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桑雨心穿高跟鞋逛街这件事，是关家慧的杰作，她正努力要将她重塑成一名大方得体的淑女。
高跟鞋丢了以后，桑雨心又惊又喜，在关家慧面前绝口不提高跟鞋的事。
蒙在鼓里的关家慧兴高采烈地告诉桑雨心，她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妥当，和一名叫张子安的警察，相亲。
桑雨心差点倒在地上打滚。
关家慧心想着小妖怪要是见到张子安，会开心得睡不着吧！
“你送我去尼姑庵吧！”桑雨心哭丧着脸说。
关家慧气得自己想去尼姑庵。
“如果有一天关家慧不在了，我就一个人孤独终老。”桑雨心大口吸着珍珠奶茶，差点被一颗淘气的珍珠果噎死。
“乱讲话的下场。”苗欣从后面抱住她，双手用力顶她的肚子。
桑雨心吐出那颗淘气的珍珠果，重新活过来，苗欣要求她报答刚才的救命之恩。
“去相亲。”苗欣说。
桑雨心抬了抬腿，忍下想灭口的冲动。
苗欣看过相亲节目，觉得有点残忍，但除了相亲，桑雨心似乎没路可走，除开那位学长，她连暧昧的对象都没有过。
唐十三拎着莎夫人生日蛋糕来了。
苗欣最喜欢吃莎夫人家的蛋糕，因为很贵。她高兴地跑到桑雨心房间。
“唐十三叫我来慰问你。”
桑雨心躺在床上哼了一声。
“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在客厅。”
桑雨心爬起来和苗欣一起去客厅，唐十三大学毕业后就在西城卖电脑，坚持每个周末坐一个小时的大巴车来言城见苗欣。
苗欣迫不及待地告诉唐十三，桑雨心要去相亲了。
唐十三木讷地望着桑雨心问：“和男的？”
苗欣笑疯了，桑雨心从生日蛋糕上抠起一砣奶油糊到唐十三脸上。
唐十三抹掉脸上的奶油木讷地望着桑雨心问：“和女的？”
苗欣笑得更疯了，桑雨心将整个生日蛋糕扣到唐十三的脑袋上。
唐十三不聪明，口才也不好，但他的一名大学女同学还是想邀他一起卖电脑，女同学家里开酒店，五星级，她觉得卖电脑比开酒店酷，她对唐十三说：“我出钱，你出人。”
唐十三羞红了脸。“我有女朋友的。”
女同学啪他一耳光。“我也有男朋友的。你懂电脑吗？”
“懂。”唐十三捂住脸说，他懂电脑是要插电的，停电了，电脑就等于是一堆废铁。
“成交。”女同学抓住唐十三的右手大拇指放进红色的印泥盒，在雇用合同上按下鲜红的手印。
女同学很胖，有一个长得很帅的男朋友，对她言听计从。
“你喜欢我的钱吗？”女同学经常用胖乎乎的手抚摸着男友帅气的脸庞问。
“我也喜欢你的人。”男友深情地亲吻着她那胖乎乎的手，肉多又软，无骨似的。
帅男友不喜欢唐十三，常在背后说他是世界上最笨的男人，一个月领着三千块底薪的笨男人。
“他就是老实。”女同学很同情唐十三，他每天勤勤恳恳地呆在电脑城卖电脑，女同学和帅男友偶尔会过去看看电脑的销量。
电脑的销量不好，帅男友怪唐十三，说不如请个美女来站店。
“那你来站店吧！你也长得美。”女同学笑着说。
帅男友便不敢再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是她给的，她是他的衣食父母。
唐十三每个月领三千块的底薪，有销量才有提成。
“呸，销量不好还给他发工资，这样的废物他配吗？”男友在酒吧里和一帮损友喝得七荤八素，拿唐十三出气，电脑销量不好，店里的开支却一分不少，女同学等于是白花钱养着唐十三。
女同学有时也会安慰帅男友别吃醋，她不会白花钱养唐十三，好比养一条狗，寂寞时还能作个伴，遇到坏人还能警个醒，并不是一无是处。
帅男友从厕所里吐完出来吼道：“唐十三长那么丑，笨头笨脑，除了当看门狗有什么用？那臭娘们儿就是钱多。”
朋友们起哄。“钱多你就多拿点呗。”
帅男友抱着厕所门口的装饰木桶哇哇大哭，他家里穷，上完初中就出来混社会，到农家乐做服务员，胖女友穿着一条花连衣裙跟着父母来农家乐吃饭，看见他在鱼缸前捞鱼，胖女友也想捞，帅男友就把舀子给她，她伸出舀子去捞最上面鱼缸里的鱼，结果把连衣裙撕破了，她让他把上衣脱给她穿，他给了，后来，把整个人也给了她。
她送给他一条金链子。
“我家里亲戚喜欢送这些，你喜欢就拿着。我家里还有好多呢！”胖女友很善良，供他吃供他穿还在外面给他租了一套房子。
帅男友想，娶这样一个老婆多好啊！
帅男友讨厌唐十三，他怕胖女友把唐十三养着会养出感情来。
唐十三拥着苗欣从桑雨心家出来。
“去酒店吗？”苗欣问唐十三。
唐十三有点害羞又有点内疚。
“对不起，我一定努力存钱，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苗欣苦笑，那是一个很遥远的梦，但仍有丝丝甜蜜，她恨自己心软，她的梦想是嫁个有钱人，有钱到至少能给她买一套丹桂园的别墅。
苗欣住在幼儿园的集体宿舍，她心疼去酒店开房的钱，唐十三能存下多少钱？电脑销量又不好。
“改行吧？”苗欣搂着唐三十的脖子说。
酒店招牌的霓虹灯在窗外闪烁着。
“工资每月都按时发呢！”唐十三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男人，他按了红手印，他对女同学要负责到底，她没说让他改行，他就一直卖电脑。
“她比我还重要？”苗欣生气地背对着唐十三。
“你是我的爱人，她是我老板。你们俩身份不同。”唐十三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苗欣从酒店出来，走过一个十字路口便到了星光幼儿园。
唐十三走之前悄悄在苗欣的枕头旁放了两百块钱，苗欣醒来时，唐十三已经走了，她将那两百块钱朝空中一扔，大哭一场。“买支口红都不够啦！老娘就值两百块啊！”
苗欣伤心地哭着打电话给桑雨心。
“怎么了？”桑雨心正在理发店里，理发师拿着亮锃锃的剪刀正对着她的脑袋，严阵以待。
“我要当花很多很多钱才能买到的贱货。”苗欣不怪唐十三，一个月领三千块钱薪水的他，已经尽力。
“那也是贱货。”桑雨心抬眼看一下理发师，理发师以为她同意剪了，开始下剪刀。
“两百块钱的贱货和两百万的贱货没区别吗？”苗欣举着手机站在窗前跺脚，霓虹灯早就熄灭了，灯箱后面交织的各种电线缠在一起难看得要命。
“反正都是贱货。”桑雨心眼看着自己的头发随理发师的剪刀在空中飞舞。
“那我也要当两百万的贱货！”苗欣哭着抹泪，她不怪唐十三，唐十三一个月领着三千块的薪水，已经尽力，电脑销量不好。
“等我有钱了，找唐十三买两百台电脑。”苗欣对着丑陋的电线发誓。
理发师收起剪刀，问桑雨心满意吗？
满意个大爷啊！镜子里是哪个丑八怪？前面一层厚厚的刘海盖住了眉毛，后面短得像狗啃了似的，脑袋上就像顶了个鸡窝一样。
“满意吗？”理发师又问。
你个大爷！桑雨心抬了抬腿，对着理发店的招牌发誓，再也不会来光顾了。
关家慧看着顶着个鸡窝头回来的桑雨心，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说好的淑女呢？
关家慧晚上做恶梦，梦见张子安被桑雨心吓跑了，她也被吓醒。
线人死了以后，张子安连胡子都没心思刮了。
张子安提着方便面和矿泉水坐在线人墓前，一坐就坐到天黑。
“这地方好吧？特意给你选的，可以看得很远呢！也能看到星星。”张子安落泪，线人以前不是住桥洞就是地下停车场，他没有好好看过星星。
“兄弟，好好看星星，等着我。”张子安再次落泪。
线人再也不会坐在桥洞口，晃荡着双腿，脚上的土渣子晃到水面上，等张子安送方便面和矿泉水来了。
天黑了，起风了，张子安被风吹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守墓人拿着远光手电筒晃见他。
“又是你啊！”守墓人拿开手电筒。“又来看他了？”
“嗯。”张子安哽着声音回应一声。
“你爱人？”
“我大哥。“张子安的眼眶酸痛。
守墓人还是不信，谁会对大哥这么深情？隔三岔五就来墓前坐着，一坐就上瘾，天黑才走。
不管怎么样，那双高跟鞋还是要还给桑老师，张子安一想到她间接害死了线人，便忍不住泪如雨下。
桑雨心顶着鸡窝头点了一杯黑咖啡，不加糖，喝得她的胃直发抽，约定时间是下午五点钟，还有十分钟到点。
张子安拎着高跟鞋准时走进餐厅，一眼望见坐在窗边的桑雨心，虽然她顶着难看的鸡窝头，化成灰也能认出她。
“桑老师。”张子安痞笑着坐到桑雨心对面。
桑雨心惊得吐出嘴里的咖啡，掉进杯子里漾起一朵小水花。
猝不及防啊！
“身份证给我看。”桑雨心擦擦嘴巴，对张子安说。
张子安有点发愣，这句话他倒是常讲。
身份证上的张子安，青涩得像名刚出校门的学生。
张子安收回身份证。“你的呢？”
“什么？”桑雨心不想让他看见身份证上的照片，比现在还丑呢！
拍身份证照片那天，她吃了一碗韭菜味的饺子，还吃了两串炸臭豆腐，拍照的时候，打了一个嗝，差点没把自己熏死，照片出来后，拍照的人问要不要重拍，桑雨心当时觉得只是一般丑，后来才发觉根本拿不出手，每次需要出示身份证，别人都会拿着她的身份证，憋笑成内伤。
丑怎么了？就不配有自尊吗？
张子安朝桑雨心伸着手。
桑雨心回过神来。
“借钱没有。”
张子安掂量着手掌。“别打岔！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
“我饿了。”桑雨心死也不会给他看。
张子安只是想确认她究竟是不是比他大一岁，她不肯，他也没办法，他拿起手机拨打桑雨心的号码，桑雨心煞有其事地接电话，还温柔地说你好。
张子安笑得将嘴里的咖啡吐出来，掉进杯子里漾起一朵小水花。”这是我的号码，麻烦惠存！“
桑雨心窘得差点推开旁边的窗户跳下去。
吃完饭，张子安将高跟鞋还给桑雨心，叮嘱她不要再随便扔鞋。
我愿意扔就扔，警察还管这个？桑雨心在心里嘀咕道。
以为鞋子再也找不回来了，不曾想是落在警察手里。
“我不喜欢穿高跟鞋。不过这是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也不想扔的。”桑雨心收回鞋子，失而复得，总要表现出得体的欢喜。
“我净身高一米八二，你可以穿高跟鞋，不用担心配不上我。”张子安没皮没脸地说。
关你屁事啊！谁要配你啊！脸皮真厚啊！我爱穿不穿。桑雨心默不作声地提着鞋子走出餐厅。
张子安开车送桑雨心回家。
“你为什么当老师？”
桑雨心顶着鸡窝头靠着车窗，望着外面反问他：“你为什么当警察？”
高跟鞋丢了以后，桑雨心又惊又喜，在关家慧面前绝口不提高跟鞋的事。
蒙在鼓里的关家慧兴高采烈地告诉桑雨心，她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妥当，和一名叫张子安的警察，相亲。
桑雨心差点倒在地上打滚。
关家慧心想着小妖怪要是见到张子安，会开心得睡不着吧！
“你送我去尼姑庵吧！”桑雨心哭丧着脸说。
关家慧气得自己想去尼姑庵。
“如果有一天关家慧不在了，我就一个人孤独终老。”桑雨心大口吸着珍珠奶茶，差点被一颗淘气的珍珠果噎死。
“乱讲话的下场。”苗欣从后面抱住她，双手用力顶她的肚子。
桑雨心吐出那颗淘气的珍珠果，重新活过来，苗欣要求她报答刚才的救命之恩。
“去相亲。”苗欣说。
桑雨心抬了抬腿，忍下想灭口的冲动。
苗欣看过相亲节目，觉得有点残忍，但除了相亲，桑雨心似乎没路可走，除开那位学长，她连暧昧的对象都没有过。
唐十三拎着莎夫人生日蛋糕来了。
苗欣最喜欢吃莎夫人家的蛋糕，因为很贵。她高兴地跑到桑雨心房间。
“唐十三叫我来慰问你。”
桑雨心躺在床上哼了一声。
“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在客厅。”
桑雨心爬起来和苗欣一起去客厅，唐十三大学毕业后就在西城卖电脑，坚持每个周末坐一个小时的大巴车来言城见苗欣。
苗欣迫不及待地告诉唐十三，桑雨心要去相亲了。
唐十三木讷地望着桑雨心问：“和男的？”
苗欣笑疯了，桑雨心从生日蛋糕上抠起一砣奶油糊到唐十三脸上。
唐十三抹掉脸上的奶油木讷地望着桑雨心问：“和女的？”
苗欣笑得更疯了，桑雨心将整个生日蛋糕扣到唐十三的脑袋上。
唐十三不聪明，口才也不好，但他的一名大学女同学还是想邀他一起卖电脑，女同学家里开酒店，五星级，她觉得卖电脑比开酒店酷，她对唐十三说：“我出钱，你出人。”
唐十三羞红了脸。“我有女朋友的。”
女同学啪他一耳光。“我也有男朋友的。你懂电脑吗？”
“懂。”唐十三捂住脸说，他懂电脑是要插电的，停电了，电脑就等于是一堆废铁。
“成交。”女同学抓住唐十三的右手大拇指放进红色的印泥盒，在雇用合同上按下鲜红的手印。
女同学很胖，有一个长得很帅的男朋友，对她言听计从。
“你喜欢我的钱吗？”女同学经常用胖乎乎的手抚摸着男友帅气的脸庞问。
“我也喜欢你的人。”男友深情地亲吻着她那胖乎乎的手，肉多又软，无骨似的。
帅男友不喜欢唐十三，常在背后说他是世界上最笨的男人，一个月领着三千块底薪的笨男人。
“他就是老实。”女同学很同情唐十三，他每天勤勤恳恳地呆在电脑城卖电脑，女同学和帅男友偶尔会过去看看电脑的销量。
电脑的销量不好，帅男友怪唐十三，说不如请个美女来站店。
“那你来站店吧！你也长得美。”女同学笑着说。
帅男友便不敢再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是她给的，她是他的衣食父母。
唐十三每个月领三千块的底薪，有销量才有提成。
“呸，销量不好还给他发工资，这样的废物他配吗？”男友在酒吧里和一帮损友喝得七荤八素，拿唐十三出气，电脑销量不好，店里的开支却一分不少，女同学等于是白花钱养着唐十三。
女同学有时也会安慰帅男友别吃醋，她不会白花钱养唐十三，好比养一条狗，寂寞时还能作个伴，遇到坏人还能警个醒，并不是一无是处。
帅男友从厕所里吐完出来吼道：“唐十三长那么丑，笨头笨脑，除了当看门狗有什么用？那臭娘们儿就是钱多。”
朋友们起哄。“钱多你就多拿点呗。”
帅男友抱着厕所门口的装饰木桶哇哇大哭，他家里穷，上完初中就出来混社会，到农家乐做服务员，胖女友穿着一条花连衣裙跟着父母来农家乐吃饭，看见他在鱼缸前捞鱼，胖女友也想捞，帅男友就把舀子给她，她伸出舀子去捞最上面鱼缸里的鱼，结果把连衣裙撕破了，她让他把上衣脱给她穿，他给了，后来，把整个人也给了她。
她送给他一条金链子。
“我家里亲戚喜欢送这些，你喜欢就拿着。我家里还有好多呢！”胖女友很善良，供他吃供他穿还在外面给他租了一套房子。
帅男友想，娶这样一个老婆多好啊！
帅男友讨厌唐十三，他怕胖女友把唐十三养着会养出感情来。
唐十三拥着苗欣从桑雨心家出来。
“去酒店吗？”苗欣问唐十三。
唐十三有点害羞又有点内疚。
“对不起，我一定努力存钱，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苗欣苦笑，那是一个很遥远的梦，但仍有丝丝甜蜜，她恨自己心软，她的梦想是嫁个有钱人，有钱到至少能给她买一套丹桂园的别墅。
苗欣住在幼儿园的集体宿舍，她心疼去酒店开房的钱，唐十三能存下多少钱？电脑销量又不好。
“改行吧？”苗欣搂着唐三十的脖子说。
酒店招牌的霓虹灯在窗外闪烁着。
“工资每月都按时发呢！”唐十三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男人，他按了红手印，他对女同学要负责到底，她没说让他改行，他就一直卖电脑。
“她比我还重要？”苗欣生气地背对着唐十三。
“你是我的爱人，她是我老板。你们俩身份不同。”唐十三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苗欣从酒店出来，走过一个十字路口便到了星光幼儿园。
唐十三走之前悄悄在苗欣的枕头旁放了两百块钱，苗欣醒来时，唐十三已经走了，她将那两百块钱朝空中一扔，大哭一场。“买支口红都不够啦！老娘就值两百块啊！”
苗欣伤心地哭着打电话给桑雨心。
“怎么了？”桑雨心正在理发店里，理发师拿着亮锃锃的剪刀正对着她的脑袋，严阵以待。
“我要当花很多很多钱才能买到的贱货。”苗欣不怪唐十三，一个月领三千块钱薪水的他，已经尽力。
“那也是贱货。”桑雨心抬眼看一下理发师，理发师以为她同意剪了，开始下剪刀。
“两百块钱的贱货和两百万的贱货没区别吗？”苗欣举着手机站在窗前跺脚，霓虹灯早就熄灭了，灯箱后面交织的各种电线缠在一起难看得要命。
“反正都是贱货。”桑雨心眼看着自己的头发随理发师的剪刀在空中飞舞。
“那我也要当两百万的贱货！”苗欣哭着抹泪，她不怪唐十三，唐十三一个月领着三千块的薪水，已经尽力，电脑销量不好。
“等我有钱了，找唐十三买两百台电脑。”苗欣对着丑陋的电线发誓。
理发师收起剪刀，问桑雨心满意吗？
满意个大爷啊！镜子里是哪个丑八怪？前面一层厚厚的刘海盖住了眉毛，后面短得像狗啃了似的，脑袋上就像顶了个鸡窝一样。
“满意吗？”理发师又问。
你个大爷！桑雨心抬了抬腿，对着理发店的招牌发誓，再也不会来光顾了。
关家慧看着顶着个鸡窝头回来的桑雨心，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说好的淑女呢？
关家慧晚上做恶梦，梦见张子安被桑雨心吓跑了，她也被吓醒。
线人死了以后，张子安连胡子都没心思刮了。
张子安提着方便面和矿泉水坐在线人墓前，一坐就坐到天黑。
“这地方好吧？特意给你选的，可以看得很远呢！也能看到星星。”张子安落泪，线人以前不是住桥洞就是地下停车场，他没有好好看过星星。
“兄弟，好好看星星，等着我。”张子安再次落泪。
线人再也不会坐在桥洞口，晃荡着双腿，脚上的土渣子晃到水面上，等张子安送方便面和矿泉水来了。
天黑了，起风了，张子安被风吹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守墓人拿着远光手电筒晃见他。
“又是你啊！”守墓人拿开手电筒。“又来看他了？”
“嗯。”张子安哽着声音回应一声。
“你爱人？”
“我大哥。“张子安的眼眶酸痛。
守墓人还是不信，谁会对大哥这么深情？隔三岔五就来墓前坐着，一坐就上瘾，天黑才走。
不管怎么样，那双高跟鞋还是要还给桑老师，张子安一想到她间接害死了线人，便忍不住泪如雨下。
桑雨心顶着鸡窝头点了一杯黑咖啡，不加糖，喝得她的胃直发抽，约定时间是下午五点钟，还有十分钟到点。
张子安拎着高跟鞋准时走进餐厅，一眼望见坐在窗边的桑雨心，虽然她顶着难看的鸡窝头，化成灰也能认出她。
“桑老师。”张子安痞笑着坐到桑雨心对面。
桑雨心惊得吐出嘴里的咖啡，掉进杯子里漾起一朵小水花。
猝不及防啊！
“身份证给我看。”桑雨心擦擦嘴巴，对张子安说。
张子安有点发愣，这句话他倒是常讲。
身份证上的张子安，青涩得像名刚出校门的学生。
张子安收回身份证。“你的呢？”
“什么？”桑雨心不想让他看见身份证上的照片，比现在还丑呢！
拍身份证照片那天，她吃了一碗韭菜味的饺子，还吃了两串炸臭豆腐，拍照的时候，打了一个嗝，差点没把自己熏死，照片出来后，拍照的人问要不要重拍，桑雨心当时觉得只是一般丑，后来才发觉根本拿不出手，每次需要出示身份证，别人都会拿着她的身份证，憋笑成内伤。
丑怎么了？就不配有自尊吗？
张子安朝桑雨心伸着手。
桑雨心回过神来。
“借钱没有。”
张子安掂量着手掌。“别打岔！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
“我饿了。”桑雨心死也不会给他看。
张子安只是想确认她究竟是不是比他大一岁，她不肯，他也没办法，他拿起手机拨打桑雨心的号码，桑雨心煞有其事地接电话，还温柔地说你好。
张子安笑得将嘴里的咖啡吐出来，掉进杯子里漾起一朵小水花。”这是我的号码，麻烦惠存！“
桑雨心窘得差点推开旁边的窗户跳下去。
吃完饭，张子安将高跟鞋还给桑雨心，叮嘱她不要再随便扔鞋。
我愿意扔就扔，警察还管这个？桑雨心在心里嘀咕道。
以为鞋子再也找不回来了，不曾想是落在警察手里。
“我不喜欢穿高跟鞋。不过这是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也不想扔的。”桑雨心收回鞋子，失而复得，总要表现出得体的欢喜。
“我净身高一米八二，你可以穿高跟鞋，不用担心配不上我。”张子安没皮没脸地说。
关你屁事啊！谁要配你啊！脸皮真厚啊！我爱穿不穿。桑雨心默不作声地提着鞋子走出餐厅。
张子安开车送桑雨心回家。
“你为什么当老师？”
桑雨心顶着鸡窝头靠着车窗，望着外面反问他：“你为什么当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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