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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石破天惊

    疏影安静的坐在桌边,翻看着手中的书,桌边另外还摞着厚厚的一叠书。

    从清醒到现在已有五天了,除了第一天,其他时间她都在看书。她足不出户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长得丑不是她的错,但是出去吓人,就实在是她太不厚道了。

    何况,现在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是要了解这个时代,明白自己究竟到了哪儿,然后想方设法恢复容貌,好好生活下去。

    这是一块名叫龙骧的大陆,从书里得来的知识,她知道龙骧大陆分为东大陆与西大陆。东大陆上最为强盛的国家就是大熙,此外尚有一些早已臣服附属于大熙的小国。

    西大陆上却是一片混乱,大大小小的国家足有数十个,连年的征战,民不聊生。

    让她深感庆幸的是,大熙虽然与古中国分属不同的时空,文字倒是出奇的类似,甚至文化也很有些相似之处,所以她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变成一个文盲。

    她随手丢下一本带些志怪小说意味的书,不由的摇了摇头,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喜欢志怪小说,她明明只是叫大丫鬟碧枝去取些历史地理方面的书,她却拿了这么些东西来。

    鱼人、兽人……晕,这是什么……背生双翼的人吗?

    对了,不是有句话说,有翅膀的未必是天使,他也有可能是鸟人……

    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又丢在了桌上,她闷闷的趴在桌上。

    说真的,穿过来这么些日子,衣食住行倒没什么不习惯的,这里的丫鬟尽心到恨不能帮她吃饭替她睡觉,只是还是觉得孤单,很是孤单,那种孤单深深的沁入到了她的骨子里。

    她是个极容易满足的人,对生活的要求也不高。大学的时候看《亵du》,其他的都没大看进去,唯一深刻记得的一句话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是的,这两句话后来一直被她视为圭臬,也是人生的最终目标。

    可是她穿了,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延续着别人的生命。

    这些日子以来,从下人口中隐约得知了项映芷的真实身份,她的身份比她原先以为的还要贵重许多。她的母亲是当今长公主,她已然故世的父亲却是一位郡王。

    不是一般的空壳郡王,而是手握军政大权的一方诸侯。项映芷,乃是她父亲唯一的血脉,如无意外,在她成年后,她便可以继承父亲的封地,成为一名女郡王。

    大熙律法是允许这种继承的。

    彦平公主项映芷,一个身份贵重、刁蛮任性甚至有些恶毒的少女。她深深感觉到身边丫鬟对她的恐惧,那种恐惧是根深蒂固,难于动摇的。她的客气与微笑不但不能使她们高兴愉快,反而令她们更加畏缩与恐惧。这之中唯一的例外,便是碧枝了吧。

    只是,碧枝对她虽然谦恭有理,不甚畏惧,却也生疏冷淡得紧。

    至于南宫皓,她无言的捂住脸,呻吟了一声。

    随着那一声几乎惊天动地的大叫,她彻底的一战成名,先是偷窥国师沐浴,再是强吻继兄……女色魔的帽子,算是牢不可破的带上了。

    天地良心,她不过是想拿这张丑脸吓唬吓唬他,希望他能够低头帮她恢复容貌而已。

    毕竟,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唯一算得上位高权重的熟人的也就只有他了。

    她懊恼的叹了一声,项映芷,你可真是给我留下了好大的一个烂摊子……然后,我又成功的在你原本就已坚不可摧的基础上将它发扬光大了。

    月色流泻一室,淡静而朦胧。屋外蟋蟀轻鸣,夜莺低唱,夜已经很深了吧。

    她起身,随手扯了一块帕子,蒙住自己的面容,虽说此刻夜深人静,不过也难说不会遇上什么夜猫子,若这个夜猫子再胆小些,被这张脸吓出个万一来,可绝非她的本意。

    前儿曾听碧枝说她所住的彦平院右侧有一座荷池,是当初莲华长公主下嫁南宫世家之前,南宫洵亲自设计令人开挖的。如今已是四月中,想来也该有些能看的景致了。

    轻轻推门而出,屋外是清淡的花木香气,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通体舒畅。春花将尽的初夏天气是极为怡人的,不冷不热的天气令人格外精神。

    一路向右,她缓步而行,长长的裙裾在如茵的草地上缓缓淌过,她有种极为古怪的感觉,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古代的少女,拖着曳地的裙裾,一路缓行的去赏荷观莲。

    这是一个悠然的时代,天很蓝,月很圆,空气纯净而无杂质。这个时代的人,生活得缓慢而悠闲,他们饮酒吟诗,纵情山水,可以倾盖如故也能白头如新。

    其实,穿到这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仰头看着玉盘一般的明月,她含笑想着。

    又走了几步,前面已能见到荷池,田田荷叶之间,汉白玉的九曲桥蜿蜒其上。疏影懒洋洋的走过去,漫不经心的伸手轻轻一撑栏杆,人已稳稳当当的坐了上去。

    脚下碧水新荷,风过处,叶浪翻滚,涟漪细细,叶下锦鲤悠游摆尾。

    荷池边上,遍植垂柳,枝叶婆娑轻摆,倒映一池碧水,直似美人临水梳妆。

    她歪在雕有玉兰花的凭栏上,抱膝而坐,心头一阵空明,无比寂寞却又无比惬意。

    不知坐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的一个清朗舒缓的声音惊了她一跳:“妹妹今儿倒有雅兴,这大半夜的,却到了这里赏荷!”

    南宫皓!她震惊抬头,难道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

    事实上,这几日,她曾令碧枝去请过他几次,却总是找不着他。这样的事情多了,她也就渐渐明白,南宫皓并不想见她。

    看了一身轻袍缓带的南宫皓一眼,她冷嗤道:“多谢二哥夸奖,其实我倒也很想青天白日的来赏荷,但又怕吓着人,所以只得作个昼伏夜出的耗子了。”

    她这话说得绝不客气,连讥带讽,夹枪带棒。反正南宫皓也没有想要帮她的打算,既然如此,又何必低声下气,徒然受辱。她抿了唇,刚刚开朗起来的心忽然又变得阴霾。

    南宫皓微微的僵了一下,显然不曾想到她会这般的不客气。上次的事,令他很有些颜面无存,偏偏叫出那惊天动地一声的人又是他的三弟南宫憬,南宫憬看他面色难看,倒也识相,闹出事后,迅速的逃之夭夭,更是弄得他有气无处发。

    至于疏影,他原就没打算亲近她,闹出那等事情来,自然更是避之惟恐不及。今儿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深夜饮酒归来,途经莲池,却见她孤零零的抱膝坐在九曲桥栏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清冷孤单到近乎遗世独立,心中竟觉一阵不忍,不由的就走了过来。

    “妹妹说笑了……”好一会,他才苦笑道了一句。

    疏影默然,掉头去看荷花,这般的良辰美景,她虽称不上文人雅士,倒也并不愿挖苦讽刺以至破口大骂,做那焚琴煮鹤之事,好歹她也是中文系学生不是。

    “不是我不愿帮你,”南宫皓缓缓道:“实在是国师此刻并不在熙京!”

    疏影怔了一下,转头神情古怪的打量着南宫皓:“你其实无须解释的……”

    南宫皓无言的站在那里,苦笑不已,是呵,我本就没想要帮她,所以才处处躲着不肯去见她,如今被她挤兑了几句,却又找了借口来解释,却反而更显得做贼心虚了。

    “妹妹放心,明儿我就帮你另想办法……”叹了口气,他终于作出承诺。罢了,她既来了,只要不漏出马脚,不闹出大的是非来,我又何必非要对她下手。

    “你这个算是什么,歉疚还是良心发现?”疏影扬眉讶然,这之中,似乎有古怪。

    南宫皓轻笑一声,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悠闲的在她对面坐下。

    “这池塘是我爹特意为公主建造的。”

    “我知道!”

    “你不喜欢我爹,”他说得很是平淡:“公主嫁到我家后,你就刻意跟我爹过不去,又时常欺负三弟,搞的南宫家人仰马翻。去年荷花最盛的时候,你悄悄拿了剪刀,将满池荷花剪得七零八落,又在荷池中抛洒砒霜,满池锦鲤尽被毒死……”

    疏影来这里已有数日,对南宫家情况已然大致在心,南宫洵亡妻为他留下三个儿子,长子生而体弱,早年便已夭折,次子便是南宫皓,幼子南宫憬,比她略小,今年一十四岁。

    她倚坐在桥栏上,心中一片迷惘,他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他不愿意帮我吗?

    “其实,你不必解释这么多的,”她抬头看他:“南宫皓,前程往事,我都已不记得了,也并不想知道的太多详细,我只想知道,我们能够成为朋友么?”

    “朋友?”他抬起眸子,嘴角轻轻勾起,带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

    “你原先叫什么名字?”他忽然石破天惊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