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援
夹在排球比赛中间的大联考如期进行。
这两天对于还在高二的路永年等人仍然是折磨。和高三不同，考试的密度还没有到达和平常相比算得上轻松的水平。
因此，紧张的氛围仍然环绕着整个楼层。
六月，更加炎热且干燥。天气也完全没有稍稍放松的意味，一连几天温度步步高升，至于阴天、刮风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应该是想等把人都烤成熟的才会下雨吧。”
如此吐槽道的路永年也明白二十多度的天气绝对不是汴县的巅峰，到七月、八月甚至九月都有三十度以上的高温。
老天爷保佑，今年别那么热。
路永年虔诚地祈祷。
但眼下，他应该祈祷马上发的语文卷子简单一点。
当卷子到手上的时候，考场里堪称人生百态：
有人刚看到默写和作文直接露出了自信的表情，甚至开始微笑；有人则是忍不住扶额，再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路永年没表现出来什么，不过他知道自己属于后者。
为什么还考《赤壁赋》啊……哦对这是联考，跟平常考试不能放一起考虑。所以你这个作文是在逗我吗……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路永年有点小崩，还是埋头开始做题。
考场变得安静下来。
不止是考场，整个楼层都很安静，就连平时会大声早读的初中部也停止了喧哗。学校里只能听到微风掠过树叶的那似有似无的声响，携带着无数笔尖与纸面摩擦的声音飞上天空。
天空好像听到了这一人间的演奏，于是准备以善意回应——天色一点点变暗，是下雨的前兆。
路永年并未注意到自己无意的想法成了毒奶，正在奋笔疾书，用龙飞凤舞的字体逐渐填满作文的方格。
这一段写完要再扣一下题……结尾之前应该还有个排比段的……最后再诌一句看起来很漂亮的话上去，大功告成！
路永年对自己这次行文非常满意。
虽然是个让人云里雾里的题目，但按照自己找关键词的笨方法，跑题是不可能的。
那么接下来的就是流水线一样的工程。
议论文，又称新时代八股文。
路永年对此熟能生巧。不过他的文章和八股文最大的区别就是那一手自我感觉良好实则乱糟糟的字体。
直到写完，他才发现外面天阴了。
天气预报没说呀…不会真要下大的吧。路永年无心检查，开始在心里嘀咕。
一开始还是小雨，然后趁着人不注意就变成了大雨，好似要把这好几天的闷热全都发泄出来。当路永年交卷完到走廊里时，雨一下就飘到了他的脸上。
“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要给学校修一个能挡走廊上的雨的东西！”
“别扯淡！你还给学校捐钱，可能吗！”
端木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路永年的胡话，飞速跑去拯救自己放在走廊上的书箱。
路永年跟他一样，甚至他的箱子位置要更危险，直接就摆在了靠外的那一侧。
希望水别直接流下来求求了。
路永年打开盖子，心一下就踏实了。
果然有盖子就是好呀。
但其他人不是都像他这么幸运，比如何喆和汪寒，他俩简直是卧龙凤雏：一个连盖子都没有，一个虽然有，但是水渗下去了。
已经救援完毕的路永年悠闲地站在班里后面的空地，看着两位倒霉蛋一本一本地为自己的教材收尸。
“加油加油，希望你们能在吃饭之前完事。”
“靠，你别太贱！”
端木的损失虽然不严重，但也难免有两本书忘记收回箱子里，体验到了下雨的快乐。
“下雨真好呀，一下就不热了，也不干了。”
“路永年你知道吗？”端木晔故作深沉。
“知道啥？”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会遭报应的。”
路永年一听就乐了：“你别咒我呀，这不是急了？”
你来我回的玩笑话引起此起彼伏的笑声。好像现在根本就没有在考试，而是回到了初中、回到了最纯真的时候。
在学校的上空，阴云稍微移开一条缝，露出其中灿烂的阳光。
…
下午考数学之前，雨就停了。
倒是和夏天的漫长不相符合，夏天的雨总是大而短暂。
不过也留下了一些清凉，可以抵挡一些逼人的热气。
“我说一个数，140！”
端木晔刚考完就开始自信估分，向几个朋友开始炫耀。
不过这次联考数学确实简单的过分了，除了最后一道选择和天空以外，老师都讲过类似的题，哪怕后面的曲线题也在充裕的时间下安稳算出。
保守估计，140应该差不多。路永年同样自信，但他并不会像端木那样到处询问，顺便说出自己的分数。
所以端木你有时候还是很烦的你知道吗？
路永年有说有笑地跟周围几个同学也聊起了天，从吐槽这次语文和数学的题目不在一个档次，一直聊到吐槽端木晔和同样感觉不错的汪寒真的很装。
“不慌，等明天还有两科呢。”
“数学这么简单，感觉明天英语和文综要下重手了啊。”
正聊得兴高采烈时，路永年感觉后面有人在看他。
他一回头，发现了刚到门口的叶子夏。
出于礼貌，路永年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笑颜如花的少女，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路永年！”
开心的少女第一次不再用小声喊他的名字。
路永年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
他脱离了聊天的区域，往后门走去，看了一眼正处于高兴状态的叶子夏便移开了视线：“怎么了？”
“没啥，就是，你们题怎么样呀，难不难？”
“我感觉，还是挺简单的。”
“那你是不是能考很高啊，满分嘛？”
逃避对视的路永年还是瞥到了叶子夏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满分还是有点难，估计140应该有。”
坏了，又闯祸了。我干嘛要说后半句。
路永年恨不得抽自己的脸。果然——
“啊这么厉害！”
“我们的题可难了，我估计也就能一百出头。”
看不出叶子夏有一点惊讶的表情，反而是满眼的仰慕，有点埋怨却又笑盈盈地跟路永年说哪几道题考场上一点思路都没有，现在又想起来了。
姑娘我真感觉你在装啊，你现在能出来已经不是一百出头的水平啦，到时候出分了没有120我跟你姓都没问题。
路永年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了。
“今天天气也是，突然就下雨，不过幸亏我们班门口还有遮着的，你们这边书要湿好多吧？”
话题突然转移到天气。
你们理科生都是这样的嘛。路永年心里想。
“对的。不过我的倒是没什么事，端木他们几个有湿的。”
“那你好幸运呀！我跟你说，最近有个大事，何喆惹欣然生气了……”
“啊我也听说了……”
就这样，话题总被叶子夏牵引着，就像手艺精巧的绣娘手中的丝线，从这头到那头毫无失误。
路永年开始在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感到窘迫，但碍于对方的热情与精湛的挑话头技巧，他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找理由脱身。甚至于今天正好不是他搬饭，这个无敌的理由也用不上。
虽然仍然在有条不紊的接话，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偷瞄周围来寻找能解救一下自己的人：
端木晔收拾完东西就出去吃饭了，走之前还向他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汪寒还在刚才路永年所在的聊天小团体那里，一会笑一会又皱着眉头；
何喆和刘欣然更不用说，何喆现在肯定又去黏着求原谅呢；
就连陈延都不见踪影，路永年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找不着人。
对了，他老妈是这里教初中的老师，晚上也不在这吃饭！
路永年决定放弃挣扎，不再找方法脱身，跟眼前热情高涨的少女聊聊天。
就当交了一个好朋友吧，虽然对方可能不这么想……
路永年只能这么对自己说。
这时，路永年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个人。那人轻轻拍了拍他。
他抓住机会，满怀感激地转身，却是个自己从没想到的人。
“实在抱歉同学，我想问一下，还有什么东西老师让我带回去做嘛？”
那人开口，声音清脆响亮，有着如同职业播音员一样的甜美声音。
当路永年看到张潇潇时，他一下愣住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后桌又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方出现了。
你一定是天使吧，有人祈愿才会出现。不过，妹子你真是……会挑时间啊。这也算成功救了我了！
“你上次来拿回去的那些就是，如果还有新的我就再跟你说。”
“好的，谢谢啦。”
张潇潇感觉路永年的表情有点怪，但也没多想就礼貌地道谢离开。
路永年直接大松一口气，这下总该轮到我先手了吧！
“这个女生好漂亮呀，我咋没在你们班见过她呀。”
叶子夏的声音甚至在他还没转过身来的时候就响起了，语气里满是好奇。
路永年挠挠头，他只想到一件事——
自己真的好像不是很会聊天啊。
…
最终路永年还是以上厕所这一堪称下下策的理由逃脱了。
“今天晚自习正常啊，跟以前一样，十点放学。”
班主任在晚自习铃声响完后的下一秒就走进班里宣布了这一噩耗。
然后便只见端木晔从远处向路永年投来了一个代表“寄了”的目光，从前考试当天晚上早一小时放学的惯例至此消亡，也意味着两人的连麦打游戏时间彻底被压缩为零。
路永年叹了口气，打开了英语资料看了起来。
这两天对于还在高二的路永年等人仍然是折磨。和高三不同，考试的密度还没有到达和平常相比算得上轻松的水平。
因此，紧张的氛围仍然环绕着整个楼层。
六月，更加炎热且干燥。天气也完全没有稍稍放松的意味，一连几天温度步步高升，至于阴天、刮风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应该是想等把人都烤成熟的才会下雨吧。”
如此吐槽道的路永年也明白二十多度的天气绝对不是汴县的巅峰，到七月、八月甚至九月都有三十度以上的高温。
老天爷保佑，今年别那么热。
路永年虔诚地祈祷。
但眼下，他应该祈祷马上发的语文卷子简单一点。
当卷子到手上的时候，考场里堪称人生百态：
有人刚看到默写和作文直接露出了自信的表情，甚至开始微笑；有人则是忍不住扶额，再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路永年没表现出来什么，不过他知道自己属于后者。
为什么还考《赤壁赋》啊……哦对这是联考，跟平常考试不能放一起考虑。所以你这个作文是在逗我吗……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路永年有点小崩，还是埋头开始做题。
考场变得安静下来。
不止是考场，整个楼层都很安静，就连平时会大声早读的初中部也停止了喧哗。学校里只能听到微风掠过树叶的那似有似无的声响，携带着无数笔尖与纸面摩擦的声音飞上天空。
天空好像听到了这一人间的演奏，于是准备以善意回应——天色一点点变暗，是下雨的前兆。
路永年并未注意到自己无意的想法成了毒奶，正在奋笔疾书，用龙飞凤舞的字体逐渐填满作文的方格。
这一段写完要再扣一下题……结尾之前应该还有个排比段的……最后再诌一句看起来很漂亮的话上去，大功告成！
路永年对自己这次行文非常满意。
虽然是个让人云里雾里的题目，但按照自己找关键词的笨方法，跑题是不可能的。
那么接下来的就是流水线一样的工程。
议论文，又称新时代八股文。
路永年对此熟能生巧。不过他的文章和八股文最大的区别就是那一手自我感觉良好实则乱糟糟的字体。
直到写完，他才发现外面天阴了。
天气预报没说呀…不会真要下大的吧。路永年无心检查，开始在心里嘀咕。
一开始还是小雨，然后趁着人不注意就变成了大雨，好似要把这好几天的闷热全都发泄出来。当路永年交卷完到走廊里时，雨一下就飘到了他的脸上。
“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要给学校修一个能挡走廊上的雨的东西！”
“别扯淡！你还给学校捐钱，可能吗！”
端木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路永年的胡话，飞速跑去拯救自己放在走廊上的书箱。
路永年跟他一样，甚至他的箱子位置要更危险，直接就摆在了靠外的那一侧。
希望水别直接流下来求求了。
路永年打开盖子，心一下就踏实了。
果然有盖子就是好呀。
但其他人不是都像他这么幸运，比如何喆和汪寒，他俩简直是卧龙凤雏：一个连盖子都没有，一个虽然有，但是水渗下去了。
已经救援完毕的路永年悠闲地站在班里后面的空地，看着两位倒霉蛋一本一本地为自己的教材收尸。
“加油加油，希望你们能在吃饭之前完事。”
“靠，你别太贱！”
端木的损失虽然不严重，但也难免有两本书忘记收回箱子里，体验到了下雨的快乐。
“下雨真好呀，一下就不热了，也不干了。”
“路永年你知道吗？”端木晔故作深沉。
“知道啥？”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会遭报应的。”
路永年一听就乐了：“你别咒我呀，这不是急了？”
你来我回的玩笑话引起此起彼伏的笑声。好像现在根本就没有在考试，而是回到了初中、回到了最纯真的时候。
在学校的上空，阴云稍微移开一条缝，露出其中灿烂的阳光。
…
下午考数学之前，雨就停了。
倒是和夏天的漫长不相符合，夏天的雨总是大而短暂。
不过也留下了一些清凉，可以抵挡一些逼人的热气。
“我说一个数，140！”
端木晔刚考完就开始自信估分，向几个朋友开始炫耀。
不过这次联考数学确实简单的过分了，除了最后一道选择和天空以外，老师都讲过类似的题，哪怕后面的曲线题也在充裕的时间下安稳算出。
保守估计，140应该差不多。路永年同样自信，但他并不会像端木那样到处询问，顺便说出自己的分数。
所以端木你有时候还是很烦的你知道吗？
路永年有说有笑地跟周围几个同学也聊起了天，从吐槽这次语文和数学的题目不在一个档次，一直聊到吐槽端木晔和同样感觉不错的汪寒真的很装。
“不慌，等明天还有两科呢。”
“数学这么简单，感觉明天英语和文综要下重手了啊。”
正聊得兴高采烈时，路永年感觉后面有人在看他。
他一回头，发现了刚到门口的叶子夏。
出于礼貌，路永年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笑颜如花的少女，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路永年！”
开心的少女第一次不再用小声喊他的名字。
路永年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
他脱离了聊天的区域，往后门走去，看了一眼正处于高兴状态的叶子夏便移开了视线：“怎么了？”
“没啥，就是，你们题怎么样呀，难不难？”
“我感觉，还是挺简单的。”
“那你是不是能考很高啊，满分嘛？”
逃避对视的路永年还是瞥到了叶子夏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满分还是有点难，估计140应该有。”
坏了，又闯祸了。我干嘛要说后半句。
路永年恨不得抽自己的脸。果然——
“啊这么厉害！”
“我们的题可难了，我估计也就能一百出头。”
看不出叶子夏有一点惊讶的表情，反而是满眼的仰慕，有点埋怨却又笑盈盈地跟路永年说哪几道题考场上一点思路都没有，现在又想起来了。
姑娘我真感觉你在装啊，你现在能出来已经不是一百出头的水平啦，到时候出分了没有120我跟你姓都没问题。
路永年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了。
“今天天气也是，突然就下雨，不过幸亏我们班门口还有遮着的，你们这边书要湿好多吧？”
话题突然转移到天气。
你们理科生都是这样的嘛。路永年心里想。
“对的。不过我的倒是没什么事，端木他们几个有湿的。”
“那你好幸运呀！我跟你说，最近有个大事，何喆惹欣然生气了……”
“啊我也听说了……”
就这样，话题总被叶子夏牵引着，就像手艺精巧的绣娘手中的丝线，从这头到那头毫无失误。
路永年开始在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感到窘迫，但碍于对方的热情与精湛的挑话头技巧，他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找理由脱身。甚至于今天正好不是他搬饭，这个无敌的理由也用不上。
虽然仍然在有条不紊的接话，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偷瞄周围来寻找能解救一下自己的人：
端木晔收拾完东西就出去吃饭了，走之前还向他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汪寒还在刚才路永年所在的聊天小团体那里，一会笑一会又皱着眉头；
何喆和刘欣然更不用说，何喆现在肯定又去黏着求原谅呢；
就连陈延都不见踪影，路永年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找不着人。
对了，他老妈是这里教初中的老师，晚上也不在这吃饭！
路永年决定放弃挣扎，不再找方法脱身，跟眼前热情高涨的少女聊聊天。
就当交了一个好朋友吧，虽然对方可能不这么想……
路永年只能这么对自己说。
这时，路永年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个人。那人轻轻拍了拍他。
他抓住机会，满怀感激地转身，却是个自己从没想到的人。
“实在抱歉同学，我想问一下，还有什么东西老师让我带回去做嘛？”
那人开口，声音清脆响亮，有着如同职业播音员一样的甜美声音。
当路永年看到张潇潇时，他一下愣住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后桌又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方出现了。
你一定是天使吧，有人祈愿才会出现。不过，妹子你真是……会挑时间啊。这也算成功救了我了！
“你上次来拿回去的那些就是，如果还有新的我就再跟你说。”
“好的，谢谢啦。”
张潇潇感觉路永年的表情有点怪，但也没多想就礼貌地道谢离开。
路永年直接大松一口气，这下总该轮到我先手了吧！
“这个女生好漂亮呀，我咋没在你们班见过她呀。”
叶子夏的声音甚至在他还没转过身来的时候就响起了，语气里满是好奇。
路永年挠挠头，他只想到一件事——
自己真的好像不是很会聊天啊。
…
最终路永年还是以上厕所这一堪称下下策的理由逃脱了。
“今天晚自习正常啊，跟以前一样，十点放学。”
班主任在晚自习铃声响完后的下一秒就走进班里宣布了这一噩耗。
然后便只见端木晔从远处向路永年投来了一个代表“寄了”的目光，从前考试当天晚上早一小时放学的惯例至此消亡，也意味着两人的连麦打游戏时间彻底被压缩为零。
路永年叹了口气，打开了英语资料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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