪恶感而无动于衷了,“我只是随口一问,小霞不必放在心上……”

    洛箫霞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了,毕竟类似的事情她又不是第一次做,但既然洛箫影随口一问,那她也要随口一问。

    “所以说小影子为什么会称呼咱为小霞呢?”

    这个问题本身倒是无伤大雅,只不过洛箫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竟不想直接告诉她。

    “怎么,只允许殿下叫,不让我叫?”

    闻言洛箫霞倒也不恼,她只是把手从洛箫影身上缓缓拿开,又朝船头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后回头让自己的目光随柔的月光一起撒在了洛箫影身上。

    “自然没有这个道理,这样吧,就当是满足一下咱的好奇心。”

    谈到此处,洛箫影略微犹疑了一下,然后便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好啊,不过既然如此,小霞能不能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突然发觉谈话的主动权居然已经不知不觉中从自己手上溜走了之后,洛箫霞在心中兀自感叹。

    “我突然觉得小影子还是把脸绷起来装成冰山的样子比较可爱……”

    当然,这种发言只会招引来箫海梅的冷嘲热讽,“狮子搏兔亦许竭尽全力,而你却只想着依靠小霞的硬件基础萌混过关,活该如此。”

    自己处于下风是不争的事实,洛箫霞也没有同箫海梅争辩的意思,她依旧姿态从容地对洛箫影说道:“好啊,不过你先说。”

    虽然早就猜到了洛箫霞不会拒绝,但洛箫影心中还是又惊又喜,欢喜自然容易理解,而惊的是,如果自己问出的那个问题,答案不尽人意……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即使此时洛箫霞的目光依旧平静,但她还是在其中读出了几分催促的意味。

    深呼了一口气,洛箫影如实回答道:“小霞说将我视若己出,从常理上来说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娘亲……”

    “其实你要是愿意,叫咱父上也行……”

    洛箫霞知道打断别人说话不太礼貌,但她并没有在洛箫影的脸上看见生气或者是不赖烦,而是满满的疑惑与不解。

    见状,她只得尴尬地摆了摆手,“开玩笑呢,你继续。”

    “但是总感觉这么叫一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有些不妥,就采用了和殿下相同的叫法……”

    听完洛箫影的解释之后,洛箫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行吧,合情合理。”

    老实说,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洛箫影还是不禁心头一喜,因为只要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不仅仅意味着洛箫霞认可了她的解释,更是认可了她用“小霞”这个词来称呼她。

    看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喜悦的洛箫影,洛箫霞的嘴角也勾了勾,随后出声提醒道:“现在该你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闻言洛箫影也收敛了自己的笑容,随后正色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小霞一见到我,就决定对我视若己出的?”

    其实要说洛箫霞没有预料到会面临这个问题是不可能的,而既然事已至此,直接坦诚相待倒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这份坦诚在洛箫影的眼里,会不会就是在扯淡……

    “……啊……嗯……

    这个问题咱自然不会,也不打算骗你,但的确是你亲口所说,咱早已承诺将你视若己出的,真的……”

    说实话,这话洛箫影能信才有鬼,但转念一想,就算是拿个什么故人之后之类的来搪塞她也比信口胡言来的好吧?

    再加上此时洛箫霞脸上的为难表情不像是装的,她也不打算再质问些什么了,毕竟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呢,对自己而言,难道事情还可能比现在更坏吗?

    于是洛箫影也向前几步倚在了船舷之上,轻声向身旁的洛箫霞问道:“那我是什么时候和小霞那么说的?”

    见洛箫影不像是逼问的样子,洛箫霞的语气也随意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有个几十上百年了吧……”

    听到这过于离谱的回答,洛箫影不禁笑了出来,“不是,我今年才十八,还不想当一个八旬老妪。”

    只是洛箫霞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好像她真的是在陈述事实一样,“咱知道你肯定不信,毕竟这本身就是一个闭环事件……

    但事已至此,就算到时候你真的八十岁了,也依旧会是今天这般容貌。”

    在决定不再纠结了之后,洛箫影的声音也逐渐随意了起来,“那可真是太不幸了,亏我还想再长大一点呢……

    话说回来,小霞今年到底多大啊?”

    闻言洛箫霞先是瞥了她一眼,随后在轻笑了一声之后撂下了一句,“不管你在问的正不正经,咱觉得都不大礼貌……

    而就定义上来说,是十三岁。”

    ……

    虽然船头的“母女”二人在谈论什么事情朱鸿玲也有些好奇,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不可能知道的了,至少没法立即得知。

    因为此时此刻,她正位于一辆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极为奢华的马车之上,而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还是不列颠公主的亚历山德丽娜.维多利亚。

    李雪云在远一些的地方就被拦下了,同样的,维多利亚公主也屏退了她的侍从,一副有机密事项要单独交谈的样子。

    朱鸿玲和维多利亚这两个人不能说是知根知底,但也是颇为熟识的,所以一上来朱鸿玲就好不客气地抢先开口了。

    “放火的人是你安排的吗,维姬?”

    就原本来讲,虽然朱鸿玲对是谁要放火也有一些猜度,但一来符合条件的人选还真就不少,还有就是反正人都要走了,到底是谁也就不是什么必须要知晓的事情了。

    不过恰好在这个时间点,维多利亚恰巧出现在了这个地方,朱鸿玲还不至于联想不到这点。

    要知道维多利亚既是公主也是储君,她可没有深更半夜到处乱晃的权力。

    “啊,看来是被你猜中了,玲姬。

    不过你似乎过于敏感了一些,我的人还没有正式开始行动你就已经走了,还好我反应够快,不然你这一去,我们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

    说实话,不辞而别可不怎么礼貌哦……”

    “说正事儿。”

    朱鸿玲没有去理会维多利亚多余的言语,她想赶快结束这边的事情,除了某些原因之外,要是节外生枝的话想想也挺麻烦的,其实她都有些怀疑之前自己有意地接近这位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见朱鸿玲没有闲谈的兴趣维多利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而是从马车座位底下拿出了一个手提箱,并交给了朱鸿玲一个钥匙。

    朱鸿玲倒也爽快,将其接过之后旋即将其打开。

    手提箱之内是一沓图纸,在看清楚上面描绘的事物之后,朱鸿玲脱口而出,“水冷重机枪?”

    当然,朱鸿玲随口感叹用的是中文,所以维多利亚一时不解,但接下来她用标准伦敦腔说出的这句话维多利亚就听得明明白白了。

    “维姬,这是叛国,你觉得呢?”

    实际上现在各国的武器研究进展到了一个什么程度朱鸿玲还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论是明帝国还是不列颠,都没有拿出一款像样的栓动步枪,所以朱鸿玲确定这水冷机枪是不列颠的保密项目之一。

    “本来就不是什么完善的东西,而且以我俩的交情……”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再一次被打断,维多利亚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悦的神色,不过终究还是先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玲姬你回国之后可以说就牢牢地掌控住两国的海贸之事了,而我想让走私继续维持下去,然后不列颠这边由我专私。”

    走私,又是走私,说实话,朱鸿玲虽然知道海贸利益极大,要缴的税也不可能少,有个别人走私也是在所难免的,以至于她早就有所心里准备了。

    但眼下这情况,怕不是两国都有有大人物在其中掺和,虽然远在不列颠的她对此知之甚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她难免还是有些不安。

    心中的不安当然留在心里面就行,表面上朱鸿玲并没有展现出什么特别的神情,“继续倒是可以,但不列颠这边是事情只能看你自己的努力了,毕竟我马上就要走了。”

    朱鸿玲在口头上答应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原则上走私收益你我三七分,而且你也不能在没有知会我的情况下私自扩大规模……”

    见她就这么答应了,不知怎么的,维多利亚居然笑了出来,还将自己的脸朝朱鸿玲的方向靠了靠,“不是,玲姬,你真的知道是谁在你们明帝国国内组织走私的吗?”

    闻言朱鸿玲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把手提箱放在了维多利亚够不到的地方。

    见状维多利亚脸上的笑容忽然就黯淡下去了,她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开始板着个脸的朱鸿玲。

    “说实话,玲姬,我一直都挺感激你的,在遇到你之前我要么是被作为一个公主雪藏起来,要么就是被带到各个地方与特定的人或人群见面,就跟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

    直到遇见了你,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父王终于允许我离开宫廷的桎梏,和你一起走南闯北,经历种种……”

    其实朱鸿玲本来是想再次打断她的,但见维多利亚神色诚挚,倒也没有继续做这个恶人,而是静静地听完了她的言语,只不过没想到她看似只开了个头,却又没有下文了。

    “老国王的本意就是想让你我产生不错的私交,他好像认定了当我回到大明之后会有一番作为。

    当然,当时为了了结那个恶心人的男人,我恰好也需要不列颠王室的支持罢了。”

    听见朱鸿玲主动继续了话题,维多利亚脸上闪过一瞬的欣喜,随后有轻轻叹了一口气,“嗐……哪需要回去啊,明明就只是现在的你,整个不列颠的权贵都只会想着巴结。”

    “怎么,不想我走?”

    没错,其实之前朱鸿玲几次打断维多利亚,都是为了不让气氛落到这种地步。

    于维多利亚而言,她是真的没有几个真心朋友,再加上出于如花年华的少女心中难免会有不舍的情愫;至于朱鸿玲,她年纪大了,见不得别离……

    于是乎这个时候维多利亚强行换上了笑容,没有让气氛继续消沉下去,“怎么会,那火可是我安排放的,就是害怕晚几天会有人设法不让你走。”

    这话倒是实话,而且不仅是不列颠,连明帝国内部的人也有几个可能有这样的动机和实力,只不过维多利亚真正的目的还是走私的那三分让利就是了。

    “那你就不怕有人使你的假戏真做,让我殒命异乡,再将罪责全部推到你的头上?”

    其实维多利亚很想反驳,说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通过书本了解世界,对人性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儿了,但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改口了。

    “……你走吧,回家去吧,记着,别死了,就算躲不掉也记得死晚点儿。”

    既然维多利亚都这么说了,朱鸿玲也不矫情,毕竟也是真正意义上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了,再加上她向来都没有“泪湿春衫袖”的习惯,于是提起手提箱就离了马车,只留下一段话一直陪在久久无言的维多利亚身旁。

    “借你吉言,但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吧,毕竟要是再见,相较于其他的,我们成为敌人的可能性会大得多……”

    ……

    一八三五年十一月二日的凌晨,“远南”号于夜幕之下离开了伦敦港,这艘有着眀轮、暗轮(螺旋桨)以及风帆的混合动力海船开足马力驶向了大洋深处,和百年来其他明帝国的航船一般无二。

    它们或携带着学成归来的留学生,或满载着价值连城的货物从不列颠返回明帝国,不断地为这个虽然尚在不断翻新,但终究还是赶不上腐朽速度的古老国度输送着不可替代的新鲜血液,而这些事物,同时也在无形中改变着整个社会的思潮……

    在后世的史书中,有着这样一句话形象的概括了这一过程以及它产生的影响,正所谓“随风而来的觉醒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