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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疑心

    林嫄呵斥道:“莫要胡说,我与官人至小相识,用和同官人小时候长得极像,倒是李如若,用和可半分也不似她呀。”

    何氏直起腰背,稍稍往林嫄处靠:“夫人也发现了,虽说同二爷长得极像,可那也像极了方妗妗。”

    林嫄再次重重锤了一下桌面:“这几年我暗中在寻这个贱人,偏偏找不到半个影子,天知道李如若把人藏哪了,她倒好,无权无势,把事情做的这般密不透风。”

    何芳华叹气:“罢了,事情也都过去八年了,人找不找得着哪还要紧,要紧的是,李氏这事怎么利用,还有用和呢……”

    林嫄泄了气:“我能如何,这件事,你敢保证江博衍不清楚,他俩恩爱缠绵,在这个家,我才是那个外人。”

    “夫人何苦妄自菲薄,您才是正儿八经的正室夫人,平妻算不得数的,您瞧哪家士族大家,家里平白多了一个平起平坐的人儿,不过是哄哄人高兴罢了。”

    “你要有法子,就快说罢。”

    “咱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您说,旁人能不能瞧出来?”

    林嫄疑惑:“什么意思?”

    “按礼,妾生子是由嫡妻抚养,是正嫡贵还是平嫡贵?旁人都不是瞎子,我们都能看出来那孩子长得像谁,老夫人焉能看不出,用和是长子,也是唯一的男丁,将来家业都是要交给他的,既然是五姨生的,自然是归正室嫡夫人名下,哪轮到李氏一个平妻,二爷愿意抬举咱们也莫要拂了二爷,只管把孩子要回来。”

    “你说的倒容易,我也不是一个蠢笨的,这些事你能想到我焉能想不出来,李如若一个人哪能做到这些事,还不是靠着官人撑腰,左不过是官人想要抬举她,这才假意把这孩子落到她头上,若非如此,阿爹岂会兑现当年的承诺,许她为平妻。”

    说到这里,林嫄脑子忽然一个激灵,她看向何芳华,目光依旧有所犹疑:“这事,能成吗?”

    “不管能成不能成,夫人总要试一试不是?端坐在这屋子里,眼瞧着李如若坐大,将来越过了您,成为这宅子的真正主人,那时,夫人您可怎么办呀。”

    林嫄摩挲着指腹,细细思量着,江太公同意李如若抬为平妻左不过是为了当日那个承诺,从来没有贬妻为妾的道理,江太公自然也明白李如若能做成此事有江南博的一份功劳。

    然则,李如若没有母家支持,江用和将来说不准还要靠林氏母家,为了家族,江太公定然会对用和这个孩子归谁重新作出决定。

    而江南博,他的本意只是为了名正言顺让李如若呆在她身边,他如今也都做到了,为了江氏一门,为了这孩子的前途,他还会执意让李如若带着这孩子吗?

    不尽然吧……

    林嫄想到了,也就是这么去做的,与此同时,有些流言已经悄悄在杭州府内流传。

    八岁的江用和已经依稀懂了些事,先头他还小,潘挚时常跟着江南博外出,一去好长时间不归家,用和一直是交由老夫人照料,直到三年前回来后,潘挚再也没有踏出江宅一步,用和才是彻彻底底归她管教。

    用和五岁启蒙,自是手把手由江南博与潘挚教导,然则这三年间两人冷战,用和见不着阿爹,多数情况下都是由潘挚教导为多。

    用和俯在桌案上,头越来越低,手中握着笔,墨汁滴到藤纸上,散出一朵又一朵的墨团。

    潘挚在另一旁摆着的桌案上,仔细看着江南博送来的各家店铺的货物来往明细,稍稍抬头时,就见用和脸上满是狰狞,手中握着的笔几乎要被掐断。

    她站起身,走到用和身边,轻声道:“用和,可是身体不适?”

    用和缓缓抬起头,脸已涨得通红,双目含着泪,咬着牙,并不说话。

    潘挚吓了一跳,忙摸用和的额头,脸随烫,可不似生病的迹象。

    “阿罗,阿罗,快去叫大夫来。”

    “不必了,我没有病。”用和道。

    潘挚拂了拂手,阿罗会意退了出去,她问用和:“阿娘是怎么教你的,自不必你这般年纪能做到泰然自处,可也要做到无论何时都须平和。有难事,阿娘就在此处,用和可与阿娘倾诉。”

    “阿娘,”用和道,“她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潘挚疑惑:“什么事?”

    “她们说,她们说……”用和忽然变得难以启齿。

    “用和,男子汉大丈夫,无有何事不可大方言明,若是这般难以言说,便是不堪的事,既是不堪,那既是不便与阿娘说的事,既是不便说与阿娘知晓,那你可还要说?”

    用和放下笔,将眼前的墨团卷了卷,丢掉一旁的纸篓,眼前恢复了一片干净。

    他道:“外头在说,阿娘不是我的亲阿娘,我的阿娘,已经死了,杀她的人,是您。”

    潘挚脸色微变,只是稍瞬,她恢复了平静,坐到用和身边的矮凳上,往常这个凳子都是她教用和读书的地方。

    “如今入了夏,天热气闷,小官人心情浮躁,怕是我说了什么,都不得尽信吧。”

    一句小官人,生疏的称呼把用和吓了一跳,他站起来,失措起来:“阿娘,用和不是那个的意思,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潘挚拎起团扇,轻轻扇着,这样的天气,她也很闷。

    “用和,你可知,阿娘是个孤儿。”

    用和摇了摇头,潘挚从未与他说过这些。

    “我的阿娘自我出身起就亡了,那时阿爹有正室夫人,便把我寄到她的名下抚养,直到七岁时,我才知晓真相,嫡母一如既往待我如同亲子,我待她更是如亲生母亲一般,从未有过嫌隙,只因为生恩不及养恩,我病我痛我哭我笑,都是嫡母在陪伴。”

    潘挚说到这里,停下摇扇的动作,望着用和:“我那时从未怀疑过,嫡母对我的好,有过半分瑕瑜。而你如今,仅仅是为了旁人几句挑唆,便疑心上了教育你八年的母亲,不可谓不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