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异象，惊醒
残夏初秋，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过衣服间隙，带走逗留其中的炙炙燥热。
临近开学时分，学校附近的商铺都开始备货，活也开始多了起来，一个青年穿着单薄的背心，肩胛和手臂因为使劲显出肌肉轮廓，把一箱箱货物抬下货车，垒在商铺门口。
店铺旁的树荫下，货车司机和商铺的老板聊天，看着青年忙碌的背影语气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唐老板，你这伙有点串，打招呼不带理人的？”
“嗨，别介意，说起来还是个命苦的人，你换成他可能好不到哪里去。”唐老板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此时拿出一根烟递给司机，嘴里也叼起一根，咧着嘴笑道。
货车司机因为常年跑车枯燥乏味，最喜欢听这些变焦八卦，顿时来了兴致：“说说？”
落叶打着旋落在脚下，两个人吞着云吐着雾，唐老板感慨：“有什么好说的。”虽是这么个开头，眼眉却有了两分神采，徐徐道来：“说起来他爸和我小时候还是旧识，长大后去了广府发了财，乡里乡外都有点名气。你可能还听说他的名字，詹栋梁。”
“好像有点印象。”司机思索片刻，恍然道：“做玉石生意的詹老板？听说镇子的路还是他出钱修的，等等，你可别说这娃是詹老板的儿子？”
唐老板吐出一口烟圈笑而不语。
司机惊讶道：“那詹老板？”
“出了车祸死了。”唐老板捏住烟头，抖掉烟灰，唏嘘道：“泥石车违规变道，一压，整个车都扁了，你们开车的应该最知道是怎么回事。”
司机深有感触：“那是真的要命。”
“可不是。”唐老板话头打开就止不住了，道：“詹老板夫妇去世后，他也从广府回来，和他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喏，前两年就在旁边榕晟高中读书，和我家姑娘还是同学。”
“这样啊……”司机忽然听出了一点其他味道：“等等，那么大个老板就算车祸走了，也该留了遗产吧，怎么也不至于在你店里打工吧？”
这里搬个货能有多少钱？这句话他忍着没说出来。
“要不说怎么说这娃命苦，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唐老悠然板叹气。
“怎么着？”司机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你猜怎么着？临近高考的时候，小詹他爷爷和奶奶都生了大病，钱都花出去了，人却没救回来。”
“不会吧？”司机看着青年背影的目光变了，也没了那种对于不礼貌的人的不爽：这么惨，看样子这一辈子多半就这样了。
“咳咳，差不多。”唐老板话说出去了，这时候讪讪改口道：“他奶奶是治好了的，不过也落了残疾。如今他就和他奶奶相依为命，你不知道，他当初还考上广府大，为了照顾他奶奶也放弃了，着实可惜。”
“这倒是重情义。”那可是知名学府，司机惊讶之余也感到惋惜，看着忙碌的青年居然还顺眼了不少。
唐老板继续道：“我这铺子嘛，你看得到，其实也不需要什么人，货也不多，但就是看他可怜，便让他在我这打打零工，算是照顾。”
司机听了吧唧一下嘴巴，吐出一口烟：“苦，真TM苦，倒看不出唐老板你还是个好人。”
唐老板听到自己想听的，不由自得的笑道：“那是。”
——
货车走后，等把货都搬进后仓，唐老板给坐在板凳上喘息的詹彦崎递给一瓶水，又递了50过去。
詹彦崎也没客气，收起钱，拧开盖子咕咕两下喝了个干净，扔进收银旁边的垃圾桶，站起身道：“先走了。”
唐老板挥挥手:“过两天还有一些货，等我电话。”
詹彦崎应了声，推着旁边的单车两步一踩蹬上了车离去。
去往的方向是镇外。
确切来说，他家住在镇外群山深处的村落里。
詹彦崎骑着车，享受着傍晚的凉风，每每这时，心中都是一片宁静。
头上晚霞明艳，燃烧在云层间，红艳里透着金辉，洪波壮丽，煞是漂亮，让人心情也格外舒畅。
从公路往山林里一拐，一块陈旧的石碑立在杂草间：磐闫村。
天色渐暗，山影倒下，等推着车子走在家门前的蜿蜒山路时，天色已晚。树木环绕影子交错，前面传来熟悉的犬吠，但还看不见犬影，直到最后一个拐弯处，那才豁然开朗，一条斜坡依山呈现眼前，四周环山，即将入夜的晚空躺在群山中间，让大山的垂影显得更加暗沉。
然而一盏明亮橘光在大堂照亮了门前路，一栋三层的瓷砖私宅连着庭院猪舍矗立在半山腰。
朦胧的灯光下，只见坐着轮椅的老妇人守在家门口。
往下看，山下原本是三亩良田，如今荒废的田野清波绿影，有荷叶片片浮沉。
这时一个黑影迎了上来，那是一头摇首摆尾的黑毛大狼狗，嘴里发出兴奋地呜呜声。
“大黑，慢点。”詹彦崎担心单车磕着自家的狗，不得已下了单车，放慢脚步。
守护在庭院前头有数十个年头的老琵琶树跟盘交错，犹有活力。
主人却已经日暮夕阳，垂垂老矣。
奶奶看着孙子的目光慈爱中带着笑意，招呼道：“回来啦？”
“奶奶。”詹彦崎推车来到跟前，道：“回晚了点，饿了没有？”
奶奶笑道：“整天坐着，哪有那么容易饿。”
詹彦崎把单车推进偏房杂物间停好，走出来：“再等一下，我这就去做菜。”说完把奶奶推进屋去，关上大门。
门里的奶奶犹在说：“我自己来就行，你忙你的去。”
夜幕渐渐深沉，庭院的灯熄灭了，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僻静的大山深处扬起袅袅烟火气。
这一天是新历505年8月20，外面圆月高悬，银河倒挂。
有人在凌晨时分拍摄到神奇的画面。
3：45，只见繁星遍布的夜空中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幕，所有星辰都消失不见，仿佛顷刻间被吞噬，又仿佛一条深渊出现在夜空之上。
3：47，黑幕中有隐晦的光斑，背后火光撩动，仿佛是一个飞行器。
3:48，隐约可见黑影坠落。
3:48，黑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十三道残影横跨天际，并留下裂痕般的光影。
并伴随着惊雷滚滚，仿佛雷神之怒宣泄在苍茫大地上，惊醒无数人家。
五分钟后，黑幕褪去，圆月星辰重回视野，裂痕般的光影也了去无踪。
只剩下见证的人瞪目结舌，事件也在网上悄悄发酵。
拫山县，榕晟镇一带本是一片静谧，人们早已熟睡过去了，然后被滚滚巨响惊醒，轰隆隆，那响声着实惊人，经历过战火荼毒的老人甚至以为是炮火轰炸下来。
一盏盏灯光点亮，让小镇宛如夜空倒影。
一声声犬吠在周围的村庄此起彼伏，相互呼应。
随着时间推移，灯光又一盏盏熄灭，小镇又黑了下去，附近的大山也恢复了深沉。
犬叫声也消停了，夜晚再次宁静下来。
除了大山深处的一处人家。
——
詹彦崎睁开眼睛，隐约还能听见雷响的尾音，只因刚睡不久，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大黑在庭院叫的厉害，惹人心烦。
漆黑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声，他坐起来，双眼发直。等精神好点，听见隔壁奶奶生气的喊叫：“叫叫叫！叫什么叫！”
半夜被吵醒老人明显有点起床气。
詹彦崎下床道：“奶奶，我去看看。”
踩在拖鞋上，摸着黑走了出去。
轻轻推开偏门，吱嘎的转轴声中，只见眼前群山的轮廓在夜幕下宛如沉睡的巨龙，蛙声虫鸣在田野里此起彼伏。
他借着月光看见大黑的身影匍匐在老枇杷树下，叫声急促。
“大黑！”
他走上前想安抚老狗的情绪，往日乖巧的大黑却一改常态，面露狰狞，怎么也安抚不住。
詹彦崎顺着大黑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山的影子笼罩着栋宇和猪舍，中间漆黑的道路阴影交界宛如深沉的墨汁，斑驳的黑在其中晕开。
詹彦崎心里逐渐有些警惕。
早年间看过这样一个新闻，流窜的逃犯流落在山林间的一处人家，为了有个暂时的栖息地，潜进屋把一家三口灭门。因为自己家里住的偏僻，感同身受下对此印象深刻。
他抓着大黑的脖子，用力对着狗头一拍。
大黑吃痛凶狠回过头，发现是主人，狠戾的眼眸才恢复了一丝清明，终于是消停下来，把呜呜声都止于喉咙间。
“我去看看。”詹彦崎小声对自己说，拾起一旁的铁揪，放缓了脚步走进阴影之中。
临近开学时分，学校附近的商铺都开始备货，活也开始多了起来，一个青年穿着单薄的背心，肩胛和手臂因为使劲显出肌肉轮廓，把一箱箱货物抬下货车，垒在商铺门口。
店铺旁的树荫下，货车司机和商铺的老板聊天，看着青年忙碌的背影语气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唐老板，你这伙有点串，打招呼不带理人的？”
“嗨，别介意，说起来还是个命苦的人，你换成他可能好不到哪里去。”唐老板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此时拿出一根烟递给司机，嘴里也叼起一根，咧着嘴笑道。
货车司机因为常年跑车枯燥乏味，最喜欢听这些变焦八卦，顿时来了兴致：“说说？”
落叶打着旋落在脚下，两个人吞着云吐着雾，唐老板感慨：“有什么好说的。”虽是这么个开头，眼眉却有了两分神采，徐徐道来：“说起来他爸和我小时候还是旧识，长大后去了广府发了财，乡里乡外都有点名气。你可能还听说他的名字，詹栋梁。”
“好像有点印象。”司机思索片刻，恍然道：“做玉石生意的詹老板？听说镇子的路还是他出钱修的，等等，你可别说这娃是詹老板的儿子？”
唐老板吐出一口烟圈笑而不语。
司机惊讶道：“那詹老板？”
“出了车祸死了。”唐老板捏住烟头，抖掉烟灰，唏嘘道：“泥石车违规变道，一压，整个车都扁了，你们开车的应该最知道是怎么回事。”
司机深有感触：“那是真的要命。”
“可不是。”唐老板话头打开就止不住了，道：“詹老板夫妇去世后，他也从广府回来，和他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喏，前两年就在旁边榕晟高中读书，和我家姑娘还是同学。”
“这样啊……”司机忽然听出了一点其他味道：“等等，那么大个老板就算车祸走了，也该留了遗产吧，怎么也不至于在你店里打工吧？”
这里搬个货能有多少钱？这句话他忍着没说出来。
“要不说怎么说这娃命苦，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唐老悠然板叹气。
“怎么着？”司机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你猜怎么着？临近高考的时候，小詹他爷爷和奶奶都生了大病，钱都花出去了，人却没救回来。”
“不会吧？”司机看着青年背影的目光变了，也没了那种对于不礼貌的人的不爽：这么惨，看样子这一辈子多半就这样了。
“咳咳，差不多。”唐老板话说出去了，这时候讪讪改口道：“他奶奶是治好了的，不过也落了残疾。如今他就和他奶奶相依为命，你不知道，他当初还考上广府大，为了照顾他奶奶也放弃了，着实可惜。”
“这倒是重情义。”那可是知名学府，司机惊讶之余也感到惋惜，看着忙碌的青年居然还顺眼了不少。
唐老板继续道：“我这铺子嘛，你看得到，其实也不需要什么人，货也不多，但就是看他可怜，便让他在我这打打零工，算是照顾。”
司机听了吧唧一下嘴巴，吐出一口烟：“苦，真TM苦，倒看不出唐老板你还是个好人。”
唐老板听到自己想听的，不由自得的笑道：“那是。”
——
货车走后，等把货都搬进后仓，唐老板给坐在板凳上喘息的詹彦崎递给一瓶水，又递了50过去。
詹彦崎也没客气，收起钱，拧开盖子咕咕两下喝了个干净，扔进收银旁边的垃圾桶，站起身道：“先走了。”
唐老板挥挥手:“过两天还有一些货，等我电话。”
詹彦崎应了声，推着旁边的单车两步一踩蹬上了车离去。
去往的方向是镇外。
确切来说，他家住在镇外群山深处的村落里。
詹彦崎骑着车，享受着傍晚的凉风，每每这时，心中都是一片宁静。
头上晚霞明艳，燃烧在云层间，红艳里透着金辉，洪波壮丽，煞是漂亮，让人心情也格外舒畅。
从公路往山林里一拐，一块陈旧的石碑立在杂草间：磐闫村。
天色渐暗，山影倒下，等推着车子走在家门前的蜿蜒山路时，天色已晚。树木环绕影子交错，前面传来熟悉的犬吠，但还看不见犬影，直到最后一个拐弯处，那才豁然开朗，一条斜坡依山呈现眼前，四周环山，即将入夜的晚空躺在群山中间，让大山的垂影显得更加暗沉。
然而一盏明亮橘光在大堂照亮了门前路，一栋三层的瓷砖私宅连着庭院猪舍矗立在半山腰。
朦胧的灯光下，只见坐着轮椅的老妇人守在家门口。
往下看，山下原本是三亩良田，如今荒废的田野清波绿影，有荷叶片片浮沉。
这时一个黑影迎了上来，那是一头摇首摆尾的黑毛大狼狗，嘴里发出兴奋地呜呜声。
“大黑，慢点。”詹彦崎担心单车磕着自家的狗，不得已下了单车，放慢脚步。
守护在庭院前头有数十个年头的老琵琶树跟盘交错，犹有活力。
主人却已经日暮夕阳，垂垂老矣。
奶奶看着孙子的目光慈爱中带着笑意，招呼道：“回来啦？”
“奶奶。”詹彦崎推车来到跟前，道：“回晚了点，饿了没有？”
奶奶笑道：“整天坐着，哪有那么容易饿。”
詹彦崎把单车推进偏房杂物间停好，走出来：“再等一下，我这就去做菜。”说完把奶奶推进屋去，关上大门。
门里的奶奶犹在说：“我自己来就行，你忙你的去。”
夜幕渐渐深沉，庭院的灯熄灭了，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僻静的大山深处扬起袅袅烟火气。
这一天是新历505年8月20，外面圆月高悬，银河倒挂。
有人在凌晨时分拍摄到神奇的画面。
3：45，只见繁星遍布的夜空中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幕，所有星辰都消失不见，仿佛顷刻间被吞噬，又仿佛一条深渊出现在夜空之上。
3：47，黑幕中有隐晦的光斑，背后火光撩动，仿佛是一个飞行器。
3:48，隐约可见黑影坠落。
3:48，黑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十三道残影横跨天际，并留下裂痕般的光影。
并伴随着惊雷滚滚，仿佛雷神之怒宣泄在苍茫大地上，惊醒无数人家。
五分钟后，黑幕褪去，圆月星辰重回视野，裂痕般的光影也了去无踪。
只剩下见证的人瞪目结舌，事件也在网上悄悄发酵。
拫山县，榕晟镇一带本是一片静谧，人们早已熟睡过去了，然后被滚滚巨响惊醒，轰隆隆，那响声着实惊人，经历过战火荼毒的老人甚至以为是炮火轰炸下来。
一盏盏灯光点亮，让小镇宛如夜空倒影。
一声声犬吠在周围的村庄此起彼伏，相互呼应。
随着时间推移，灯光又一盏盏熄灭，小镇又黑了下去，附近的大山也恢复了深沉。
犬叫声也消停了，夜晚再次宁静下来。
除了大山深处的一处人家。
——
詹彦崎睁开眼睛，隐约还能听见雷响的尾音，只因刚睡不久，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大黑在庭院叫的厉害，惹人心烦。
漆黑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声，他坐起来，双眼发直。等精神好点，听见隔壁奶奶生气的喊叫：“叫叫叫！叫什么叫！”
半夜被吵醒老人明显有点起床气。
詹彦崎下床道：“奶奶，我去看看。”
踩在拖鞋上，摸着黑走了出去。
轻轻推开偏门，吱嘎的转轴声中，只见眼前群山的轮廓在夜幕下宛如沉睡的巨龙，蛙声虫鸣在田野里此起彼伏。
他借着月光看见大黑的身影匍匐在老枇杷树下，叫声急促。
“大黑！”
他走上前想安抚老狗的情绪，往日乖巧的大黑却一改常态，面露狰狞，怎么也安抚不住。
詹彦崎顺着大黑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山的影子笼罩着栋宇和猪舍，中间漆黑的道路阴影交界宛如深沉的墨汁，斑驳的黑在其中晕开。
詹彦崎心里逐渐有些警惕。
早年间看过这样一个新闻，流窜的逃犯流落在山林间的一处人家，为了有个暂时的栖息地，潜进屋把一家三口灭门。因为自己家里住的偏僻，感同身受下对此印象深刻。
他抓着大黑的脖子，用力对着狗头一拍。
大黑吃痛凶狠回过头，发现是主人，狠戾的眼眸才恢复了一丝清明，终于是消停下来，把呜呜声都止于喉咙间。
“我去看看。”詹彦崎小声对自己说，拾起一旁的铁揪，放缓了脚步走进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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