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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惊魂夜

    暴雨之后的夜色,清凉中还带着几片低矮的乌云。

    难得少了闷热的袭扰,桂花巷的街坊四邻纷纷熄灯睡觉。狭长的街面上,难得地安静得只有虫子低吟的声响。

    秦城与艾青收拾完餐桌,秦城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半天沉默不语。

    艾青知道他今夜因为聂远的话,心里不痛快,只得催促道,赶紧洗漱上床,还愣着干啥。

    洗漱之后,俩人上了床,艾青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不管用,还不如早点睡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改革这种事情,以她这个渔娘只能听之任之。

    “早点睡吧,明天还得起早!”

    “嗯!”

    秦城侧过身去,他不甘心。他意想不到多年的铁饭碗,有一天也会被人砸掉。更气这些年自己太过懈怠,若是早点听从余明的建议找一门手艺学学,何至于这般担心。

    半眯了一会儿,老酒的后劲很快就让心力交瘁的秦城,呼呼地打着鼾。艾青见他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也半眯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夜半三更,桂花巷口的那棵桂花树下,突然顺着墙根出现了俩道黑影。这俩道黑影轻手轻脚地来到秦家门口,各自点了点头,迅速地朝着秦家的后院摸去。

    连连爬开了秦城俩口子卧室和秦凤闺房的窗子,见这爷叁睡得呼呼作响,又各自摇了摇头。待摸到余生的厢房,见床上有一个黑影,连忙又点了点头。年纪轻点的黑影,朝着年纪大的黑影打了打手势。年纪大的黑影从兜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帕子递给他,轻声道,动作要快!

    年纪轻点的黑影抢过那张帕子,垫着脚,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猛地一把抓住余生的脑袋,不等余生睁开眼,迅速地将手帕朝着他的嘴巴和鼻孔捂了过去。惊慌中,余生蹬了蹬腿,却被那年纪大的黑影一把按住。

    片刻之间,余生顿时昏死了过去。

    见余生没了动静,年纪大的试着用手探了探了他的鼻息,这才低声欣喜道,成了,赶紧弄走。

    年纪轻的黑影连忙将余生从床上抱了起来,年纪大的黑影连忙躬身将余生扛在身上,赶紧翻窗跑了出去。而年纪轻的黑影则打量了一番屋子,见屋子里没啥值钱的,心有不甘,又打算朝着秦城俩口子的卧室摸过去。

    可还未等他翻过窗子,就被身后的黑影一把拉住,恨声道,你疯了,你想干啥?

    “咱们这行的老规矩,不能溜空啊!”

    “糊涂,有了这小子还怕差钱?走!不然就麻烦了。”

    年轻的黑影露出一口白牙,这才不甘心地缩回了身子,跟着他的身后,快速地朝着桂花巷外窜去。

    等来到桂花巷外,年老的黑影见他偷来了秦城的自行车,只得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脚下却极为麻利,快步几下跳上他的自行车,连连催促道,赶紧走!

    自行车载着三人快速地朝着江城海边驶去,来到海边的一处背风处,早有一条渔船等在的那里。听见海边的动静,渔船才摇动着穿出背风处,停靠在岸边。

    年纪大的黑影将余生递给船老大,低声道,放船舱里面去,别把他弄醒了。船老大低声恭维道,还得您出手才行。

    待转过头来,却只见身后那小子,竟然扛起自行车,也上了船,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道,你疯了,这东西怎么带上?赶紧扔海里去。

    “呵呵,这东西值钱啊!你不要,我要。”

    见他不管不顾,只得朝着船老大低声道,开船。

    夜色里,这艘渔船并没有驶入大海,而是沿着海岸线,驶入了入海河口旁边的一座小渔村。

    天刚蒙蒙亮,床头的红色闹钟准时响起,秦凤翻身爬起来,习惯性地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开房门,瞅了瞅客厅又瞅了瞅厨房,都没有见到余生的身影,不由地嘟着嘴道,这懒家伙,刚刚有点表现,就开始赖床了。

    “起床了,起床了,给老娘做早饭,饿死老娘了!”秦凤揉了揉肚子,走到余生的厢房重重地敲着门。

    艾青听到秦凤的动静,不满地踢了秦城一脚,“起床了,讨债鬼又开始闹腾了。”

    秦城“嗯”了一声,抱着脑袋,翻了翻身。他心里不痛快,不想这么早起床。

    艾青见他无动于衷,只得泄气地撇了撇嘴道,老娘真是劳碌命。

    快速地穿戴好衣裳,艾青推开门,见秦凤还在踢到余生的房门,连忙制止道,你敲啥敲,让他多睡一会儿。又看了看挂着门口的闹钟,惊讶道,呀,都快六点半了。我马上给你们弄早饭。余生,余生起床了,不然要迟到了。

    秦凤不满地哼哼道,懒猪。

    待秦凤洗漱完毕,艾青草草地煎了两条小黄鱼和两个鸡蛋,打了两碗豆浆,对秦凤说道,昨晚喝多了,今朝你们讲究吃点。

    秦凤哼哼地不满道,敷衍。

    艾青见余生还未起床,奇怪道,他还未起来?

    秦凤摇了摇头道,你自己叫去,反正我叫不醒。

    艾青愣了片刻,顿时心生不好的感觉,连忙走到厢房门边,轻声道,余生,起来吃早饭了,不然要迟到了。

    这回月考,是初一最后一次月考。再过两周就该期末考试了。秦凤对数学考试成绩心里没底,暗自发愁。她起了大早,便想着早点与余生讨价还价,免得这小子给秦城和艾青这俩口面前漏了馅。那她往后的日子,就大大不妙了。以她这老娘的暴脾气,若是知道她的成绩垮了,还不得拧着刀追她整条街。

    又一想到昨夜听母老虎说,她下学期将要调到高中部去任教,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头东北虎。

    她藏着小心思,为了她那点小金库,准备跟余生打拖延仗。一次考试不行,那就下一次考试完了再说。他若当真敢把她出卖了,“哼哼,老娘得弄死他!”

    一想起余生敢威胁她,她便牙齿咯咯作响。

    艾青见她巴拉几下,故意把吃的东西都咬了一口,当即没好气道,你这还让余生怎么吃?吃你的口水啊?你还要脸不!

    秦凤得意道,让他吃口水,那还不得便宜了他。

    “你这死丫头,他是你哥,你给我放尊重点!”艾青一边敲着门,一边不满地数落道。

    很快,艾青和秦凤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余生再怎么睡,也不可能睡这般死吧。而且昨晚他还睡得挺早,并且这孩子一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艾青当即有些慌神道,难不成病了?

    她的话音刚落,秦凤顿时变了脸色,扔下嘴里的小黄鱼,朝着房门便撞了过去。门砰的一声被她撞开。艾青惊讶道,没关啊!

    待秦凤冲进屋子里去,朝着床边扑了过去,却扑了空。“人呢?”

    艾青见屋子里没有人,心里顿时慌了,连忙问道,书包呢,书包还在不?

    秦凤又朝着书桌跑去,见余生的书包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上,带着哭声道,书包还在。

    艾青连忙摸了摸被子,被子一片冰冷,又连忙查看了一番屋子,见床上落着一张白色的手帕,拿到手里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让她一阵眩晕,心中暗叫不好。又慌乱地查看了一番,见窗户开着,赶紧俯下身子,朝着窗户下看去,又见两双脚,屋后的花草被人踩踏的一地。

    整个人顿时站立不稳,连忙一把扶住窗户,脸色苍白地朝着秦凤吼道,快,快,去叫你爸赶快报警!

    秦凤脑袋嗡嗡,连忙跑了出去,待秦城惊恐地跑进屋子里,艾青浑身失措地发抖,“老秦,快,快报警,余生被人偷走了!”

    “啊!”秦城的酒顿时醒了,连忙朝着屋外跑去。

    艾青连忙提醒道,找,找,林栋!他是公安!

    秦凤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傻傻地看着艾青,片刻间眼泪横流,哇哇大哭了起来,“大哥,我要大哥!”

    余生被人偷走的消息顿时惊得街坊四邻,目瞪口呆。多少年了,桂花巷又来了人贩子。

    等到林栋一头闯进来,艾青如看到了救命稻草,连连哭诉道,林哥,林哥!

    “嫂子,别慌!我先看看再说!”

    林栋察看了一番犯罪现场,见屋里屋外都有陌生人的脚印,又拿起那块白色的手帕,闻了闻,惊呼道,是乙醚!

    “完了,是人贩子!”

    众人见林栋这副模样,心里顿时笃定余生是被人贩子给偷走的。

    艾青一把抱住几乎哭晕死过去的秦凤,绝望地望着林栋道,怎么办?

    秦城则跳脚道,老子弄死这些王八蛋。

    林栋想了想道,你们先不别急,先报警。以我多年的经验,只怕不是人贩子。否则他们为啥只偷余生,而没有把秦凤也偷走。

    他这话吓得秦凤,浑身哆嗦不止,顿时一番白眼彻底地晕死了过去。吓得艾青连忙掐人中,连连叫唤道,祖宗,你可不能吓妈妈啊!

    等到治安股的股长侦察老兵郭云带着人员赶到秦家。林栋连忙将他拉到一边道,老大,这是我邻居家的孩子,也是黄玲的学生。

    “他叫余生,我知道的!”郭云皱着眉头道。

    秦城急吼吼道,郭股长,我们昨天见过,就是余明的孩子。才刚刚办完手续,没想到夜里就出事了。

    郭云带着人踏勘了现场,又取了证,这才对林栋问道,你怎么看?

    林栋低声道,不像是人贩子,而且也不像是老手。

    郭云顿时心里明白了几分,朝着秦城和艾青问道,最近有没有人来惹事,或者跟你们家和余明家有仇?

    闻讯而来的任大姐脸色不由地大变。

    周围的邻居各自面面相觑。秦老爷子重重地咳了咳嗓子,“大家难道都忘记了,前几天老余家那几个泥腿子打上了门了,要抢那小子嘞!”

    秦城闻声顿时张大了嘴巴,气恨得直跺脚,“我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艾青一脸绝望道,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罢手。

    郭云心里有底气,赶紧说道,大家伙别乱猜测,凡事讲究证据,等我们侦察之后再说。说着,郭云朝着林栋使了使眼色。林栋连忙跟着他走到一边,着急道,老大,黄玲很在乎那小子,可不能让他出事了。

    “老林看样子你这个假期是没法耍了。怎么样把这个事情挑起来?”郭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林栋也知道眼下治安股人手紧,各自手头也都有案子。一般来说这类案子要超过24小时,派出所才会立案。老郭能出面把这个案子接过来,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当即干脆道,行,这个案子我来办。

    郭云见他答应了,这才唏嘘道,但愿这个案子不会节外生枝。

    当即郭云让人挨着跟秦城、艾青和秦凤作笔录,而林栋则带人去继续排查线索。虽然说老余老家的人有嫌疑,但身为老侦察兵林栋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疑点。

    秦老爷子见郭云将案子交给了林栋,眯着眼睛,偷偷地摇了摇头。老余家这件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任大姐见林栋带着急匆匆地挨着脚印追查线索去了,转身对难过地对郭云问道,老郭,难不成这是真是老余家干的?

    郭云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林栋他们的背影,又抽了一大口,这才如实说道,八九不离十。

    “这,这至于吗?”任大姐忧心道。

    “不好说。”郭云的脸色闪过一道阴霾。以他办案多年的经验,这群人手脚并不利落,反而漏出了太多的破绽。一看就不是城里的那些老手,而是农村里常见的小偷小摸惯用的手法,只不过少见地动用了乙醚这种麻醉剂,这种人贩子惯用的手法。只怕这群人里还是有作案前科的人员在。

    “这群人胆子很大!光天化日之下,敢入室抢人,不简单啊!”

    与他多年的相识,任大姐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更加担心道,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亡命之徒?

    “我担心的是他们的动机。”

    “若是为了钱,这些人也太不要命了吧!若是为了这个孩子,怎么看也不像啊!”任大姐对那群人还心有余悸。

    “等吧,以林栋的身手这件案子应该足以应付。”

    见秦家人一脸的哀嚎,郭云摇了摇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回局里。

    任大姐知道像这类案子这些年其实不少,但大都由辖区派出所处理,而郭云从来都是负责刑侦大案要案的,除非是像拐卖人口这类的窝案,否则不可能惊动他的。可秦城电话报警之后,派出所的没来,反而是他亲自带人来了。这件事里透着古怪。

    难不成真跟那些风言风语有关?

    她百思不得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去做秦家的工作,免得再生事端。

    见艾青与秦城抱着秦凤,俩人一脸的自责,任大姐只得劝慰道,先把凤儿安顿好吧,这孩子惊吓不小,可别落下病根。再说了,眼下着急也没有用。安心等等。

    不多一会儿,聂远也闻声赶来,问清情况后,当即一把拉起秦城道,你杵在这里干啥啊,赶紧去找啊!万一不是被人绑走的该怎么办?

    秦城和艾青又慌乱了起来。艾青催促秦城道,对,对,赶紧去找找再说!

    任大姐见他俩不死心,也担心这个问题,连忙招呼街坊邻居也都出去帮着找找。

    见大家伙都撒了出去,任大姐帮着艾青将昏死过去的秦凤抱上床去,又给秦凤擦了擦脸。待秦凤脸色苍白,气息不稳,任大姐忧心道,要不,送医院?

    艾青哭道,她是急火攻心,不碍事的。

    “哎,你也别太自责。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啊!”

    “我是担心余生啊,他这得多遭罪啊!若是他再出什么事情,我们老秦家怎么给他爸妈交代啊!这些挨千刀的,若当真是他们做的,老娘弄死他们!”

    “呸呸,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先把秦凤弄醒,她这么睡着,我心里放不下。”

    俩人又是擦凉水,又是掐人中,忙得一脸的揪心。不多一会儿,秦凤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屋子,见还是没有余生,顿时又哇哇大哭了起来,在床上横着滚着地要余生。

    艾青见她这么不懂事,当即气恼地给了她一巴掌道,够了,你还不嫌乱吗?

    一巴掌打下去,秦凤不哭也不闹了,而是一脸冷冷冰冰地看着她,那目光带着凶悍的恨意,看得任大姐不断的心头乱跳,连忙心疼地一把搂住秦凤一边轻声安慰她,一边责怪艾青道,你打她干啥!有本事你找那些挨千刀的去!

    艾青憋着泪水,转身捂着嘴,走出了屋子。

    一时间,从桂花巷开始,满大街都响着找人的声音。

    得到消息的黄玲也着急上火地带着一帮学生和老师拿着印着余生照片的寻人启事,挨着路口张贴寻人启事。

    林栋回到公安局,调了两辆三轮警用摩托。

    桂花巷周边的排查,他专门交代给了辖区派出所。而余明的老家,是最可疑的线索,他没有第一时间惊动当地派出所,担心打草惊蛇,索性带着四个同事骑着警用摩托直奔小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