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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征途

    一顿午饭,让布伽吃了半个多时辰,布伽小算盘打得响亮,还想再拖。

    布罡老早就放下了筷子,虎视眈眈的瞪着布伽。

    “不想吃就别吃了!”

    见叫苦也没用,拖延也行不通,布伽小声哔哔。

    “吃!我还有清凉补还没吃呢!”

    吃过饭的日子却没那么好熬。

    布将军叫人在布伽身后追着,从皇宫东头追到皇后西头,西头又跑回东头。

    追布伽的人一茬换一茬,可布伽却自始跑到终。

    只因布罡说了,一旦她被追上,就在她身上绑沙袋。

    定国公不要命地往死里摧残皇后,侍卫们却都不敢往死里追。

    皇后娘娘若是不慎在谁的穷追猛打下有个三长两短,这谁承担得起后果?

    即便是这样,才一天的功夫,布伽吹弹可破的凝脂皮肤也已经黑了不少。

    直到月亮高挂,布罡才恋恋不舍得离去。

    布伽瘫倒在软榻上一动不动,比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时更显得凄惨。

    一连三日,布伽都在布将军的监督下奔腾不息。

    布将军在军中时,整日忙于公务,从没闲工夫亲自盯着布伽,因此从前布伽不光偷懒,还日日野得找不到踪迹。

    眼下布将军成了布伽的专职教官,一天到晚眼也不眨地看着布伽,布伽这十多年来偷得懒,几日功夫就全补了上来。布伽苦不堪言。

    布罡断了布伽的药,单东笙和太医院全都紧张的上门来劝,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没吃药的布伽不但被救回了小命,面色还一天天地红润了起来。

    太医院的太医们表面上虽然高兴,可一个个的心里甚是受打击。

    布伽的病他们看了月余没见好转,定国公来了几天就化腐朽为神奇地把皇后医好了,那岂不是把他们这群专职看病的太医显得太无能了些?

    这些日子布伽都练麻了,趁着喘口气的功夫,还不忘跟亲爹讨教还价。

    “爹!我娘好不容易给我养得细皮嫩肉,被你几天练成了皮糙肉厚,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

    布罡眉峰一挑,全然不以为意。

    若不是他强行将布伽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布伽这会儿还能不能这么活蹦乱跳还两说呢!这次他家那婆娘定不会说他,布罡信心满满。

    这日刚练完,单东笙来朝凤宫探望。

    单东笙一进门脸上就挂着喜色。

    布伽哪还有活不成的颓样?明明是布伽累的跟死狗一样,单东笙反而殷勤地扶着在一旁闲得发慌的布罡的胳膊,欢喜献殷勤。

    “国丈!累了吧,您快歇会儿...”

    气得布伽直翻白眼。

    布伽的病已然大好,这些苦累交加的日子,身体受了罪,心里的苦自然也就少了一些。

    自生病以来,布伽还是头一次登门清凉殿。

    单东笙见布伽转好,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

    “皇后,你怎么来了?身体可大好了?”

    生病的这几日里,单东笙跑前跑后。布伽心里也知道单东笙没有那样恶毒的心机和胆量,可她也不想再与单东笙多说什么。

    布伽话说得言简意赅,“皇上,你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单东笙懵了,“什么话?”

    “不必呆在宫中,天涯海角任我去。”

    那日她爹让她想她的本分。

    天下之大,她吃材一个,用武之地也少。她想不出她的本分是什么,可她却清楚,皇宫这座用金子铸成的牢笼,却一定不是她想要的归处。

    皇宫事多纷杂,朝堂之事自有该操心的人。

    她人小力薄,更没有什么狂妄的野心,眼下,她只想再去看看阿锦曾走过的路、阿锦曾看过的风景。

    单东笙的笑僵在了脸上。

    “一定要走吗?”

    布伽无声地点了点头。

    单东笙不甘心地问,“还回来吗?”

    布伽没回话,好歹她也是皇后。堂堂一国皇后,说不干了怕单东笙不让她走。

    单东笙脸色随机缓和了些,笑言道。

    “罢了,我已经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了,外面的世界就由你代我看看吧。”

    布伽对单东笙将信将疑,还有些不放心。

    “你是皇上,一言九鼎驷马难追!我再信你一次。”

    说完布伽就要跑路,单东笙连忙拽住布伽的衣袖,“等下!我是有条件的。”

    布伽以为单东笙要反悔,“什么条件?”

    “今晚上陪我喝酒,不醉不归!”

    布伽松了一口气,抬腿又要走,“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呢。”

    单东笙气得险些仰过去,生气的拉着布伽的衣角想要将人拉回来。

    “布伽,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这些日子你生病,是谁鞍前马后的为你忙活?”

    布伽不胜其烦,只能应下。

    “好好好,喝...喝...喝,陪你喝。”

    正值暑季,到了夜里也十分炎热。

    名苑中,冰块的凉意吹拂着喝的昏昏沉沉的布伽。

    单东笙搂着后宫新晋的美人,此刻已经醉倒在美人怀中。

    醉言醉语的说着,“布伽,父皇走了、母后走了、二哥也走了、我在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单东笙身旁的美人有些不乐意,故作娇态的问道。

    “皇上,皇后娘娘是您的亲人,那妾身是皇上的什么人啊?”

    单东笙手指点着怀中美人的鼻头。

    “你?你啊?是朕的爱妃啊。”

    那侍妾跟单东笙抱怨道,“爱妃?可妾身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

    “来人啊,给......”单东笙偏着头问,“你叫什么来着?”

    侍妾脸上露出喜色,连忙报出自己的大名来,“刘环。”

    单东笙指着太监苏太说道,“来人!明天就给刘环晋妃位!”

    苏太一面应承皇帝,一面苦着一张脸对布伽说,“皇后娘娘,您劝劝皇上吧!这越了这么多级晋升实在不合祖制呀。”

    布伽懒得管这些,只顾喝自己的酒。

    “随他随他...”

    布伽急于逃脱,却也有人忙着进来。

    世间纷杂,人人想要的都不一样。有的人想要的是居于一隅求个安稳,有的人甘愿望着高墙安享富贵,有的人忙于田间甘于充实,有的人甘苦甘累只求心中所想。

    活法万千,谁又说得清哪一种是好?哪一种是坏?

    夜色已深时

    布伽甩开了送她的宫人,独自一人走在回宫的小路上。

    索性朝凤宫离得不远,布伽不愿人跟随,宫人也就随她去了。

    布伽身形摇晃,她手里提着酒壶,四下一片漆黑,无一盏灯火。

    她眼睛不好,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布伽从脖子中扯出阿锦从前专门送给她夜里照路的夜光石。

    布伽望着月光石神色复杂,让人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看了许久,她猛地一抬头,漆黑一片的夜里,一抹黑色的身影像是就在眼前。

    夜半的凉风中,吹过那熟悉的木调儿香味儿。

    布伽停住了脚,揉了揉眼睛,不知是不是因自己醉的太狠出现了幻觉,她索性也不管不了那么许多,“是你吗,阿锦?”

    漆黑的夜里无人答话,就连那抹似有若无的熟悉香气也烟消云散了。

    布伽仰起脑袋,自顾自拿起酒壶往嘴中送。

    嗤笑了起来,“是啊,阿锦已经没了。”

    日头再次悬挂在头顶时。布伽背着包裹,恰好碰见了从黄川归来的月季。

    月季去黄川慌忙安葬了单商锦,置办好单商锦的后事,才慌慌张张地连夜而归。

    她生怕尚在京城的布伽,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悄悄归了西。

    月季一路紧赶慢赶,此刻见到布伽好端端地立在眼前。

    月季高兴的丢掉包裹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布伽,上下打量着。

    “阿布,你没事了?”

    见月季风尘仆仆而归,布伽的脸不自觉地沉了下来,沉静不语的等着月季的答案。

    她满心期盼,月季能告诉她黄川单商锦的尸身是假的。

    可月季却说,“安置妥当了,这下你能放下心了吧?”

    布伽哑然地点了点头。

    月季背上还挎着行礼,索性也不用收拾什么,跟着布伽一道去。

    穆柔依依不舍地拉着布伽,念着。

    “阿布,我也陪你去!”

    梁叙也凑热闹,“我也去!”

    “外头流寇劫匪多,生死难料。月季我俩在外面溜达惯了,你们好好在皇宫呆着。”

    说完,布伽趴在穆柔肩头轻道,“柔儿,你在这里安心等我,待我在外头安顿好了之后,定设法带你离开。”

    穆柔错愕地目送布伽越走越远。

    布伽没走出几步,正有宫人匆匆赶过来停在布伽眼前。

    “皇后娘娘,皇上不来了,梁妃因昨晚的事正与那个新晋的刘妃打架呢,皇上这会儿走不开。”

    “噗......”有侍卫听了没忍住笑。

    梁叙面皮一阵火辣,瞪了那个笑出声的侍卫。

    宫人又催促着布伽,“皇后娘娘,国公还在等您呢。”

    出城的马车上。

    布罡与布伽共坐一辆马车。

    “闺女,人这辈子还是要有个依靠的,你虽成了婚,等爹没了,爹怕你就剩下孤孤单单自己一个人了。”

    布将军话里化外的意思都在盼望着布伽能与皇上能生个孩子。

    单东笙花心,可他愿让布伽活得自由。

    布罡虽觉得皇宫不是个好归宿,可布伽到底还是嫁进了皇家,布罡还是期盼着布伽能过得再圆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