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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钟吾

    工赐此时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吴颜吴启的父亲庆忌,虽然是工父那帮人所暗杀。

    他们的爷爷吴王僚,同样死在了专毅他父亲的手上。

    然而在枕山酒庄那些年,自己接受传功后,全身无法动弹这几年,都是这二人日夜陪着自己聊天解闷。

    更是陪着自己听先生讲课,上半身恢复后,又一起跟随十八位武师习武。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吴启甚至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小几岁,他们的爷爷吴王僚,他们的父亲公子庆忌都相继遭遇暗杀而惨死。

    工赐是真心想解救这二人,从这恩怨的泥潭中退出来!

    眼见大部队在实现中变得模糊,他转而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吴国拉这么多士卒去钟吾与徐国一带,他可不信是去抢点而已。

    现在的吴王阖闾是让人杀了吴王僚才即位的,而这两个小国则分别栖居着吴王僚的两位胞弟。

    吴启是吴王僚的孙子,原本更是归位王孙!

    工赐可不信吴王阖闾不会趁此时灭绝后患!

    孙武带着大军早晨就提前出发了,他没告诉过孙先生,当年随他一起听课的吴颜吴启正在钟吾。

    也许找不到孙先生也是命运的安排吧,孙武此时身份,若是知道了吴颜吴启的身份,又会如何抉择?

    工赐不知道,既然一时找不到孙先生,那便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让他为难吧。

    孙武虽然带着大军提前出发,但是自己单人两骑,怎么也不会比大军慢的。

    一定能来得及的,一定能!

    随着马匹疾驰而上下起伏的工赐,那黑白分明的双目中,满是坚定之色。

    将近正午时分,工赐一人2马来到了淮河边,远远看到渡口有许多船只在守候。

    莫不是这些船家也提前收到了吴军要度淮河的消息?

    工赐来到渡口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些吴国的船只。

    吴国船只目前是所有诸侯国中最先进的,极好辨认。

    一名船夫见工赐着装,明显是吴军的骑兵,笑道:“这位军爷怎么这么快?我们才接到消息,赶到此处,您便来了?”

    工赐随手扔了一块碎金子道:“我是负责提前勘探地形的,快些渡我过河。”

    “得勒得勒,客官请上船,老朽这便渡您过河。”船家当即乐呵着,满脸堆笑道。

    工赐牵着两匹马上船,穿家解开固定的绳索,正要离岸,忽然一名军官前来,喊道:“慢着!”

    工赐目光一凝,这淮河北面便是徐国,再往北便是钟吾国了,这渡河乃是必须的,因为南面有淮河阻隔,即便是去了东面绕行,也还有泗水挡着,不想渡河的话,就只能绕一大圈了。

    正是在最不想节外生枝的时刻,这名军官模样的人却忽然叫停了船家。

    船夫道:“这位官爷,不知为何叫停老朽?”

    军官带着4名兵丁道:“我怀疑此人有问题,身着吴军军服,早晨才下得命令,你为何正午便孤身前来到了淮河?快说,你究竟是不是徐国钟吾国的细作,此行要去通风报信的?!”

    工赐面无表情道:“放肆,休得血口喷人!本将军要渡个河,什么时候要像你这个小小伍长解释了?!”

    没错,这名军官模样的正是小小伍长,只不过看他军服,乃是中军的伍长,平日里即便是工赐这样的副千户见了,也不愿意得罪。

    然而对方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上来就直接血口喷人,污蔑工赐是细作,前去徐国通风报信。

    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吗?指着一个伍长,当面说“小小伍长”。

    这伍长原先只不过是想先声夺人,一般真的有要是在身的信使,通常都会说点好话,塞点钱给他,求个息事宁人。

    却不想眼前这小子竟然如此冲!看来今天必须的好好教训他一番了。

    伍长被怼得怒极,红着一张脸道:“你!欺人太甚!如果不是细作,何以蒙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来人,将他给我拿下,稍后交于将军审问!”

    工赐见他身后四人就要上前,立马抽出一把普通佩剑,怒道:“我看谁敢!若是以下犯上,本将便是宰了尔等也是白杀!孙将军军令只说让我等众将率领士卒,于今日内渡河到达,可曾规定本将军不许提前渡河?!可曾规定不可蒙面?!你一小小伍长,上来便是血口喷人,简直胆大包天!”

    伍长:“哼!看你模样,小小年纪,又是蒙面还大言不惭,自称本将军,身上可有委任状?!”

    工赐可不惯着这种人,他自己的委任状自然不可能拿出来,更不可能给他看,遂掏出朱巨的,且只给船夫看,怒道:“这位老丈,您且看看我这委任状,不用管这小小伍长,这样的伍长在我军中有几十个,平常在我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你只管负责开船!”

    船夫看后,对岸上伍长道:“这位军爷,船上将军真的是千户大人,老朽看得仔细,统帅千军,自称一声本将军也很自然。”

    工赐收回委任状,道:“船家,只管开船,这几个不长眼的杂碎若敢上船阻拦,我自会宰了他们!”

    伍长怒道:“慢着,你一个船家懂什么,万一是伪造的呢?再不济,那也可能是偷的…”

    伍长说着,就要带人登船。

    工赐眸光一冷,手中剑一剑划出,当场好大一颗头颅飞天而起,又掉入河中。

    淮河内的几尾大鱼竟然不怕热,闻着了血腥味便在水面扑腾不休。

    工赐盯着被吓住的四人道:“你们带着他的尸首回去告诉将军,就说此人欲索贿,纠缠耽误我军军情,本将再三警告,他索贿不成,仍不听劝,再三阻挠,故而斩之!”

    工赐说完,也不管那啥愣着的士卒,对船家道:“老丈,莫不成您也要耽误军情不成?”

    工赐这话听着客气,船家一看还在滴血的剑,顿时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摔入河中。

    这年纪轻轻的千户大人那可真是说杀就杀啊,一个中军派来的伍长,说宰就这么给宰了。

    当下连道不敢,赶紧开船离岸。

    这伍长若是好好说话,要些赏赐的话,工赐给也就给了,最烦这种弯弯绕绕,态度还不好的,可不能惯着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

    工赐也不怕船家记着,说出朱巨千户的名字,朱巨他人正众目睽睽之下,在领军赶路呢,身材体型更是差了三四个工赐。

    也不怕自己被怀疑,‘他’此时也正众目睽睽之下,坐在战车上呢!

    因而才敢说杀就杀,正如他所说:杀了也是白杀,不杀白不杀…

    经过这么一搅和,到对岸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工赐哪还有什么心情吃午饭?

    绕过徐国,直奔钟吾而去。

    钟吾国像样的城池也就一个:钟吾城。

    前往钟吾城的路上,工赐发现不少人正随着大车小车的,往反方向远离。

    进城的牛车反而少得可怜。

    莫非消息已经提前泄露了?

    工赐拦住一百姓道:“这位老哥,请问为何这么多人随着车架出城而去?”

    这中年人似乎是名城中普通百姓,步行出城被这起码的少年拦问,道:“我也不清楚,听你这么一问,今日出城的车马确实比往日多了不少,之前在城内也没听闻出事啊,真是奇怪了。”

    工赐此时已经黑袍罩身,见此人不知情,道了声谢,便继续赶路了。

    一路上,工赐所见牛车规制凌乱,绝非某一家的,不少牛车改装成的车架明显是载人的。

    前方一辆牛车忽然倾倒,滚落的一口箱子摔地上破碎。

    散落了一地的金银财货。

    随架护卫连忙警惕四周,驾车的车夫摔倒在地,刚要起身,被一脚重重踹在身上,滚了几圈。

    “混账玩意儿,架个车都架不好,不看路的吗?耽误老子行程!”

    “掌柜的饶命,出城驾车太多,小老儿只想着跟紧车队,超个道,没想到这一避让,车就侧翻了…”

    “废物,来人,你们都愣着干嘛?难道还要看着我亲自去捡?!”

    工赐全程目睹了,这真不是那车夫的错,而是这辆牛车严重超载了,超车时候车轮正好压过一个不大的土坑,车夫又回正方向,牛车自然是侧翻了。

    现在车翻在了路边,护卫还严阵以待守着满地的财货,造成了不小程度的拥挤。

    同行的路人倒没敢上前捡钱,只是这闹出的不小动静,引起了围观。

    工赐也上前去凑热闹,貌似不经意间在人群中问道:“这车上怎么装了这么多财货?他们是去外地做生意的吗?怎么看样子更像是举家搬迁的样子?”

    围观者中有人解释道:“这位小友还不知道吧?从昨夜起,就由谣言说吴国要来灭我们钟吾国了。这行人乃是本地富商,从昨晚开始阖府上下就灯火通明,收拾家当了。现在宅院低价挂售,要举家搬迁,南下去吴国了。”

    另有人道:“他吴国要灭我钟吾国作甚?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这些传闻不可尽信。”

    随即有人附和道:“不错不错,这些奸商富户,越有钱的越胆小,有点什么谣言就要举家搬迁了,真是可笑…”

    工赐不动声色地绕路继续往钟吾城而去,连这些富商都收到消息了,也不知吴颜吴启提前撤离了没有。

    不是他贴身心肠,不肯告诉那些人,他们听到的谣言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是即便他说了也没人信呀!

    又或许百姓们是自己的那点田产不易搬迁,他们更愿意听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毕竟即便是知道了,他们也不可能放着钟吾国田产不顾,自己举家逃去别处。

    就算走了又如何?他们那点资产不够路资的,去了别处也只能沦落为流民。

    还不如心存侥幸,选择留下,即便是君主换成了吴王,他们依旧还是平头百姓。

    最多舍了米缸里的那点余粮,富户则不同了,万一城破后遭受抢掠是小,小命能否保住都难说。

    出城人多车也多,都在排队,进城的倒是不多,工赐出示了提前准备的身份凭证,塞了一小块碎银子后,很快进城了。

    这时期用银子的反而少,银子虽不如金子贵重,但汇率不似后世。

    一入城,看着出城长长的队伍,工赐也不准备无头苍蝇似得寻找。

    逢人就打听灼庸的住址,打听过七八次后,得知在富户区的一处宅院,工赐照着那人所指方向,一路打听赶到了灼庸府前。

    工赐下马上前道:“劳烦丈人通禀,姑人工赐前来拜访灼庸前辈。”

    门房:“这位贵客既然是家上姑人,家上应召入宫去了,不如您随奴至偏厅稍候?”

    工赐闻言,果然没找错地方,这么顺利就找到了灼庸府邸,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情为之舒缓,笑着点点头,随门房入内了。

    门房奉茶正要退去,工赐有拦住门房问道:“不知吴启小少爷可在府上?”

    门房顿时面露警惕道:“小人听不懂贵客再说什么,小人从未听闻过吴启这个名字。”

    若不是工赐看到了对方表情,差点就误以为吴启不在钟吾了。

    看样子这灼庸平时还颇为谨慎。

    工赐拿出一锭金子道:“老丈没听过也无坊,吴启乃是我多年朋友,他很肯定地跟我说过让我来此找他。有劳老丈帮我去后院问问,就说故人工赐来寻吴启,他听到后,无论是否愿意来见我,这金子都是你的了。”

    老丈犹豫地收下金子退下,没多久,两名少年打扮的贵公子便在门房带领下,来到了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