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众生
今天不止汴县的夜空中满是乌云。
帝都也是。
段妤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双手抱膝，把头枕在并拢的膝盖上，闭上眼去听外面的风雨声。
她最近有些迷茫。
按理来说，像她这样成绩优异又受人喜欢的人似乎不用对未来感到迷茫和焦虑，只需要保持现在的成绩按部就班地上个好大学，再按部就班地找个好工作就行。
然后她的人生会不会就这样按部就班地度过了呢？
今天的雨不小，风也是帮凶，带着一片又一片的雨拍向了门窗，义无反顾。
闭眼的少女觉得自己要有点别的追求。
其实，在燕平一中上高三比二十三中好不了太多——除了在环境方面差距明显。
平时，老师们也会上压力，跟同学灌输“如果不努力会后悔一辈子”等等诸如此类的说法，通过题海战术无限拉高每个人的下限，实现考高分上好大学的最终目标。
也许就是因为成绩上够好的原因，她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多的目标。
比如想去个人文氛围浓厚的大学，想学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想在高三时期养成更多的好习惯……
还想能跟熟悉的朋友能一直一起。
还有……你是不是也能跟我一起呢？
段妤从未怀疑过路永年在学习上的天赋，现在看来简单得要命的初中知识都能把当时的自己拦住，到了高中你应该会厉害得可怕吧？
她突然想起来，在他三年前离开的聚会那天晚上，两人有聊过天。
当时在小孩子眼中，自己能在年级里排名高就像是在全国也是这个排名一样，心里想的都是未来要去水木和燕大这种顶级院校。那时候的二人自然也不例外。
“那我们到时候水木见”
“其实我更喜欢燕大哈哈哈”
“其实我也是，那我们燕大见！”
“好，我们都加油”
虽然当时的聊天记录因为换了手机不小心弄丢了，但她还清晰地记得每一句对白。
所以，在年级收集每个人的目标院校时，我填的是燕京大学。
等到时候，一年后的开学的日子，我们也许会在门口偶遇，就像电影里面的男女主，在阳光和微风下邂逅。
那时候，我们可以假装一见钟情。
然后去参加有兴趣的社团，去各种展览和公园漫步，去看远方的高山和大海。
段妤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未来。
更加详细，更加美好，更值得期待。
不过好像还是要先考个好大学才行。
少女的烦躁情绪又被激发了。
“下雨好吵啊。”
她把头埋得更深了，小声嘟囔。
…
“这次先给我们拿吧。”
路永年想了想，开口解释：“你们玩的不是自己位置，一会看对面出什么选个counter的就行。”
“咱俩来老组合？”
李同江觉得他俩应该想到一块去了，当时他们通宵冲分的时候，几乎一直玩的是同一个组合。
“当然，你不会生疏了吧？”
“不可能的哥们。”
默契地笑了起来，路永年说出了他们的选角：
“给我俩拿希维尔和锤石。”
“这把你们送也没事了。”
…
叶子夏现在很慌。
因为刘欣然还没有心情平复的迹象。
在宿舍门口看见了还流着眼泪的欣然，叶子夏就觉得大概率有大事。直到现在，在宿舍楼的楼梯间，她已经安慰了自己的好朋友有一会了，包括且不限于谴责了何喆无数次，安慰她肯定会遇到更好的，跟她说大家肯定都不希望你这么伤心等等。
眼泪是快流完了，不过人还是很伤心。
作为两人感情的见证者之一，叶子夏也明白为什么这次矛盾会如此突然而剧烈，主要的原因应该是长久以来的积累。
就像忘了是谁说的了，失望都是一点一点积攒的。早在第一次产生矛盾时，受伤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了。
仍然轻轻拍着好闺蜜的后背，叶子夏满眼流露出的都是担心与悲哀。
终于，哭泣停止，刘欣然安静下来。
就在她想继续说些安慰的话的时候，悲伤中的女孩先开了口：
“我没事，有些不高兴，哭出来就好了。”
叶子夏明白她的意思。这一周里，刘欣然跟她说了有好几次自己不太开心，也有一次跟她抱怨何喆最近不找她，情绪已经积累了许久，一场大哭对她来说在发泄上是好事。
“其实，我觉得，这个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本来……就是想好好谈一下的……只是没控制住……”
说着说着，声音又开始有些颤抖。叶子夏赶快抱住了她，用拥抱平复她的心情。
大风大雨敲打着楼梯间的窗户，好像是攻城锤撞向脆弱的城门，其猛烈让人心中不甚安稳，仿佛——回到了那个暴雨的夜晚。
两个女孩依偎着，感受着雨中的悲伤。
…
路永年现在很后悔。
后悔为什么说出了“这把你们送也没事了”这种大话。
“我就说着玩的，你们别真这么送啊大哥们……”身为辅助，他在这种情况下能发挥的空间实在太小了。
上中两路高地已经失守，身怀风龙魂的对面刚刚打出了一波一换三，拿下了大龙。先是因为贪恋一个河蟹，回到打野位的端木晔被直接控住秒掉，然后看到打起来了，中上两位卧龙凤雏无视了高达六千的经济差距冲了上去，唯一一个人头还是路永年在团战里钩到了脱节的对面中单，把ad接过来勉强杀掉了。
“这波我的，掉点了。”端木懊悔地道歉。
“还有机会，打团保着ad打就行。”
“嗯，我四件了，对面ad没我肥的。”
显然，对于这两来说，情况还没到要投降的地步。
“靠，没问题，能赢！”杨长浩骂骂咧咧地振奋起来，继续认真操作。
汪寒“嗯”了两声，也继续专注于自己的操作。
在对方大龙buff时间很快被他们拖住了，下路高地在五人的死守下还是剩下了半管血。随后，就是远古龙团了。
“就这一波，打赢了就赢了！”
路永年开始提前做视野，指挥着队友们该如何站位：“等我来开，我能钩到c位，信我！”
“好！来！”
雨夜中，少年们的声音中气十足。
对方大军步步逼近，开着扫描开始清理视野。
突然，路永年看到了一个机会。
他闪现向前，出钩！
“这波可以打！”
…
都涵难得失眠了。
本以为今天是催人入眠的小雨，没想到是听起来像在炒菜似的瓢泼大雨。
因为没能被分进小班，其实她还是有些失落的。自己的成绩说不上是最顶尖那批，可也绝对算得上优秀了，最后却正好卡在了门前，只差一步。
虽然难免会很郁闷，但她也在接受。
因为大班稍微宽松的节奏说实话更适合她，本身比较散漫的性格让她对小班那种听说极大的压力有些抵触。所以，她对这个结果也算能接受。
但是还是郁闷，感觉自己还不够厉害。
这是都涵单纯的想法。
窗外风雨扰乱着她的思绪，让准备前行睡觉的女孩忍不住开始到处乱想。
也许是夜晚的缘故，又或是雨声的缘故，人总在这种时候想到感情问题。
哪怕很天然呆，都涵也不例外。
首先不由自主想到的，就是那个不太高但身材匀称的身影。
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端木晔对自己的感情，她也对此感到不好意思。
但感情的事，她坚定地认为，至少在上大学之前吧，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教育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觉得太麻烦，谈恋爱在她这里就等于占据精力，相应的就等于成绩下降，最后的结果就是相比之下更加不如想象中的未来。
都涵自然看到了端木晔的种种举动，也知道给自己送了礼物，可拒绝这件事已经是她决定下来的了——
希望你赶快放弃我这个会让你伤心的人。
你对我，真的很好了。
可惜，我们在这个错误的时间相遇。
所以请原谅我的冷漠。
…
“直接冲对面ad！”
“打野死了打野死了！”
“先杀辅助！看ad！”
五人都在说着话，场面一片火热。
由于路永年的神奇开团，对面打野直接被钩住，控到动不了，第一个先送掉了。而在这种情况下，李同江早在看到路永年闪现时，就开启了大招，带领着自家队友冲向了对面，如同一群发疯的公牛看到了红色。
反正就是冲了！弄！
反观对面的人就跟被吓到了一样，从技能释放就能看出慌乱的感觉。
于是，就到了李同江和路永年的舞台。
路永年钩住哪个，李同江就打哪个，仿佛地狱来的判官一个一个将地方的姓名在生死薄上划去。
“一波！下路一波！”
端木晔激情地高声喊着。
在敌方水晶爆炸的瞬间，此起彼伏的“Nice”声在频道里响起。
2:0，成功拿下。
胜利的喜悦充斥于五人中间，如同窗外的大雨粗暴地敲开了每个人的心门，不光是终于发挥作用的上中野三人，可谓力挽狂澜的下路组也不由得感到开心。
在几人还在高兴地讨论刚才的战局时，李同江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他低头，看到了发来消息的姓名。
沉默把他从欢快的喧闹中剥离。
房间里的氛围在一瞬间结了冰，唯有雨声自由。
一秒。两秒。
他不再犹豫，拿起了手机。
帝都也是。
段妤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双手抱膝，把头枕在并拢的膝盖上，闭上眼去听外面的风雨声。
她最近有些迷茫。
按理来说，像她这样成绩优异又受人喜欢的人似乎不用对未来感到迷茫和焦虑，只需要保持现在的成绩按部就班地上个好大学，再按部就班地找个好工作就行。
然后她的人生会不会就这样按部就班地度过了呢？
今天的雨不小，风也是帮凶，带着一片又一片的雨拍向了门窗，义无反顾。
闭眼的少女觉得自己要有点别的追求。
其实，在燕平一中上高三比二十三中好不了太多——除了在环境方面差距明显。
平时，老师们也会上压力，跟同学灌输“如果不努力会后悔一辈子”等等诸如此类的说法，通过题海战术无限拉高每个人的下限，实现考高分上好大学的最终目标。
也许就是因为成绩上够好的原因，她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多的目标。
比如想去个人文氛围浓厚的大学，想学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想在高三时期养成更多的好习惯……
还想能跟熟悉的朋友能一直一起。
还有……你是不是也能跟我一起呢？
段妤从未怀疑过路永年在学习上的天赋，现在看来简单得要命的初中知识都能把当时的自己拦住，到了高中你应该会厉害得可怕吧？
她突然想起来，在他三年前离开的聚会那天晚上，两人有聊过天。
当时在小孩子眼中，自己能在年级里排名高就像是在全国也是这个排名一样，心里想的都是未来要去水木和燕大这种顶级院校。那时候的二人自然也不例外。
“那我们到时候水木见”
“其实我更喜欢燕大哈哈哈”
“其实我也是，那我们燕大见！”
“好，我们都加油”
虽然当时的聊天记录因为换了手机不小心弄丢了，但她还清晰地记得每一句对白。
所以，在年级收集每个人的目标院校时，我填的是燕京大学。
等到时候，一年后的开学的日子，我们也许会在门口偶遇，就像电影里面的男女主，在阳光和微风下邂逅。
那时候，我们可以假装一见钟情。
然后去参加有兴趣的社团，去各种展览和公园漫步，去看远方的高山和大海。
段妤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未来。
更加详细，更加美好，更值得期待。
不过好像还是要先考个好大学才行。
少女的烦躁情绪又被激发了。
“下雨好吵啊。”
她把头埋得更深了，小声嘟囔。
…
“这次先给我们拿吧。”
路永年想了想，开口解释：“你们玩的不是自己位置，一会看对面出什么选个counter的就行。”
“咱俩来老组合？”
李同江觉得他俩应该想到一块去了，当时他们通宵冲分的时候，几乎一直玩的是同一个组合。
“当然，你不会生疏了吧？”
“不可能的哥们。”
默契地笑了起来，路永年说出了他们的选角：
“给我俩拿希维尔和锤石。”
“这把你们送也没事了。”
…
叶子夏现在很慌。
因为刘欣然还没有心情平复的迹象。
在宿舍门口看见了还流着眼泪的欣然，叶子夏就觉得大概率有大事。直到现在，在宿舍楼的楼梯间，她已经安慰了自己的好朋友有一会了，包括且不限于谴责了何喆无数次，安慰她肯定会遇到更好的，跟她说大家肯定都不希望你这么伤心等等。
眼泪是快流完了，不过人还是很伤心。
作为两人感情的见证者之一，叶子夏也明白为什么这次矛盾会如此突然而剧烈，主要的原因应该是长久以来的积累。
就像忘了是谁说的了，失望都是一点一点积攒的。早在第一次产生矛盾时，受伤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了。
仍然轻轻拍着好闺蜜的后背，叶子夏满眼流露出的都是担心与悲哀。
终于，哭泣停止，刘欣然安静下来。
就在她想继续说些安慰的话的时候，悲伤中的女孩先开了口：
“我没事，有些不高兴，哭出来就好了。”
叶子夏明白她的意思。这一周里，刘欣然跟她说了有好几次自己不太开心，也有一次跟她抱怨何喆最近不找她，情绪已经积累了许久，一场大哭对她来说在发泄上是好事。
“其实，我觉得，这个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本来……就是想好好谈一下的……只是没控制住……”
说着说着，声音又开始有些颤抖。叶子夏赶快抱住了她，用拥抱平复她的心情。
大风大雨敲打着楼梯间的窗户，好像是攻城锤撞向脆弱的城门，其猛烈让人心中不甚安稳，仿佛——回到了那个暴雨的夜晚。
两个女孩依偎着，感受着雨中的悲伤。
…
路永年现在很后悔。
后悔为什么说出了“这把你们送也没事了”这种大话。
“我就说着玩的，你们别真这么送啊大哥们……”身为辅助，他在这种情况下能发挥的空间实在太小了。
上中两路高地已经失守，身怀风龙魂的对面刚刚打出了一波一换三，拿下了大龙。先是因为贪恋一个河蟹，回到打野位的端木晔被直接控住秒掉，然后看到打起来了，中上两位卧龙凤雏无视了高达六千的经济差距冲了上去，唯一一个人头还是路永年在团战里钩到了脱节的对面中单，把ad接过来勉强杀掉了。
“这波我的，掉点了。”端木懊悔地道歉。
“还有机会，打团保着ad打就行。”
“嗯，我四件了，对面ad没我肥的。”
显然，对于这两来说，情况还没到要投降的地步。
“靠，没问题，能赢！”杨长浩骂骂咧咧地振奋起来，继续认真操作。
汪寒“嗯”了两声，也继续专注于自己的操作。
在对方大龙buff时间很快被他们拖住了，下路高地在五人的死守下还是剩下了半管血。随后，就是远古龙团了。
“就这一波，打赢了就赢了！”
路永年开始提前做视野，指挥着队友们该如何站位：“等我来开，我能钩到c位，信我！”
“好！来！”
雨夜中，少年们的声音中气十足。
对方大军步步逼近，开着扫描开始清理视野。
突然，路永年看到了一个机会。
他闪现向前，出钩！
“这波可以打！”
…
都涵难得失眠了。
本以为今天是催人入眠的小雨，没想到是听起来像在炒菜似的瓢泼大雨。
因为没能被分进小班，其实她还是有些失落的。自己的成绩说不上是最顶尖那批，可也绝对算得上优秀了，最后却正好卡在了门前，只差一步。
虽然难免会很郁闷，但她也在接受。
因为大班稍微宽松的节奏说实话更适合她，本身比较散漫的性格让她对小班那种听说极大的压力有些抵触。所以，她对这个结果也算能接受。
但是还是郁闷，感觉自己还不够厉害。
这是都涵单纯的想法。
窗外风雨扰乱着她的思绪，让准备前行睡觉的女孩忍不住开始到处乱想。
也许是夜晚的缘故，又或是雨声的缘故，人总在这种时候想到感情问题。
哪怕很天然呆，都涵也不例外。
首先不由自主想到的，就是那个不太高但身材匀称的身影。
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端木晔对自己的感情，她也对此感到不好意思。
但感情的事，她坚定地认为，至少在上大学之前吧，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教育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觉得太麻烦，谈恋爱在她这里就等于占据精力，相应的就等于成绩下降，最后的结果就是相比之下更加不如想象中的未来。
都涵自然看到了端木晔的种种举动，也知道给自己送了礼物，可拒绝这件事已经是她决定下来的了——
希望你赶快放弃我这个会让你伤心的人。
你对我，真的很好了。
可惜，我们在这个错误的时间相遇。
所以请原谅我的冷漠。
…
“直接冲对面ad！”
“打野死了打野死了！”
“先杀辅助！看ad！”
五人都在说着话，场面一片火热。
由于路永年的神奇开团，对面打野直接被钩住，控到动不了，第一个先送掉了。而在这种情况下，李同江早在看到路永年闪现时，就开启了大招，带领着自家队友冲向了对面，如同一群发疯的公牛看到了红色。
反正就是冲了！弄！
反观对面的人就跟被吓到了一样，从技能释放就能看出慌乱的感觉。
于是，就到了李同江和路永年的舞台。
路永年钩住哪个，李同江就打哪个，仿佛地狱来的判官一个一个将地方的姓名在生死薄上划去。
“一波！下路一波！”
端木晔激情地高声喊着。
在敌方水晶爆炸的瞬间，此起彼伏的“Nice”声在频道里响起。
2:0，成功拿下。
胜利的喜悦充斥于五人中间，如同窗外的大雨粗暴地敲开了每个人的心门，不光是终于发挥作用的上中野三人，可谓力挽狂澜的下路组也不由得感到开心。
在几人还在高兴地讨论刚才的战局时，李同江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他低头，看到了发来消息的姓名。
沉默把他从欢快的喧闹中剥离。
房间里的氛围在一瞬间结了冰，唯有雨声自由。
一秒。两秒。
他不再犹豫，拿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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