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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澶渊之盟

    刘丽华回到桌案边,把原先写给龚美的那一封揉成一个团,提笔另写一封。

    寇相见字如晤:

    妾无行,随陛下出征,行难重重,未得阻止一二,乃妾之过也,当归京时自教圣人受罚。今有一女,乃陛下心之所系,为辽人所掳,惟公能助。

    陛下御驾,见百姓流离不忍,欲相公亦见矣,自十国之乱起,天下动荡,百姓受苦以致祸乱,国库空虚,不能任其费,妾当己见,当休养生息。

    望相公怜百姓之孤苦,成陛下之心愿。

    刘丽华将信收入,盖上拓印。

    这件事,只有寇准能做到,她知道被掳走的人不是潘挚,然而这场战役打了近百年,死伤无数,连绵不休,百姓受苦,以致连绵两次起义,连家乡蜀地亦遭了祸。

    若今次是个好时机,该休时既休,成了所有人的心愿,百姓也可安生。

    刘丽华松了口气,抱紧赵恒:“三郎,你是帝皇,莫要忘了,当年你曾许过的诺言。”

    景德二年正旦刚过不久,潘挚抱着一篮子纸钱,来到一座宅院门前,轻敲了两下房门,房门开启,迎面是男仆。

    “娘子来了。”

    “嗯。”

    “小衙内回京还未归来,娘子饿吗,小的叫厨房给您煮点吃的?”

    “不必了,给我斟一壶清水,两个碗。”

    “是。”

    仆人告退,潘挚自顾自找了一个院落坐下,竹篮搁置在地上,一张张捡起纸钱剪了起来。

    夜将临,烧起的纸钱,在这样昏黄的院中尤为耀眼。

    潘挚道:“德严,没想到,你竟比我先去,我无颜自称一句嫂嫂,更不能亲自去灵前拜祭,唯有这一壶清水,你我共饮,莫要嫌弃。”

    潘挚将壶中的清水倒了两个碗,一碗撒入土地,一碗仰头喝下。

    潘挚对着火盆耀眼的光芒说了许久的话,太多的压抑,压在心头,无法散去,唯有对一个已经不在世的人倾诉。

    这一年,赵元份三十七。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好似就在昨日……”

    二十八,宋辽立下澶渊之盟,虽为利国之盟约,却为世人所不齿。

    人人皆道,辽军节节败退,我军乘风而上,定可一举将辽国消灭,拓展疆土。

    向来纸上谈兵易,真正能从中看利弊的,唯有朝堂之上,寥寥数人。

    然而尤为鲜少人知道的是,盟约之下还有一条口头盟约,签下盟约当日,一辆马车从辽境入了东京汴梁城,过不许久,又从东京返回了真定府。

    两年后,景德四年四月,郭皇后郭瑶君病崩,时年三十二,追谥号庄穆。

    潘挚再一次来到这个小小的宅院,纸钱灰烬飘飞,她再一次对着耀眼的火光喃喃说了许多话。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想起什么说什么,这个妹妹是牺牲品,潘挚对她的愧疚从来都是最深的。

    人人皆以为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那么尊贵荣耀,却从不曾想过尊贵背后的龌龊,潘挚亦不曾知道,朝中为了新后人选闹得沸沸扬扬,诸多朝臣废立就在顷刻之间。

    国母崩逝,全国服丧一年,江南博坐在酒肆中,默默饮着酒。

    文政见此,凑前道:“博衍,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何苦愁眉。”

    江南博不理,兀自饮下一杯。

    “我说,你这副样子也有好几年了吧,天大的事,值得让你这几年都这副模样?今日没错,是我做东,请来各行老板,大家聚聚,虽然相互竞争,那也是生意上的事,与咱们私下里无关吧,你这样,人家还道我文支兰巴巴贴着你,迫着你来呢。”

    江南博苦笑,搭着兄弟的肩膀,道:“我确实无心这些应酬,不过支兰你的情,还是要承的,这几年的确疏于笼络这些人,若再不来,只怕是要误会了。”

    文政手指推开江南博的手臂:“欸欸欸,别碰我,你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为人父,还当是少年时呢,持重,持重,你倒好,孩子生得晚,我可是当祖父的人了,被人瞧见了,不妥。”

    江南博哈哈一笑:“若不是我生女生得晚,谧娘才九岁,我当真想把长女嫁给你们文家,咱们几十年交情了,亲上加亲可好。”

    文政赶忙摆摆手:“我三个小子都是个祸害,祸害别的岳家也罢了,如若是你家,你我都头疼。”

    江南博微微一怔。

    文政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

    江南博轻轻摇头。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我两家亲厚,又是从小打闹过来的,你掌江家,我掌文家,门当户对,两家结亲,亲上加亲自然是好的,我文家的儿子绝不贪图你家的家产,可你也知道,我唯一懂事就只有大郎尚可,其余都是混小子,你家大娘如若配我家的那几个。”文政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没事,我们去那边吧,你我在这里叙话许久,也别让旁人久等,惹了闲话。”

    “哈哈哈,也是,也是。”

    江南博同文政一同入了座,此次来的都是杭州响当当的商户,江家各行都有涉足,大家也都是相互依附。

    江南博这几年不似以往时常来往应酬,大家也都是许久不曾见过面,今日既不谈生意,便是谈风月,在座的人年龄相当,几杯美酒下肚,也都敞亮起来。

    “我那婆娘,把我整卷书籍都给烧了,幸好那是个手抄本,我的心还算过得去,悔呀,当年我阿娘看中此女农家出身,能吃苦,没想到成亲十几载,变了个模样,如若当年我娶了个商籍女子,怎么着人家还晓得文墨有多重要。”

    另一人接腔:“你呀,嫂夫人只是把你的书籍烧了,也没阻止你纳妾,我家那位,看着给我找了个良妾,我也很满足,可就是挑着选着,竟挑个丑的,人说纳妾纳色,可我不敢呀,如若我挑了个貌美的,我是家门也不得进。”

    同桌众人依旧在说着话,江南博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定定地,其余人被吓了一跳,齐齐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