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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诗

    她毛骨悚然。

    那碧翠的叶子本象征着生命和活力,然而出现在山洞之中却像什么不吉的预兆。

    风中仿佛传来了一声莫名的轻笑,似嘲讽,似戏谑。

    她忍不住伸手去抓这扑面而来的风,有片叶子竟然乖巧地落在了她的掌心,杜若荞怔怔地看着,正出神的时候,一旁的何悠然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倚着杜若荞揉着眼睛问:“若荞姐,怎么了吗?”

    杜若荞挑着重点把事情简单地讲了一番,何悠然忍不住搓搓手臂:“我去啊,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这像是两方势力呢。藤蔓和叶子总觉得是不同的人在操纵。”

    这话倒点醒了杜若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处身其中,许多事都看得不明,若真如何悠然所言,或许会有第三方势力在暗处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都没什么精力,懒散地倚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如此也熬到了天亮。

    天空初显出鱼肚白的时候,几缕霞光穿过丛林照到了山洞之中,是个大晴天。

    杜若荞把睡着的林垗他们喊醒,几人不敢耽误,这个时间或许是周学一他们最疲惫的时候,防备也不会太严苛,只能寄希望于此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斛兰。

    林垗掏出跟踪器,上面的红点离他们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一直在原地静止不动。

    杜若荞皱眉:“他们这是在原地休息还是发现了跟踪器?”

    林垗沉声道:“只能希望是前者了。”

    喻阳一咬牙,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哨子,对着黑色仪器吹了起来,哨子发出了“咕呦咕呦”的声音,柔和又清亮,似极了鹤的叫声。

    他们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黑色仪器,一片沉寂。

    喻阳失望地叹了口气,又不肯放弃,自顾自地接着吹了起来。

    片刻后,黑色仪器颤动了一下,传出了一阵有规律的敲击声。

    “是斛兰!”喻阳欣喜若狂,“她曾经提过这种敲击的节奏。”说话间,喻阳拿起仪器蹲在一边,对着一块石头用力敲回应着斛兰。

    得知她安全,杜若荞稍稍放下心来,问道:“斛兰有传达什么吗?”

    “她说……快走,不要管她。”越听下去,喻阳的神色越难看,“她似乎念了一首诗,我不确定……”

    “怎么还能念诗啊?”何悠然忍不住问道。

    “她说……”喻阳一字一顿,似乎在确认着斛兰的话。“碧水鬼蜮间,绿意藏幽魂。”

    他话音刚落,跟踪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太好看,从杜若荞那里听完她整个梦的何悠然尤甚,她几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杜若荞的经历。

    “我们快点上山吧。”杜若荞拧着眉毛,一锤定音。

    “看来一切都和玉有关。”林垗道。

    “我们去见斛兰部落的大祭司吧,那位巫祝大人据说有神力,可以知晓未来之事,或许她知道这些玉的秘密。”喻阳坚定地道。

    看来斛兰一事当真对喻阳影响很大,让他也能这般理智行事,杜若荞刚想调侃他几句,忽然见得有人逆光从山洞外走来,杜若荞下意识地便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一道极妩媚婉转的声音响起。

    是于斐。

    她换了身衣服,棕色长发一直垂到了胸口,一整套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愈发婀娜。

    林垗先迎了上去,冷声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斐几个闪躲就避开了他的攻击,闪身移到了杜若荞身边,她速度极快,像何悠然和喻阳这样的普通人甚至只能看到几道残影。

    于斐一把紧贴在杜若荞身边的何悠然拽开,这才心满意足地挽着杜若荞的手臂,像只吃饱了肚子的小猫一般满足地弯着眼睛道:“你怎么还是那么凶,人家可是救了你一命,一上来就要对人家下手。”

    于斐颐指气使地对着林垗等三个人指指点点:“这个高个,粗野蛮横,没眼色,天啊我和你什么关系轮得到他说我了?这个女的。呵呵没我半分美丽强大,你为什么让她当队友?喻阳……这个算了,这个勉强还算顺眼。”

    喻阳:……突然被认可了我真的谢谢你哈。

    于斐一口气得罪了三个人,丝毫不慌地理了理头发,对着林垗挑衅一笑,她将鬓角的一缕发丝在指尖一勾,顺手戳了下杜若荞的脸:“喂,你真不想我啊?我可是为了见你一面特意赶回来的,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杜若荞无奈地把几乎挂在她身上的于斐扯下来,强行让她站直身子:“别闹。”

    眼见于斐眨着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虽知道于斐是装的,还是无奈道:“想你想你,行了吧。”

    她有许多话想问于斐,为何不告而别,又为何会和周学一扯上关系。

    然而于斐只是笑着,大概是由于混血的缘故,她的瞳色和发色都极为浅淡,此刻逆光站着,瞳孔像琥珀一般:“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暂时没法回答你。”

    “那我问个别的,你救我,你不会有危险吧。”杜若荞道。

    “你好关心我,好感动。”于斐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笑嘻嘻地又贴了上来。

    “我把锅全甩给许兀了,反正他……”于斐沉思了一下,然后道,“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怕痒!我刚学的俗语,怎么样?”于斐得意洋洋。

    “那你有没有找到你的外婆他们。”杜若荞又问,这是于斐母亲的心结,也是临死前的遗愿。

    只是于斐别扭着不肯来华国,才耽误了这些年。

    “我心里大概有数,我会让妈妈落叶归根的。”她说得一字一顿。

    “我真得走了,周学一管不到我,他请的都是雇佣兵,我们要的是钱,谁想给他卖命?你不用太担心。”于斐宽慰道。

    她说着,已然转身要离开,杜若荞忍不住上前追了几步,于斐却忽然又转身,贴着她耳边道:“darkwood。”

    她潇洒地摆了摆手,像她来的时候那样,就这样消失在了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