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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情浓聚短

    月季泪光闪烁,“阿布......”

    来时路不好走,往返城中很是费力,梁叙此去又要请郎中又要购置吃穿用度,布伽看明白了梁叙眼里的为难。

    月季好不容易跟家里人团聚,布伽即便平日里再懒,此刻也不忍叫月季去办这事,她起身招呼梁叙。

    “走,一块去。”

    月季拽住了布伽,布伽平日是不如闺阁小姐们娇惯,可到底是布将军放在手心里捧大的,平时什么事儿也不曾做过,最要紧的是阿布笨手笨脚,月季担心布伽办不好。

    “阿布,你就呆在这吧,我和梁叙去。”

    布伽可不忍让月季丢了兴致,连连摆手。

    “你留下陪婶子们说说话,我俩去就行。”

    说完就往门外走。

    月季拦不住,妇人们挡在了布伽的身前。

    “布姑娘,你待着!我家里有猴崽子们正闲得没事干呢,叫他们去就成。”

    大家应声附和,“对对,叫那群猴崽子们去。”

    话刚说完,妇人们就回去叫家里的壮丁,不一会儿的功夫,十几个少年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布伽眼前。

    少年人懵懂,看见布伽,个个喜笑颜开得向家里的娘打探。

    “娘,这姐姐长得可真俊啊!”

    妇人们红着脸向布伽告罪。

    “家里的小子们不懂事,布姑娘别怪罪。”

    梁叙挡在布伽身前,黑着脸戒备着,纵是心里不愿意,却还是要领着这么一群小子去城里采买。

    一群少年兴致冲冲,脚力本就快,回来时个个满脸欢喜、大兜小袋,还真将一位满脸胡子的老郎中给带回来了。

    见了郎中,年轻姑娘十分欢喜,对布伽一再道谢,便迫不及待领着郎中回家去了。

    年轻姑娘家中。

    郎中查看了男子伤势,一脸惊慌地又是把脉,又是摸胡须。

    郎中锁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松了口气。

    “再晚一刻怕是神仙也难救了。姑娘,你家男人救是能救,只是他受伤颇重,需拿名贵药材吊命。”

    郎中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所需银钱至少得上百两银子。”

    年轻姑娘听到这里,惊异地退了半步。

    百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她在田地里一年干到头,除去吃饭连十两银子也挣不到,姑娘顿感绝望,哀求着郎中。

    “大夫,你一定有别的办法,对吗?求求你,救救他吧,他还这么年轻!”

    大夫心里是可怜这姑娘,可他有心无力,他收整好了箱子,往门外走,“姑娘,我也无能为力了,他时日无多,你心里有个数,早做打算。”

    姑娘失魂落魄地目送郎中离开,跌坐在凳子上,将头埋在臂弯里。

    “对不住,我家徒四壁,实在是没钱救你,对不住。”

    男子从嗓子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多谢你救我...其实...咳咳...我本就不想活,如此...也算解脱。”

    男子虚弱极了,躺在那里连呼吸都算费劲。他本就不想活,可面前的姑娘日日强喂他米粥,他虚弱无力拗不过,只得听从。

    勉强活至今日,也算对得起面前姑娘的一片好心。男子说完闭上了眼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竟挂了一抹淡淡的笑。

    年轻姑娘愁容满面,抬头时,正看见了男子的笑脸。

    什么人一心求死?什么人明知将死,却还笑得出来?

    姑娘满心疑惑,“你这人奇怪得很,你不想活,却还笑得出来。”

    人之将死,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往事男子倒也没什么不敢说。

    “她还好好的,我死也安心了。”

    姑娘父母双亡,自己独守着家里的几亩田地,日子过得恍惚,平日连说话的人也没有。那日她路过,见男子奄奄一息地躺在那,男子又生得俊俏,她动了恻隐之心便救下了男子。

    可男子一心赴死,这些天她费尽口舌,想让男子存些活命的念头,可都是徒劳。

    今日男子倒还有些精神,还愿意多说些话,姑娘连忙问道。

    “她?她是谁?”

    男子笑意更盛,他终于能坦然地与人说起自己的心上人了。

    从前他事事谨慎,怕踏错半步,喜欢的人放在心里数十余年,始终不敢与人诉说,临死前还能与人说说埋在心里一生的喜欢,他心里无比感激。

    “她啊,是个调皮捣蛋、狂放不羁的野丫头,我喜欢她了很久,碍于颜面一直不敢向她讲明心意,以为她是拒绝我,直到她嫁了人,我才发现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哈哈...”

    姑娘听懂了男子笑中的苦涩,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完了才说。

    “那你好可怜。”

    男子错愕了片刻,坚决道。

    “我不可怜,与她朝夕相处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好在...咳咳...好在我没娶她,如今我落了难,她才能得以保全。”

    姑娘颇感动容,她从未跟人谈过情爱,可她也见过身侧之人结婚生子。

    她身边那些婶子大娘们嘴里常常念叨的是对男人的抱怨,她看着别人家的日子一天天过得鸡飞狗跳,很多时候,她不敢期待自己将来与夫婿的日子。

    面前的男人与那些人不同,男人说起这些,她好生佩服。这男人得有多爱他心上人?

    年轻姑娘想了一会儿,就有点不明白了。

    “你那么喜欢她,怎么还舍得错过她?你若早将心意告知,没准你俩早就成了!再说,你觉得保她平安才是对她好,没准她想和你同甘共苦、共赴黄泉呢?”

    回忆涌上心头,男子面色由笑逐渐变得痛苦了起来。

    原先不敢表明心意,除了怕她不喜欢他之外,最重要的是,那时的他许不了她一个美好的将来,连娶她都是奢望。

    他总想着等一等、等一等,等他站稳了脚跟,就向她表明心意,哪怕她不喜欢他,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这一等,就误了终身。

    可事已至此,他不后悔,以后他不会在她身边了,她能好好的,就是他最欣慰的事儿。

    夜幕降临,郎中在土泽村挨家挨户跑了一天。

    晚上才回到孙叔家。

    布伽在屋内与人说笑,见郎中一脸疲惫,问候着。

    “怎么样了?”

    郎中找了凳子坐下,大饮三壶水,捋着他那浓密的胡子。

    “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是些小毛病,我给开了药方,没什么大事。”

    布伽眉头一展。

    “那便好,今天天色已晚,明日你再回去吧?”

    月季对郎中笑得春风和煦。

    “晚饭早就给你备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郎中埋头吃得香,与布伽闲聊。

    “有个姑娘,她家那人病得很严重,再不治人就没命了。只是那姑娘实在拿不出钱,哎。”

    月季吃不下饭了,她放下碗筷,“那怎么行?大夫,这得多少钱啊?”

    布伽前些日子刚从赌坊赢了些银子,一听能救人,豪气无比。

    “多少钱?我们出了。”

    郎中见布伽一身的绫罗绸缎,便知是富贵人家,全村人的看诊费她都出得起,他为那男人惋惜,便故意在布伽面前提及此事。

    “怕是得上百两银子,小姐菩萨心肠,我就知道您定不会坐视不管。”

    布伽一口答应,“你只管开药,定得保住那人的命。”

    次日

    郎中满载而归,少年们带回了名贵药材、吃食一应物品。

    布伽、月季在田野边漫步,少年们提着从城里买来的吃食从两人身旁经过,围着布伽与月季蹦蹦跳跳的,有人喊着。

    “阿布姐姐,你真好看,我以后要把阿布姐姐娶回家当媳妇儿!”

    梁叙笑骂着,“你小子,一边玩去!”

    月季无奈地摇了摇头,耐心地嘱咐着,“快去吧,把这些东西都分给大伙。”

    少年们欢笑着一哄而散。

    布伽与月季回到孙叔家时,年轻姑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到布伽、月季,她高兴的走上前,“你们终于回来啦!”

    月季握着年轻姑娘粗糙的手掌,目光柔和。

    “我们去田野溜达了会儿。”

    年轻姑娘立刻向两人行礼,“多谢两位小姐救命之恩!”

    见到年轻姑娘,月季与布伽才想起来所为何事。

    见那姑娘要行大礼,月季连忙扶住。

    “我家阿布平日里最是贪财,今天也算把钱用到了正地方,即便这钱不是拿来救人的,也定会拿去玩乐,你这是在为我们积德,千万别客气。”

    年轻姑娘满心感激,她本以为家里那男人定是没命了,百十两银子她想都没敢想,月季竟这般大度。

    “待我哥哥病好,定亲自来谢您救命之恩!”

    三人在土泽村待的日子不算短,一晃月余,纵是月季再不舍,也终有离别之日。

    村里人知道月季要走,纷纷赶来相送。

    婶子大娘们十分热情,得知月季、布伽一早要走,硬是拽着三人吃了午饭。

    各家各户拿来家里的吃食,各显神通,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村里男女老少都位列席上,给布伽、月季送行。

    孙叔率先端起酒杯,泪眼蹒跚。

    “丫头,常回来看看,我们大伙儿都在,土泽村一直都是你的家。”

    月季泪撒到了杯中,她一向不胜酒力,可乡亲们情谊这般浓,她含着泪端着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