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参与计划
享用完佳肴，罗宾抢先一步领走了洗盘子的工作，拉尔夫本想帮他一起，被他笑着赶走了：“听说你爸只给你请到半天假，你抓紧时间和父母多聊会儿，盘子我洗就行了。”
“哎呀，谢谢罗宾叔，你可真绅士。”拉尔夫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抱着地鼠跑了。
客厅，拉尔夫枕在妈妈肩膀上，闭着眼，呼吸着家里熟悉安心的气息。艾薇拉正在给拉尔夫收拾入冬的衣服，在拿起一件红色手织毛衣时，她犯了难：“拉尔夫，你这件毛衣还穿得下吗？”
拉尔夫抬头瞄了一眼，又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两年前的毛衣，肯定穿不下啦。”
“原来已经两年没给你织新毛衣了啊。”艾薇拉有些惭愧，“今年一定要给你再织一件......”
拉尔夫却露出个狡黠的笑，他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抱出一摞五颜六色的织物。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话题了，那惊喜就提前公开吧。”拉尔夫自豪地在沙发上把围巾一条条铺开，“粉色是妈妈的，绿色是爸爸的，深红色是罗宾叔的......”他一一指过去，“嗯，这几个小帽子是宠物们的。”
“哇，拉尔夫，这些都是你自己织的吗？”艾薇拉愣在原地，眼眶有些湿润。
“当然！”拉尔夫拿起粉色围巾递给艾薇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嗯......织得很粗糙，和妈妈的手艺比，差远了。”
艾薇拉给了儿子一个紧紧的拥抱。
“说起来，爸爸哪儿去了？”围过来的宠物欢天喜地领走了喜欢的帽子，拉尔夫拿起绿色围巾，扭头问妈妈。
“他在给你做南瓜饼呢。”艾薇拉笑着说，“这次多准备一些，让你能一直吃到圣诞节。”
拉尔夫眼睛一亮，但又很快地黯淡下去，他喃喃自语：“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我想每天都能回家啊......”
艾薇拉摸摸儿子的脑袋，安抚道：“很快了，我们不是一直在为此努力吗？”
拉尔夫望着妈妈比过去憔悴得多的容颜，心中五味杂陈。自从战争打响，作为后勤部门的中流砥柱，妈妈所在的药剂师协会负责了战争绝大部分的药剂供给，同时一直在研究配方的改良。为了跟上战争的消耗，许多药剂师透支着身体、累月不休地工作，妈妈作为协会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承担的工作强度和职责压力更是常人不能忍受的。
“我来啦，听说拉尔夫给我做了礼物？”正在这时，拉维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南瓜饼走了过来，他捏起两块吹了吹，给妻儿一人发了一个，“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拉尔夫两三口吃完，朝爸爸竖起拇指：“更好吃了！奖励爸爸一条我亲手织的围巾！”
他郑重其事地把围巾双手递给拉维，拉维也一本正经地双手捧过，当场系上，给足了拉尔夫面子。
“这颜色挑得真好，很配你爸的眼睛。”艾薇拉在一旁赞美。
“话说，罗宾叔还没洗完呀？”拉尔夫扭头看看厨房，“我去帮帮他？”
“不用了，他快洗完了。”拉维笑着说，“刚刚我想帮他收尾，被他赶出来了。”
“那好吧。”拉尔夫又拿了一块南瓜饼，“罗宾叔一看就不常做家务，动作那么不利索。”
“趁我不在，说我坏话是吧？”罗宾几乎瞬间出现在拉尔夫身后，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拉尔夫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嘿嘿坏笑起来：“陈述事实，怎么能算说坏话呢？”
“再吃一块？”拉维指指桌上那盘南瓜饼。
“不了，刚刚收到国王陛下的回信，我现在要去王国城堡一趟。”罗宾跟小拉尔夫拥抱了一下，“我先走咯！”化蝶飞到衣帽架旁，替主人拿上大衣和圆顶礼帽，罗宾站在门口，与拉维一家告别。
“是你之前提到的事儿吗？”拉维问。
罗宾点点头。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形势会更扑朔迷离......”拉维皱眉。
“是啊。”罗宾看出拉尔夫正竖着耳朵偷听，不想让他的心情被沉重的话题影响，因此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但我们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说得对。”拉维笑了，“下次见！”
罗宾在国务大臣的指引下面见国王陛下，由于不是正式召见，气氛轻快很多，地点也不在城堡大厅，而是陛下的私人餐厅。只见餐桌前摆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披萨和两杯红酒，圣安德鲁国王见罗宾来了，招呼对方入座。
“来一块？”国王倾情推荐，“海螺餐馆的招牌菜——奇异果披萨！我好久没吃了，一直惦记着呢。”
“谢谢陛下，不用了，我吃过饭来的。”虽然听说过海螺餐馆的大名，也相信陛下的品味，但罗宾还是决定在汇报重要事项前不做新的尝试为好。
“那就喝点酒吧。”国王指了指红酒。
一路赶来确实渴了，罗宾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开始步入正题：“陛下，请允许我从头开始解释。陛下或许还记得，三年前，矿山盗采案告破后，二三十起矿难事件被接连发现、报道，而后销声匿迹。当时我们得出的结论是，由于宠物滥捕和栖息地的破坏，才导致宠物奋起反抗、袭击洛克，进而造成了矿难。然而，王国是在矿难事件报道的半年后，才开始正式整治违法违规的宠物捕捉，在这中间，宠物袭击偶有发生，新的矿难事件却再也没有被发现。也就是说，宠物贩子对矿山宠物的捕捉或许并非宠物袭击的主要原因——就算是，矿难事件也并非它们导致。”
“你说的问题其实本王几年前也思考过，但整顿了违规宠物市场后，宠物袭击和矿难相应停止，我便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圣安德鲁国王拿起第三块奇异果披萨，边吃边皱着眉头思考，“不过......后来我们知道了，恩佐在那三年里使用暗黑咕噜球捕捉了大量宠物，或许是他的原因，才导致宠物袭击、矿难频发呢？”
罗宾摇头：“陛下，我认为之前我们对宠物袭击导致矿难频发的猜测是错误的，它们之间并非因果关系。宠物们确实因为恩佐和宠物贩子的滥捕而袭击洛克，但矿难并非它们制造。理由有两点，一是矿山是石、土系宠物的家，谁会为了赶走不受欢迎的客人而把自己的家拆了呢？二是一周前我偶然得到的一个情报......”
一周前，罗宾协助白银骑士团的后勤小队，将重要生活物资运往王国东部的各村镇，顺便与线人秘密碰头、获取新情报。在与线人交涉完后，罗宾正准备返回村子与白银骑士会合，却在森林里偶遇恩佐的一支恶魔小队，领头的是一只高阶石系宠物暴角龙，它挥舞着硕大无比的拳头，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罗宾暗道不妙，他的三只宠物——化蝶、多多和护主犬分别是虫系、毒系和火系宠物，其中虫系和火系被对方克制，火系和毒系攻击又被对方抵抗，可以说毫无胜算。他立即发送了求救信号，在骑士小队赶到前，他只得硬着头皮让三只宠物轮番上场，与暴角龙周旋。
在战斗中，他发现这只暴角龙的独角断裂，虽然威力不减，但在施放某些技能时，花费时间要长一些。罗宾悄悄扯下树上一根藤条，在暴角龙积蓄力量时，用力朝它挥去，想扰乱对方的节奏。谁知，藤条还未打到暴角龙身上，它便突然爆发出一声激烈的吼叫，后退了半步。
眼前这一幕实在过于眼熟，罗宾愣了半秒，然后便想起了三年前，他与吉洛斯、霍克被一群暴角龙、独角龙袭击，进而被困矿洞，而在此之前，曼陀罗猪曾用藤之鞭打断过一只独角龙的独角！
难不成眼前这只暴角龙正是三年前的那只？
暴角龙似乎被罗宾的行为所激怒，也可能是自己下意识的畏怯让它面子挂不住，总之，它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命令恶魔小队的其他宠物一起进攻。幸在此时，骑士团后勤小队及时赶到，打退了暴角龙的进攻。
“真险啊！”圣安德鲁国王被罗宾这番讲述吸引了，连红酒都忘了喝，“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谁能想到三年后，你还能与这只暴角龙重逢呢？”
“是啊。”罗宾心有余悸道，“它应该也认出了我，想要报仇，才命令其他宠物先别动手的。如果它们一开始就一拥而上，我肯定对付不了。”
“所以你认为，矿难其实是恩佐命令他的宠物制造的？可是原因呢？而且你怎么能确定恩佐不是在袭击事件后，才把那只暴角龙收服的？”国王吃完了奇异果披萨，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消食。
“原因有三个。”罗宾见国王陛下起身了，也跟着站了起来，“首先，盗采者霍克曾提到他们受到过独角龙宠物的袭击，但提到他们当时受伤的是小钻鼠，也就是说，那群独角龙遵守了宠物间对战、不袭击洛克的契约，而我们遇到的那群独角龙却直接攻击我们，行动和逻辑上存在差异；其次，独角对于独角龙来说意义非凡，失去独角的独角龙会被家族重点保护，我向托比先生写信询问，捕捉一只被家族保护的断角独角龙的可能性有多大，他说基本上为零；最后，恩佐的恶魔军团成员多半体格硕大、身强力壮，他不太可能捕捉一只明显有缺陷的宠物。因此只有可能在它断角之前便已捕捉。在失去断角后，暴角龙没有在家族的保护下丧失斗性，反而成为了恶魔小队的首领。”
“原来如此！”国王陛下心服口服。
“如果矿难是恩佐自导自演，那么所有疑点都能得到解答——为什么当时我们没有在现场看到小钻鼠的尸体？因为小钻鼠本就是恩佐的宠物，它们可以带盗采队找到矿物，自然也可以带他们走向死亡陷阱，小钻鼠与暴角龙里应外合制造矿难后，再自行打洞离开。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接踵而至：恩佐为何要发动矿难？难道只是为了杀人灭口？可是我们通过盗采队找到恩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相反，如果王国过早地发现宠物袭击频发并限制宠物贸易，他备战的事实就有可能暴露。”罗宾说到这里，神色逐渐凝重，“除此之外，恩佐在战争中的行为也非常奇怪、自相矛盾：侦探协会分析白银骑士团的作战数据后发现，恩佐已有的战力本可以轻松拿下一场战役，他却偏要把战线拉长以致我方增援赶到，导致大好局面转向胶着，这与他对外宣称的不符：既然他想逼您退位，那应该速战速决；既然他提到要带领王国走向更好的时代，也不应该如此消磨王国战力、肆意夺走别人的生命，否则即便他最终攻下王国，得到的也只是百废待兴的烂摊子。因此我认为，恩佐发动战争的目的并非夺取王位，而是......”
他斟酌再三，开口：“而是进行永生实验。”
“什么？！”圣安德鲁国王大惊。
“从我得知恩佐曾进行永生魔法研究以来，我便一直在收集与之有关的资料。我发现有些记载隐晦地提到，永生魔法实际上是生命的不等价交换，因为涉及生命，又违背了魔法的基本原则之一，所以才被列为禁忌中的禁忌。若施法者想令死者复生、生者永存，需要耗费比之多数千万倍的生命能量。恩佐战前制造的矿难可能是他永生研究的一个引子，而现在，他把整个战争都纳入了他的实验。”
圣安德鲁惊愕于罗宾大胆的猜测，他愣在原地，有些心烦意乱地抚摸着权杖。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如果现实真如你所说，那么这场战争将会变得非常漫长......永生魔法所需的能量或许是一个无穷大的数字，纵使赔上整个卡洛西亚大陆的生命，也不一定能成功。那么结局不是恩佐灯尽油干，就是王国溃败......”
“没错。”罗宾心情沉重地说，“不过恩佐应该不会让自己落入被动境地，如果他发现自己难以抵御王国的反击，可能会放弃拉锯，转而尽全力进攻。”
“如果他是为永生实验积攒能量，那么我方尽可能避免交战，恩佐肯定坐不住。如果不是，反而利于他攻占王国。”现在有两条截然相反的路摆在王国面前，圣安德鲁国王皱眉问，“罗宾，你有什么方法证实你的猜测？”
“我认为，可以派人在王国各处偏远村落散布永生魔法和返生实验的传闻，如果恩佐真的在进行永生实验，两年——甚至五年——时间已经不短了，他应该会有动摇。因此一旦有新的情报出现，无论是为了获取新信息，还是销毁有关记录，他应该都不会坐视不管。”罗宾说，“战斗他大可放权给训练有素的百级神宠，但与永生魔法有关的情报，他应该会派亲信甚至亲自前往核实。”
“我明白了。”国王严肃地看着罗宾，“那就这么做吧。这段时间，我与格里芬院长也会利用皇家图书馆查阅与永生魔法有关的记录，如果有新的发现，会派人立刻通知你。”
罗宾脱下圆顶礼帽，鞠躬告退。
“哎呀，谢谢罗宾叔，你可真绅士。”拉尔夫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抱着地鼠跑了。
客厅，拉尔夫枕在妈妈肩膀上，闭着眼，呼吸着家里熟悉安心的气息。艾薇拉正在给拉尔夫收拾入冬的衣服，在拿起一件红色手织毛衣时，她犯了难：“拉尔夫，你这件毛衣还穿得下吗？”
拉尔夫抬头瞄了一眼，又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两年前的毛衣，肯定穿不下啦。”
“原来已经两年没给你织新毛衣了啊。”艾薇拉有些惭愧，“今年一定要给你再织一件......”
拉尔夫却露出个狡黠的笑，他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抱出一摞五颜六色的织物。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话题了，那惊喜就提前公开吧。”拉尔夫自豪地在沙发上把围巾一条条铺开，“粉色是妈妈的，绿色是爸爸的，深红色是罗宾叔的......”他一一指过去，“嗯，这几个小帽子是宠物们的。”
“哇，拉尔夫，这些都是你自己织的吗？”艾薇拉愣在原地，眼眶有些湿润。
“当然！”拉尔夫拿起粉色围巾递给艾薇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嗯......织得很粗糙，和妈妈的手艺比，差远了。”
艾薇拉给了儿子一个紧紧的拥抱。
“说起来，爸爸哪儿去了？”围过来的宠物欢天喜地领走了喜欢的帽子，拉尔夫拿起绿色围巾，扭头问妈妈。
“他在给你做南瓜饼呢。”艾薇拉笑着说，“这次多准备一些，让你能一直吃到圣诞节。”
拉尔夫眼睛一亮，但又很快地黯淡下去，他喃喃自语：“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我想每天都能回家啊......”
艾薇拉摸摸儿子的脑袋，安抚道：“很快了，我们不是一直在为此努力吗？”
拉尔夫望着妈妈比过去憔悴得多的容颜，心中五味杂陈。自从战争打响，作为后勤部门的中流砥柱，妈妈所在的药剂师协会负责了战争绝大部分的药剂供给，同时一直在研究配方的改良。为了跟上战争的消耗，许多药剂师透支着身体、累月不休地工作，妈妈作为协会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承担的工作强度和职责压力更是常人不能忍受的。
“我来啦，听说拉尔夫给我做了礼物？”正在这时，拉维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南瓜饼走了过来，他捏起两块吹了吹，给妻儿一人发了一个，“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拉尔夫两三口吃完，朝爸爸竖起拇指：“更好吃了！奖励爸爸一条我亲手织的围巾！”
他郑重其事地把围巾双手递给拉维，拉维也一本正经地双手捧过，当场系上，给足了拉尔夫面子。
“这颜色挑得真好，很配你爸的眼睛。”艾薇拉在一旁赞美。
“话说，罗宾叔还没洗完呀？”拉尔夫扭头看看厨房，“我去帮帮他？”
“不用了，他快洗完了。”拉维笑着说，“刚刚我想帮他收尾，被他赶出来了。”
“那好吧。”拉尔夫又拿了一块南瓜饼，“罗宾叔一看就不常做家务，动作那么不利索。”
“趁我不在，说我坏话是吧？”罗宾几乎瞬间出现在拉尔夫身后，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拉尔夫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嘿嘿坏笑起来：“陈述事实，怎么能算说坏话呢？”
“再吃一块？”拉维指指桌上那盘南瓜饼。
“不了，刚刚收到国王陛下的回信，我现在要去王国城堡一趟。”罗宾跟小拉尔夫拥抱了一下，“我先走咯！”化蝶飞到衣帽架旁，替主人拿上大衣和圆顶礼帽，罗宾站在门口，与拉维一家告别。
“是你之前提到的事儿吗？”拉维问。
罗宾点点头。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形势会更扑朔迷离......”拉维皱眉。
“是啊。”罗宾看出拉尔夫正竖着耳朵偷听，不想让他的心情被沉重的话题影响，因此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但我们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说得对。”拉维笑了，“下次见！”
罗宾在国务大臣的指引下面见国王陛下，由于不是正式召见，气氛轻快很多，地点也不在城堡大厅，而是陛下的私人餐厅。只见餐桌前摆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披萨和两杯红酒，圣安德鲁国王见罗宾来了，招呼对方入座。
“来一块？”国王倾情推荐，“海螺餐馆的招牌菜——奇异果披萨！我好久没吃了，一直惦记着呢。”
“谢谢陛下，不用了，我吃过饭来的。”虽然听说过海螺餐馆的大名，也相信陛下的品味，但罗宾还是决定在汇报重要事项前不做新的尝试为好。
“那就喝点酒吧。”国王指了指红酒。
一路赶来确实渴了，罗宾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开始步入正题：“陛下，请允许我从头开始解释。陛下或许还记得，三年前，矿山盗采案告破后，二三十起矿难事件被接连发现、报道，而后销声匿迹。当时我们得出的结论是，由于宠物滥捕和栖息地的破坏，才导致宠物奋起反抗、袭击洛克，进而造成了矿难。然而，王国是在矿难事件报道的半年后，才开始正式整治违法违规的宠物捕捉，在这中间，宠物袭击偶有发生，新的矿难事件却再也没有被发现。也就是说，宠物贩子对矿山宠物的捕捉或许并非宠物袭击的主要原因——就算是，矿难事件也并非它们导致。”
“你说的问题其实本王几年前也思考过，但整顿了违规宠物市场后，宠物袭击和矿难相应停止，我便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圣安德鲁国王拿起第三块奇异果披萨，边吃边皱着眉头思考，“不过......后来我们知道了，恩佐在那三年里使用暗黑咕噜球捕捉了大量宠物，或许是他的原因，才导致宠物袭击、矿难频发呢？”
罗宾摇头：“陛下，我认为之前我们对宠物袭击导致矿难频发的猜测是错误的，它们之间并非因果关系。宠物们确实因为恩佐和宠物贩子的滥捕而袭击洛克，但矿难并非它们制造。理由有两点，一是矿山是石、土系宠物的家，谁会为了赶走不受欢迎的客人而把自己的家拆了呢？二是一周前我偶然得到的一个情报......”
一周前，罗宾协助白银骑士团的后勤小队，将重要生活物资运往王国东部的各村镇，顺便与线人秘密碰头、获取新情报。在与线人交涉完后，罗宾正准备返回村子与白银骑士会合，却在森林里偶遇恩佐的一支恶魔小队，领头的是一只高阶石系宠物暴角龙，它挥舞着硕大无比的拳头，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罗宾暗道不妙，他的三只宠物——化蝶、多多和护主犬分别是虫系、毒系和火系宠物，其中虫系和火系被对方克制，火系和毒系攻击又被对方抵抗，可以说毫无胜算。他立即发送了求救信号，在骑士小队赶到前，他只得硬着头皮让三只宠物轮番上场，与暴角龙周旋。
在战斗中，他发现这只暴角龙的独角断裂，虽然威力不减，但在施放某些技能时，花费时间要长一些。罗宾悄悄扯下树上一根藤条，在暴角龙积蓄力量时，用力朝它挥去，想扰乱对方的节奏。谁知，藤条还未打到暴角龙身上，它便突然爆发出一声激烈的吼叫，后退了半步。
眼前这一幕实在过于眼熟，罗宾愣了半秒，然后便想起了三年前，他与吉洛斯、霍克被一群暴角龙、独角龙袭击，进而被困矿洞，而在此之前，曼陀罗猪曾用藤之鞭打断过一只独角龙的独角！
难不成眼前这只暴角龙正是三年前的那只？
暴角龙似乎被罗宾的行为所激怒，也可能是自己下意识的畏怯让它面子挂不住，总之，它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命令恶魔小队的其他宠物一起进攻。幸在此时，骑士团后勤小队及时赶到，打退了暴角龙的进攻。
“真险啊！”圣安德鲁国王被罗宾这番讲述吸引了，连红酒都忘了喝，“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谁能想到三年后，你还能与这只暴角龙重逢呢？”
“是啊。”罗宾心有余悸道，“它应该也认出了我，想要报仇，才命令其他宠物先别动手的。如果它们一开始就一拥而上，我肯定对付不了。”
“所以你认为，矿难其实是恩佐命令他的宠物制造的？可是原因呢？而且你怎么能确定恩佐不是在袭击事件后，才把那只暴角龙收服的？”国王吃完了奇异果披萨，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消食。
“原因有三个。”罗宾见国王陛下起身了，也跟着站了起来，“首先，盗采者霍克曾提到他们受到过独角龙宠物的袭击，但提到他们当时受伤的是小钻鼠，也就是说，那群独角龙遵守了宠物间对战、不袭击洛克的契约，而我们遇到的那群独角龙却直接攻击我们，行动和逻辑上存在差异；其次，独角对于独角龙来说意义非凡，失去独角的独角龙会被家族重点保护，我向托比先生写信询问，捕捉一只被家族保护的断角独角龙的可能性有多大，他说基本上为零；最后，恩佐的恶魔军团成员多半体格硕大、身强力壮，他不太可能捕捉一只明显有缺陷的宠物。因此只有可能在它断角之前便已捕捉。在失去断角后，暴角龙没有在家族的保护下丧失斗性，反而成为了恶魔小队的首领。”
“原来如此！”国王陛下心服口服。
“如果矿难是恩佐自导自演，那么所有疑点都能得到解答——为什么当时我们没有在现场看到小钻鼠的尸体？因为小钻鼠本就是恩佐的宠物，它们可以带盗采队找到矿物，自然也可以带他们走向死亡陷阱，小钻鼠与暴角龙里应外合制造矿难后，再自行打洞离开。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接踵而至：恩佐为何要发动矿难？难道只是为了杀人灭口？可是我们通过盗采队找到恩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相反，如果王国过早地发现宠物袭击频发并限制宠物贸易，他备战的事实就有可能暴露。”罗宾说到这里，神色逐渐凝重，“除此之外，恩佐在战争中的行为也非常奇怪、自相矛盾：侦探协会分析白银骑士团的作战数据后发现，恩佐已有的战力本可以轻松拿下一场战役，他却偏要把战线拉长以致我方增援赶到，导致大好局面转向胶着，这与他对外宣称的不符：既然他想逼您退位，那应该速战速决；既然他提到要带领王国走向更好的时代，也不应该如此消磨王国战力、肆意夺走别人的生命，否则即便他最终攻下王国，得到的也只是百废待兴的烂摊子。因此我认为，恩佐发动战争的目的并非夺取王位，而是......”
他斟酌再三，开口：“而是进行永生实验。”
“什么？！”圣安德鲁国王大惊。
“从我得知恩佐曾进行永生魔法研究以来，我便一直在收集与之有关的资料。我发现有些记载隐晦地提到，永生魔法实际上是生命的不等价交换，因为涉及生命，又违背了魔法的基本原则之一，所以才被列为禁忌中的禁忌。若施法者想令死者复生、生者永存，需要耗费比之多数千万倍的生命能量。恩佐战前制造的矿难可能是他永生研究的一个引子，而现在，他把整个战争都纳入了他的实验。”
圣安德鲁惊愕于罗宾大胆的猜测，他愣在原地，有些心烦意乱地抚摸着权杖。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如果现实真如你所说，那么这场战争将会变得非常漫长......永生魔法所需的能量或许是一个无穷大的数字，纵使赔上整个卡洛西亚大陆的生命，也不一定能成功。那么结局不是恩佐灯尽油干，就是王国溃败......”
“没错。”罗宾心情沉重地说，“不过恩佐应该不会让自己落入被动境地，如果他发现自己难以抵御王国的反击，可能会放弃拉锯，转而尽全力进攻。”
“如果他是为永生实验积攒能量，那么我方尽可能避免交战，恩佐肯定坐不住。如果不是，反而利于他攻占王国。”现在有两条截然相反的路摆在王国面前，圣安德鲁国王皱眉问，“罗宾，你有什么方法证实你的猜测？”
“我认为，可以派人在王国各处偏远村落散布永生魔法和返生实验的传闻，如果恩佐真的在进行永生实验，两年——甚至五年——时间已经不短了，他应该会有动摇。因此一旦有新的情报出现，无论是为了获取新信息，还是销毁有关记录，他应该都不会坐视不管。”罗宾说，“战斗他大可放权给训练有素的百级神宠，但与永生魔法有关的情报，他应该会派亲信甚至亲自前往核实。”
“我明白了。”国王严肃地看着罗宾，“那就这么做吧。这段时间，我与格里芬院长也会利用皇家图书馆查阅与永生魔法有关的记录，如果有新的发现，会派人立刻通知你。”
罗宾脱下圆顶礼帽，鞠躬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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