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何得君侯带笑看
刘和率大军讨伐袁绍，本意便不在于彻底的消灭袁绍。
此番洛阳朝廷的目标是河间郡，拿下河间郡后将常山郡、赵国连城一片，以期下一次出征冀州时能形成稳固的后方基地。
出征前夜。
“相公，须知兵如水火之势，这战绩总是稍纵即逝的，此番突然与袁冀州交兵本就是仓促而为之。若不能于明年之前打下河间郡，只怕将士们疲敝不耐苦战。”
甄宓瞧了眼洛阳发来的粮草明细，扶额苦笑一声对刘和摇了摇头。
“粮食给的确实不足，不过之前几次也都是军粮短缺却也打赢了战争。平乌桓靠的是以战养战，平匈奴靠的是出奇制胜，平黑山军靠的是攻敌所必救。”
“那攻袁本初呢？”
甄宓轻叹一声，捻起钩镊将灯花拨乱，添了些许蜡油后借着烛光将冀州的军书拿了出来。
“袁本初这几年可也没闲着，韩文节旧部基本上为他所降，韩文节本人也在邺城之地隐居不出，可以说他内部没什么矛盾能让你利用。
平乌桓那次，本就是丘力居和峭王各怀鬼胎，要不然为何只有峭王部单单在辽西郡劫掠，而不见丘力居部和蹋顿部呼应？
若蹋顿屯兵漠东、丘力居屯兵辽东郡，呼应峭王部为其后援，相公你当时又可敢率轻骑突袭峭王而获辎重？
再说平匈奴那次，于夫罗麾下一盘散沙，休屠各部与诸杂胡号令不一根本难以为他这个大单于统辖。袁本初麾下虽然派系复杂，但面子上却还是团结的，相公你有机会见缝插针吗？
黑山军那次是张燕内部出了降将，还把最关键的将士家眷给相公献上了。袁本初麾下将士的家眷可都在邺县，相公你又能利诱多少袁本初的部下给你带路？”
“夫人说的是，确实不可以经验之谈来对付袁本初。
然此战是朝廷对不服官令之诸侯的第一次征伐，却绝不许败。
为夫当然清楚战争之事归于粮草，但奈何如今粮食只足一年之用，打不打的下来也必须尝试！”
刘和怎不知这道理？
但知道又如何？
这仗还是要打。
“莫不如请援军，或可能提早达成此战的目标！”
甄宓一语，刘和却轻笑了一声。
“找谁？公孙伯圭？”
“除了青州的公孙伯圭外，还有乌桓的蹋顿。”
“绝不可找蹋顿！对于外番来说，让他们出些战马还则罢了，直接引外番之兵介入内战绝不可行。咱汉人自古轻视勾结外邦之人，若引外番之军作战会被百姓们视作叛徒的！
公孙伯圭就更别想了，眼下青州各地都在给他找事，他还能抽身来冀州帮忙？”
甄宓却没气恼，只是点了点军报让刘和看。
“这是......兖州军报书？”
刘和有些不明所以，便要甄宓解释。
“兖州的曹孟德啊，他刚驱袁公路入扬州，吞了豫州三郡国后实力大涨，此事不找他帮忙还找谁？”
“曹孟德？他凭什么会帮朝廷？”
“曹孟德现在急需正名，他督兖州军政的身份是董仲颖给的，而如今董仲颖的名声臭大街了，难保他心中不慌。
无需要他曹孟德出兵相助，只要给他朝廷盖章的任命书，要他断了冀州往中原的商道即可。毕竟在曹孟德眼中，他和袁本初现在可是唇齿相依，绝不能坐视朝廷覆灭了袁本初。
因此，朝廷只需请曹孟德断袁本初的商道，拦截冀州商税的收入即可。”
其实甄姬的计策不说多高明，无非就是用洛阳朝廷这两年积累下来的威望打一场综合战，而非单纯的军事战。
用朝廷令四方诸侯，不用直接参战，但封锁冀州对外的贸易渠道作为对冀州主要的经济打击手段。
而后起大兵屯军于冀州边境线上，让冀州以一周之力对抗洛阳朝廷两州半的地盘。
用实力差拖垮冀州的后勤补给线，最终或许可以达到用最小的伤亡而获得最大战果的目的。
不过刘和虽知甄宓的计策不是空穴来风，但如此一来想必少不得给曹孟德好处。曹操本就是洛阳朝廷千防万防的对象，让他有朝廷正式盖章认可的督兖州军政的职务，只怕刘公山他就撑不了几日了。
“相公是怕正式册封曹孟德后，那刘公山无法制约他？”
甄宓微微一笑，指着案几上的地图对刘和说道“曹孟德此番平了半个豫州，实力确实大涨。而刘公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何必要继续维持他们表面上的制约关系呢？
没有刘公山在明面上扯起大旗，兖州门阀自然也会去找别人推选为主心骨去制衡曹孟德。而若是夫君担心就连兖州门阀也没法彻底制约他，那还可以再找他人入兖州。
公孙伯圭就是不错的人选，青州毗邻兖州，十分适合干涉兖州局势。公孙伯圭现在虽然深陷于内战的泥潭，但孔融等人都是不知兵的文官，怎可能对付得了公孙伯圭那位北地出了名的悍将？
妾认为不出十个月，孔融等人必败！
公孙伯归将再次一统青州，而到时候夺青州黄巾失利的公孙伯圭必然要寻求新的突破口，以扩张来掩盖内部刚刚变得满目疮里的景象。
兖州方向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口子，如果以洛阳朝廷的名义令公孙伯圭督兖州、青州二州军事则势必令曹孟德受到挟制。”
“以什么名义呢？”
刘和当即就明白了甄宓的用心，不过还想着考校甄宓一番便故作不解的追问。
“以兖州、青州二州皆是河水流经之地，有保护中原良田灌溉的根本之作用的名义。需择一人统河水东半段的漕务、船务，军政大事皆出其政令麾下。
而公孙伯圭便是此人。”
甄宓别的没学会，这驱虎吞狼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刘和这是彻底的认识到他这个妻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但刘和并没有因此忌惮于甄宓，因为刘和与甄宓的利益相当一致，甄宓在某种程度来说是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感情只是虚假的，但利益绝对不是虚假的。
甄宓的利益与无极甄氏一致，无极甄氏的利益与河北门阀一致，河北门阀的利益与刘和又一致。
在这样的大前提之下，刘和可以信任于甄宓。
“宓儿说的不错，为夫这次倒是不如你了。”
刘和笑呵呵的摸了摸甄宓的脑袋，旋即便要吹灭油灯，准备上床睡觉。
“好好休息，明儿个早上还要早起去检阅将士们，今后一年只怕也都是离开家门外出作战，不能与宓儿相知相守在闺房之中了”
甄宓闻言却有些羞红了脸，她趴在刘和身上揉了揉刘和的脑门儿说道“相公莫要担忧，为妻自然守好这家业，等相公归来。”
而就在刘和准备睡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甄宓说了一声“相公啊，方才妾如此表现，怕是落了你的面子。毕竟有些事情妾这做妻子的想到了，而你却没想到，你不觉得有失颜面吗？”
刘和却忽然睁大了眼睛，借着月色看着甄宓，看到她略有些担忧的神色，便赶忙出言宽慰道“为何如此说？
虽然男子汉大丈夫当时刻冲在妻子前面，也不该让妻子卷入这朝政的漩涡。但有一说一，技不如人咱必须得认。
哪怕你是女子，但有如此智慧也应当被我刘和所敬。只要是能够建言献策的人所说的话，我刘和必然都愿意听从。更何况你又有我妻子的身份，我这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觉得被落了面子而愤懑呢？”
甄宓听着刘和的话，心中感动却不由得想到这嫁给刘和确实是所遇良人。甄宓暗自决定，日后也要尽心尽力的为刘和考虑。
刘和在安抚好甄宓后，二人便一同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当刘和刚起来便见甄宓已经洗漱完毕等着给他换衣服。
二人便如寻常夫妻一般，妻子给丈夫换好今日所穿的衣物后，就吩咐厨房送来简便的早餐。
一顿饭只有两个馒头，还有一碟小菜。这早饭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这样的吃食放在寻常百姓家中来说也是难得一遇的了。
这年头麦子产量不足，面粉自然也是稀奇东西。更别说这酱菜里边所用的食盐和青菜也都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得起的，故而虽然味道寡淡但夫妻二人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吃完饭后，刘和便对甄宓告别。在刘和亲吻甄宓的脸颊后，便望着依依不舍的甄宓说道“且回待为夫归来！”
甄宓只觉眼角有一丝泪珠划过，不过还是十分坚强的点了点头。她不忍再看刘和离开的背影，便在刘和转身之时就迅速回了院子当中。
就在甄宓转身之时，刘和也回头看了过去。
家有妻如此，当可得君侯带笑之看。
不久后刘和策马一路来到校场，此时并州方面出征的兵马已经在校场集结。徐晃、张郃等人也在校场等候，一见刘和进来，便发出阵阵山呼之声。
“大汉万年！司空千岁！君侯千岁！”
“将士们！
本司空今日在此便是要带领大家出征冀州，去讨伐那袁本初。
本想着前年刚收服黑山军，能让将士们养精蓄锐，好好的在家乡陪伴父老亲人。但冀州牧袁本初勾结关西董仲颖，挑衅朝廷不尊太后之诏！
本司空便当即立断，要领各位将士讨逆平贼！
此战还是老规矩，一应缴获各位将士可自行分配。但只有两点，一是绝对不许践踏良田！
二是不管冀州百姓还是并州百姓，这都是大汉子民，你们要拿些什么财物、在城里怎么快活，本司空管不着。但绝不许伤了百姓的性命，你们可能记住？”
“遵司空军令！”
“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也是黑山军投靠来的，本司空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分配的战利品，但到了本司空这里，一切规矩自然要由朝廷来定！
擅杀百姓者，军法处置！
擅踏良田者，亦军法处置！
此唯二之军法，诸位将士可听清楚？”
“诺！”
刘和很少会进行长篇大论，但论起鼓噪人心的本事，这天下只怕也鲜有人比他强。
刘和三言两语便道出了此战的必要性和大义所在，然后制定了一个极其简约的军法，让诸位将士们不管什么样的文化水平都能听得懂。
尤其是在刘和提到征伐袁绍的原因是因为他勾结关西董卓时，将士们便纷纷露出了愤慨的神情。
董卓在并州什么名声？
那不用多说。
将士们一听如此，便知道此战必须要打！
“董老贼欲害司空，能和他勾结的人只怕也不是什么善人！”
而加之刘和的两道军令又都是维护百姓的利益，穷苦人家出身的将士们也自然是拥护。
既如此，军心定，出征即刻也。
刘和给各级军官传阅了加盖太后、太傅、太尉、尚书、卫尉印章的诏书，言明此战乃朝廷授意的平叛之战，要各位将士莫要心虚，遇袁本初部抵抗必须全力攻之。
先登者，赐金千贯，千户侯。
命令一下，将士们愈发战意汹涌。
这士气高涨便是出征的好时机，刘和见时机已到，便抽刀指向冀州方向大呵一声“诸君！出征！”
车辚辚，马潇潇，行人弓箭各在腰。
这描写也适合形容并州当下的场景，并州军兵分三路出征，一路上都是准备战争的景象。
三路大军分别从赵国、常山郡进入冀州地界，准备时刻突袭冀州。还有一支兵马由刘和亲自带领，绕路于幽州方向的田楷会师在涿郡屯兵。
这支兵马准备南下河间郡，配合前两路兵马从三路包抄冀州之地。
此战务必要让袁本初感受到朝廷的愤怒和压力，作为第一个敢直面反抗的诸侯，洛阳朝廷此一击就要彻底的打消其嚣张的气焰。
袁绍虽然派遣了不少斥候在冀州与并州边界逡巡游弋，时刻监视并州方向的一举一动。但他绝没有料到洛阳朝廷此番居然征发了将近两万战兵，只来讨伐他一个州。
大军压城，不知他袁本初该如何来应对！
此番洛阳朝廷的目标是河间郡，拿下河间郡后将常山郡、赵国连城一片，以期下一次出征冀州时能形成稳固的后方基地。
出征前夜。
“相公，须知兵如水火之势，这战绩总是稍纵即逝的，此番突然与袁冀州交兵本就是仓促而为之。若不能于明年之前打下河间郡，只怕将士们疲敝不耐苦战。”
甄宓瞧了眼洛阳发来的粮草明细，扶额苦笑一声对刘和摇了摇头。
“粮食给的确实不足，不过之前几次也都是军粮短缺却也打赢了战争。平乌桓靠的是以战养战，平匈奴靠的是出奇制胜，平黑山军靠的是攻敌所必救。”
“那攻袁本初呢？”
甄宓轻叹一声，捻起钩镊将灯花拨乱，添了些许蜡油后借着烛光将冀州的军书拿了出来。
“袁本初这几年可也没闲着，韩文节旧部基本上为他所降，韩文节本人也在邺城之地隐居不出，可以说他内部没什么矛盾能让你利用。
平乌桓那次，本就是丘力居和峭王各怀鬼胎，要不然为何只有峭王部单单在辽西郡劫掠，而不见丘力居部和蹋顿部呼应？
若蹋顿屯兵漠东、丘力居屯兵辽东郡，呼应峭王部为其后援，相公你当时又可敢率轻骑突袭峭王而获辎重？
再说平匈奴那次，于夫罗麾下一盘散沙，休屠各部与诸杂胡号令不一根本难以为他这个大单于统辖。袁本初麾下虽然派系复杂，但面子上却还是团结的，相公你有机会见缝插针吗？
黑山军那次是张燕内部出了降将，还把最关键的将士家眷给相公献上了。袁本初麾下将士的家眷可都在邺县，相公你又能利诱多少袁本初的部下给你带路？”
“夫人说的是，确实不可以经验之谈来对付袁本初。
然此战是朝廷对不服官令之诸侯的第一次征伐，却绝不许败。
为夫当然清楚战争之事归于粮草，但奈何如今粮食只足一年之用，打不打的下来也必须尝试！”
刘和怎不知这道理？
但知道又如何？
这仗还是要打。
“莫不如请援军，或可能提早达成此战的目标！”
甄宓一语，刘和却轻笑了一声。
“找谁？公孙伯圭？”
“除了青州的公孙伯圭外，还有乌桓的蹋顿。”
“绝不可找蹋顿！对于外番来说，让他们出些战马还则罢了，直接引外番之兵介入内战绝不可行。咱汉人自古轻视勾结外邦之人，若引外番之军作战会被百姓们视作叛徒的！
公孙伯圭就更别想了，眼下青州各地都在给他找事，他还能抽身来冀州帮忙？”
甄宓却没气恼，只是点了点军报让刘和看。
“这是......兖州军报书？”
刘和有些不明所以，便要甄宓解释。
“兖州的曹孟德啊，他刚驱袁公路入扬州，吞了豫州三郡国后实力大涨，此事不找他帮忙还找谁？”
“曹孟德？他凭什么会帮朝廷？”
“曹孟德现在急需正名，他督兖州军政的身份是董仲颖给的，而如今董仲颖的名声臭大街了，难保他心中不慌。
无需要他曹孟德出兵相助，只要给他朝廷盖章的任命书，要他断了冀州往中原的商道即可。毕竟在曹孟德眼中，他和袁本初现在可是唇齿相依，绝不能坐视朝廷覆灭了袁本初。
因此，朝廷只需请曹孟德断袁本初的商道，拦截冀州商税的收入即可。”
其实甄姬的计策不说多高明，无非就是用洛阳朝廷这两年积累下来的威望打一场综合战，而非单纯的军事战。
用朝廷令四方诸侯，不用直接参战，但封锁冀州对外的贸易渠道作为对冀州主要的经济打击手段。
而后起大兵屯军于冀州边境线上，让冀州以一周之力对抗洛阳朝廷两州半的地盘。
用实力差拖垮冀州的后勤补给线，最终或许可以达到用最小的伤亡而获得最大战果的目的。
不过刘和虽知甄宓的计策不是空穴来风，但如此一来想必少不得给曹孟德好处。曹操本就是洛阳朝廷千防万防的对象，让他有朝廷正式盖章认可的督兖州军政的职务，只怕刘公山他就撑不了几日了。
“相公是怕正式册封曹孟德后，那刘公山无法制约他？”
甄宓微微一笑，指着案几上的地图对刘和说道“曹孟德此番平了半个豫州，实力确实大涨。而刘公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何必要继续维持他们表面上的制约关系呢？
没有刘公山在明面上扯起大旗，兖州门阀自然也会去找别人推选为主心骨去制衡曹孟德。而若是夫君担心就连兖州门阀也没法彻底制约他，那还可以再找他人入兖州。
公孙伯圭就是不错的人选，青州毗邻兖州，十分适合干涉兖州局势。公孙伯圭现在虽然深陷于内战的泥潭，但孔融等人都是不知兵的文官，怎可能对付得了公孙伯圭那位北地出了名的悍将？
妾认为不出十个月，孔融等人必败！
公孙伯归将再次一统青州，而到时候夺青州黄巾失利的公孙伯圭必然要寻求新的突破口，以扩张来掩盖内部刚刚变得满目疮里的景象。
兖州方向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口子，如果以洛阳朝廷的名义令公孙伯圭督兖州、青州二州军事则势必令曹孟德受到挟制。”
“以什么名义呢？”
刘和当即就明白了甄宓的用心，不过还想着考校甄宓一番便故作不解的追问。
“以兖州、青州二州皆是河水流经之地，有保护中原良田灌溉的根本之作用的名义。需择一人统河水东半段的漕务、船务，军政大事皆出其政令麾下。
而公孙伯圭便是此人。”
甄宓别的没学会，这驱虎吞狼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刘和这是彻底的认识到他这个妻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但刘和并没有因此忌惮于甄宓，因为刘和与甄宓的利益相当一致，甄宓在某种程度来说是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感情只是虚假的，但利益绝对不是虚假的。
甄宓的利益与无极甄氏一致，无极甄氏的利益与河北门阀一致，河北门阀的利益与刘和又一致。
在这样的大前提之下，刘和可以信任于甄宓。
“宓儿说的不错，为夫这次倒是不如你了。”
刘和笑呵呵的摸了摸甄宓的脑袋，旋即便要吹灭油灯，准备上床睡觉。
“好好休息，明儿个早上还要早起去检阅将士们，今后一年只怕也都是离开家门外出作战，不能与宓儿相知相守在闺房之中了”
甄宓闻言却有些羞红了脸，她趴在刘和身上揉了揉刘和的脑门儿说道“相公莫要担忧，为妻自然守好这家业，等相公归来。”
而就在刘和准备睡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甄宓说了一声“相公啊，方才妾如此表现，怕是落了你的面子。毕竟有些事情妾这做妻子的想到了，而你却没想到，你不觉得有失颜面吗？”
刘和却忽然睁大了眼睛，借着月色看着甄宓，看到她略有些担忧的神色，便赶忙出言宽慰道“为何如此说？
虽然男子汉大丈夫当时刻冲在妻子前面，也不该让妻子卷入这朝政的漩涡。但有一说一，技不如人咱必须得认。
哪怕你是女子，但有如此智慧也应当被我刘和所敬。只要是能够建言献策的人所说的话，我刘和必然都愿意听从。更何况你又有我妻子的身份，我这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觉得被落了面子而愤懑呢？”
甄宓听着刘和的话，心中感动却不由得想到这嫁给刘和确实是所遇良人。甄宓暗自决定，日后也要尽心尽力的为刘和考虑。
刘和在安抚好甄宓后，二人便一同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当刘和刚起来便见甄宓已经洗漱完毕等着给他换衣服。
二人便如寻常夫妻一般，妻子给丈夫换好今日所穿的衣物后，就吩咐厨房送来简便的早餐。
一顿饭只有两个馒头，还有一碟小菜。这早饭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这样的吃食放在寻常百姓家中来说也是难得一遇的了。
这年头麦子产量不足，面粉自然也是稀奇东西。更别说这酱菜里边所用的食盐和青菜也都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得起的，故而虽然味道寡淡但夫妻二人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吃完饭后，刘和便对甄宓告别。在刘和亲吻甄宓的脸颊后，便望着依依不舍的甄宓说道“且回待为夫归来！”
甄宓只觉眼角有一丝泪珠划过，不过还是十分坚强的点了点头。她不忍再看刘和离开的背影，便在刘和转身之时就迅速回了院子当中。
就在甄宓转身之时，刘和也回头看了过去。
家有妻如此，当可得君侯带笑之看。
不久后刘和策马一路来到校场，此时并州方面出征的兵马已经在校场集结。徐晃、张郃等人也在校场等候，一见刘和进来，便发出阵阵山呼之声。
“大汉万年！司空千岁！君侯千岁！”
“将士们！
本司空今日在此便是要带领大家出征冀州，去讨伐那袁本初。
本想着前年刚收服黑山军，能让将士们养精蓄锐，好好的在家乡陪伴父老亲人。但冀州牧袁本初勾结关西董仲颖，挑衅朝廷不尊太后之诏！
本司空便当即立断，要领各位将士讨逆平贼！
此战还是老规矩，一应缴获各位将士可自行分配。但只有两点，一是绝对不许践踏良田！
二是不管冀州百姓还是并州百姓，这都是大汉子民，你们要拿些什么财物、在城里怎么快活，本司空管不着。但绝不许伤了百姓的性命，你们可能记住？”
“遵司空军令！”
“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也是黑山军投靠来的，本司空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分配的战利品，但到了本司空这里，一切规矩自然要由朝廷来定！
擅杀百姓者，军法处置！
擅踏良田者，亦军法处置！
此唯二之军法，诸位将士可听清楚？”
“诺！”
刘和很少会进行长篇大论，但论起鼓噪人心的本事，这天下只怕也鲜有人比他强。
刘和三言两语便道出了此战的必要性和大义所在，然后制定了一个极其简约的军法，让诸位将士们不管什么样的文化水平都能听得懂。
尤其是在刘和提到征伐袁绍的原因是因为他勾结关西董卓时，将士们便纷纷露出了愤慨的神情。
董卓在并州什么名声？
那不用多说。
将士们一听如此，便知道此战必须要打！
“董老贼欲害司空，能和他勾结的人只怕也不是什么善人！”
而加之刘和的两道军令又都是维护百姓的利益，穷苦人家出身的将士们也自然是拥护。
既如此，军心定，出征即刻也。
刘和给各级军官传阅了加盖太后、太傅、太尉、尚书、卫尉印章的诏书，言明此战乃朝廷授意的平叛之战，要各位将士莫要心虚，遇袁本初部抵抗必须全力攻之。
先登者，赐金千贯，千户侯。
命令一下，将士们愈发战意汹涌。
这士气高涨便是出征的好时机，刘和见时机已到，便抽刀指向冀州方向大呵一声“诸君！出征！”
车辚辚，马潇潇，行人弓箭各在腰。
这描写也适合形容并州当下的场景，并州军兵分三路出征，一路上都是准备战争的景象。
三路大军分别从赵国、常山郡进入冀州地界，准备时刻突袭冀州。还有一支兵马由刘和亲自带领，绕路于幽州方向的田楷会师在涿郡屯兵。
这支兵马准备南下河间郡，配合前两路兵马从三路包抄冀州之地。
此战务必要让袁本初感受到朝廷的愤怒和压力，作为第一个敢直面反抗的诸侯，洛阳朝廷此一击就要彻底的打消其嚣张的气焰。
袁绍虽然派遣了不少斥候在冀州与并州边界逡巡游弋，时刻监视并州方向的一举一动。但他绝没有料到洛阳朝廷此番居然征发了将近两万战兵，只来讨伐他一个州。
大军压城，不知他袁本初该如何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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