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甄宓到晋阳县了。
刘和趁着空闲领甄宓在晋阳县周边巡视今年春耕后的景象，这刚要入夏的时节正好可以通过播种面积来衡量春耕时各地官吏的政绩。
刘和相信一句话，举一才能反三。
刘和还相信一句话，战绩或许会骗人但战线不会。
在军事上如此，在农耕上亦如此。
春耕的折子里的政绩或许会骗人，但入夏时各地长出来粮食的面积不会。
“相公，你看前面好像是种山木耳和蕨菜的。
妾记得这两样算是山货，一般来讲都是山民采集后才由各地商贾售卖的。还没听说能大规模的统一耕种，这法子能行吗？
山木耳是淮南的特产，蕨菜多生于江水沿岸。既然如此，必定是这两样作物适合当地的土质才是，移植到并州能有收益吗？”
无极甄氏有丰富的从商经验，甄宓对于各地特产也算是信手拈来。
“说的不错，山木耳和蕨菜的生长一个极其依赖树荫、一个更偏爱日光。一般来讲，需要在密林下才能种植山木耳，在向阳坡才能种植蕨菜。
并州山地不少，之前我就想要利用山坡地种些山货来弥补库银。试了许多各地山野特产，也就是蕨菜不仅耐热还耐寒能有些收益。
至于山木耳，我没让农户和山民在山下种植，而是把一些村子迁移到山谷外，修了一些小路让山外山内能有条路进出。再划出山木耳事宜种植的林地为庄子，由山外的村民每日去最近的山内庄子种植。”
“这收益不高吧？”
“不高，但这本来就不是为收益做的。让山民们有个理由迁出大山定居，又能靠山吃山依靠这些山货有口饭吃，除却可以增添朝廷在册的纳税服役户籍外，更可以让百姓们能吃饱些。
你没看并州依旧不太富裕，但百姓们的脸上少了不少菜色么？”
刘和与甄宓在附近走了走、瞧了瞧，果然发现近来并州百姓们确实是能勉强吃上一口菜了。而在这个时代，能让百姓饿不死，几乎就能得到百姓的拥戴。
“相公与妾来田间地头巡视，除却看看各地官吏对春耕的表现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甄宓抿起嘴，巧笑嫣然的对刘和笑了笑。
“宓儿倒是明白，我带你来此确实是有其他的目的。
近来关西局势不稳，董仲颖似乎有废立之举。而一旦擅自废立，关西局面势必不稳。东面袁绍又包藏祸心，这东西两边估计明年就有一处要起大战了。
所以征兵练兵之事要提上日程，而所需之粮草都出于百姓，我准备加些赋税以备不时之需，然加税还需得到百姓们的理解才行。”
甄宓曾经听说过刘和因为扣粮食还要亲自去军营发牛油羊油的事情，在刘和眼中，上下必须要思想同步才能共面难关。
既然提到了加税，那刘和一定会亲自找百姓讲明情况的。
无需每个村子都走一遍，只要在晋阳县宣讲后，让晋阳老百姓和商贾们往出去传就行。
“俺说今儿个这一大早把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叫到这里是干嘛？
俺们这家里地刚侍弄完，寻思回去喝口水歇歇，怎么衙门又把咱们找来了？”
晋阳县外的一处空地上已经汇聚了十里八乡各村子的族长一类的角色，或者说本宗族内颇有地位声望的人物也都在此。
站在最前面的是新任晋阳县县令薛安，薛安看了一眼焦躁的众人，轻笑一声开口道“今儿个司空，也就是刘使君要来巡查各地春耕的情况，而刘使君又有一些其他需要，想与各位父老乡亲们商议。”
台下众人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追问着薛安道“刘使君前些日子听闻是去了朝廷里任司空了，那可是多大的官儿，怎么可能有事儿要找俺们这些田间地头的莽汉们商量？
县令您不要说笑，这开俺们的玩笑可不太好呢。”
“他没和你们说笑。”
刘和从后方走了出来，刚才他的车架就已经到了这处空地外，只不过想看看薛安是如何安抚百姓们的，这才一直没有出去。
而薛安的威望显然不足以让百姓们信服，眼见台下躁动起来，刘和不得不亲自出面来安抚众人的情绪。
果然众人一见刘和在此，这便纷纷闭嘴，等待刘和的吩咐。
刘和对百姓们拜道“诸位父老乡亲，和在并州多年也从未加过什么赋税，一心只想要各位父老乡亲们能够吃上一口饱饭、喝上一口热水。
但近来天下局势不太平，关西那边似乎有擅动刀兵的趋势。他们一旦乱了，那咱们的山木耳、蕨菜这些特产可就卖不出去了。要知道这些山货最主要的受众者还是关西的那些老爷们，他们没钱买东西，就代表咱们挣不到钱去给自家娃娃添个衣穿、添口饭吃。
所以和想了很长时间，便决定添些粮税，想着到时候若关西有乱，能够顷刻出兵稳定关西那边的局势。”
刘和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劝人几乎从来不讲道理，而是以利劝人。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对于每一个阶层的人也都适用。
就比如想劝说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多交些赋税，刘和也不讲什么家国大义、更不讲什么社稷安危或者天下局势。他知道百姓们是听不懂这些话的，百姓们只想过好日子、有口饭吃、有件衣穿、有口水喝。
所以刘和便用关西那边若乱，大家手中的山货就卖不出去的道理来劝说众人。
不过这种方法也是极其有效的，百姓们虽然不懂大道理，但是却知道他们辛勤劳作，无外乎就是为了穿衣、喝水、吃饭这三件事。
耽误他们这三件事，那就是他们的敌人。而想保护他们这三件事的人，那就是他们需要追随的人。
刘和话一说完，台下的百姓们便躁动了起来。
“使君大义！
我等自然愿多交些赋税让使君有粮可用！”
就在百姓们群情激奋的时候，却忽然听闻一阵哭声传来。
刘和也被这哭声惊讶到，立刻和众人一起循声望去却见是甄宓在垂泪涟涟。
“各位父老，吾是使君夫人甄氏。今日见诸位父老如此心向使君，感慨万千不由得喜极而泣！
前些日子，关西那董仲颖写信来给使君，他说......他说......诶。”
“夫人请说，那董仲颖是谁？他又欲对使君如何？”
“董仲颖就是前些日子杀入洛阳劫持天子的那位关西大将，还有之前要下令吕布穷并州之税的就是他！”
所谓穷并州之税，是董卓之前勾结吕布害死丁原后，利用吕布并州人的身份，要其回并州征募五年的赋税之事。刘和当时为团结百姓和将士支持其入京驱董，特意在阻拦吕布后将此事大肆宣传。
“董老贼？”
台下的乡亲们终于是知道这董仲颖是谁了，之前刘和宣传此事后大家就亲切的称董卓为董老贼。
“夫人莫要担忧，那董老贼说些甚了？”
“董老贼无耻！
他说相公是忝居高位而无尺寸之功，要令吕奉先为并州刺史，捉拿相公去长安下大狱！
相公想起兵讨董，除却申冤外还要救天子于水火！
可惜粮草不足，想要练一支精兵却苦于没有粮食。想多收些粮税，却惦念各位父老耕种不易，不愿为难大家。
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莫不如吾夫妻这就自缚于长安，求那吕奉先上任后善待各位并州父老！”
刘和现在是有些发蒙的，他没想到甄宓这事先也没彩排、也没通知他，突然就潸然泪下，这眼泪子如同串子一样，直接止不住的往下落。
而别说他这个丈夫看着心疼，台下的并州各位父老也是不住的出言劝慰道“夫人莫急，我等怎可能让那吕奉先入主并州？又怎么可能看着那董老贼拘捕了使君呢？”
“若是如此，相公也就只能去备战了！
大战将起，依赖各位父老的地方还很多。粮食、兵源、徭役，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压在各位父老身上的担子。相公宅心仁厚，怎可能愿意强迫各位父老呢？
吾甄宓在此立誓，愿献无极甄氏以及吾个人之嫁妆五成以上分发于各位父老，其中吾甄宓之嫁妆愿意全部拿出来发给各位父老，以弥补大家捐献粮食钱财的损失。”
“夫人当真是宅心仁厚，使君待我等如何看重，我等心中自然有数，怎可于使君危难之时而不去救援？
夫人莫要羞辱我等，我等虽为草民，然也知忠义之道。如今那关西的董老贼咄咄逼人，欲陷使君于不义，我等自当有粮捐粮、有人出人，起义兵讨伐那董卓老贼！”
说话的是晋阳县周边有名的乡族族长，而他在对甄宓说完话后，立刻对刘和转身拜道“使君有危难，莫要羞于启齿，我等虽为庶民，然怎不知如何是为忠义？
今日使君有难，我等必然报使君之恩。请使君给个数，需要多少粮食、需要多少人手，我们能出多少就出多少！
而还请使君放心，并州其他各地还不知此事者，我等家中为商户之人走南闯北之时，必然为使君宣扬此事。绝不让使君为难，更不会让那董卓老贼陷使君于不义！”
刘和再次体会到了名声的重要性。
什么叫一呼百应？
什么叫赢粮而影从？
这就是百姓的力量！
刘和对那乡族族长郑重一拜，而后又周身转了一圈，对其他各位父老也是恭敬的一拜道“各位父老有心支持吾刘和，和在此感激不尽！
至于所需多少粮草、人手之事，并州刺史衙门会张榜告知大家，请大家回去安心等待就好。
各位父老也请放心，助和度过此危难之际。日后减税之事，和绝不会忘！”
刘和知道绝不能过度消耗自己的名望，此番用名声让治下的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去帮他增添一些赋税，但如此做就要有回报。
刘和日后必须要给并州减税，如若不然这名声消耗一次之后，日后可就不好用了。
刘和在与甄宓二人对视一眼后便拜别了各位并州的父老乡亲，薛安见状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薛安悠悠的叹息一声，看着刘和与甄宓离去的背影，在心中默念道“这甄夫人可真不是好相与的，今日之事观司空的表情，只怕司空也没有提前与夫人说过呢。
既然是夫人的临场发挥，却更能看出来夫人的不一般。
过几日等吾与河东那边认亲后，一定要告诉家中商队在冀州做生意时要与无极甄氏交好。”
“宓儿你刚才这是......”
刘和有些呆愣，看着眼前露出了一抹狡黠笑容的甄宓，只感觉有些陌生。
而不管刘和心中有多少惊诧，他还是收起表情问道“刚才的事情为夫没有和你交待过，你地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
甄宓看着刘和那疑惑的表情，不由得巧笑嫣然道“相公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帮助相公收取民心，这是作为妻子的责任，相公可不要对妾心有所愧哦！”
甄宓笑得十分俏皮可爱，一点看不出是方才那泪雨涟涟的司空夫人的模样。
刘和是感激甄宓的，毕竟她那么一闹确实让刘和加税的事情顺利的进行了。
同时刘和认为甄宓确实有作为他夫人的资格，有急智又有舍得之心。能在瞬间想出来法子，还能果决的舍弃嫁妆补贴民用，这绝对是司空夫人所必的能力与品质。
不过如此大事，事关民心。
她没有事先与自己知会一声就擅自行动，这显然有些触及了刘和的底线。
刘和也没有与甄宓翻脸，只是环抱住甄宓，摩挲了一把甄宓的秀发后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下次要提前说，为夫差点没接住你的表演呢。”
“相公教训的是，妾自当注意。”
所谓贤妻扶我青云志，我曾贤妻万两金。
刘和自此认定，甄宓就是他唯一的妻子，日后不管是谁也无法再动摇甄宓的地位了。
刘和趁着空闲领甄宓在晋阳县周边巡视今年春耕后的景象，这刚要入夏的时节正好可以通过播种面积来衡量春耕时各地官吏的政绩。
刘和相信一句话，举一才能反三。
刘和还相信一句话，战绩或许会骗人但战线不会。
在军事上如此，在农耕上亦如此。
春耕的折子里的政绩或许会骗人，但入夏时各地长出来粮食的面积不会。
“相公，你看前面好像是种山木耳和蕨菜的。
妾记得这两样算是山货，一般来讲都是山民采集后才由各地商贾售卖的。还没听说能大规模的统一耕种，这法子能行吗？
山木耳是淮南的特产，蕨菜多生于江水沿岸。既然如此，必定是这两样作物适合当地的土质才是，移植到并州能有收益吗？”
无极甄氏有丰富的从商经验，甄宓对于各地特产也算是信手拈来。
“说的不错，山木耳和蕨菜的生长一个极其依赖树荫、一个更偏爱日光。一般来讲，需要在密林下才能种植山木耳，在向阳坡才能种植蕨菜。
并州山地不少，之前我就想要利用山坡地种些山货来弥补库银。试了许多各地山野特产，也就是蕨菜不仅耐热还耐寒能有些收益。
至于山木耳，我没让农户和山民在山下种植，而是把一些村子迁移到山谷外，修了一些小路让山外山内能有条路进出。再划出山木耳事宜种植的林地为庄子，由山外的村民每日去最近的山内庄子种植。”
“这收益不高吧？”
“不高，但这本来就不是为收益做的。让山民们有个理由迁出大山定居，又能靠山吃山依靠这些山货有口饭吃，除却可以增添朝廷在册的纳税服役户籍外，更可以让百姓们能吃饱些。
你没看并州依旧不太富裕，但百姓们的脸上少了不少菜色么？”
刘和与甄宓在附近走了走、瞧了瞧，果然发现近来并州百姓们确实是能勉强吃上一口菜了。而在这个时代，能让百姓饿不死，几乎就能得到百姓的拥戴。
“相公与妾来田间地头巡视，除却看看各地官吏对春耕的表现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甄宓抿起嘴，巧笑嫣然的对刘和笑了笑。
“宓儿倒是明白，我带你来此确实是有其他的目的。
近来关西局势不稳，董仲颖似乎有废立之举。而一旦擅自废立，关西局面势必不稳。东面袁绍又包藏祸心，这东西两边估计明年就有一处要起大战了。
所以征兵练兵之事要提上日程，而所需之粮草都出于百姓，我准备加些赋税以备不时之需，然加税还需得到百姓们的理解才行。”
甄宓曾经听说过刘和因为扣粮食还要亲自去军营发牛油羊油的事情，在刘和眼中，上下必须要思想同步才能共面难关。
既然提到了加税，那刘和一定会亲自找百姓讲明情况的。
无需每个村子都走一遍，只要在晋阳县宣讲后，让晋阳老百姓和商贾们往出去传就行。
“俺说今儿个这一大早把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叫到这里是干嘛？
俺们这家里地刚侍弄完，寻思回去喝口水歇歇，怎么衙门又把咱们找来了？”
晋阳县外的一处空地上已经汇聚了十里八乡各村子的族长一类的角色，或者说本宗族内颇有地位声望的人物也都在此。
站在最前面的是新任晋阳县县令薛安，薛安看了一眼焦躁的众人，轻笑一声开口道“今儿个司空，也就是刘使君要来巡查各地春耕的情况，而刘使君又有一些其他需要，想与各位父老乡亲们商议。”
台下众人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追问着薛安道“刘使君前些日子听闻是去了朝廷里任司空了，那可是多大的官儿，怎么可能有事儿要找俺们这些田间地头的莽汉们商量？
县令您不要说笑，这开俺们的玩笑可不太好呢。”
“他没和你们说笑。”
刘和从后方走了出来，刚才他的车架就已经到了这处空地外，只不过想看看薛安是如何安抚百姓们的，这才一直没有出去。
而薛安的威望显然不足以让百姓们信服，眼见台下躁动起来，刘和不得不亲自出面来安抚众人的情绪。
果然众人一见刘和在此，这便纷纷闭嘴，等待刘和的吩咐。
刘和对百姓们拜道“诸位父老乡亲，和在并州多年也从未加过什么赋税，一心只想要各位父老乡亲们能够吃上一口饱饭、喝上一口热水。
但近来天下局势不太平，关西那边似乎有擅动刀兵的趋势。他们一旦乱了，那咱们的山木耳、蕨菜这些特产可就卖不出去了。要知道这些山货最主要的受众者还是关西的那些老爷们，他们没钱买东西，就代表咱们挣不到钱去给自家娃娃添个衣穿、添口饭吃。
所以和想了很长时间，便决定添些粮税，想着到时候若关西有乱，能够顷刻出兵稳定关西那边的局势。”
刘和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劝人几乎从来不讲道理，而是以利劝人。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对于每一个阶层的人也都适用。
就比如想劝说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多交些赋税，刘和也不讲什么家国大义、更不讲什么社稷安危或者天下局势。他知道百姓们是听不懂这些话的，百姓们只想过好日子、有口饭吃、有件衣穿、有口水喝。
所以刘和便用关西那边若乱，大家手中的山货就卖不出去的道理来劝说众人。
不过这种方法也是极其有效的，百姓们虽然不懂大道理，但是却知道他们辛勤劳作，无外乎就是为了穿衣、喝水、吃饭这三件事。
耽误他们这三件事，那就是他们的敌人。而想保护他们这三件事的人，那就是他们需要追随的人。
刘和话一说完，台下的百姓们便躁动了起来。
“使君大义！
我等自然愿多交些赋税让使君有粮可用！”
就在百姓们群情激奋的时候，却忽然听闻一阵哭声传来。
刘和也被这哭声惊讶到，立刻和众人一起循声望去却见是甄宓在垂泪涟涟。
“各位父老，吾是使君夫人甄氏。今日见诸位父老如此心向使君，感慨万千不由得喜极而泣！
前些日子，关西那董仲颖写信来给使君，他说......他说......诶。”
“夫人请说，那董仲颖是谁？他又欲对使君如何？”
“董仲颖就是前些日子杀入洛阳劫持天子的那位关西大将，还有之前要下令吕布穷并州之税的就是他！”
所谓穷并州之税，是董卓之前勾结吕布害死丁原后，利用吕布并州人的身份，要其回并州征募五年的赋税之事。刘和当时为团结百姓和将士支持其入京驱董，特意在阻拦吕布后将此事大肆宣传。
“董老贼？”
台下的乡亲们终于是知道这董仲颖是谁了，之前刘和宣传此事后大家就亲切的称董卓为董老贼。
“夫人莫要担忧，那董老贼说些甚了？”
“董老贼无耻！
他说相公是忝居高位而无尺寸之功，要令吕奉先为并州刺史，捉拿相公去长安下大狱！
相公想起兵讨董，除却申冤外还要救天子于水火！
可惜粮草不足，想要练一支精兵却苦于没有粮食。想多收些粮税，却惦念各位父老耕种不易，不愿为难大家。
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莫不如吾夫妻这就自缚于长安，求那吕奉先上任后善待各位并州父老！”
刘和现在是有些发蒙的，他没想到甄宓这事先也没彩排、也没通知他，突然就潸然泪下，这眼泪子如同串子一样，直接止不住的往下落。
而别说他这个丈夫看着心疼，台下的并州各位父老也是不住的出言劝慰道“夫人莫急，我等怎可能让那吕奉先入主并州？又怎么可能看着那董老贼拘捕了使君呢？”
“若是如此，相公也就只能去备战了！
大战将起，依赖各位父老的地方还很多。粮食、兵源、徭役，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压在各位父老身上的担子。相公宅心仁厚，怎可能愿意强迫各位父老呢？
吾甄宓在此立誓，愿献无极甄氏以及吾个人之嫁妆五成以上分发于各位父老，其中吾甄宓之嫁妆愿意全部拿出来发给各位父老，以弥补大家捐献粮食钱财的损失。”
“夫人当真是宅心仁厚，使君待我等如何看重，我等心中自然有数，怎可于使君危难之时而不去救援？
夫人莫要羞辱我等，我等虽为草民，然也知忠义之道。如今那关西的董老贼咄咄逼人，欲陷使君于不义，我等自当有粮捐粮、有人出人，起义兵讨伐那董卓老贼！”
说话的是晋阳县周边有名的乡族族长，而他在对甄宓说完话后，立刻对刘和转身拜道“使君有危难，莫要羞于启齿，我等虽为庶民，然怎不知如何是为忠义？
今日使君有难，我等必然报使君之恩。请使君给个数，需要多少粮食、需要多少人手，我们能出多少就出多少！
而还请使君放心，并州其他各地还不知此事者，我等家中为商户之人走南闯北之时，必然为使君宣扬此事。绝不让使君为难，更不会让那董卓老贼陷使君于不义！”
刘和再次体会到了名声的重要性。
什么叫一呼百应？
什么叫赢粮而影从？
这就是百姓的力量！
刘和对那乡族族长郑重一拜，而后又周身转了一圈，对其他各位父老也是恭敬的一拜道“各位父老有心支持吾刘和，和在此感激不尽！
至于所需多少粮草、人手之事，并州刺史衙门会张榜告知大家，请大家回去安心等待就好。
各位父老也请放心，助和度过此危难之际。日后减税之事，和绝不会忘！”
刘和知道绝不能过度消耗自己的名望，此番用名声让治下的百姓们心甘情愿的去帮他增添一些赋税，但如此做就要有回报。
刘和日后必须要给并州减税，如若不然这名声消耗一次之后，日后可就不好用了。
刘和在与甄宓二人对视一眼后便拜别了各位并州的父老乡亲，薛安见状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薛安悠悠的叹息一声，看着刘和与甄宓离去的背影，在心中默念道“这甄夫人可真不是好相与的，今日之事观司空的表情，只怕司空也没有提前与夫人说过呢。
既然是夫人的临场发挥，却更能看出来夫人的不一般。
过几日等吾与河东那边认亲后，一定要告诉家中商队在冀州做生意时要与无极甄氏交好。”
“宓儿你刚才这是......”
刘和有些呆愣，看着眼前露出了一抹狡黠笑容的甄宓，只感觉有些陌生。
而不管刘和心中有多少惊诧，他还是收起表情问道“刚才的事情为夫没有和你交待过，你地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
甄宓看着刘和那疑惑的表情，不由得巧笑嫣然道“相公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帮助相公收取民心，这是作为妻子的责任，相公可不要对妾心有所愧哦！”
甄宓笑得十分俏皮可爱，一点看不出是方才那泪雨涟涟的司空夫人的模样。
刘和是感激甄宓的，毕竟她那么一闹确实让刘和加税的事情顺利的进行了。
同时刘和认为甄宓确实有作为他夫人的资格，有急智又有舍得之心。能在瞬间想出来法子，还能果决的舍弃嫁妆补贴民用，这绝对是司空夫人所必的能力与品质。
不过如此大事，事关民心。
她没有事先与自己知会一声就擅自行动，这显然有些触及了刘和的底线。
刘和也没有与甄宓翻脸，只是环抱住甄宓，摩挲了一把甄宓的秀发后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下次要提前说，为夫差点没接住你的表演呢。”
“相公教训的是，妾自当注意。”
所谓贤妻扶我青云志，我曾贤妻万两金。
刘和自此认定，甄宓就是他唯一的妻子，日后不管是谁也无法再动摇甄宓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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