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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艺龄十年

    黑暗中,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盯着布伽,那女人的脸隐没在黑暗中,有几滴温热的水滴低在布伽胳膊上,女人眼中满是哀怨。女人哭得伤心,样子透着诡异,呜咽不绝的哭声敲打着布伽的神经。

    微弱的月光透进窗户,映在布伽眼中,她睁眼的一瞬,灵台顿是清明!

    布伽吓得从床上滚落,她试图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若无其事、蹑手蹑脚的从女人身旁小心绕过,额角的冷汗疯狂往外冒。

    她老爹一生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但她不一样!她一生积德行善、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厉鬼要寻仇,也该找他那凶神恶煞的老爹才对!

    布伽不停地在心间默念:‘女鬼看不到我,女鬼看不到我!’

    布伽刚走出两步,胳膊一凉,是那女人扣住了她的胳膊!顷刻间,布伽一身的鸡皮疙瘩乍起!

    那女人望着布伽,开了口,“姑娘,别走。”

    布伽浑身冷汗津津,强压着颤动的小心肝,眼中泪光闪烁,“姑娘,冤有头债有主,你我无冤无仇,你找我做什么?”

    那女人二话不说,松开了手,‘扑通’一声忽然给布伽跪下来了。

    布伽吓得跳出两步远!布伽木木地转过身去,她面色惨白、欲哭无泪,此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只想高喊她爹的大名!

    大半夜,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给她下跪!这玩得又是哪出?

    女人嗓音凄厉,“求姑娘救我!”

    布伽颤巍巍的瑟缩到床脚,问道,“只要放过我,什么都好说!你说!你说!”

    布伽安慰着自己胸口‘扑通’狂跳的小心肝,不是跟她有仇便好.....

    “方才我见姑娘在一众侍卫高手的护卫下,仍能随意地进出画舫,不知姑娘能否帮帮我,带我一起从这里出去?我知道,我跟姑娘素不相识,但眼下能救我的,只有姑娘你了!”

    布伽大着胆子打量了两眼‘女鬼’,她这一看,倒是看出女人身上是有那么几分‘人气儿’的。布伽尴尬的走上前去,将女人从地上扶起,“大半夜的,怎么不点灯?”

    女子望向布伽的眼神突然有了神采,再次跟布伽确认道,“姑娘可是答应我了?”

    布伽四处摸索着火折子,还没来得及作答。女子以为布伽不愿,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剪子,横在脖子上,女人嗓音凄绝,“命数如此,唯有如此,才不算辜负方郎一片真心!”

    月色下,女人拿着剪刀大力往她的心口撞去,光洁的剪刀映射出微弱的月光,光亮映入了布伽眼中。

    布伽很容易便察觉到了这一抹刀光,她连忙丢掉了好不容易翻找到的火折子,飞身闪到女子身旁,一探手,便从女子手中夺过了剪刀。

    布伽吓了一跳,若是手再慢一刻,这鲜亮的姑娘可就当真死在她眼前了!“姑娘,带你出去只是小事一桩!常人惜命都来不及,你竟舍得抛却大好人生不要,去自戕?”

    布伽想起边关那些身负重伤的将士,哪怕尚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哪怕受了再重的伤,都没人这般轻贱自己的命!

    布伽上前,安慰得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布伽手刚落在女人肩头,几个人忽然推门而入。是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布伽作势要遁走,可她还记得要带那姑娘出去,往外迈的小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那姑娘着急忙慌的躲在了床帏后的柜子旁,对着布伽合掌祈求,“好姑娘,我不能被她们卖了,帮帮我!”

    几个中年女人刚一踏进屋,叽叽喳喳的顺手点上了灯,言语粗鲁“别睡了!”

    布伽满头的雾水,无声地向姑娘对着口型比划着手势:“我怎么帮你?”

    布伽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体格子壮硕的妈妈走上前来,干拖硬拽就将布伽摁到了梳妆台前。“小妮子以后过不过得上好日子,全看今晚了!柔儿姑娘请吧,贵人们都在台前候着了,今夜京城首富姜东公子都大驾光临了,你可得好好表现!”

    昏黄的烛光跳动着,布伽在镜中看清了中年女人的模样。

    中年女人涂着厚重的脂粉,却一点都没盖住她那老得垮得不成样子的松垮面皮,一把年纪了还画着那样艳丽的浓妆,那样子看着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中年女人上来就要扒布伽的衣服,布伽将自己护得严实,任凭几个女人再怎么扒也扒拉不动。

    布伽十分心虚地低着头,怕被中年女人们识破并非本人。布伽两手护在身前,“你们在外面等我,我换好了衣服叫你们!”

    中年女人面上浮出了讥讽,“我听扬州养你的人家说了,你一心要跟那个穷举子私奔!妈妈我是个过来人,今日奉劝你一句:省省吧!什么情啊爱的?到最后,还是装在兜里的金银财宝实惠!”

    中年女人也不跟布伽啰嗦,大手一挥,招呼着门外等候的仆人,“还不赶紧进来给她梳妆?”

    要按布伽自己的脾气来,高低她得给这女人来两下去去晦气!可眼下她若声张了,便再难带那姑娘出去。

    此刻哪怕门外看守的侍从再加一倍,她自己是来去自如,可带一个没半点拳脚之力的姑娘,倘若招惹了画舫的关注,再想出去那可是难上加难。

    布伽堪堪忍下了踹门而出的念头,耐着性子安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个粗手粗脚的妈妈肆意摆布。

    女人们围着布伽上下一通收拾,不过片刻的功夫,布伽的模样便顷刻焕然一新!

    连布伽自己都看愣了。以前她娘给她装扮收拾,都是往得体、端庄的贵女那一卦收整;眼下这身装扮,别人若说她卖艺已经卖了十年,她自己听了都敢信!

    “这穿得的什么呀?冻死了!”

    布伽对着镜子照看,这二月的天还冻人,别人都还穿着厚衣棉裤,她已经先过上炎夏了!

    她穿得这套纱衣四处透风,这薄纱衣既遮不住手臂,又挡不住腿脚,比一向穿得清凉的梁侧妃还过分得多!

    什么都挡不住的衣服,还穿他干嘛?何不直接穿个肚兜上街好了?

    布伽自己不满意,可她身边的老妈妈们却越看越欢喜。镜中的姑娘身姿挺立、面若桃花,站在那里宛如天仙,美艳不失纯然,娇柔不失少女憨态。

    少女站在昏黄的烛光里,美得发光,中年女人们忍不住拍着手掌,“哎呦我的小姐,真是美极了!今晚定能寻个富贵窝!小姐要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可不要忘了妈妈们啊!”

    中年女人们围着布伽,看得合不拢嘴,“这下赚大发了!”

    为首的中年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布伽,像是在观赏一座闪闪发亮的金山,笑得一脸褶子,“今晚要是没把价钱卖得高高的,我定不许她出这个门!”

    一群老女人越说越兴奋,“就是的,姐姐也不用着急卖,你看看这身条、这姿貌,咱们先把柔儿的美名撒出去,等时机到了,再卖个好价钱?”

    布伽这下明白了,原来那姑娘让她帮的是这个忙,这群人居然把她当做货物似的卖来卖去!她脸色越来越臭,“说完了没?”

    布伽说着,将头上的簪子一把扯下,往桌上大力甩去,“我不干了!”

    中年女人们的笑脸垮了。临上台了,这姑奶奶耍起了小性子,中年女人们上前温声劝慰,“哎呦我的小姐,马上到你了,现在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把那个穷举子忘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中年女人转头便换了一张凶色,急声厉色地催促着,“什么情况?还不快去催催,莫让柔儿姑娘等急了!”

    中年女人们面上虽还端着好脸色,心里早就泛嘀咕了,有女人小声嘀咕着,“这脾气怎么养成了这样?怪不得上一家这么着急的把人卖了!罢了,还是早些出手才保险!”

    布伽硬着头皮,在小厮的指引下,穿着一身有胜于无的漏风纱衣往屋外走。

    那小脚步走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哪里有扬州瘦马那股子莲步生花的媚态?

    中年女人们跟在布伽身后看得人都傻了。布伽脸蛋生得美则美矣,可这小嘴一张小腿一迈,这卖价唰唰地往下掉!且掉的都是真金白银!

    为首的中年女人看得冷汗直流,拦住了布伽,“你等等......”

    画舫的前厅里,一片男欢女笑的热闹景象。

    众人正玩得尽兴,厅中忽然一黑!引徳画舫中一片骚乱。众人正慌乱不安间,大厅之上,募地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众人们仰头寻着光亮望去,只见一束微弱的月光透过大厅的天窗,撒进了画舫。

    众人刚定了心神,忽见天窗之上,立着一位身着薄纱的魅影,清风拂过,那姑娘的衣裙随风飘扬着,那姑娘站在清冷的月光里,通身上下罩着淡淡的光晕。

    姑娘居高临下的匆匆一瞥,流畅的面庞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然,仿佛天神一般让人生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

    众人正陶醉间,那谪仙一般的光亮倏尔自天窗一跃而下,众人在惊愕中惊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