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问道于人
今日是个秋高气爽天，蔚蓝的天空明净澄澈，太阳暖烘烘的照着大地，凉爽的秋风吹拂山川河流，尽管长安城有一场斩首的骚动，也没有影响到清明宜人的天气。
这种日子适合登山畅游，或架一叶小舟，在漓江随风漂流。以往龙尧总会找到舒适的消遣，可不知为何，他此时一点闲心也没有，昨夜辗转难眠一整晚，天亮后，烦闷的心绪仍然没有得到消解。
他的脾性易燃易怒，年幼时比现在更容易暴躁，尽管后来努力收敛，终究改不掉本性。许多事都能轻易将他惹怒，譬如谁胆大猖狂不买他面子、干伤天害理的勾当、欺负他的兄弟朋友，或者总也打不赢梅玄桢……
但很少很少，会因为一个丫头烦闷到这种程度，他漫长的狐生过往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受，还要追溯到许多年前，由无情谷中的那一位所赐。
不过，虽然烦闷，他思路很清晰，知道那丫头这次动了真怒，要她觍着脸来和好是不可能的，同时他清楚错在自身，如果让无辜的那一方来道歉，那成了什么人，像个什么话？
他是个很怕犯错的人，这个犯错主要指让他觉得惭愧的事，所以江泊宁的事他总念念不忘，如今对于这个丫头，他也一直在思索，怎样来弥补啊？确切的说，是怎样既不失面子，又一举成功的弥补？
他在绿竹潭想了一整晚，仍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他睿智又充满知识的头脑，在这方面却是一片空白。倒是午时过后不久，天边绽放出一朵绮丽的红莲烟花，是天机阁的信号。
看到的时候，龙尧不由眨了眨眼睛，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小乞丐的消息，他当即回一朵烟花，不久之后，白朔来到绿竹潭。
他是第一次来，以往不知道龙尧还有这座山中别院，想必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私。龙尧是一时烦闷下懒得顾及这些琐碎。白朔来后先对周围环顾一番，然后看见龙尧正空坐在荷花潭边。
龙尧依旧披一身红白相间的狐绒大氅，将红绳掩盖在衣袍下，呆呆望着荷花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白朔很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似乎出了什么事。
“大哥，有消息了。”
“嗯，人在哪？”
龙尧的声调有些郁气，说话也依然看着池塘里，可能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白朔很细腻，察觉到他果然有心事，心中的疑窦更大，但不能随意问，先回话。
“在烟月楼蹭吃蹭喝，已经盯稳了，但要抓紧时间。”
“噢？有异常？”
白朔点了点头：“其实昨天已找到她行踪，但派人盯梢时，她突然在眼皮底下消失，转眼出现在别处，每一次找到她，总是如此，咱们的人足够小心谨慎，还是总被她发觉。”
龙尧想了一想，原来那丫头说小乞丐神出鬼没是这个意思。凭空从眼前消失，是轻身功夫，还是瞬间移动？如果是后者，这小乞丐可真够厉害的。
看来事不宜迟，要尽快逮住小乞丐问个清楚，否则一旦她去到疆外或偏远地区，那可就麻烦了，就算天机阁的人脉广，也伸不到大启疆外。龙尧从地上站起：“我去会一会她，二弟不必跟来。”
“呃。”白朔继续说，“大哥要尽快，据我观察，她总是吃完东西之后消失不见，想是她早已发现被人跟踪，只不想耽误自己吃饭，才这么做。”
白朔说完，瞧见龙尧微微点点头，转身作势正要走，突然他定在了原地，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了自己几眼，问：“二弟，你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白朔有些诧异，不知大哥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呃，是啊，小名妮儿，才刚满五岁不久。”
“噢，大意了，你得空带小侄女来万工阁随意挑些东西。”龙尧又愣了愣，向白朔瞟了几眼，忽然露出一缕尴尬，“要是小侄女生气，你怎么办？”
白朔笑了：“大哥送小妮儿礼物，小妮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大哥这话的重点在于“你怎么办”几个字上，显然是指桑“问”槐，他更不能理解了，大哥又没有女儿，问这干什么？
“小妮儿这丫头，倒是时常怪我不陪她玩耍，我又实在不得空，只好多买些小糖人或冰糖葫芦什么的哄一哄，也就好了。”白朔十分惭愧的说。
“买东西，好使？”
白朔先一怔，然后笑了。原来大哥是为这样的事发愁，不知他惹到哪家的小丫头，这有什么好烦的，不过大哥虽然头脑聪明，在这些事情上从来没个算计，不怪他要开口问。
“小孩子嘛，就是些天真的淘气鬼，又容易满足，给她几样喜欢的东西就高兴得手舞足蹈，除非……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不过，最好的当然还是多陪伴。”
“噢……”龙尧觉得，陆襄那丫头虽然年幼，可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女童，这法子对她不一定好使，想了一想，尴尬的问：“呃，要是弟妹生气，你怎么办？”
“啊？”
“啊。”
“呃……”
这个问题真把白朔惊到，闹了半天，是为这种事，这可极大出乎意料之外，大哥怎么突然关心起男女相处的事？平常只要事关女人他都极力回避，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他到底把谁惹到了，还如此耿耿于怀？
事情一定是最近发生的，昨日他分明还很正常，对了，白朔想起昨日在漓江上，和他同乘的陆家小女，当时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不会吧？白朔朝四周看了看，果然没有察觉出附近另有别人。
嗯……显而易见的前因后果就串联出来了，这……闹别扭了么，大哥如此在意，难道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
糟糕，四妹啊……白朔不由替自己义妹捏了一把汗，恐怕她一番相思，到头来终究化为泡影。
但是……毕竟他是大哥，只要他乐意，就算不是四妹，该帮的忙还是要帮的。
“这个么，哪里需要怎么办，女子都爱风花雪月，一夜良宵后自然和好，大哥试一试便知道了。”白朔不负责任的推了一把。
“……这么简单？”
龙尧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从前跟无情谷那一位闹别扭的时候，除了打死不肯认错的事，其他只要自认有错的，但凡能想到的招都用过了，可没起到半点作用，女子这种生物简直是怪物，哪有这么简单。
“大哥不试，怎知无用？”白朔给了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龙尧承认，在这一方面，白朔确实比他更有经验，他和弟妹也一直伉俪情深，既然他如此胸有成竹，那不妨试一试，要是不行再拿他是问。不轻易饶他。
“哦，我走了。”龙尧答应了一句，准备轻功离去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补道：“今明两日放你两天假，回家好好陪小侄女玩耍。”便一个闪身，拂袖而去。
“多谢大哥。”
白朔望着龙尧离去的方向，心里仍琢磨着这个事，老实说，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发展，大哥总是一副唯恐接近女人的架势，不知道……有没有过男欢女爱的经历啊？
这种日子适合登山畅游，或架一叶小舟，在漓江随风漂流。以往龙尧总会找到舒适的消遣，可不知为何，他此时一点闲心也没有，昨夜辗转难眠一整晚，天亮后，烦闷的心绪仍然没有得到消解。
他的脾性易燃易怒，年幼时比现在更容易暴躁，尽管后来努力收敛，终究改不掉本性。许多事都能轻易将他惹怒，譬如谁胆大猖狂不买他面子、干伤天害理的勾当、欺负他的兄弟朋友，或者总也打不赢梅玄桢……
但很少很少，会因为一个丫头烦闷到这种程度，他漫长的狐生过往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受，还要追溯到许多年前，由无情谷中的那一位所赐。
不过，虽然烦闷，他思路很清晰，知道那丫头这次动了真怒，要她觍着脸来和好是不可能的，同时他清楚错在自身，如果让无辜的那一方来道歉，那成了什么人，像个什么话？
他是个很怕犯错的人，这个犯错主要指让他觉得惭愧的事，所以江泊宁的事他总念念不忘，如今对于这个丫头，他也一直在思索，怎样来弥补啊？确切的说，是怎样既不失面子，又一举成功的弥补？
他在绿竹潭想了一整晚，仍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他睿智又充满知识的头脑，在这方面却是一片空白。倒是午时过后不久，天边绽放出一朵绮丽的红莲烟花，是天机阁的信号。
看到的时候，龙尧不由眨了眨眼睛，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小乞丐的消息，他当即回一朵烟花，不久之后，白朔来到绿竹潭。
他是第一次来，以往不知道龙尧还有这座山中别院，想必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私。龙尧是一时烦闷下懒得顾及这些琐碎。白朔来后先对周围环顾一番，然后看见龙尧正空坐在荷花潭边。
龙尧依旧披一身红白相间的狐绒大氅，将红绳掩盖在衣袍下，呆呆望着荷花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白朔很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似乎出了什么事。
“大哥，有消息了。”
“嗯，人在哪？”
龙尧的声调有些郁气，说话也依然看着池塘里，可能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白朔很细腻，察觉到他果然有心事，心中的疑窦更大，但不能随意问，先回话。
“在烟月楼蹭吃蹭喝，已经盯稳了，但要抓紧时间。”
“噢？有异常？”
白朔点了点头：“其实昨天已找到她行踪，但派人盯梢时，她突然在眼皮底下消失，转眼出现在别处，每一次找到她，总是如此，咱们的人足够小心谨慎，还是总被她发觉。”
龙尧想了一想，原来那丫头说小乞丐神出鬼没是这个意思。凭空从眼前消失，是轻身功夫，还是瞬间移动？如果是后者，这小乞丐可真够厉害的。
看来事不宜迟，要尽快逮住小乞丐问个清楚，否则一旦她去到疆外或偏远地区，那可就麻烦了，就算天机阁的人脉广，也伸不到大启疆外。龙尧从地上站起：“我去会一会她，二弟不必跟来。”
“呃。”白朔继续说，“大哥要尽快，据我观察，她总是吃完东西之后消失不见，想是她早已发现被人跟踪，只不想耽误自己吃饭，才这么做。”
白朔说完，瞧见龙尧微微点点头，转身作势正要走，突然他定在了原地，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了自己几眼，问：“二弟，你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白朔有些诧异，不知大哥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呃，是啊，小名妮儿，才刚满五岁不久。”
“噢，大意了，你得空带小侄女来万工阁随意挑些东西。”龙尧又愣了愣，向白朔瞟了几眼，忽然露出一缕尴尬，“要是小侄女生气，你怎么办？”
白朔笑了：“大哥送小妮儿礼物，小妮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大哥这话的重点在于“你怎么办”几个字上，显然是指桑“问”槐，他更不能理解了，大哥又没有女儿，问这干什么？
“小妮儿这丫头，倒是时常怪我不陪她玩耍，我又实在不得空，只好多买些小糖人或冰糖葫芦什么的哄一哄，也就好了。”白朔十分惭愧的说。
“买东西，好使？”
白朔先一怔，然后笑了。原来大哥是为这样的事发愁，不知他惹到哪家的小丫头，这有什么好烦的，不过大哥虽然头脑聪明，在这些事情上从来没个算计，不怪他要开口问。
“小孩子嘛，就是些天真的淘气鬼，又容易满足，给她几样喜欢的东西就高兴得手舞足蹈，除非……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不过，最好的当然还是多陪伴。”
“噢……”龙尧觉得，陆襄那丫头虽然年幼，可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女童，这法子对她不一定好使，想了一想，尴尬的问：“呃，要是弟妹生气，你怎么办？”
“啊？”
“啊。”
“呃……”
这个问题真把白朔惊到，闹了半天，是为这种事，这可极大出乎意料之外，大哥怎么突然关心起男女相处的事？平常只要事关女人他都极力回避，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他到底把谁惹到了，还如此耿耿于怀？
事情一定是最近发生的，昨日他分明还很正常，对了，白朔想起昨日在漓江上，和他同乘的陆家小女，当时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不会吧？白朔朝四周看了看，果然没有察觉出附近另有别人。
嗯……显而易见的前因后果就串联出来了，这……闹别扭了么，大哥如此在意，难道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
糟糕，四妹啊……白朔不由替自己义妹捏了一把汗，恐怕她一番相思，到头来终究化为泡影。
但是……毕竟他是大哥，只要他乐意，就算不是四妹，该帮的忙还是要帮的。
“这个么，哪里需要怎么办，女子都爱风花雪月，一夜良宵后自然和好，大哥试一试便知道了。”白朔不负责任的推了一把。
“……这么简单？”
龙尧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从前跟无情谷那一位闹别扭的时候，除了打死不肯认错的事，其他只要自认有错的，但凡能想到的招都用过了，可没起到半点作用，女子这种生物简直是怪物，哪有这么简单。
“大哥不试，怎知无用？”白朔给了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龙尧承认，在这一方面，白朔确实比他更有经验，他和弟妹也一直伉俪情深，既然他如此胸有成竹，那不妨试一试，要是不行再拿他是问。不轻易饶他。
“哦，我走了。”龙尧答应了一句，准备轻功离去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补道：“今明两日放你两天假，回家好好陪小侄女玩耍。”便一个闪身，拂袖而去。
“多谢大哥。”
白朔望着龙尧离去的方向，心里仍琢磨着这个事，老实说，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发展，大哥总是一副唯恐接近女人的架势，不知道……有没有过男欢女爱的经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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