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符魔
与叶凌风的山间石屋不同，裴如烈家坐落于七星岛主城之中，和城主府的距离也不过三个街区。
门上的铜环虽然有些破旧，但从高高的门槛中依然可以窥见往日高门大户的一丝荣光。
今日裴如烈回来的很早，才刚过中午便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平素家里只有她、母亲和弟弟三人生活，过得十分简朴。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母亲竟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其中有不少都是她儿时最爱吃的，但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了。
哦，是了！
裴如烈想明白了，她出门前曾经告诉过自己母亲，今日自己准备突破到炼气七层，或许这是母亲给她提前准备的贺宴吧。
一想到炼气七层，裴如烈心中就泛起一阵苦涩，恍惚间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咙处瞬间传来一股腥甜。
裴如烈当即运转法决，提起灵力，将胸口的不适压了下去。
“烈儿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过来的正好，我这菜刚刚做好，很多都是你爱吃的。”
“先别发愣了，赶紧过来搭把手。”
一个三十多岁的紫衣妇人正小心地端着两个盘子，看见裴如烈当即眼睛一亮，招呼起来。
这妇人虽然保养的很好，但眼角和脖颈处已经出现了细细的皱纹，成熟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出和裴如烈有几分相似。
此人正是裴如烈的母亲，裴氏。
“我来吧，母亲。”
裴如烈强打精神，挤出一丝微笑，迎了上去。
突破失败的事情她打算先不说，等吃过饭后再向母亲坦白，她不想让母亲扫兴。
自从父亲去世后，裴如烈的母亲便对她的修炼进度极为关心，整日督促她修炼，进度稍微慢了，便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诘难。
言语苛责对裴如烈来说乃是家常便饭，体罚却从不曾有。
因为她的母亲，乃是一介凡人。
凡俗之人想要对修仙者进行体罚，根本不可能。
但裴如烈从来不怨，因为她知道母亲的怒与怨！
幼时曾听父亲讲过，母亲本是可以修仙的，但一场意外让其彻底断绝了仙缘。
出身于修仙世家，偏又无法修仙，这种事情最难承受，虽然母亲从未说过，但裴如烈知道，那是母亲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母亲出嫁时，陪送的嫁妆中不知包含多少灵石、药丹乃至法器。这些东西乃是裴氏一脉嫁女的标配，展示其财力的同时也算是一份资源保障。
可到了母亲这里，这份嫁妆却像是一根锐利的针，直戳她心中最痛的地方。
因为这些资源，她一概都用不上。
好在裴如烈生来聪慧且天赋过人，从小就表现出了在修炼一途上的优异资质。因此裴氏便把全部心思都花在裴如烈身上，誓要把她培养成高阶修仙者。
一开始还算是正常，可自从其父亲去世，裴如烈便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
“姐姐，你回来了。给我带的好吃的藏在哪里啦？”
裴如烈刚进房门，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便朝其跑来，然后一个前扑便保住了她的大腿。
这小娃娃四五岁样子，头发不长，却能盖住耳朵，羊脂玉一般滑溜的脸蛋上镶嵌着两颗宝石般的漆黑眸子。
此刻正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仰着头看着裴如烈，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对不起，姐姐今天忘了，下次给你补上好不好。”裴如烈黯然，今天她亲口答应的弟弟，不曾想却食言了。
哎，冲击失败这件事让她心中有些发慌，一慌就什么事都乱了。
“吃什么好吃的！你都这么大的人，还整天想着吃，要开始学习修行，懂吗？在裴氏一脉中，你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开始为炼气打基础了！”
裴氏一进来就听到裴如玉的撒娇，顿时脸上布满冰寒。
那孩童听见裴氏发怒，就像见了鹰的雏鸡，不敢反驳也不敢哭闹，闷不吱声地松开手，跑到桌前坐好，一抬头便露出了极为乖巧的微笑。
裴如烈看的心疼，但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快速走到其身旁，放下手中盘子，宠溺的用手掌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先吃饭吧！今天可是我们家的好日子。”
裴氏分好餐具，顺势挨着两人坐下，脸上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
自从父亲去世后，裴如烈从没见过母亲能像今天这样高兴。
“好日子……”
裴如烈咀嚼着这三个字，有些不敢抬头看裴氏的眼睛，她生怕裴氏看出自己眼中的慌乱和退缩。
万一让母亲知道自己突破失败……
“烈儿，别发呆呀，赶紧吃。这些可都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说话间，裴氏便夹起几块肉放入裴如烈碗中，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看到这一幕，裴如烈鼻头发酸，差点掉下泪来。
不知道多久了，这种温暖的感觉，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从父亲去世，母亲便好像变了一个人，每日只会冰冷的催促自己修炼。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匹被套住的马，只能不断的拼命向前狂奔。
可是她明明才只有十六岁，她承担了许多在自己这个年纪本不该承担的东西。
“是什么好日子呀？”裴如玉又恢复了活泼，奶声奶气问道。
“今天为娘终于收到了裴家的来信，你说这是不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呀，小玉儿？”
裴氏伸出手在裴如玉脸上揉捏了一把，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哎，对了烈儿。今日你的情况如何，好像早上你说要准备突破炼气七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突破的还顺利吗？”
裴氏似是刚刚想起，扭头问道。
“额……”
裴氏的声音好似平地一声惊雷，直接在裴如烈耳边炸响。
她的大脑此刻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好像那里会蓦然出现一条裂缝，好让她赶紧跳下去躲避一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思索母亲口中裴家来信之事，这话题便直接转到了自己身上。
还是她目前最不愿意提及的问题。
“回禀母亲，突破……失……失败了。”
“不过请母亲放心，这次失败为我积累了经验。下次必定成功，现在离宗门大小比还有三个月，三个月时间完全足够我再次冲击！”
“我冲击成功之后，胜者名额必定有我一个，等到宗门给我晋升的选择时，自然可以回到水月洞天，回到……裴家。”
裴如烈硬着头皮一口气全部说完，生怕慢上一点就会招来裴氏的怒火。
“失败了啊……”
裴氏一愣，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话语中更是包含了裴如烈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柔。
“失败便失败了吧！这些年你一个女孩子家也吃了太多的苦了，下次慢慢来，不要过于压迫自己。”
听到这句话，裴如烈瞬间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而裴氏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笑意盈盈看着她，似乎这失败只是一件极其寻常的小事。
但在那笑意的极深处，有着一抹裴如烈看不到的复杂。
这复杂中包含了失望、愤怒、解脱以及愧疚！
门上的铜环虽然有些破旧，但从高高的门槛中依然可以窥见往日高门大户的一丝荣光。
今日裴如烈回来的很早，才刚过中午便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平素家里只有她、母亲和弟弟三人生活，过得十分简朴。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母亲竟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其中有不少都是她儿时最爱吃的，但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了。
哦，是了！
裴如烈想明白了，她出门前曾经告诉过自己母亲，今日自己准备突破到炼气七层，或许这是母亲给她提前准备的贺宴吧。
一想到炼气七层，裴如烈心中就泛起一阵苦涩，恍惚间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咙处瞬间传来一股腥甜。
裴如烈当即运转法决，提起灵力，将胸口的不适压了下去。
“烈儿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过来的正好，我这菜刚刚做好，很多都是你爱吃的。”
“先别发愣了，赶紧过来搭把手。”
一个三十多岁的紫衣妇人正小心地端着两个盘子，看见裴如烈当即眼睛一亮，招呼起来。
这妇人虽然保养的很好，但眼角和脖颈处已经出现了细细的皱纹，成熟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出和裴如烈有几分相似。
此人正是裴如烈的母亲，裴氏。
“我来吧，母亲。”
裴如烈强打精神，挤出一丝微笑，迎了上去。
突破失败的事情她打算先不说，等吃过饭后再向母亲坦白，她不想让母亲扫兴。
自从父亲去世后，裴如烈的母亲便对她的修炼进度极为关心，整日督促她修炼，进度稍微慢了，便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诘难。
言语苛责对裴如烈来说乃是家常便饭，体罚却从不曾有。
因为她的母亲，乃是一介凡人。
凡俗之人想要对修仙者进行体罚，根本不可能。
但裴如烈从来不怨，因为她知道母亲的怒与怨！
幼时曾听父亲讲过，母亲本是可以修仙的，但一场意外让其彻底断绝了仙缘。
出身于修仙世家，偏又无法修仙，这种事情最难承受，虽然母亲从未说过，但裴如烈知道，那是母亲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母亲出嫁时，陪送的嫁妆中不知包含多少灵石、药丹乃至法器。这些东西乃是裴氏一脉嫁女的标配，展示其财力的同时也算是一份资源保障。
可到了母亲这里，这份嫁妆却像是一根锐利的针，直戳她心中最痛的地方。
因为这些资源，她一概都用不上。
好在裴如烈生来聪慧且天赋过人，从小就表现出了在修炼一途上的优异资质。因此裴氏便把全部心思都花在裴如烈身上，誓要把她培养成高阶修仙者。
一开始还算是正常，可自从其父亲去世，裴如烈便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
“姐姐，你回来了。给我带的好吃的藏在哪里啦？”
裴如烈刚进房门，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便朝其跑来，然后一个前扑便保住了她的大腿。
这小娃娃四五岁样子，头发不长，却能盖住耳朵，羊脂玉一般滑溜的脸蛋上镶嵌着两颗宝石般的漆黑眸子。
此刻正忽闪着长长的睫毛，仰着头看着裴如烈，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对不起，姐姐今天忘了，下次给你补上好不好。”裴如烈黯然，今天她亲口答应的弟弟，不曾想却食言了。
哎，冲击失败这件事让她心中有些发慌，一慌就什么事都乱了。
“吃什么好吃的！你都这么大的人，还整天想着吃，要开始学习修行，懂吗？在裴氏一脉中，你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开始为炼气打基础了！”
裴氏一进来就听到裴如玉的撒娇，顿时脸上布满冰寒。
那孩童听见裴氏发怒，就像见了鹰的雏鸡，不敢反驳也不敢哭闹，闷不吱声地松开手，跑到桌前坐好，一抬头便露出了极为乖巧的微笑。
裴如烈看的心疼，但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快速走到其身旁，放下手中盘子，宠溺的用手掌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先吃饭吧！今天可是我们家的好日子。”
裴氏分好餐具，顺势挨着两人坐下，脸上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
自从父亲去世后，裴如烈从没见过母亲能像今天这样高兴。
“好日子……”
裴如烈咀嚼着这三个字，有些不敢抬头看裴氏的眼睛，她生怕裴氏看出自己眼中的慌乱和退缩。
万一让母亲知道自己突破失败……
“烈儿，别发呆呀，赶紧吃。这些可都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说话间，裴氏便夹起几块肉放入裴如烈碗中，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看到这一幕，裴如烈鼻头发酸，差点掉下泪来。
不知道多久了，这种温暖的感觉，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从父亲去世，母亲便好像变了一个人，每日只会冰冷的催促自己修炼。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匹被套住的马，只能不断的拼命向前狂奔。
可是她明明才只有十六岁，她承担了许多在自己这个年纪本不该承担的东西。
“是什么好日子呀？”裴如玉又恢复了活泼，奶声奶气问道。
“今天为娘终于收到了裴家的来信，你说这是不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呀，小玉儿？”
裴氏伸出手在裴如玉脸上揉捏了一把，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哎，对了烈儿。今日你的情况如何，好像早上你说要准备突破炼气七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突破的还顺利吗？”
裴氏似是刚刚想起，扭头问道。
“额……”
裴氏的声音好似平地一声惊雷，直接在裴如烈耳边炸响。
她的大脑此刻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好像那里会蓦然出现一条裂缝，好让她赶紧跳下去躲避一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思索母亲口中裴家来信之事，这话题便直接转到了自己身上。
还是她目前最不愿意提及的问题。
“回禀母亲，突破……失……失败了。”
“不过请母亲放心，这次失败为我积累了经验。下次必定成功，现在离宗门大小比还有三个月，三个月时间完全足够我再次冲击！”
“我冲击成功之后，胜者名额必定有我一个，等到宗门给我晋升的选择时，自然可以回到水月洞天，回到……裴家。”
裴如烈硬着头皮一口气全部说完，生怕慢上一点就会招来裴氏的怒火。
“失败了啊……”
裴氏一愣，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话语中更是包含了裴如烈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柔。
“失败便失败了吧！这些年你一个女孩子家也吃了太多的苦了，下次慢慢来，不要过于压迫自己。”
听到这句话，裴如烈瞬间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而裴氏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笑意盈盈看着她，似乎这失败只是一件极其寻常的小事。
但在那笑意的极深处，有着一抹裴如烈看不到的复杂。
这复杂中包含了失望、愤怒、解脱以及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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