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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两个月没见了吧

    此时的长安风和日丽,是难得的好天气,使得憋闷了好些日子的长安百姓们纷纷都涌了出来,或是去往东西两市采买些东西,又或是去礼泉坊尝尝馋了二十多天的各色小吃。

    最为火爆的,当属平康坊了。

    二十余日的阴雨天气,道路泥泞难行,不少走南闯北的商贾都被迫滞留在此处,此时天气初晴,泥土依然松软不堪,走肯定是走不了了的,那……

    红袖招和艳来楼此时就占了这地利的便宜,长安城东永兴、平康、礼泉、东市,本就是连成一片的,而且这些走南闯北的商家可没那些闲情雅致,花钱只是来听听你唱唱小曲儿。

    有钱、有闲,同时还憋闷的紧,那释放出来的能量可想而知。

    不过让这些商贾比较愤恨的是,这里都是些俗人待得地方,你们这些读书人跑这里来瞎凑什么热闹?待进了那艳来楼后,才知晓,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想要见上一见牡丹姑娘的面帘下是怎样的一副绝世容颜。

    晋阳那间“喂钱庄”就开在艳来楼北边不远的地方。

    开钱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赵祯出面安排人帮了不少忙,但那些琐碎事情也足以让晋阳有些脚不沾地,即便是连日阴雨,却也片刻没得闲过,总想着趁着晴天,一定要将铺子彻底的开起来。

    忙忙碌碌,忙忙碌碌,而今日,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辰时过半,赶完了早集归家去的人们,还有那些刚刚起床的外乡人,一般都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逛逛,是以此时街面上会显得十分繁华,而晋阳就是选择在此刻进行的揭牌仪式。

    负责揭牌的人,长安的百姓几乎都识得,正是那余望余三元,这一点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再加上喜庆热闹的鞭炮和烟花,引来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这一系列的行为,长安百姓其实是见惯了的,只是这间铺子的名字……

    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晋阳将那块“终生免保管费”的牌子挂出来后,都没能吸引到太多人的注意,无论是路过的,还是驻足欣赏的,大都是在猜测这钱庄是否是认真在开的。

    晋阳有些懊恼,根本不管用啊……都是那个死书呆,要不是他,我哪里会起这样的名字,这下好了,根本没人来嘛……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贫穷贵贱,存在本钱庄的银钱均不收取任何保管费用,且可随时支取……”

    晋阳没有女孩子的那种怯场和娇气,此时刻意压低着嗓音,还是用之前比较涩涩的声音说话,完全就是一副老练掌柜的架势。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有想要进来看看的意思,反而晋阳还听见了些许质疑的声音。

    “不要保管费?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情了,莫不是想诓骗我等钱财,然后卷铺盖卷走人?”

    “名字如此儿戏,想来是哪家公子哥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来了,兴许是真的呢。”

    人群中有人冲晋阳高声叫着:“可放印子钱?收几分息了?”

    “本钱庄不放印子钱,只做储蓄。”

    晋阳话音一落,不少人摇了摇头走掉了,剩下的那些也都纷纷笑了起来:“大善人啊,开这钱庄跑来行善积德吗?”

    “你是不是名字叫‘喂’啊!哈哈——”

    “公子贵姓啊!”

    “莫非是姓‘喂’。”

    “哈哈哈——”

    晋阳有些听不下去了,面色一板,装作没听见,径直回了铺子里,余望负责揭牌,按理来说是要坐到正午时分的,此时见她面色不愉,寻了个借口就告辞离去了,晋阳根本就没搭理她,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收拾赵微。

    根本就是骗人的!哪里会有人送钱来存了!

    死书呆!都怨你!

    延寿坊那里的器具牙行还有不少首尾没解决,这里又出来一摊子事,本来指望这里能救一救那个牙行的,这下……等于挖了两个坑,还都填不上。

    晋阳心气儿很不顺,看着柜台旁种着的几株盆栽,狠狠的揪下一枝来,瞅着上面的叶片,一片一片的扯掉。

    “收拾你,不收拾你,收拾你……”

    陈平此时正在这艳来楼里,和那牡丹姑娘面对面的坐着。牡丹的房间临窗,是以窗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陈老爷怎么看这件事?”

    “看不明白,但那招牌,确实是儿戏之举,这些年头,异想天开的年轻人太多了,不想着如何脚踏实地,总认为自己冒出了一个新点子出来,可以挣上一大笔钱,过上富足的生活,殊不知,其实是走了前人走过的老路子而已。”陈平摇了摇头,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是太年轻啊!”

    牡丹点了点头:“兴许是有其他的某种盈利法子?不然不收保管费……难不成还真的是来行善积德的?”

    “陈某浸淫商道多年,聚拢这大笔的钱财本就是件极担风险的事情,若是有贼人连夜上面砸了你的铺面烧了你的房子,就算只抢走百贯千贯,这铺子定然是血本无归了。”

    “百贯千贯不少了,在陈老爷口中,居然只当得一个‘只’字。”

    陈平笑了笑,没接话茬:“担着这么大的风险,却还不放印子钱,莫非是要拿这笔钱做些投机倒把的勾当?这长安城中,还能有什么东西倒买倒卖就能挣钱了?应当就是谁家孩子没个天高地厚,卯着心思一鸣惊人呢。”

    “若是论商道,怕是天下没什么人及得上陈老爷了吧?”此时的牡丹一点也看不出清冷和疏远,抬着纤纤素手就将陈平面前的茶杯添满了,“所以殿下很想知道,你这里,进展的如何了?”

    “这些日子雨太大,无论水路还是陆路,都有极大的风险,殿下口中的那笔银钱至今未能送到陈某人的手上,是以进展并不顺利,所以……陈某想着,姑娘可否出面安排些人手,冒充流民,将决堤一事演的更像一些,百姓若是起了恐慌之心,陈某倒也不用费心思找人去各家收粮食了。”

    “这却是小事一桩,只是……这件事耗费应当不是个小数目,小女子可拿不出这么多来,殿下……也拿不出来的。”

    “能用钱办成的,都不是事情,姑娘先去安排人手,酬劳过些日子便会有人送过来了。”

    “咦?”

    牡丹此时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陈平的话语上,而是蹙了蹙眉头看向了窗外:“黑婢黑伞,那个人……可是那长安第一才子?”

    陈平顺着话音扭头过去,确有这样一个年轻的书生,右手提着两个小酒坛,左手则杵着一把系好的黑伞,身后跟着一个斜挎着布囊却两手空空的黑瘦小婢,两人一同抬着头望着那古怪的钱庄招牌,似乎是在嘿嘿傻笑。

    除了外貌看起来俊逸一点,哪里有半分风流才子的样子了?

    在底下对招牌评头论足的几人看了这传闻中的人,不由得相互望了一眼,试探性的问道:“敢为阁下可是赵微赵公子?”

    赵微看着他们笑着拱了拱手:“你好。”

    这几人显然没料到居然能听到他跟自己说话,而且还是如此古怪的话语,不由得都有些呆:“公子,公子也好……公子可是想存些银钱?这铺子不收保管费,怕是不怎么安全,在下识得一家,就在城西头,若是不嫌弃,在下可以带路。”

    “呵……没,不妨事,开铺子的,我朋友,以后多来这捧场啊!”说完赵微就在这几人面面相觑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时值正午,光线极好,是以未曾点灯,但是晋阳人在里面,光线并未打到她的脸上。光线的强弱对比之下,使得晋阳的脸有些看不真切,但那身姿……再熟悉不过了。

    晋阳也有些发怔,赵微背着光,同样是也看不真切的,只是觉得这身形实在太过熟悉了。

    “嗨,好久不见啊~”

    “啊!”

    好讨嫌的惫懒样子,好特有的说话方式,哪里还猜不出他是谁?晋阳当即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随手丢掉正在撕扯的枝叶,直接三两步就跳了过来。

    而赵微也适时地摊开了双手,笑吟吟的站在原地不动,一副等她主动投怀送抱的样子,晋阳有些冲动,但偷眼打量了一下一旁那个老伙计,努力踮了踮脚后,控制住了仍然有些前倾的身体。

    好久没见了,才发现你居然生得这般好看,晋阳目光灼灼,来回反复的打量着赵微。

    “哎哟!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晋阳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就被赵微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打断了,“你……好黑啊!”

    满腔的柔情瞬间被这个混蛋打得灰飞烟灭。

    “别理我,看见你就烦!”

    赵微嘿嘿一笑,将黑伞丢给了石头,右手咋把拎着的两小坛酒放在了柜台上:“伯父呢?不在此处吗?”

    “人家脸黑,是因为这里人太多,又是扮男装,只好弄得丑一点啊……不然会遇到麻烦事情的,谁知道你会嫌弃……”

    赵微闻言有些莫名其妙,我刚才说的是这件事情吗?

    看着赵微发愣,晋阳就陪着他大眼瞪小眼,过了会儿,晋阳再度开口:“很难看吗……”

    “你说……谁?”赵微闻言扭头看了看石头,这小丫头随着年龄增长,已经比以前好看太多了,然后就扭脸看了看边上那个面白无须的富态老伙计,那双下巴,跟一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似的,应该是说他吧?

    “你家这伙计……待遇一定不差。”

    “问你正经事情呢!很难看吗?”

    赵微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老伙计:“还好啊,不算难看,就是有些胖了。”

    晋阳眼睛顿时又瞪了起来,你说我黑我接受,是我刻意抹黑的,可是……可是,我哪里胖了?!

    “你这个讨厌鬼!刚见面就气我!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哪里胖了!”说罢晋阳就是一叉腰,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身来,也不管外面是不是有客人在探头朝这里望,“我哪里胖了!”

    赵微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二人聊得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见她好像真的很介意的样子,赵微就笑着用手指了指她的胸:“这里,胖了很多。”

    这就是纯粹的睁眼说瞎话了,晋阳依然带着束胸的,此时压得平平的怎么可能有人看得出来,但是赵微这动作太轻佻,晋阳连忙转身,同时偷眼打量一旁那个富态的老伙计。

    “哎呀!你要死!”

    而那个老伙计很是知情识趣的偏了偏身子,背对着二人,手上拿着些东西就开始忙活起来。

    此时的晋阳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都像是抹了些什么,有些发黑发棕,是以从面色上根本瞧不出来有没有脸红,但是那恍若春山的眉和好似秋水剪裁过的眸子,都在诉说着她此时的心情。

    赵微内心颇感好笑,看漂亮姑娘羞涩确实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赵微随意的跟晋阳闲扯了几句,大概就是类似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这样的无聊琐碎事情后,再次开口问道。

    “伯父呢?不在此处吗?”

    “伯父?”

    晋阳有些呆,她脑袋里转不过弯来这个伯父是指谁,这俩字她脑中是丝毫印象也无,完全不知道发音和字如何匹配。

    “就是你爹啦!你不是说……”

    晋阳唬了一跳,赶紧过来捂住了赵微的嘴巴,接着有些讪讪的朝着那个富态老伙计笑了笑。

    这人真是……作死!

    晋阳见赵微不作声了,才将嘴巴凑近到赵微耳边,声如蝇呐,吐气如兰:“他们不知道我给你写信啦,别什么都往外说!”

    赵微失笑,这下要是碰见她爹,我还得装偶遇了,那这两坛酒……没理由送了呀。

    这时候晋阳已经站直了身子,轻咳两声润了润嗓子:“家父今日不在铺子里,有关这铺子以后打算怎么开下去的事情,跟我说就行,我会跟家父商议的。”

    赵微看了看一本正经的晋阳,还有那个背过身子装作扫地的老伙计,越看越是想笑:“好好,是是,今日先不谈这个,我酿了两坛好酒,带来给你尝尝。”

    说着话,就拉开了绳索,揭开了上面那层软纸,顿时酒香四溢,勾人馋虫。赵微从坛中取出一只长柄的小木勺,轻轻潎了一点,凑到晋阳跟前。

    “尝尝?”

    话音刚落,赵微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只木勺已经到了那老伙计的手里:“老奴馋酒,先让老奴尝尝,小姐不介意吧!”

    说罢根本不管晋阳作何反应,直接倒入了口中。

    “好酒!堪比滕国大同酒了!”

    而也就在这时,铺子口传来一个中正平和沉稳雄浑的声音。

    “飘香四溢沁人心肺,可否让老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