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知进退
“怎么才来？县尊已经等了半柱香时间，快随我去见大人。”
醉风楼门外，陆长风见女儿女婿携手而来，沉着脸催促二人。
见井县令可是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陆长风便是捕头平日里都难得见这位井县尊一面，见陆宇二人如此轻慢，心里自然觉得自家这女婿有些恃才傲物。
陆宇从怀里摸出剩下的两个肉包，塞给陆长风，“路上咱们仓平县的百姓太热情，街坊四邻总是要打个招呼的，这两个包子您先垫垫肚子。”
为了陆宇二人，陆长风一大早便出去，在酒楼前守到现在，肚里怕是只有凉水。
“行了行了，一顿不吃算什么，等会儿见了井县尊，别忘了昨日我交代的事。”陆长风嘴上嫌弃，却将包子塞进怀中，神色轻快了许多。
女婿还是有心的，从前或许是小看了他。
陆宇和陆玉凤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笑意。
醉风楼很大，在仓平县乃是出了名的酒楼，富商、官员、风流才子都喜欢来此处亲口尝一尝那道灯影牛肉。
菜好，酒更是一绝，醉风楼的名酒佳酿便是醉春风，昨日县令赏赐的便是这醉春风。
据说，当年有位诗人品尝过醉春风，当下便即兴行诗一首，震动整个仓平，直达天听。
陆宇跟着陆长风到了酒楼侧门，只见不少穿着华贵的富家子弟全都恭敬守候在此，袖袍中更藏着大小不一的锦盒。
“这些都是给县尊的？”陆宇粗略一数，在场的富家子弟少说也有十几人，这还不算没有资格进来的那些。
陆长风微微点头，没说话，也抬起手示意陆宇禁声。
这种事哪里都是有的，看到了也只当没看见。
陆宇目光扫过前面陆长风的腰间，那里也鼓鼓囊囊，显然后者也是有备而来，只是陆长风不过是个捕头，准备的东西如何比得上这些富家子弟。
众人屏息等候，不多时，侧门中走出个留着山羊胡红光满面的清瘦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带刀衙役。
他便是仓平县令井浩然，出身寒门，靠着真才实学在官场平步青云。
这人很看重脸面，哪怕喝了许多杯，仍旧穿戴整齐，没有半点褶皱糟乱。
“诸位久等，方才与丘郎中言谈甚欢，多喝了几杯。”
陆宇见到井浩然，随众人一起鞠躬行礼，心说难怪陆长风让他做件新衣裳，若是没这身衣服恐怕连大门都进不来。
人群中井浩然应对自如，一些不大不小的心意，他也委婉拒绝。
‘恐怕这是在做戏给清吏司郎中看。’
陆宇心中了然，再抬头时，井浩然已经到了他面前，正满脸欣慰地看过来。
“陆捕头，这次刘老实一家沉冤昭雪，便是靠这位陆童生吧，果真英雄出少年。”
陆长风连道不敢，按照之前的说辞，将功劳归到陆玉凤头上，“说来惭愧，老朽无能没破案不说，还险些耽误了井县尊的大事，还是吾儿玉凤破的案子，陆宇只是提点了几句算不得什么。”
“画龙点睛之笔，对案情尤为重要。”井浩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长风，目光似乎能洞悉一切。
“既然案子破了，本官也不能让老陆你白挨板子，不如让陆童生来衙门当差如何？也好为仓平县百姓伸张冤屈。”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井浩然这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物，目光何等老辣，陆长风的说辞自然搪塞不过去。
陆长风面露难色，“这……陆宇，你以为如何？”
“回禀井县尊，草民陆宇不过一介书生，身子虚弱，怕是难当大任。
能破刘老实一家的命案还是我娘子出力最多，您赏赐我娘子，小生便不胜感激。”
陆宇一口气说完，仍旧没有抬眼去看井浩然，礼数自是周道至极。
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看过账簿，若是进了衙门恐怕便没了退路，到时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这看似风光的直上青云，背后怕是有不少弯弯绕。
井浩然目光如刀，盯着陆宇发现他脸上没有异样，脸上笑容收敛。
“好一个书生，不图名利，不愧是我仓平县的学子，既然如此，本官自当赏罚分明。
陆玉凤办案有功，赏一年俸禄，陆宇从中协助，赏城中院宅一座。”
城中老宅？
围在周遭的那些商贾子弟眼中放光、呼吸急促，看着陆宇一家三口说不出的羡慕。
仓平县城就那么大，老宅自是有数的，能有一间宅子可不是一点银钱那么简单，若是没有身份，再多钱也别想住进去。
这些商贾子弟，不少都以此为奋斗目标，要知道光有钱可算不得人上人。
陆长风和陆玉凤在衙门身居要职，又破案有功，日后擢升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赘入的不亏啊……”
“不说陆捕快长的貌美如花，这穷酸书生的命也忒好了。”
“愚不可及，让他去县衙当差都敢拂了井县尊的脸面，真是酸腐。”
几个商贾子弟没忍住，小声嘀咕起来，这话落到陆宇耳中，他也不生气，笑着只当没听见。
你们懂个屁！
陆宇跟着陆长风谢过县令之后，门外一个熟悉的黑脸汉子跌跌撞撞朝这边跑过来。
何大壮？
他来做什么？
“井县尊，小的有事禀报。”何大壮被带刀衙役拦住，神色慌乱。
井浩然皱起眉头，抬手让衙役将人放过来，何大壮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前者脸色骤然垮了下来。
“城南惜春街孙记布庄出了桩命案，孙掌柜死在家中，陆捕头你们去看看，限期三日破案，越快越好！”
又出人命了？
难怪县令脸色如此难看，郎中人已经到了仓平县，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糟心事，简直就是给他上眼药。
陆长风领命准备带着陆玉凤走，却被井浩然叫住，“陆先生也一起去，你身上没有官职行事诸多不便，陆捕头说你精通病理、验伤，从现在起，你便是仓平县衙门的仵作。”
同一时间，陆宇的脑海中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请注意，影下杀人案已触发……”
“请注意，影下杀人案已触发……”
还是没躲过去……
陆宇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事已至此，他只能做个知进退的人。
“草民陆宇，谢过县尊。”
醉风楼门外，陆长风见女儿女婿携手而来，沉着脸催促二人。
见井县令可是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陆长风便是捕头平日里都难得见这位井县尊一面，见陆宇二人如此轻慢，心里自然觉得自家这女婿有些恃才傲物。
陆宇从怀里摸出剩下的两个肉包，塞给陆长风，“路上咱们仓平县的百姓太热情，街坊四邻总是要打个招呼的，这两个包子您先垫垫肚子。”
为了陆宇二人，陆长风一大早便出去，在酒楼前守到现在，肚里怕是只有凉水。
“行了行了，一顿不吃算什么，等会儿见了井县尊，别忘了昨日我交代的事。”陆长风嘴上嫌弃，却将包子塞进怀中，神色轻快了许多。
女婿还是有心的，从前或许是小看了他。
陆宇和陆玉凤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笑意。
醉风楼很大，在仓平县乃是出了名的酒楼，富商、官员、风流才子都喜欢来此处亲口尝一尝那道灯影牛肉。
菜好，酒更是一绝，醉风楼的名酒佳酿便是醉春风，昨日县令赏赐的便是这醉春风。
据说，当年有位诗人品尝过醉春风，当下便即兴行诗一首，震动整个仓平，直达天听。
陆宇跟着陆长风到了酒楼侧门，只见不少穿着华贵的富家子弟全都恭敬守候在此，袖袍中更藏着大小不一的锦盒。
“这些都是给县尊的？”陆宇粗略一数，在场的富家子弟少说也有十几人，这还不算没有资格进来的那些。
陆长风微微点头，没说话，也抬起手示意陆宇禁声。
这种事哪里都是有的，看到了也只当没看见。
陆宇目光扫过前面陆长风的腰间，那里也鼓鼓囊囊，显然后者也是有备而来，只是陆长风不过是个捕头，准备的东西如何比得上这些富家子弟。
众人屏息等候，不多时，侧门中走出个留着山羊胡红光满面的清瘦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带刀衙役。
他便是仓平县令井浩然，出身寒门，靠着真才实学在官场平步青云。
这人很看重脸面，哪怕喝了许多杯，仍旧穿戴整齐，没有半点褶皱糟乱。
“诸位久等，方才与丘郎中言谈甚欢，多喝了几杯。”
陆宇见到井浩然，随众人一起鞠躬行礼，心说难怪陆长风让他做件新衣裳，若是没这身衣服恐怕连大门都进不来。
人群中井浩然应对自如，一些不大不小的心意，他也委婉拒绝。
‘恐怕这是在做戏给清吏司郎中看。’
陆宇心中了然，再抬头时，井浩然已经到了他面前，正满脸欣慰地看过来。
“陆捕头，这次刘老实一家沉冤昭雪，便是靠这位陆童生吧，果真英雄出少年。”
陆长风连道不敢，按照之前的说辞，将功劳归到陆玉凤头上，“说来惭愧，老朽无能没破案不说，还险些耽误了井县尊的大事，还是吾儿玉凤破的案子，陆宇只是提点了几句算不得什么。”
“画龙点睛之笔，对案情尤为重要。”井浩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长风，目光似乎能洞悉一切。
“既然案子破了，本官也不能让老陆你白挨板子，不如让陆童生来衙门当差如何？也好为仓平县百姓伸张冤屈。”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井浩然这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物，目光何等老辣，陆长风的说辞自然搪塞不过去。
陆长风面露难色，“这……陆宇，你以为如何？”
“回禀井县尊，草民陆宇不过一介书生，身子虚弱，怕是难当大任。
能破刘老实一家的命案还是我娘子出力最多，您赏赐我娘子，小生便不胜感激。”
陆宇一口气说完，仍旧没有抬眼去看井浩然，礼数自是周道至极。
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看过账簿，若是进了衙门恐怕便没了退路，到时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这看似风光的直上青云，背后怕是有不少弯弯绕。
井浩然目光如刀，盯着陆宇发现他脸上没有异样，脸上笑容收敛。
“好一个书生，不图名利，不愧是我仓平县的学子，既然如此，本官自当赏罚分明。
陆玉凤办案有功，赏一年俸禄，陆宇从中协助，赏城中院宅一座。”
城中老宅？
围在周遭的那些商贾子弟眼中放光、呼吸急促，看着陆宇一家三口说不出的羡慕。
仓平县城就那么大，老宅自是有数的，能有一间宅子可不是一点银钱那么简单，若是没有身份，再多钱也别想住进去。
这些商贾子弟，不少都以此为奋斗目标，要知道光有钱可算不得人上人。
陆长风和陆玉凤在衙门身居要职，又破案有功，日后擢升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赘入的不亏啊……”
“不说陆捕快长的貌美如花，这穷酸书生的命也忒好了。”
“愚不可及，让他去县衙当差都敢拂了井县尊的脸面，真是酸腐。”
几个商贾子弟没忍住，小声嘀咕起来，这话落到陆宇耳中，他也不生气，笑着只当没听见。
你们懂个屁！
陆宇跟着陆长风谢过县令之后，门外一个熟悉的黑脸汉子跌跌撞撞朝这边跑过来。
何大壮？
他来做什么？
“井县尊，小的有事禀报。”何大壮被带刀衙役拦住，神色慌乱。
井浩然皱起眉头，抬手让衙役将人放过来，何大壮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前者脸色骤然垮了下来。
“城南惜春街孙记布庄出了桩命案，孙掌柜死在家中，陆捕头你们去看看，限期三日破案，越快越好！”
又出人命了？
难怪县令脸色如此难看，郎中人已经到了仓平县，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糟心事，简直就是给他上眼药。
陆长风领命准备带着陆玉凤走，却被井浩然叫住，“陆先生也一起去，你身上没有官职行事诸多不便，陆捕头说你精通病理、验伤，从现在起，你便是仓平县衙门的仵作。”
同一时间，陆宇的脑海中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请注意，影下杀人案已触发……”
“请注意，影下杀人案已触发……”
还是没躲过去……
陆宇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事已至此，他只能做个知进退的人。
“草民陆宇，谢过县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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