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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句句真诚

    十分钟后,一只雪白的猫头鹰从秘室活板门内飞了出来,落在麦斯威尔的肩膀上。

    “看来情况不错。”麦斯威尔知道这是奥贝斯坦在示意他可以下来了,弯下腰,小心地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雪鸮接过了麦斯威尔的留守工作,飞上讲台,目光灼灼地看向窗外。

    奥贝斯坦等在楼梯旁,顺手扶了好友一把。麦斯威尔甫一站定,便环顾了秘室一圈。从天花板上悬下来的锁灯笼是这间秘室唯一的照明工具,奥贝斯坦提前把魔杖的光锁进了笼子,此刻它正在笼内横冲直撞,将房内陈设的影子拉成各种可怖的形状。

    这间秘室与其说是恩佐的实验室,倒不如说是书房——墙壁被改造成了书架,四面嵌满各种各样的魔法书,书房内还分布着赤足蚁、小书虫等宠物。麦斯威尔大致扫了一遍,书架上多数为常见的参考书,而剩下的部分,光是血腥黑暗的封面就够被列为禁书了。麦斯威尔盯着第三列书架上一本不断冒着诅咒细语的厚书,与奥贝斯坦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决定先不莽莽撞撞取下为好。

    楼梯旁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一架炼药锅、几瓶已经浑浊结块的魔药和一些落满灰尘的资料。麦斯威尔走到桌前,开始翻阅积灰的资料,奥贝斯坦走过来,无奈道:“都是些魔法课的教案,最底下倒是有几张炼金配方,但我粗略看了看,好像是学院七年级的通选内容。”

    把资料翻过一遍后,麦斯威尔不得不遗憾地承认,奥贝斯坦说得一点不错。不过,乐观一点想,也许魔法课教案对奥贝斯坦的授课有一点儿帮助?

    麦斯威尔又把视线转向那几瓶魔药,由于内容物已然变质,从外观无法分辨这些魔药的类型和效用,又不能冒冒失失把瓶塞打开,他扭头向奥贝斯坦征求意见:“我们要把这些魔药带回去么?”

    奥贝斯坦想了想:“先带回去吧,考虑到那枚画上去不久的封印阵,说不定已经有敌人混入学院了,保不准这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进入这间秘室呢。”

    “说得也是。”麦斯威尔点点头。

    两人又将秘室做了一次仔细且彻底的搜查,没有再找到其他有用的物品,而书架上近三分之一的禁书,由于种类繁杂、数量庞大,两人决定先将书名记录在羊皮纸上,第二天交予格里芬院长判断。奥贝斯坦用魔法泡泡把一大摞东西安安稳稳包裹住,两人一起回到了地面上。

    “今晚辛苦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格里芬院长。”在返回宿舍的路上,奥贝斯坦对好友说。

    虽然忙活了大半晚,但麦斯威尔却没有丝毫疲惫,而是格外兴奋:“我们今晚收获真不小,不但找到了恩佐的秘室,还发现了有人闯入学院的证据……嗯,虽然后者让人稍微有些不安……但是及时发现总比一直蒙在鼓里好,对吧?”

    “那是自然。”奥贝斯坦笑着说。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宿舍门前,雪鸮已经先主人一步回到了房间,正站在栖木上,摆弄一只刚刚抓到的老鼠。麦斯威尔看了一眼魔法挂钟,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凌晨3点了,一阵后知后觉的困意席卷而来,他打了个哈欠:“晚安。”

    “晚安。”奥贝斯坦把资料和魔药瓶小心翼翼码在角落,瞥了雪鸮一眼,后者在栖木上朝他挤了挤眼。

    一个小时后,奥贝斯坦确信好友和冰虎宝宝都睡熟了,才蹑手蹑脚从床上下来,雪鸮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飞落到他伸出的手臂上。

    奥贝斯坦带着雪鸮来到宿舍走廊,悄声问:“都在里面吧?”

    雪鸮轻轻点头。

    由于怕好友起疑,他没有花更多时间仔细分辨资料的重要性,只是尽可能地把视野可及的羊皮纸全部塞进雪鸮的背包内,只留下了基本对恩佐毫无威胁的资料。他从体育场借了一把扫帚,飞出魔法学院,降落在他与鸡牛部队约定好的会合地点。

    奥贝斯坦预计他们还要磨蹭一会儿才会来,借着月光,将这沓厚厚的资料一页一页翻过去。

    这沓资料主要分成三类:一类是魔法矿物的能量换算式,都列得非常巧妙,核心思想是将炼制防具法器剩下的边角料最大程度用作熔炼燃料,极大减少了资源浪费;第二类是各式各样的恢复药剂配方,但似乎都被“改良”过,恩佐似乎也清楚他加入的新材料虽然能增强药剂的效用,但会对宠物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第三类的风格与前两类大相径庭,是抄录的各式诗歌轶闻,有些用词与断句古老得奥贝斯坦乍看下来,还以为是恩佐自创的咒语。除此之外,还有几张的洛克王国地图,恩佐在许多地方进行了圈画,奥贝斯坦注意到圈画过的地方几乎都是王国曾与其发生过正面交战的地方。而在这些地点之中,人鱼湾和彼得大道的交界处被重点圈画了好几遍,并画了三个三角形,根据恩佐在地图上作的标记推测,这三个三角形代表着起码三千只百级神宠的战力。

    他印象里,人鱼湾一带还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斗,一来恩佐重心一直在矿山,即使要攻占彼得大道,也应该直接从矿山北下;二来恶魔军团成员主要为恶魔系宠物,而恶魔系宠物的水性很糟糕,万一被骑士团击溃,将逃无可逃。但也正是基于这两点,人鱼湾一带的防御一直相对薄弱,如果恩佐真的举大军来犯,人鱼湾将会迅速沦陷,而王城也将受到威胁。

    奥贝斯坦不敢用魔法道具把这沓资料,尤其是这张战略图拷贝下来,怕被恩佐捕捉到残留的魔法痕迹。因此他只能在鸡牛部队赶来碰头前,凭脑子把它们生生记下来。

    鸡牛部队比他预计得还要拖沓,奥贝斯坦百无聊赖地把资料来回翻了好几遍,借着月光,他突然发现某张羊皮纸上有又浅又密的笔印。

    他将这张羊皮纸对准月光,吃力地辨认着笔印。可惜笔印重叠得太厉害,奥贝斯坦看得眼睛都花了,也只分辨出了几个字:迷之岛,迪兰,18:00。

    迷之岛,迪兰教授……?

    这是在这沓资料里不曾出现过的内容,奥贝斯坦心中警铃大作,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最为核心且关键的资料也许早已被恩佐销毁或带走,而不会闲置在秘室落灰!那么,刚才那张暗示要进攻人鱼湾的地图又是何意?是不慎落下,还是压根不重要?抑或是,恩佐特意留在秘室考验他的?

    此外,后面跟着的时间也让他有些在意,如果18:00指的是迷之岛的开放时间,那就意味着这是恩佐在战争开始后一段时间写的,因为迷之岛以前的开放时间是19:00,战争打响后,安全起见,迪兰教授把时间调前了一个小时。

    联想到近些日子恩佐派遣鸡牛部队频繁与自己接触,难道恩佐终于准备对魔法学院下手了?但是为何与迷之岛有关?又为什么要把迪兰教授拎出来?

    奥贝斯坦陷入了沉思,正在这时,三个身形各异的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摸到奥贝斯坦跟前,奥贝斯坦稳了稳心神,平静道:“你们终于来了。”

    恨伸着又粗又短的手指,哆嗦着指向奥贝斯坦,痛心疾首道:“你…你怎么让麦斯威尔老师发现禁忌的书房了?!恩佐大人知道肯定要…要怪罪我们……你了!”

    奥贝斯坦反问:“那II型封印阵是你们画的?”

    “废话,当然是我们了!”羡慕、嫉妒和恨自豪地挺起胸脯,羡慕还得意洋洋补充了一句:“我为了保证封印阵起效,还特意在基地的厕所上做了测试呢!”

    “什么?原来我那天打不开厕所门是因为你在上面画了封印阵吗!?”嫉妒恍然大悟。

    奥贝斯坦见他们自个儿把重点扯到了九霄云外,只好把话题重新带回正轨:“真是多亏了你们画的法阵,不然我们还真找不到恩佐大人的秘室呢。”

    鸡牛部队被这话吓了一跳,羡慕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嫉妒也慌了:“你这是在转移焦点!在混淆视听!”

    和鸡牛部队沟通真累啊……奥贝斯坦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表面上还得把他们搁在同一水平上进行解释,无论如何,鸡牛部队都是他与恩佐交流的唯一桥梁,他必须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借鸡牛部队之口把自己的忠心和诚意好好传递过去:“如果你们绘制的是其他类型的法阵,或在禁忌的书房内绘制,我们都不能找到入口,也就不能进来了。”

    “你当我们傻吗!?”嫉妒大呼小叫起来,然后被羡慕和恨用更大声的“嘘!”提醒他安静,奥贝斯坦不得不在他们继续大吵大嚷前,给三人施了个“悄声细语”魔法,让他们说话音量无法超过30分贝——“在书房里面上封印,我们要怎么出去?!”

    “两种方法,第一是留在书房内,直到封印自行消散或手动解除,第二是从另一个出口出去。”奥贝斯坦说完又补上一句,“你们该不会不知道书房有其他出口吧?”

    “我们……我们当然知道!”恨嘴硬道,“不知道的是你吧?你倒是说说,另一个出口在哪里?”

    奥贝斯坦没有戳穿他拙劣的激将法,而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当时麦斯威尔在,我不好多做尝试,不过我想另一个出口应该通往魔法密林,因为书房内的赤足蚁身上带着红土,而附近一带,只有魔法密林有这种红土。”

    “好吧,算你聪明!”鸡牛部队选择转移话题,“资料给我们!”

    奥贝斯坦把资料递到羡慕手上:“为了不让麦斯威尔怀疑,我留下了一些相对无关紧要的资料,你们回去记得告诉恩佐大人。”

    “还有,不要妄图现在去封印禁忌的书房。”奥贝斯坦见三人把资料囫囵塞进背包后,转身要朝密林某处走去,赶紧出声阻止,“比起已经不存在重要资料的旧秘室被发现,隐藏魔法学院有敌方潜入、且对学院人员的行踪了如指掌这件事要紧迫得多,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连我也会暴露。”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鸡牛部队不服气地朝他嚷嚷。

    “什么都不要做。”奥贝斯坦说,“善后交给我,我可以保证这件事对恩佐大人毫无损失——对你们也毫无损失。”

    虽然鸡牛部队在计略谋划上缺根筋,但论如何在恩佐的手下苟且偷安,他们的脑子可是一等一的灵光。三人马上读懂了奥贝斯坦的潜台词——别试图在恩佐大人面前整他,不然他会整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奥贝斯坦和麦斯威尔便去见了格里芬院长,告知了禁忌书房的存在。

    格里芬院长对恩佐在魔法课教室开凿了个秘密基地接受良好,实际上,由于魔法学院坐落在魔力充沛处,本身又历史悠久,它的构造远没有表面上的简单——无数才华横溢、个性古怪的魔法师都在学院内打造过自己的秘室,并以其秘室的隐蔽和巧妙为傲。恩佐有秘室不重要,重要的是恩佐还能否通过秘室进入学院——听奥贝斯坦的说法,禁忌的书房似乎在魔法密林还有个入口。

    “而且,我和奥贝斯坦还在教室地板上看到了一枚不久前绘制的封印阵。”麦斯威尔看了奥贝斯坦一眼,担忧地向院长汇报,“他们也许是从魔法密林进入学院的,也许早就潜入了学院,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昨晚要搜寻秘室的?我和奥贝斯坦只在前天深夜口头约定过此事,之后再未谈及,一直到我们前往魔法课教室。”

    “也许,那人并不是恰好挑了我们去的那一天画封印阵,而是从我开始调查魔法课教室开始,就一直在画......”奥贝斯坦缓缓开口。

    麦斯威尔吃惊不已:“奥贝,你有什么证据?”

    “只是一个猜测。”奥贝斯坦回答,“你还记得昨天我提到魔力粉不多了吗?可我明明记得不久前我还补充过,近期也没有学生借用过。我想,也许这些魔力粉是被那人就地取材,用来绘制封印阵了。”

    麦斯威尔蹙眉:“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认为他今晚还会继续么?”

    “这要取决于他的行动路线。如果他是从魔法密林的入口进入禁忌书房,这意味着他能在封印前,看到资料和魔药瓶少了,并意识到有人闯入,此时他有两种选择:其一是立刻放弃这间秘室,并将剩余重要资料取走,其二是继续给这间秘室上封印,但兴许会使用其他法阵。如果他一直呆在学院内部,从魔法课教室给秘室上封印,那么他就不一定发现异常,一切照旧。”奥贝斯坦条分缕析。

    “如果是可能二,那又能延申出两种情况:要么他不是恩佐的心腹,不知道秘室在密林还有一个入口;要么他被困在魔法学院,无法外出。再或者,他本就是魔法学院内部人士,而且是……学生。因为教职工和白银骑士是能随意外出的。”麦斯威尔顺着奥贝斯坦的思路分析下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嗯……我不喜欢这个猜测。”

    “如果是可能二,那此人今晚大概率还会回到魔法课教室绘制法阵,他是何方神圣,到时候就知道了。”奥贝斯坦安抚他,“关键的是可能一,他到底会采取什么行动?我认为,我们还得考虑此人的行事风格,我认为此人是个计划性不强且考虑问题简单粗暴、不会拐弯。既然他可以从魔法密林进入秘室,那他完全可以将封印画在室内,再从密林出口离开,但他却选择了风险最大的做法。而且——如果我的猜测正确——绘制法阵居然是就地取材,做事实在不够稳妥。”

    麦斯威尔马上明白了奥贝斯坦的潜台词:“你的意思是,即使那人从魔法密林进入秘室,也可能因为马虎粗心,压根没有发现我们闯入过,所以会照常绘制法阵?”

    奥贝斯坦点点头:“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

    “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留守在魔法课教室,说不定可以把这人逮个现行。”麦斯威尔眉头松动了些,露出轻快的笑容。

    正在此时,魔法学院的敲钟咚咚咚响了起来,麦斯威尔脸色一变,向院长道歉:“对不起,格里芬院长,我要先走了,待会儿有一节我的课。”他又转向奥贝斯坦,“奥贝,我们晚上7点在魔法课教室会合。”

    奥贝斯坦点点头:“好,你快去吧。”

    待麦斯威尔走远后,火羽在格里芬院长的授意下轻轻把门窗掩好,格里芬转向奥贝斯坦:“恩佐的书房还有别的资料吗?”

    “还有一些……”奥贝斯坦提到了恩佐关于魔法矿物和恢复药剂的研究资料,但没有提到那张战略图和只看清只言片语的笔印,现在他掌握的信息还太少,也许今晚之后,他还能从鸡牛部队或是恩佐那里再撬出些信息,到时候再把信息汇总一下向院长报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