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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卖身

    牛车行进比想象中的都要快速,车门缝隙透入两侧灯光。

    “哟,二爷来了,快快请进。”

    “不了不了,六姐姐这说笑呢,无仪坊是什么地方,我哪能消受得起。”

    六姐姐浅笑,“进了门,总要喝口茶,我这无仪坊只要进了门,都有口茶喝,不要钱。”

    “谢六姐姐了,我们这是送了个女儿来,就不耽误无仪坊做生意了。”壮汉连连道。

    “妈妈在里头忙着呢,是个什么样的小娘子,开开车门,给奴家先瞧瞧。”六姐姐说着,走前两步,头就往里头探着。

    壮汉赶紧拦住,“这,六姐姐,还是让妈妈来吧。”

    六姐姐嫣然一笑,手中的绢帕拂过壮汉的脸颊,半是撒娇半是威胁:“可得是个美人儿,否则妈妈的脾气上来,我可救不得你。”

    六姐姐眼神妩媚,壮汉却不敢起歹念,这种场所出来的女子,没一个是省油的,他可不敢迎合。

    六姐姐嗤笑一声,回身进了大堂,不一会,她身前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上下,风韵有余的妇人跨下台阶,也是一脸讨喜的样子,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来。

    “二爷,还不快把人送出来。”六姐姐道。

    “是是是。”壮汉连连说着,身后人已行动起来,潘挚死命挣扎,落地时很轻,显然是这些人生怕坏了事,损了钱财留了手。

    夜色深深,唯有大堂透入的灯还算明亮,六姐姐拎着灯笼朝潘挚脸上望了望,脸颊肿起,这都不要紧,好好养着就是,其余地方看的不分明,就这样瞧着,倒是个美人。

    “可有才艺?”六姐姐扭身问壮汉。

    壮汉磕磕巴巴:“兴许有吧……他爹没说……不过,肯定是有的……”

    壮汉只知道这个捡回来的小娘子出身必然不是普通人家,可要问起才艺,他一个糙人,哪懂这些。

    六姐姐蹙眉:“这是何处捡来的?我无仪坊可不收来历不明的女儿。”

    “不是来历不明,她阿爹欠债,卖给我了,生契就在我这。”壮汉随意掏了掏,竟真的拿出一份契书。

    六姐姐接过瞧了瞧,无甚问题,壮汉展笑,瞧瞧朝六姐姐伸了三根手指,六姐姐再朝底下绑着的人瞧了瞧,又看向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妈妈,点点头。

    六姐姐对身边的使女耳语几句,使女回身就去取钱。

    “慢着。”没想到妈妈此刻说话了,她走到仰躺着的潘挚身边,双指掐住潘挚的下颚,朝着肿起的脸颊仔细盯着,另一手摸向脸颊上因肿起变得不明显的疤痕。

    “老二,就这姿色你也敢收我无仪坊三贯钱,就是我这一个伙房的丫头,也比她好看,你这是准备要骗妈妈我?”妈妈仍是那副慈眉的笑着,说出的话却不带一丝温暖。

    壮汉见事情败坏不说话,身后的阿驹却道:“妈妈,是我兄弟下手重了些,这伤痕过些日子就能恢复,不会碍着妈妈的事。”

    六姐姐冷笑:“哼,无仪坊还有一个规矩,凡进了无仪坊大门的女儿,我无仪坊皆收,你们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吧。罢啦罢啦,今日是我林六姐看走了眼,小女子也该一言九鼎,说好的三贯钱就是三贯钱。”

    六姐姐没有等使女去取,就在绣花荷包中取了三十文钱扔在地上。

    阿驹和阿头站着不动,身后其余人已经弯腰在捡。

    壮汉朝着妈妈道:“妈妈,三十文钱就打发我们几个兄弟了?”

    妈妈道:“人我们收了,可人也是你们打的,我无仪坊女儿个个出挑,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收点药费不应该?”

    壮汉还想说,六姐姐依旧是一副笑脸,抢先道:“妈妈大量,可是我林六姐不是心胸宽广之人,拿着钱赶紧走,否则饶不得你们。”

    阿驹拦住脾气上头,就想要发难的壮汉,说道:“是是是,我们这就走。”

    “慢着。”

    “六姐姐,有何吩咐?”阿驹一脸谄媚。

    “规矩不能破,这茶你们还没喝。”

    四名使女端来几盆茶碗,几人看向壮汉,壮汉脸色难看,只见阿驹眼神示意,他只得忍下这口气,率先喝完,其余人纷纷跟随。

    从前看着这座无仪坊就想进来爽上一番,如今看着只有无比恶心,壮汉大步回身就走。

    “慢着。”

    “又什么事。”壮汉火都要冲上头了。

    “不准走,还我东西。”潘挚好不容易吐出嘴里的难闻的破布,冲着已经离门边愈发近的几人。

    几人左右看了看,似是不解,潘挚继续道:“旁的我都不要了,我只要布包里的东西,求你们了,还给我。”

    潘挚身上都被绑的严严实实,使力在地上蠕动。

    壮汉狐疑,看向一边其中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低沉着嗓子问道:“老子怎么不知道这人身上还有布包,人是你绑的,东西呢?”

    “没,没东西啊……”

    壮汉恼了,把今日的羞辱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怒喝:“臭小子,敢独吞。”

    那人不敢再抵赖了,慌慌张张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扔在地上逃开。

    壮汉弯腰捡起,翻了翻,都是一些碎纸屑和碎玉,完全不值钱。

    壮汉目光一亮,从一堆不起眼的东西里看见一个看上去值得银钱的东西,手指勾出,正是潘挚那个视为珍宝的,刻了“挚”字的红珠子。

    壮汉摩挲了几下,颇为满意:“你打伤我一个兄弟,就这点还不够赔药费,妈妈,这下我们两清了。”

    妈妈看到红珠时眼光一闪,只是一瞬,也懒得理会,壮汉扔下布包,碎玉碎纸落了满地,潘挚彻底奔溃了,她挪着爬到布包身旁边,咬着牙,泪就这样无声落下。

    恨意涌上心,然而她无能为力。

    原来,失去了权力,失去了庇护,她连生存都是如此艰难。

    潘挚再一次被抬起,被关进一个小屋子,周身肮脏,无人理会,每日都会有人送饭来,可潘挚谁也不曾理会,她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每日浑浑噩噩。

    直到第四日,六姐姐打开房门,阳光照入,看着脚下的人,不复那日笑意妍妍的模样,反倒是一脸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