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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颜俊柏刚听说孙兴国跟踪我的事情的时候大发雷霆,但由于没有实证只能就此作罢。他内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去阳台上抽了小半包烟。进屋,怒气以烟味的形式围绕在他周围,他走向衣柜,开始一件件整理我的衣服。他将我的衣服全都分门别类放在一起,一些夏天清凉的衣裙全被他丢弃到一边。最后经过他严格筛选的衣服被放回了衣柜,其余的都被他打包扔到了楼下。无一例外,被他丢掉的衣服都是他认为勾会引别人犯罪的凶器。

    他的行为很反常,平日里即使吵架他也从不会对我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今晚我透过他的眼睛,只看见了无穷无尽的黑暗,那种黑暗似乎想要将我吞噬,并将我永远囚禁。

    我不敢说话,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将那些衣服丢掉。

    他向我说了声下楼丢垃圾后就走了,他带着烧烤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想来他是借着等烧烤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把烧烤放到桌上,又走到我旁边,轻声对我说到:“柳柳,我去买了点烧烤,起来吃点吧”

    “我不想吃,我想睡了”我已经洗漱完毕,不想为了吃烧烤而重新洗漱。

    “吃点吧,晚上你都没吃饭。对不起,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没有控制好情绪,吓到你了吗?”

    “没有,我真的不想吃”

    “好吧,那你睡吧。等哪天空了我们去逛街,重新买衣服,我帮你选”

    “好”我闭上眼,没让眼泪流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到我身旁时,我竟然生出了一些恐惧的情绪。

    从那之后,颜俊柏时常向我提起结婚的事情,我对此有些反感,但在他扔我的衣服前,我是很乐意和他讨论结婚的相关事宜的。他主动联系了妈妈,告诉她我们要一起回去过年。这件事我是在他通知妈妈之后才知道的。

    当我们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进家门时,狭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除妈妈之外还有姨妈一家。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在有关我人生的重要决定上,妈妈那么听从姨妈的意见,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真的可以改变我的人生。

    姐夫像这个家的男主人一样坐在最正中的位置,姐姐则坐在他旁边像是最得宠的妃子一脸谄媚地靠着他耳边说话。姨妈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嘴角撕裂般地向外人展示她对此有多骄傲。被夺去了主人身份的妈妈连忙起身来接我们。她接过年货丝毫没有犹豫,当场一件件拆开。颜俊柏年前最后一趟出差去了南方的沿海城市带回来许多腌制海鲜,这些在我们市里也是很少见的。妈妈找来一个袋子,分出来一小部分,剩下的原封不动装好套上。不用问也知道,分出来的是她留下的,其余的都会被姨妈一家带走。

    “小姨,先吃饭吧”坐在主位的姐夫发话,妈妈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当,赶忙把东西都放进厨房,又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今晚的最后一道菜鱼还没有下锅。

    我进屋放下我和颜俊柏的行李后换了身妈妈的脏衣服进厨房帮忙,颜俊柏则先上桌陪姐夫喝酒。等我们端着鱼出来时,姨妈已经把位置让给了颜俊柏,依旧保持着我们刚进门时的表情,不过此刻她的骄傲应该只来自于姐夫。失宠的姐姐在一旁努力想要加入男人们的话题却被无视,只好在一旁观察男人的酒杯。

    我挨着姐姐坐下,妈妈则挨着姨妈,颜俊柏正好在我对面。

    “吃吧吃吧,菜都齐了,我不太会做,别嫌弃啊”妈妈一落座便忙着招呼大家。

    “阿姨辛苦了,我们回来晚了没帮上忙”颜俊柏举起酒杯向妈妈敬酒。

    “哪里的话,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妈妈举起酒杯回应,姨妈则在一旁插话到。

    妈妈看向我,向我求证似的说到:“小颜怎么能是客人呢,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是吧?”

    我笑而不语。

    “对啊,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颜俊柏急忙回答。

    姨妈又问到:“你们准备结婚了?”

    “我和柳柳正在商量结婚的事呢”

    “哎哟,你们怎么不早通知我们”

    “我们还没商量好呢,等一切安排好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我讨厌颜俊柏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的性格,但我又无法反抗他,因为他的决定似乎都合情合理,只是中间缺少了和我商量的步骤而已。但我想即使他提前和我商量了,我也不会有异议,所以他和不和我商量好像也并不重要。

    这顿饭吃得我心烦意乱。桌上摆的全是我不爱吃的菜,唯一爱吃的鱼在端上桌的最后一刻被妈妈洒满了小葱。两个男人讨论着生意上的事情,我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姨妈在教姐姐如何做一个贤妻良母,妈妈则在一旁努力附和,虽然她并不懂如何做一个贤妻。

    姐姐被两人说烦了想要把话题传递给我,她说:“我都结婚这么久了,陈双对我很好,倒是柳柳谈了那么久还没结婚”

    正在小葱里找鱼的我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看了眼颜俊柏,他正和姐夫聊得起劲没有听到。姨妈正要说些什么,我直接打断她说到:“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刚刚他说你没听到吗?”我已经忘了刚刚我明明还很反感他说我们准备结婚的这件事。

    “结婚证拿到之前说得再好都是空话”

    “姐姐放心,我和柳柳肯定会结婚的”我一生气就无法思考,除了说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气话之外其余什么都不会说。好在颜俊柏总是能够保持理智。

    “你在乱说些什么,人家小两口好得很,有没有结婚证不过是一张纸的事情”姐夫有些生气训斥到。

    “我是担心柳柳,谈了那么久万一没个好结果”

    “你少在这儿乱担心别人,有空想想自己的事吧”姐姐吃瘪说不出话,姨妈在一旁当起和事佬。

    “哎呀,没事没事,她们两姐妹就是这样的。小秋就是关心妹妹,不会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男人继续喝酒聊天,姐姐在一旁替两人倒酒。我吃完饭便下了桌。

    姨妈和妈妈也陆续下桌,后来男人有些醉了开始称兄道弟互相倒酒,不再需要姐姐后她也下了桌。

    我和姐姐从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互相关心的感情成分。我还在为刚刚她说的话生闷气。

    “柳柳,你听我给你说。你想小颜这么优秀的男人在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追他,你再看看你和外面那些女人比,确实是差远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她虽说得在理,林妙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让我要多注意颜俊柏,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

    “我怎么了?”

    “哎,人家小颜的条件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现在他是爱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要和你结婚,但以后等你们之间没有激情了,你靠什么留住他你想过这个没?”

    “你什么意思?”我很生气,不自觉太高了音量。

    她有些害怕,看了一眼桌上了两人,确定他们没有在听我们谈话后才又说到:“我的意思是,女人要有手段男人才会留在你身边。你现在觉得自己年轻漂亮,但永远都会有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人”

    “我没觉得我漂亮”

    “那你觉得人家凭什么爱你?”

    确实,他凭什么爱我?我也想不出答案。

    颜俊柏经常和他爸爸生意上的朋友吃饭喝酒,他的酒量很不错,酒过三巡,姐夫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还在滔滔不绝的讲。姐姐见状,连忙叫姨妈一起把姐夫搀扶下桌。下午他们在镇上的招待所开好了房间,此刻颜俊柏和她们一起把姐夫送回去。

    “你和他们一起去吧,小颜也喝了不少,你看着点他”

    “没事阿姨,她就在家帮您收拾吧,我还行,招待所就在旁边不远吧,二十分钟我就回来,您放心”颜俊柏说话还挺清楚,没喝醉。

    看着他们下楼后,我和妈妈回屋收拾,家里乱糟糟一团,简直无从下手。

    “柳柳,我觉得你姐姐说的还是有道理。上次小颜和你一起回来我就想问他看上你哪里,但是又怕你生气”

    我长叹一口气回答:“我怎么知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差吗?”我对妈妈说的这话并不感到生气,因为很多人都给我说过类似的话。

    “我不是说你差,但我们家和小颜家差距确实太大了。而且不光是家庭,小颜自己本身也很优秀,我感觉他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

    “按照你以前的说法那我以后不就享福了”妈妈比我矮很多,灶台是按照她的身高打的,我站在灶台前弯着腰洗碗,腰痛得不行,每洗两个就要直起腰来缓一会儿。

    “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还是担心你们两个差距太大了,难免会产生矛盾”

    “那就只能怪我没有享福的命了”

    “算了,和你说什么你都不听,你自己看着办吧,免得以后你又反过来怪我”

    “什么叫又?我怪你什么了?”

    “你之前不是怪我没让你上高中,又怪我托你后腿”

    “我什么时候说你拖我后腿了,你不要自己乱理解别人的话好不好”

    “是是是,是我自作多情,反正现在我说什么都是错的。还是你小时候好,我说什么你都听”

    “我怎么又不听你话了?你让我上职高我就上职高,找工作也是没让你操心吧”

    “是啊,没让我操心,所以现在都不需要我了,听我说句话都那么恼火”

    “我不想和你扯了,和你说不通”我把碗扔到水槽里,便下楼去接颜俊柏。

    走到楼下刚好碰见颜俊柏回来,这时他的酒劲上来了,明显比刚才醉了不少。借着酒劲,他抱着我说了许多,他全身三分之二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双手死死环抱住他,一只脚后撤一步以保持重心平稳。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平衡上,完全没注意他说的什么,只当听见他反复要求我回答他时,我才会敷衍地”嗯“一声。

    他说了很久很久,我手都举酸了他才缓缓站直,拉着我的手上楼。他的手很热,但又不会很烫,在寒冷的冬天是个很好的取暖工具。

    回到家妈妈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的动作很麻利。见颜俊柏已经醉得有些不清醒了,她便帮我把他扶进了房间,又端来一盆热水让我帮他擦脸和脚。

    晚上,我怕颜俊柏半夜醒来会吐,便试着和妈妈商量说我和颜俊柏睡一个房间,让她帮我多拿一床被子。我本以为她不会答应,没想到她似乎比我更快接受结婚这件事,毫不犹豫帮我拿出一床被子盖在了原先的被子上。但我的意思其实是我和颜俊柏各盖一床。

    她嘱咐我好好照顾颜俊柏后便洗漱回房了,我自己去重新烧水洗漱。喝了酒的颜俊柏爱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我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冬天本就干燥的皮肤被眼泪烫得有些痛。我越哭越厉害,但我究竟为什么哭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姐姐和妈妈的话,也或许是我们之间的差距。我吸了一下鼻涕,被呛到咳了两声,颜俊柏翻身抱住我,滚烫的双脚夹住我的脚,即使我的脚冻得像冰块一样他也没松开,反而把我抱的更紧了,将我圈在他身体里。他的怀抱让我觉得那一切又都不重要了,我只需要他爱我就够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颜俊柏才睡醒,起床后妈妈给他冲了杯白糖开水。前一晚宿醉让他今天看起来很难受,原本定的今天回外公家看看他们也只能推迟到明天。中午他只喝了一点汤什么都没吃。下午,他非要陪妈妈一起去逛。临近过年,镇上来了许多外地商贩,不比城里的展销会差,只是地方太小,场地有限,远远看着很热闹,但真正走进去逛不到二十分钟就逛完了。

    走了一趟回来,他精神好了很多,吃了不少市场买回来的小零食。

    第三天一早,我们便一起乘上了下乡的大巴,车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摇摇晃晃,只是车上比以前多了很多人。上车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淳朴的乡村气息和汽油燃烧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头晕反胃。一路上我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下车猛吸新鲜空气,有一种妖怪吸人精气的气势。在新鲜空气的滋养下,我舒服多了。颜俊柏常在路上奔波,对比早已习惯。

    外公还在坚持种地,只是现在正值深冬,地里一片荒凉,只能从一排排整齐的耕耘痕迹里看出这片地有所归属。我们的到来让外公外婆有些吃惊,妈妈向他们介绍了颜俊柏,又聊起我们家和姨妈家的近况。老人们将对儿孙们的关心都寄托在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里,直到我说饿了他们才反应过来忘记了做午饭。妈妈麻利的性格是遗传了外婆,两个人做事都不拖拉,起身就走进厨房做饭。外婆备菜,妈妈烧火,没过一会儿就开饭了。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吃不了油水太重的菜,这一桌菜放在平时一定勾不起我的食欲,但正好适合我刚刚翻滚过的胃。

    外公突然提起我小时候回来的那个暑假,他问我还记不记得隔壁和我差不多大的那个小男孩。我隐约还有点印象,黑黑的,有点瘦,但是很高。他说人家考上了警校,现在在市里当警察,他想把他父母都接过去,但他父母不愿意,说是怕耽误他工作,而且要是他以后谈恋爱结婚了,怕人家女方不乐意到时候还得回来,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从里面翻找出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他递给我,让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联系他。说完觉得不妥,又对颜俊柏解释到:“许家和我们是很多年的老邻居了,许世杰的妈妈和柳柳的妈妈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两个孩子虽然交集不多,但我们长辈还是希望家里的孩子在外都互相有个照应”

    吃完午饭没多久我们就准备回镇上,外公外婆给我们装了很多他们自己种的菜和土鸡蛋。他们没有送我们,只站在门口看着我们离开。我回头向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屋。他们也向我挥挥手,让我别再回头看。

    年三十单位安排我值班,所以二十九下午我就得和颜俊柏回市里。上班之后我就没在家里过过年,这次还算好年前回家休息了几天,这个年就当作提前过了。

    年前是银行一年中最忙的一段时间,三十当天也不例外。早上开门便是一堆取钱和换新钱的人挤在柜台前,我一边忙着手上的事情,一边维持秩序让他们好好排队不要吵。但大爷大妈们都着急回家过年,每个人都希望我们能先接过他们的单子,无论我吼得多么大声,柜台外依旧是一片嘈杂。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努力地向上探头,有种雨后春笋破土的样子,很是滑稽。我的老搭档赵梦丽也留下来值班,不过她是主动申请的,她说不想回家过年被长辈们唠叨,上班虽然累但至少有人一起分担。

    颜俊柏和他父母回了老家,林妙今年新婚去了陈晋家过年,只剩下我一个人。刚好碰上赵梦丽也是一个人,我们两个索性决定搭伙过年。

    三十当天下班早,下午两点半就停止营业了。她自己一个人住,我们决定去她家过。我们下班去市场时,几乎都空了,很多店都关门不营业了,我们没买到什么东西。没办法,我们去我家拿了些食物和酒,酒是颜俊柏之前去北方带回来的俄罗斯产的伏特加,他说很烈,得兑饮料喝。

    赵梦丽平时都在食堂吃饭,家里很少开火,燃气灶长期不使用反应很慢,我拧了很多次开关才点燃火。我炒了两个简单的菜,蒸了盘香肠腊肉。赵梦丽买去了几瓶汽水兑上伏特加,又买了些瓜子花生。我们的年夜饭就算是齐了。

    伏特加的味道被汽水夺去一大半,配着香肠腊肉喝起来很顺口,不知不觉我们两个喝了快四分之一瓶。虽然喝着酒味不重,但伏特加的后劲确实很大。我头晕晕的,有些犯困。赵梦丽嘴碎得不行,一直说话。

    人一喝醉就爱谈及曾经,她向我提起她的初恋:“他真的改变了我很多。和他分开之后,我再也没有遇见过像他那么好的人”

    “说来听听?”

    “我们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在我隔壁班。他追我,我也喜欢他,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就谈恋爱了。他什么都迁就我,我当时喜欢一条裙子,我只是逛街的时候随口一提,他存了好几个月的生活费,还偷偷去打工给我买。他去打工那段时间我经常找不到他人,问他去哪了支支吾吾不回答,我还以为他不喜欢我了,和他闹了好久的脾气。毕业我就带他去了我家,我妈不喜欢他,嫌他家穷不让我们来往,还把我关在家里。后来他去参军了,去了之后就没再和我联系。过了快半年才收到第一封信,信里他说他被派到了很远的地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让我别等他。我按照他的来信地址给他寄了好多信,都被退回来了”

    “可能是他那里不让收信吧”

    “应该是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上班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是在这些事情上我都听我妈的话,她是不是就能在谈恋爱的事情上顺着我了。我刚上班的时候,他还没去部队,我要求他每天上下班都要来接送我,他怕我妈看见就每天早上在我家出来的路口等我,下班也送我到那个路口。我生气,我骂他没出息,我觉得我为了他牺牲那么多,做我不喜欢的工作,每天和我妈吵架,他连我家楼下都不敢去。有一次下班在路口我们碰见了我妈,我妈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好多路人都回头看他,以为他是哪家的混小子勾引良家妇女呢。”

    “那后来呢?”

    “后来他就连和我见面都不敢了呗。我就和我妈闹,她没办法,毕竟她又不能把我一辈子都关在家里,最后她答应我只要他能找到正式工作就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当天晚上就去他家找他,他很开心,我们就在一张张报纸上翻招聘启示,但那些单位一看我妈就瞧不上。我妈就喜欢公家单位,但是公家单位吧他又考不上,他成绩本来就不好。让他报名参军还是我提出来的,他体格好所有测试都顺利通过了。拿到通知我就带他去找我妈了,我妈脸臭得哟,笑死我了。但是没办法,她答应我了”

    “你们分手的事你妈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我工作都六七年了吧,他走了应该也有五六年了。她知道后每次我回家都对我冷嘲热讽,虽然她是我妈,但每次她说那些话的时候都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难看死了。我偷偷跟你说,你千万别外传。我妈年轻的时候喜欢我们省行的一个领导,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没成,她没告诉我,但是我家和那个领导家现在关系挺好的,我妈还想我能嫁过去呢”

    “那你的工作是你妈安排的?”

    “对啊,不然我才不会来这儿呢,累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你妈妈给你安排的轻松一点的岗位”

    “这个岗位虽然累,但是我觉得比其他岗位有意思多了。我宁愿和那些大爷大妈打交道,而且要真是让我妈再去找那个叔叔帮我调岗位,说不定我真就得嫁给他儿子了,他儿子可丑了,瘦不拉几的,像吸多了那种”

    “啊?”

    “开玩笑的”

    “但你不会就再也不谈了吧,总是要结婚的呀”

    “其实我之前第一次见到孙兴国的时候还觉得他挺帅的,长得又高,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多看几次,总觉得他怪怪的,虽然他没做过什么奇怪的事,但他的眼神看着就真的不像正常人”

    “他什么眼神?”我开始回忆他的样子,但有段时间没见,只记得大概的五官,但无法将它们拼凑起来。

    “他老是埋着头偷偷看人。你说他要看就看嘛,非要把头埋着,像偷窥一样”

    “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

    “多见两次别说喜欢了,我还有点害怕呢”

    “你怕什么,他平时和我们又没什么来往”

    “怎么没有,之前不还天天搞测试来着。但我觉得我是安全的,倒是你,我看他对你有意思”

    “别乱说啊,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我突然想起总是跟在我后面的那个身影,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有男朋友不耽误别人喜欢你啊,哈哈。话说,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应该要准备结婚了吧”

    “挺好的,喜欢就要牢牢抓住呀,别像我一样,亲手给人送走了”

    聊了很久,刚喝下去的酒差不多都醒了。我们准备下楼放鞭炮,她胆子大,拿火柴一划就准备点。我躲在一旁不敢靠近。

    十二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周围的楼栋里闪出金黄色的亮光。上班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