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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庚帖

    没有人会想到,只是区区一个婚事,造成如斯后果,而这里面所有人中,包括自己乃至整个潘氏一族,最对不住的人,唯有阳生。

    她何德何能得到他。

    潘挚搂得更紧了,阳生身上的气味,环绕着她周身。

    其实潘挚一早就该想明白,赵元侃与阳生身上常有的竹香气味,是如此相似。

    世事变迁,到了如今,潘挚已经想不明白,她与赵元侃之间,到底有没有犯同样的错,谁又是谁的替代品。

    “你还是婴孩时,那么小,就在我怀里,我不敢动分毫,生怕一个不甚伤着了你,那时孟然阿姊说,等你长大了就把你许给我,我就一直盼着,盼了二十二年,如今你还在我怀里,终于只属于我一人。”

    阳生说的深情,两人相拥,那么真实,不再是幻想,不再是梦,她就在身边。

    忽然,阳生唇上一热,阳生微愣:“挚儿……”

    潘挚不容他再想,再次覆上他的双唇,双手解去他的衣袍。

    阳生反应过来,抓住潘挚不安分的两只小手腕:“不可。”

    “阳生,我嫁给赵元侃是我对不住你,可你也娶了凌泞你也对不住我,我不怪你了,我们就算是打平了,谁也不欠谁。”潘挚一脸正色,若不是手里还抓着阳生的衣襟,还以为她说着什么正经的话。

    阳生嘴角挂起一抹笑,这样的潘挚儿他十分熟悉,小时候她就是这样的,蛮横,无礼,任性,偏偏最得他心。

    潘挚的手一点一点的蠕动着,阳生抓的更紧了。

    “你我既有婚约,我亦从未听任何人提及婚约解除,那便仍是作数的,我想做你的妻子,名副其实的妻子。”

    潘挚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整个身子贴到阳生跟前:“阳生,你可愿娶我,娶我为妻,从此以后,我潘氏就是你李家的人了。”

    阳生松开潘挚的手,将潘挚横抱起来,潘挚惊呼一声,转眼已经进了卧室,阳生倾身将潘挚放到石床上。

    “庚帖,你已经收了。”阳生道。

    “什么庚帖?”潘挚疑惑。

    “大嫂压在你随行的箱笼里,有一张庚帖,原是赵元侃与你的庚帖,我换了。”

    潘挚仔细回忆,依稀记得,当时似乎是血玉镯下的确压着庚帖。

    潘挚一直以为阳生木讷,行事有章法。

    潘挚笑了,原来,阳生也可以如斯,这样的阳生,既陌生,又让人喜欢。

    “那……我一直是嫁给你的吗?”

    阳生不答,两唇相交,潘挚眼角微微濡湿。

    她多希望,能够如此长长久久的和阳生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民居外一声马蹄声响起。

    还没等邹小乙卸下一应物事,隔着门外就闻得浓浓的焦味,是药材熬焦了的味道。

    推开门,走到小厨房,小炉子还在烧着,火不大,药罐子已然一副惨状,邹小乙寻来抹布包起手把把它拿下来,四处看了看,只见屋内紧锁的房门。

    邹小乙就这样站着,一直盯着这个门,忽然变得惆怅。

    这是一份难以言说的情感,守着护着多年的两人,终于走到了今天。

    门吱呀打开,阳生率先出来,走到邹小乙身边:“兄长。”

    “嗯。”

    “兄长,这个药,我……重新煎。”

    “不必了。”邹小乙满怀心事的看着阳生,“我自己来,马上有衣裳,都去换上吧。”

    阳生点点头,很快卸下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包软软的物事,转身回了屋。

    潘挚拆开包袱,只见里面全部都是素白襕衫,皆是男子的着装。

    潘挚挑了一件身量尺寸最小的一件换上,这才随阳生一起出了屋。

    邹小乙这时已经清理好了药罐重新上了炉子:“阳生在新渥灵山学得了厨艺,秋夕可想要尝一尝?”

    潘挚点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阳生。

    “论厨艺,还是锦娘阿姊做的好,我不过是跟着她学了皮毛。”阳生边说,边拾掇起来。

    锦娘是邹小乙的发妻,潘挚亦曾听说,只是卢锦自小离京后未曾进京,潘挚并没有见过,只在嫂嫂们口中听说一二。

    饭时,阳生讲了他在东阳新渥灵山时的趣事,原来,阳生外出游历,第一件事便是回到了新渥灵山,那时的阳生不过十四五,身后跟着两个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实在不知先去何处。

    因这个时候邹小乙已经跟着邹老师傅外出行医,阳生一住便是三五月,小时候阳生就是跟着邹小乙身后,与卢锦相熟。

    新渥灵山清闲,虽有下人伺候,大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阳生便跟着卢锦身后打打下手,打发晨光,直到邹小乙回来,阳生这才有了目标,知晓去往何处。

    阳生口中的新渥灵山甚美,毫无忧虑,那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他也曾想过将潘挚带回去。

    潘挚沉浸在其中,深夜时仍是辗转,出奇的完全睡意。

    外头月色耀人,直射入屋内,潘挚小心翼翼坐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阳生,靠着窗外看出去,隐隐一个白影在飘动。

    潘挚着实被吓了一跳,再一次仔细看,原是邹小乙站在院子中间,仰头看天,风吹的他的衣袍在飘动。

    潘挚披了一件披风,走了出去,邹小乙听到声音,也转身看过来。

    潘挚走前两步,轻柔的唤了一声:“兄长。”

    邹小乙微愣,清亮的眸子甚是讶异。

    “我意已决,三哥称你一声兄长,挚儿也该如他一般称呼才是。”

    潘挚没有说清楚,然而邹小乙已然明了,她如今已经是阳生的人了,也该唤了他兄长了。

    邹小乙今夜难眠,也正因如此,这么些年筹备谋划,竟不知如今结下的是何种果实。

    当年的他还太小,他问潘美,这桩婚事,你可愿?

    潘美当时并没有给他回话,他对潘美嗤之以鼻,觉得此人就是图利之人。

    过了许久许久,潘美送来了愿意结好的婚书,只需要卢家签字便可。

    如今到了这般年纪,开始明白潘美当年所虑,若自己是潘挚的生身父亲,那么自己可愿?

    李孟然难产而殁时也不过十七八,若她到了如今这个年纪,那么她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