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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劝说

    力气大了,梨花在篮中抖了抖,落下几片来。

    男子叫了一声,踱了几步,再一看,一大一小一花篮,早没了人影,嘴唇轻笑,坐到地上,暂且歇歇,落下的几片梨花,就在手边。

    他捻起放到鼻尖闻了闻,果真春意绵绵。

    黄昏时,卿姑登门,摇着她独有的绢扇,满面笑意,眼睛都已经笑得睁不开了,

    “一环,我屋里有好些玩具,快快,带着小梨儿去我屋里取去。”

    一环莫名其妙,卿姑就为了这个特地跑一趟叫自己去取?

    卿姑见无外人了,拉着潘挚坐下,从未有过的殷勤,探寻问道:“若娘,晨早时你遇上一人啦?”

    潘挚不动声色,说道:“如若一直在屋内,教梨儿认字,从未出去过。”

    “那这些梨花?”

    “小梨儿想要吃梨花羹,一环便去采摘了一些回来,待做好了送一份到妈妈院中。”

    卿姑显然未理会潘挚的说辞,自顾自说着:“打量着蒙我,妈妈我是老了,可也不蠢,那位贵客一来便向我打听着红衣的女子,自你以后,坊内穿红衣的虽多,带面纱的仅你一人罢了。”

    “妈妈,整个江南还有谁人不知,我李如若就是穿红衣戴面纱,想见我的人何其多,随随便便一个人胡言几句妈妈你就信了?”

    “旁人说我绝不信,若是此人,定没有诳老妇我的可能,杭州江家乃是大户,那江南博家中排行老二,乃大宋第一皇商,富甲天下,早些年老太公得了一个官职,任员外郎,如今呀,这偌大的家产,都在这江二郎身上。

    对了对了,大内宫廷,布匹首饰瓷器家具,皆出于江家,就连你身上穿的,也是他们家庄子上的。

    早些年也是我们无仪坊的常客,只是家中变故,江大郎病故,江二郎娶妻生子,承继家业,这才没了空闲,今日来呀,也是顺道。”

    潘挚对男女情爱早了没了兴致,听的厌烦:“妈妈,无仪坊并不乏名门望族,风流才子,几个大商户并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这些与如若无关,如若无心对付,并不想知晓。”

    卿姑不悦:“你说话倒像是官宦人家的说词,人都说商户最为贫贱,可朝廷税收可不都指望着他们,咱们这些青楼,若无这些富商,哪能有今日,还都巴望着呢。”

    潘挚自知失言,忙欠身:“如若失言,妈妈莫恼。”

    卿姑摆摆手,并不介意:“听二丫说,你出自大名府?”

    潘挚点了点头,卿姑脸上又恢复方才的笑意,潘挚只觉毛骨悚然,知道妈妈定然还没死心。

    “妈妈,如若年已二十有五,着实不宜再谈婚假,倘若哪日映娘嫌弃了如若,如若愿作粗使奴婢,只想留在坊内。”

    卿姑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江少东家许了聘礼,只要你应了,立马送来,先前我还好奇,无仪坊出众的女儿不少,为何独独看中了你,结果人家说,你像他一位故人。”

    卿姑说到这里,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这等说词,老娘从十四岁听到今天,每日不知道听上几回,腻都腻了,没想到这位才子也会说,可不管他是真是假,心意是真的,便够了。”

    潘挚想起二丫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好奇今日的卿姑为何与二丫口中所说的不同,她想问,个中又涉及了卿姑的隐私,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然而有一点潘挚的确定的,卿姑爱财,这位江少东家许了不少钱财,而潘挚最缺的正是此样。

    潘挚猛地跪下,决绝异常,:“妈妈,如若曾对先夫许下誓言,绝不再嫁,妈妈若是执意如此,如若只好在此别过,来世再报妈妈搭救之恩。”

    卿姑一时被唬住,拉着潘挚起身,潘挚不起,没想到卿姑虽上了年纪,力气也是极大,一把将潘挚拽起,推她坐到椅上,狂扇绢扇:“你呀你呀,这江家有什么不好,如今是二郎当家,他喜欢你,当他的侍妾不会委屈了你,你何苦赖在我这。”

    潘挚小时候陪着各位嫂嫂看戏,总有这么一个桥段,狠心的老鸨将不听话的主角责罚一顿,强迫其嫁出去,心中想起这么一件事,也害怕卿姑真的这么去做。

    “如若不愿。”潘挚垂首,佯装十分伤感的模样,落下几滴泪。

    潘挚并不伤心,比起伤心更多是惧意,我为鱼肉,她为刀俎,一直卖身契,着实不由潘挚。

    往年都在劝她人别步她的后尘的卿姑,今日竟会劝说自己再嫁,潘挚十分意外,一副柔弱中带着强硬的姿态,不知能否骗过卿姑。

    卿姑站了许久,叹息离去,往后许多日子里,潘挚再没有见到这位江二郎,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无仪坊倌人听说这位曾经闻名江南风流人士,都不住夸赞,悄悄议论。

    安逸的日子多的太久,让她逐渐认为她就是李如若,忽略了不管是潘秋夕还是李如若,她的命运从来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

    潘挚的恐惧逐渐席卷,只要安静下来,脑子总会胡思乱想,只有练字时才能让内心稍稍安定。

    映萱应邀,伴着窦明参加宴席,宴席中有官员,推杯换盏,酒局助兴。

    映萱琵琶弦骤然断开,弦划伤了中指指腹。

    声音起的突兀,吓着厅内众人,窦明凑到跟前,扶着映萱到厢房,握着映萱受伤的手指:“映娘,怎么样?”

    “官人,方才他在说什么?”

    映萱指的那个他,是方才与窦明等人说话的一名官员。

    “你就是因为这个分了神?放心,想必此时潘兄已经赶去并州,我再送去书信慰问一番。”窦明满是担忧,不明向来沉着的映萱怎么突然失态起来。

    “他说的都是真的?”映萱仍旧是无法相信,怎会如此突然。

    “必不会假,谁敢捏造,何况,此乃国家损失,传到江宁府已过了数日,现下丧仪也该在办了。”

    窦明边说边拿起一旁的药箱包扎:“好了,这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映萱喃喃自语:“韩国公潘美死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