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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凶手

    众人都簇拥到潘挚跟前,纷纷道:“没事吧?”

    李琴琦把自己幸存的瓷碗递给潘挚,“着急上火了,这茶水的凉的,正好喝两口。”

    潘挚接了饮下,终于顺心了不少。

    “大姨,管家几年了,怎么连这么些事都管不了,任他们在灵堂上闹,太公何安,官人何安。”

    陈敏哭红了眼睛,诉道:“非是我不想约束,每每我开口,都是用妾室的说辞打发,我,我实在是……”

    李琴琦道:“怪不得大姨,太公与老夫人听到噩耗后病倒了,大姨本是去请大夫人回来坐镇,谁知大夫人听说消息后,也病倒了,他们就是瞧着大姨好欺负,这才挑了这个时候上门的。”

    “阿娘,您要去见爹爹最后一面吗,他就在……”用和指了那方,说道。

    潘挚愣了许久,才说:“好。”

    用和搀扶着潘挚走进摆放灵柩的里屋,尧竹迟疑片刻,想到还在袖中的东西,也随着他们一同去。

    江南博换了一声衣裳,全身没有一丝伤痕和血污,唯有紧闭的双目,冰冷触感的身体,在宣告着他的离去。

    潘挚伸手触摸他的脸庞,耳贴着胸口的位置,这动作似曾相识,无数个日夜里,她就是这样,在他怀里嬉笑。

    “博衍,我回来了,关苑收拾的如何了。”

    “爹爹是被人一箭穿心至死,被人发现的时候,就钉在马车内,所带的随从都是同样的死法,身上钱财都被掠了去,府衙定案,是匪寇所为,短短两日功夫,一连剿了许多处,可偏偏无人肯认,府衙也没了办法,如今竟成了疑案。”

    用和取出一个红珠子,红珠子没有任何挂件绑着,空空的:“用和不知,爹爹究竟发生了什么,尸首被抬回来的时候,爹爹的手中就握着这个珠子,他们都说这个是阿娘的,便给了我,交由用和保管。”

    潘挚直起身,从用和手中接过,就见尧竹就站在明暗处,潘挚一瞬不瞬看着他。

    里屋再次透出一个黑影,潘挚回头对用和道:“孩子,你先出去吧。”

    用和迟疑片刻,朝黑影揖礼:“三叔公安好。”

    卢璇颔首,用和徘徊片刻后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屋内三人一尸首,潘挚与卢璇相望着,卢璇手中握着一个东西,潘挚见过,就在一个时辰前,在郊外那片被浸湿的泥地里。

    静默许久后,卢璇开口道:“赵门潘氏,太平兴国八年,先帝赐婚,皇三子赵元休将其迎为正妃,封莒国夫人,前无所例,母家显赫,荣耀一时,端拱二年,赵潘氏年仅二十三,病薨。”

    潘挚捂着耳朵,吼道:“别说了,别说了,潘秋夕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站在你眼前的,是李如若,她叫李如若。”

    “秋夕,”卢璇展开手中的东西,摆在潘挚眼前,“这是什么,你很清楚,我屡次劝你离开,你偏偏不肯,他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当年他是怎么对待阳生的,今日就怎么对待江南博,他们二人,毫无差别呀,都是一模一样的结局。”

    “你怎么找到一定是他,或许是荣王,他还不死心,他在报复……”潘挚的心登时一抽,旋即大笑:“是啊,是谁又怎么样,都是一样的结局,都是我害的。”

    “禁军令牌,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使得动,他只听一个人的命令,秋夕,你莫要自欺欺人了,你偷偷回来,你四哥你还不知晓,跟我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莫要再连累江家其余老小。”卢璇将令牌交予潘挚手中。

    “赵家的人都不是傻子,这几年,实在太过张扬,赵恒定也猜想得出你还活着,赵元俨想拿你作什么,你比谁都清楚,赵恒是不可能放过你这么一个把柄在他人之手,江南博的死,是警告,再一步,恐怕就是你。”

    “他要杀,杀我便是,与博衍何干,他恨我,来寻我的仇便是,他已是天子,他已经得到所有,他要的权势,他要的女人,他都得到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

    潘挚痛哭,握着令牌的手越抓越紧。

    “可他得不到你,所以只能杀了阳生,杀了……江博衍。”

    潘挚蹲地抱头道:“是他负了我,是他要杀我,素茶之毒,兄长莫不是忘了,解毒手之毒辣,夺我子,还我命,这一切一切,难道不是赵恒一人所为,他贪慕权势才娶的我,一朝无用了便要舍弃了我……”

    卢璇双手抓着潘挚的手腕,放缓了声音,道:“去吧,永远离开杭州府,江家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了,只当是为了用和,给江南博留个后。”

    潘挚眼泪簌簌落下,趴到江南博冰冷的身躯,忍不住嚎啕哭泣,这么多年了,原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他当了皇帝,潘府一切随着父亲旧日叮嘱渐行。

    而她回来了,想过上寻常的日子,江南博死了,这么多年悉心照料,爱护,今日彻底成了过眼云烟。

    得到与失去,就在瞬间而已。

    潘挚走出里屋,缓缓走进老夫人的院子,院子清净。

    她答应了卢璇会离开,可那必须是料理完江南博后事,为用和指点可用之人以后。

    “夫人,您是要见老夫人吗?”使女问道。

    “我要见太公。”

    “太公已经起身了,灵堂内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潘挚随着使女走进屋,太公已经换好了衣裳,端坐着,等着潘挚。

    “阿爹。”

    “老夫年纪大了,总是梦见从前的事,就方才,老夫梦到十几年前,博儿跪到我跟前,说要休妻另娶,娶的还是青楼花魁身边的婢女,荒唐,荒唐,老夫伸手就要打他,可这木杖落不下呀,他大哥早亡,老夫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舍不得他伤心,只好退一步,江氏子嗣单薄,生一个,许你为平妻,咱们是商贾人家,没有官家们那么讲规矩。”

    江太公年岁已高,眼皮耷拉下来,就这么凝视着潘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