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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汤伐在山中陪胡月闲逛,却想不到竟然能看见久在沙场中的二哥。玉怀瑾平日里通常是一身纯白将军甲但今日确是少有的穿了一身墨青长袍遮挡了往日的武将风姿多了几分儒雅随和。

    “三弟!”玉怀瑾冲许安喊了一声,声音中听不出来什么感情如同平日里对一个寻常士兵的声音一般,汤伐闻声回头对一身儒士打扮的玉怀瑾先是一惊,而后洒脱一笑。

    “二哥,怎么会是你亲自来。”汤伐说完后,呆在原地愣了几秒,从小他和二个哥哥说的话就少,久未见面更是有点略显尴尬。

    “义父怕着一路上不安全,具体事宜我在路上和你说。”玉怀瑾是边境第一将领这些年在整个朝堂都被称赞为无双战将,实力比之许家家主也不会处于下风,何况其还是边境七百万北域军的二把手,声势地位只比大哥何问差一线,自然能保护汤伐无恙。

    “行,不过我要先和师傅他们道个别。”汤伐对于玉怀瑾的前来虽有点震惊但是也没有过多的意外,毕竟他那一战得罪的人不可谓少,加之自己一路上杀伐不止,自然是不可能不树敌,汤伐知道王府中肯定会派高手前来护卫,但竟然是二哥亲自自己还是不免有点意外。

    汤伐上山时照例给师傅带了二桶米酒,放在往常的位置后,给了师傅一个包裹说是留给李齐师伯的后就打算下山了,可是不料许安突然冒了出来。

    “小明子,你又想一个人走是吗?”许安的语气有点生气有点失望多的是沮丧。

    “没办法啊!官大一级压死人,指名要我去我没有不去的道理啊!”汤伐摊开双手做无赖状,其实汤伐当然有方法不去,如同当年自己不就是为了不入宫才去的剑宗吗?

    “那我和你一起去,别想再一个人跑了。”许安见汤伐离意已绝,但不肯放他一人远走。

    “啥一个人啊!我不是和月月一起吗?”汤伐当然可以带上许安一起,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的指名入宫绝对是波涛汹涌,以许安的性格绝对会同他前往天子所在之地,届时许安无法同自己一同入宫,怕是自己无法保全许安。

    “我不管,反正我知道你家,到时候我去的话干妈肯定不会赶我走。”汤伐看着眼前在自己家里人面前装的一副乖乖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就原形毕露,从没听过自己一句话的许安很是无赖,到时候如果许安执意要找自己的话有师兄还好,没有师兄的话难免会遭到歹人算计,自己的身份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明面上当然没有什么人敢动自己的人,但是明枪易躲暗箭可难防。

    “行吧!”汤伐无奈点头,拿起桌上饵料往湖中一扔,一大堆豢养锦鲤浮上水面,一副生机盎然。

    “小兔崽子,这一次离开怕是轻易回不来了吧!也不知道看看我这个老头子。”李齐师徒不知何时出现,而二哥竟然在身侧。

    “你怎么会和我二哥在一起?”汤伐很难不诧异,自己二哥这么多年除了一个妹妹以外一直都是生人勿近,而那个李齐师伯竟然能让自己二哥恭敬的立于身侧。

    “哈哈,这小子算是老夫当年半个徒弟,现在是比老夫强多了。”从李齐的语气神色中不难看出其对玉怀瑾的赞赏之情,毕竟一个只踏入六象镜门槛的人竟然能有一个六象巅峰的弟子怎么可能不骄傲。

    一旁的玉怀瑾听见夸赞也没有神色变化,一双眼依旧是就在边境的凌厉神色,只是看向汤伐的时候轻缓了一点,到底是自家的调皮弟弟。

    “行,我有大礼想送,托师傅给你,等会我叫四哥给你们准备一桌酒席,我离开后你们二个就相依为伴了。”汤伐假装是很玩笑的说出口,实际上不舍之情早已透漏而出。

    “好小子,那你师傅师伯开玩笑,真是翅膀硬了。”李齐也没生气,只是走向了亭阁之中的司徒青风所在地,步伐略快,怕是晚几步就要忍不住回头了。

    “喂,新郎官不和我告个别吗?”汤伐叫住同李齐一同向前的司徒虹信,明知道司徒虹信无趣绝对不会同自己告别,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无趣”汤伐同司徒虹信几乎同时开口,他知道哪个爱穿红衣的人一定会那么说。

    汤伐计谋得逞开心的笑了,转过头看了一眼楼阁看了看静思湖而后勾着许安的肩准备洒然离开,但走了几步还是笑着抛了一块玉精准的落到了司徒虹信手中。

    “那是我的世子玉,你下山出门有麻烦了,可以拿这个找我姐。”汤伐扔出玉后,在原地顿了几秒方才离去。

    下山途中,汤伐一路无言,直到坐上早已准备好的灵车汤伐的神色才松弛下来。

    “看你的样子那么不舍得,怎么不好好告个别,和四哥他们。”许安当然了解汤伐,他能感受到汤伐的依依不舍,却不知为何依依不舍。

    “算了,我讨厌分离。”

    “所以你当年就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是吧!”许安的脾气上来了,他找了汤伐十几年,好不容易众人可以相聚一年,过上当初的生活如今他又想要一个人离开。

    山上的李齐看着汤伐准备好的包裹却没有打开的兴致,在老友司徒青风的催促下才打开,包裹看上去不小,除却上方密密麻麻的灵钞之外,还有只有一张字条和二件衣裳。

    二件长袍用料讲究,针脚周密一看就是上乘手艺,自然不会是一个修仙门派能有的做工。

    “老伙计,字条上写的是啥啊?”

    “没什么,就是说这是孝敬我的一些薄礼。”

    “当真?”司徒青风知道自己徒弟不是一个感性的人,送礼正常可是绝不会写纸条感谢,向来都是有话直说。

    “别看了,都已经走远了。”李齐没有正面回应他的回答,而是找了一个别的话题。

    “此行凶多吉少,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

    “下次说不定就把小雅带回来了,你不是说她还活着吗?”

    “但愿如此吧!闯荡了二十年都没找到,怕是能回来也不易。”

    李齐没有接话,而是看着湖面发了呆,那张纸条上当然写的不是他信口胡邹出来的话语,上面写的是——如若不得,可兵甲开路。

    李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未曾收起世子玉的司徒虹信。“还是收起来吧!好徒儿。”

    “师傅,他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我。”

    “我哪里知道,说不定就是没啥礼物送得出手的,一时糊涂了呗。”

    汤伐坐在车厢里打了一个喷嚏,他怎么可能会没有能送出的礼物,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外人所谓的无价之宝,他之所以将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灵玉送给司徒虹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此次事了很有可能要远走他方,估计没有能力回天源山帮那个酒后无意说出自己身世的人重新回家。

    “阿明,待会我们是不是要见你父母了?”胡月拉着汤伐的手看上去很紧张,时不时的掏出镜子看看,又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衣。

    汤伐捏了捏少女的脸,笑意盎然,“别紧张,能娶你胡月,是我汤长明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汤长明抚摸着少女发丝,没有同以往一般讲起从前经历和书中所看的四方故事,毕竟许安那羡慕的眼神看的自己有点发毛。

    “小安子,看干爹干妈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汤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许安。

    许安倒也没有丝毫慌乱,毕竟早在汤伐今日回王府之前,自己就去过很多次了,干妈可是没少抱怨那个不着家的顽劣孩子。

    “我可是比不过你,难得回家一趟还要准备礼物。”许安说话的声音有点骄傲,汤伐听了也没生气,许安能经常回家看看自己的母亲感到很开心。

    玉怀瑾的灵车很快,汤伐看窗外的风景变化的很快,快到昔日里要一年光景才能看到的风景枯荣变化仅仅在几个时辰里就能看到。

    汤伐望向窗外没有理会许安,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玉怀瑾开口打破了当下的宁静。

    “三弟,这一次进京你打算如何?”

    事情还没发生就询问如何处理很明显是十分荒谬的问题,但对于汤伐和玉怀瑾而言都对当下为何诏汤伐进宫心知肚明。

    汤伐摸着已经熟睡在自己腿上的胡月没有直接发言,而是先取了一块手帕抹去自家胡月嘴角的口水,而后弹出二道灵气防止交谈的声音影响自家月月的睡觉情绪。

    “我猜进宫召见我无非是想要将我招入内门,让我当个听话驸马。”汤伐苦笑一声,先看了眼二哥后看了眼许安。

    许安知道汤伐是什么身份也知道进宫当驸马是什么意思,汤伐了一眼许安那略显变态的笑容就知道他以为自己觉得他在害怕他知道自己是害怕被知道自己是个倒插门的才不愿让他同行,其实自己不过是怕这一路上有多少暗箭,何况当真要动手的话即便是明枪也不好躲。

    “三弟,都是我和大哥对不起你,本来只有你将来才是镇北的唯一继承人。”任谁都想不到昔日里征战沙场多年的铁血军将会在今日里以这般柔软的情绪。

    “二哥你言重了,要不是你和大哥二人在军旅中打出那般威名,宫中怕是早就要对我下死手了,哪来的便宜驸马当啊?”何问和玉怀瑾在外人眼里都是姓汤的,知晓其中缘由的人不多,知道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

    “三弟,执意不去的话也没事,跑远一点就好了。”玉怀瑾语气严肃的说出那么一件离经叛道的事,倒是让汤伐忍俊不禁。

    “哈哈哈,没想到二哥你也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汤伐知道自己二哥向来都是一个

    忠诚之人,自然是想不到自己二哥竟然会说出那种话语。

    玉怀瑾欲言又止,索性也学汤伐一笑置之。只是在即将到王府即将下车时复问了一句“三弟,除了山上的几人以外没有人知道你回来了。”

    汤伐不是傻瓜,玉怀瑾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他二哥的意思即便是到了家中后见了一面再跑也不迟。

    汤伐整了整衣衫抱起怀中还未醒的少女浅笑出声“二哥,我已经长大了,修行几十年哪有事事都要父母兄长挡在前面的道理。”

    汤伐的声音没有太大但极其掷地有声,玉怀瑾听见三弟此刻的话语神色激动,不弱于听见凯旋之声,看样子这趟远行自家弟弟总算是长大了。

    “理当如此。”玉怀瑾没有赞赏,但是却不难听出肯定声,对于一个昔日里的兄长肯定无疑比赞赏要认可太多。

    汤伐轻笑出声,走出车门,车门停于王府前,映入眼帘的就是四开的名贵名檀灵木门,上面雕龙画凤花门虽繁琐但不然看出其井然有序,二尊灵兽雕像看上去充满威严,外部看上去是极其具有北域风采的装饰,但内部确是极其明显的南域风格,山水相衬相成,廊腰缦回,五步一景七步一楼毫无夸张。

    但汤伐没有半分观看的兴致,而是径直的走向了最里同时也是机关和看守最为严密的内院。

    汤伐抱着少女缓步踏入,先看见的是已经盼望已久的父母汤珍鸳和汤昇,而后便是就没见面的大哥何问和大姐二姐还有二姐夫。

    “大哥,二姐二姐夫你们怎么都回来了?”汤伐此前认为回家只能看见大姐和父母却不料能合家团聚。

    “你还知道回来?”二姐汤可欣对汤伐可是没有半分好脸色,但汤伐对于从小长大的二姐显然畏惧不同于大姐,轻笑出声。

    “那不然呢?”汤伐的语气没有半分惧怕,多的是松懈。

    “世……世子殿下。”汤伐听到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一排人后方不远处传来,汤伐眼神瞬间凌厉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整个北域乃至是整个天下能进入内院的人除了自己师傅和一个玩伴此刻无疑是皆至,但此刻那道声音绝不可能会是自己那一向威严的师傅。

    “明明,那是给你准备的亲军护卫。”汤珍鸳站出一步,后方的护卫站了出来,汤伐此前没有观察过,那人身形高大,此前一直站在何问的身后,看似是昔日的下属。

    等到其站到汤伐身前时,汤伐以为是什么疆场老卒,但是没想到竟然是看上去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同龄人,汤伐灵气飘出,能感受到其实力不弱,但是不难看出其有点不自在,甚至是极其腼腆。

    汤伐没有直接看着眼前的手紧握剑柄的腼腆将士,而是先看了一眼二姐然后打量了一下大哥,甚至看了看身侧的二哥,眼神中不难看出自己的不解。

    “你叫什么名字?”汤伐环顾一周后,盯着自己眼前的高大腼腆将士,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这个礼物了。

    “回,回世子,我是何将军手下第六军第五营营长。”

    汤伐对于眼前腼腆将士支支吾吾的回答没有感觉麻烦,而是浅浅一笑,而后再次出声“我问的是你叫什么名字不是你是哪的?”

    腼腆将士一开始就感到极其的不适而今更是因为自己支支吾吾的回答感到更是巴不得有条地缝可以钻下去。

    “齐弦”在问到自己的名字那种自己一生中会被提起无数次的字符时,腼腆男士总算是自信了一点。

    汤长明看着眼前的腼腆男士竟想起了当日里自己认识许安的场景,轻笑出声。

    汤伐的轻笑出声让得眼前的腼腆将士极其不自在,甚至手微微颤抖。

    汤长明轻轻拍醒怀中的少女,用眼神示意二姐的方向,而后轻轻几步踏出,几个眨眼间便已至腼腆将士身前。

    “齐弦,我的亲卫可是需要实力的。”汤伐知道所谓亲卫不如说是死士,时刻有牺牲的

    可能,汤长明不在意死一个亲卫但是他不愿北域多死一个不必赴死之人。

    眼前腼腆男子没有言语,但当汤伐的语言提及实力时,眼前的男子显然是自信了几分,而而后从容点头。

    汤伐见状没有言语选择果断出手,一道灵符直直冲向眼前男子,灵符威力不弱且伴随着汤伐灵力冲击,寻常修士绝对是避其锋芒,但当下的腼腆将士没有选择躲避眼前的狂暴灵力波动,而是选着双拳向前轰出,将汤伐甩出的灵力冲击化解后,拳意没有消散而是迎上汤伐的灵符想要将其击破,但显然不足击破汤伐的灵力波动。

    灵符于空中结阵完成后直接在空中向下碾压,重重的压在腼腆少年身上,腼腆将士身上灵光绽放一道剑气护罩瞬间释放而出,灵气暴动充满了杀伐之气,但显然眼前的杀伐充满了军中肃杀之气,显然是在军中多年的结果。

    汤伐甩出的灵符显然不是充满杀机而更多的是压制,但既然已经出手大没有试探一下,而是直接飘至其身旁,右手成拳携带着之前灵符剩余的威势再次向前冲击而出,腼腆将士感受到的压迫再次剧增,鞋底不经意间完全没入了地面。

    但眼前的腼腆将士不仅完全收敛了之前的腼腆,而是多增了几分英气,身上战甲披风飘动不止,气息从混乱再次归于平静。

    一股气力暴发而出卸去汤伐的力道压制后,大莫是汤伐感受到了老妈看着地上的玉石碎裂的心痛眼神,将战斗转移到了空中。

    “军旅之中用剑的人不多,出剑让本世子瞧瞧。”汤伐不出剑的话实力至少打对折,然而直至当下汤伐不过是一道灵符加上随意一拳已经将哪位即将陪自己入皇宫那种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的亲卫打的背后全是冷汗,即便是齐弦有意收敛但显然也可以看出高下。

    齐弦听到汤伐的话语后却仍是久久未拔剑,而是看向了地面的何问,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方才拔剑。

    “世子得罪了。”齐弦此刻已经完全被点燃了战意,汤伐的实力完全将一向在同镜之人罕有敌手的齐弦碾压了,当然剑修出剑与不出剑完全是天壤之别,但不变的是先被迫出剑之剑修绝对在实力上不敌后出剑之人。

    汤伐单手负于身后,示意其全力出手,齐弦抬手抽出手中的长剑,手指轻抚剑身而后金鸣之声想起,剑身金鸣声后快速的颤动,而后齐弦单手持剑砍向汤伐,身影飘动而后数道身影从不同方向杀向汤伐但

    同以往所感知到的强弱有分想比,汤伐能感知到当下齐弦的数道身影实力完全一致,几道身影如同一体,同时从四方杀向汤伐,可汤长明即便是此刻此景依旧没有出剑,而是仅仅灵气外放凝聚成了一道护体灵气,剑气已至汤伐身上,但是明明是强大到让人恐惧的剑气即便是尽数斩到了汤伐身上确是依旧没能击破汤长明不过是随意释放出的灵气护盾。

    “这,这不可能!”腼腆将士此刻已经完全失态,在原地大喊了起来,原因很简单,那一招是自己的毕生所学为的不过是让眼前哪位手持长明谷雨杀得闻名于整个天下的世子出剑,试问天下剑修几人不希望打斗是在剑上分高低?

    汤伐没有理会眼前的男子大喊,而是径直的要走进大门,但汤伐在即将进入内门吃家宴时还是没有踏入,而是回头单手握长明,重新回到了空中。

    “剑修汤长明”汤伐单手持剑,金丝雪白长袍飘动,尽显风流二字。而眼前的腼腆将士在见到汤长明重新回到空中,先是一惊而后则是破天荒的大笑出声,而后二人重新打斗了起来,这一次打斗较之之前的显然有点小孩子过家家的气氛了,出剑速度之慢让注重养神修心的许安也不得不翻白眼,这他喵的要是这种水平当年刚到剑宗就得被打爆了,何况是当下那看上去有点厉害到吓人的所谓亲卫。

    汤伐同其打斗了几近数十个毫无意义的来回,而后一拳化一掌将其拍至地面,而后一道灵符甩出将其包裹甩出了内院,而后拦着小安子的肩膀大步走进了内院。

    “小安子,你刚刚是在故意给他一个和你用剑的机会吧?”许安在外人面前一向是什么都不说,但在汤长明哪里显然是有点话痨。

    “我的小弟以后也是你的!”汤伐笑着搭着许安的肩膀,而后看见二姐同自家月月说说笑笑的时候不得不说有点心慌。

    “那你入宫后是不是就只能待在宫中了?那胡月怎么办?”许安问的汤伐显然有点不适,汤伐右手揽肩左手有点紧张的摸着耳朵。

    “我一生只待一人。”汤伐留下话语后径直进入内门,内门外是镇北王府的整个势力,内门只有一个许多年不见外人的老者,老者年轻时名气也没有多大,如今北域年轻一代更是几无一人知晓。

    门外的看守禁制极其深严,但是内部的装饰极其简单,甚至没有阳光需要书桌上的蜡烛照明,好在房间不大,即便珠光幽暗汤伐也能一眼看见自己的师傅所在。

    “师傅!”汤伐立于书桌旁,同师傅打完招呼后帮师傅将已经见底的烛台重新填满,而后将自己搜寻的孤本名典默默的摆放在一旁的书柜上,师徒二人此刻的氛围在外人眼里绝对会觉得像是刚认识的陌生师徒,但师徒二人确是十数年的真挚情感。

    赵观同李齐司徒青风是一个时代的风流子,但同二人的漆黑长发相比,赵观已经是头发尽数花白,只有一团潦草的黝黑胡须同苍白的脸相比明显。

    “你觉得哪位亲卫如何?”赵观很显然安排亲卫的人,汤伐也心知肚明,便直抒胸臆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那个齐弦实力不错,但都是在军旅中厮杀的经验,缺乏真正的针尖对麦芒因此我才能轻易击溃,但如果真是毫无顾忌的全力拼杀能让我出七分力。”

    “七分?”赵观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全是墨水的笔往桌上随意一丢,抬起头打量许久没有见到的关门徒弟,脸上笑容生硬,幸亏汤伐早已熟知不然定觉得自己的师傅在用什么坏心眼。

    “至多七分,师傅同境界中能让我出七分力的人也是称得上天骄了。”汤长明的语气中有一股傲气,同师傅一样侧躺在书桌另一旁的软塌上,抚手时灰尘飘动汤伐也没有嫌弃,只是用纯白的衣衫擦去了浮于其上的尘土,漏出了原本精致华丽的图案。

    “这倒不假,以你之力全力为之同境界无敌也不为过。”赵观是一个极其苛刻的人无论对人还是对己,能让他说出那般夸耀人的话,除了他的得意高徒此生怕也只有哪一位昔日同游之人了,三月同游此生难忘。

    “为师知道你怕麻烦,问你三个问题。”

    “师傅,我远游了不下万里,好多话想和你说呢?别说三个问题了就是三十个问题,三百个问题我都答。”汤伐进房门前本是有点害怕的,毕竟童年时师傅一向是以严苛让自己同哪位玩伴害怕,可今日走了万里路才发现师傅的那些话语不过是一些期盼罢了。

    “第一,你最麻烦记人名为何会特意询问一个亲卫的名字;第二,明明已经获胜为何再次出剑;第三,此去皇宫以何种身份回来。”赵观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后从原先弃笔后的侧躺到缓缓坐起。

    “既然是我亲卫那便是朝夕相处之人我自然要知道名字了,而弃剑后又提剑有二个原因。第一嘛自然是我们都是剑修,如果是要切磋武艺肯定是要以剑分高低,第二则是如果让他一个保卫的人感觉实力离我一个被保护的人差距过远,又如何能心中无困呢?”

    赵观望着侧躺在一旁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徒儿满脸尽是欣慰,凡人修行问道皆有自尊,将一个亲卫这般对待无疑是已经将其视作身边人无疑。

    “师傅,我走遍了不止千山,看了数不尽的湖泊山河。我方才知道有地方一年四季皆是春暖花开,有的地方读书也能读出一条道路,有的地方有的人生来只需要做自己就行。但我也不明白很多东西,不明白为何我们镇守边疆的人竟被称为蛮子,不明白为何为何镇北之人究其一生也只能依靠血肉走出他人只需待在一方书桌才能有的功名富贵。”

    赵观看着自家的徒弟眼神中有点异样,有欣赏有认可也有心酸心痛。不待赵观回答,汤伐又自言自语了起来。

    “大概你和哥哥父亲这一生想要的也不过是想要让北域能真正过上他人口中的平淡日子。当然一片地方从来都不是一种人,有骂蛮子的自有夸其英勇神武的。但遗憾的是无论后人如何品论,我北域男儿近七都血浴沙场且近三成都死在了沙场。先辈定北域轮廓,立北域铮铮铁骨。我一个北域世子这么多年享尽富贵便捷自当为北域后人开出一条路。”

    “什么路?”赵观听至此心中大慰,他知晓自家徒儿的心性,凡是不可为之事皆不会说出口。

    “我北域男儿不仅可上阵杀敌亦可治国平天下。我北域女郎生来亦是完整个体无需依附他人。一条皆以为北域之人为傲的路。”

    “如此甚好!但第三个问题你作何答?”汤伐此刻已睁开眼看着屋顶,赵观望着其澄澈眼神不仅回忆起当年快马扬帆之时,在铮铮铁甲兵鸣声中打下北域的往事如同历历在目。

    “我不知道!”汤伐对于前二个问题脑海中没有过任何思考,对于第三个问题想了一路却也只知道自己只会带月月一人回家,自是不会让她人上床榻,给不了自家妻子常伴左右的承诺在汤伐眼里算不得男儿。但真要问自己会以何种身份回来,汤伐给不出答案。

    赵观点了点头,破天荒的没有怪自家徒儿回答不定,而是开口自言自语了一句。“凡人生于天地间,皆有身不由己。短短人生,不过眨眼之间。”

    而后二人话语转变,汤伐同师傅聊起了一些江湖趣事,也听了不少不曾记录的昔日江湖。

    三炷香后,赵观下了逐客令,望着汤伐离去的高大背影,赵观不禁百感交集。昔日比不过一柄寻常北域刀剑高的汤伐已经成了一个足以撑起一片天地的强者,但好像瘦了,也变得不太单纯了,要开始操机着那个前半生让其享尽荣光,后半生便注定要为其付出的北域了。只是自家徒儿这一路操记注定要比常人要难太多,当然赵观自然是想不到自己究其一生都不会知道那个答案,但无所谓了,因为汤伐没有食言,何况北域不止有汤伐。

    汤伐走出门去,看见自家胡月被二姐拉着眼神却不时的看向门内,而许安则是不知道又在门口同自己老妈在说些什么东西,至于剩下的几个汤伐不用问都知道是军旅之事,而大姐则是手捧一卷书,自得其乐,说来也奇怪成年前从来没有看过书的大姐在那件事后竟找了一个文秀书生,二人倒也和和睦睦。

    汤伐满脸笑意走向众人,屋内一年轻人明明在自己爹娘被歹人害死后发誓不会在流一滴眼泪,可此刻许久没有流出眼眶的透明液体在受了无数委屈都不曾流出后,今日确忍不住的涌出了眼眶。

    “师傅,我没打过世子,世子还给了我一堆灵钞。”腼腆少年语气假装平淡但是语气中的波动确是没那么容易掩饰。

    “拿着吧!那是给你的酒钱,师傅穷,他可比师傅富多了。”赵观轻轻一笑,自家这个徒儿性格内向偏偏自己也是一个不对外的人,有自家徒儿照料着,即便是那个唯一一个继承自己一生绝学的徒儿注定要同自己一般为北域或者是为汤伐一家而死,起码也可过片刻光明日子。

    赵观在汤伐出门后缓缓闭上眼,回首往生可以说是无憾了。在汤昇不愿与皇室割裂沦为北域王之后,昔日的老军师柳衡与其决裂不知下落。而后军政大事便有一残缺之人为汤昇谋定天下,打天下难守天下更是难上加难,一残疾之士明明可长生却在短短数十年满头白发,终日据于一偶之地。当然天下人这一生只会知道汤昇,知道柳衡,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年轻时代即便混迹军旅也罕有人知的赵观。即便是汤伐也只知道自己师傅是一个书痴书狂,怎么知道一个爱笑谈江湖的人是为北域庙堂划定数十年格局的北域第一谋士。

    汤家平日里都是小桌子夫妻吃饭,今日因为是一家团聚的时候罕见的换了一张大桌子,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但摆盘绝对算不上精致,甚至比不上一些江南富家商人的闲情雅致。桌子上的菜有很多下酒菜当然也有几道以往不常见于餐桌但今日因为干儿子前来做的精致南方餐点。在几人看来那可不是没有啥做的必要吗?肉全用来熬汤,吃菜吃那么一点,一个丸子一盘菜那可怎么吃啊?

    但汤伐可是明明知道那些菜是特意给许安做的依旧是一筷子毫不犹豫的夹走,还耐心的询问自家忙着对付老妈夹的大鸡腿的月月要不要吃。

    都是一家人吃家宴,有些话也就自然说了出来。“你要吃可以叫后厨做,抢安安的干嘛?”

    汤伐看着老妈有点无奈“妈,我才是你儿子吧!而且小安子不吃辣的,你这个丸子下去小安子估计得难受几天。”

    “胡说,我就是怕安安吃不习惯才特意叫厨师做南方菜的。”

    “妈,你连小安子不吃辣都不知道,我明明以前和你说过。”

    “那就是妈记混了,应该是你常说的雅雅姐喜欢吃辣的。好久没带你师兄他们回家了,什么时候带回家玩玩?”

    “下次吧!许安不是在这吗?”汤伐踢了一脚听到师姐的名字后发愣的许安,二人尽力总算是敷衍了过去。

    晚饭后,许久没和父亲说话的汤伐破天荒的加入了父亲和二个哥哥的军国大事谈论,当然谈论了几分钟后就去找二姐大姐去街上玩了,那对于汤伐来讲也忒无趣了。

    “去吃面?”汤伐知道

    许安的性格,突然的一问连自己那样的嬉皮笑脸的都被影响了胃口,何况是一向最为感性的许安呢?

    汤伐带着自家月月还有许安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家在寸土寸金镇北都城一家价格便宜到让人匪夷所思的不起眼面馆,当然汤伐没有在一楼开店的地方,而是直接到了二楼一家人忙完才会一起吃晚饭的二楼,此刻人很多,二楼只有一个女子在饭桌上一边对付着一碗看上去肉都能吃饱的牛肉面一边看一本才子佳人文,明明被父母说了无数次依旧是不改,反倒是念念有词的说“我都长大了。”

    “不是吧,我都找到了老婆,某些人还在做春秋大梦呢?”汤伐众人和李子文打完招呼后,径直上了二楼,就看见李应欢一边吃饭一直嘻嘻哈哈的笑着就知道那货又在看那种才子佳人了。

    李应欢一开始以为是那个第一次来的人看到一楼客满了想上二楼,但他喵的那个声音自己听了十多年要是还记错了就太离谱了。

    “回来了?”

    “该回来了,谁知道那坏小子说了我多少坏话呢?”汤伐看着身边二人,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二人的关系比自己从小长大的关系还要好了。

    “那是,他可是没少念叨你。”李应欢收起了手上的书,正是青春年少时又何必要羡慕他人青春年华。

    汤伐几人的面食上的极快,除了面食外还有一些其他吃食,汤伐刚准备夹起一个包子,就被一双白皙的如同女子一般的手占了先机。

    那人拿起汤伐已经夹起的包子后毫不在意汤伐那想要杀人的眼神,一大口下去包子的味道瞬间传到了汤伐鼻尖,就在汤伐打算夹起剩下的二个的时候,李应欢那带着发圈的手已经拿起了另一个被汤伐夹起的时候,汤伐的杀人眼神已经让人感觉得到气温下降了。可是最后一个包子一只白润的手拿起时,汤伐只能默默的低下了头,这一下二人慌了,那货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那夜宵还约不约了!

    但就在二人还有丝毫愧疚的时候,汤伐的嘴角就被一个面团给鼓了一下。

    “是不是用筷子不太方便啊?我拿给你吃。”

    汤伐看着不知道那二货是故意气自己的胡月瞬间笑得让二人觉得是变态。

    “谢谢老婆,老婆真好。真挺好吃的,你也吃。”汤伐咬了一口后将包子重新递给了自家老婆气得二人那是真的一阵反胃。

    “你看他们二个多可怜,连包子都只能一起吃一个。”李应欢平日里本就没少看才子佳人,今日在二人面前的又是皆是绝顶英姿,真像极了一对风流佳人才子。

    “就是!”许安的声音很重,汤伐能感觉到许安的后槽牙都咬碎了,却还要强行假装同情。

    “别叭叭了,小胖子。”

    “小胖子?”听到汤伐的话语,李应欢顿时火冒三丈,她小时候的确是有点婴儿肥,但是身材那是绝对没话说,如今长大张开后更是马路上未婚男子哪怕是已婚男子也绝对没人不回头,真可谓是李家有女初长成,一任群芳争妒颜。

    但世间女子大多都是中等姿色,不同的是有的人足够自律积极故能中上,有的人选择闲散堕落自是只能中等偏下。李应欢便属于中等偏上的顶尖那种,在寻常人看来是天上谪仙,但在汤伐眼里即便是再美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毕竟世间女子再美,一步步看过来也会觉得寻常。

    “一顿吃这么多,还能减肥啊?”汤伐接过啃了一口的包子,也没怪飞溅出的油渍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只是轻轻一下重新放回了之前的笼中。

    “我那胖了,这叫丰腴。我都不知道你这种口不可闻之人,怎么找得到媳妇。”李应欢当然不胖了,但是汤伐就爱打趣她,谁让她以前说自己胖。

    “是我主动的。”胡月再次一字一字的说出了当年上山时对晓月姐说出的话。许安听过一遍虽然还是震惊,但李应欢就不同了,哪怕是自己也没少看女子主动追求邻家儿郎的故事,但是可是没听说过什么女侠追求世子那种寻常书籍写都不曾写过的故事,一时间有一种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

    “怎么认识的和我说说呗!”

    “我们认识数十年,真要说完我老婆不得累死?”汤伐打断了李应欢对自家妻子的追问,而后声音极大的强调了老婆二字。

    “好吧!有些人见色忘义。”“小胖子我说你也长得不丑啊,怎么没谈恋爱啊?”

    “谁说的?老娘也不是一人。”

    “是吗?谁啊?”汤伐对这个回答不意外,甚至有点开心,这个假小子总算是有个体己人了。

    “高月林”

    “高月林?”汤伐表情有点微微吃惊,看着眼前提起那高月林一脸兴奋样的李应欢有话咽在喉中无法出口。

    “高月林?好熟悉的名字!”许安在寻找汤伐的路上知道汤伐最喜江湖趣事,也没有少打听各宗派之事。

    “圣莲教首徒,南疆年轻一代的标杆。”

    “厉害吧?”李应欢约摸是刚洗完头没多久,发丝披在肩上,一开始还有点忐忑,毕竟这是第一次把他介绍给自己最重要的人,但听到汤伐的“夸赞”后逐渐放松了下来。

    “厉害是厉害,不过你怎么会认识那个平日里不出教门的人?”汤伐在说完时就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但是没有肯定或者是是不敢肯定。

    “师傅叫我去的。”汤伐听到李应欢的回答顿时间觉得之前那个和胡月说了无数次的三鲜包子如同苦胆一般。

    “是吗?”汤伐的反问语气让李应欢本来放松的笑脸瞬间也严肃了起来。

    “真是师傅派我去的,你别生气啊!”李应欢不知为何明明一点都不怕眼前那个小时候白白胖胖长大后看起来儒雅俊朗的知己,但是他的反问语气倒是让自己很是害怕,可能越是长大越发对那个童年时一起发誓永不分离的玩伴相隔的越远。

    “那你知道圣莲教是什么地方吧!”

    “当然知道了。”圣莲教在外人眼里是为净化亡魂超度死者的圣人之教,但汤伐李应欢二人都深深的知道所谓超度不如说是镇压。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哪里?”汤伐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个响度,让一向是在汤伐身边的李应欢也震惊住了,何况是许久没见面刚刚叙旧就被大喊的李应欢。

    “可师傅说我去哪里,日后能,能……”李应欢紧张的摸着风吹到手边的发丝,后半句话犹豫了许久,到底是没能说出口,从小一起长大她太了解汤伐的性格了。

    “能保护我是吧?”汤伐语气中出现歉意,他不是一个愚笨的人,李应欢更是对自己的童年经历几乎事无巨细,即便是要出门求学问道也不可能会去找一个自己最为憎恶的地方,如此一来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受托于自己师傅。

    李应欢一时语塞,她能猜到眼前先是剧怒而后又是充满歉意的聪慧男子能猜出这一切,实际上师傅早就提醒过她汤伐回来必定会询问她的所在,但她没有选择撒谎,她宁愿日后会有很多麻烦打乱她当下的平静日子,她也不愿对那童年玩伴挚交撒谎。

    汤伐紧紧盯着眼前的李应欢,怒气早已散去,如今多的是惭愧和歉意——因为自己而让童年唯一挚交乃至唯二无三的玩伴就此陷入那圣莲教那种龙潭虎穴,汤伐可是切真知道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己怎么可能不惭愧怎么可能不致歉。

    “欢子,你答应我不要去好不好?”汤伐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为啥明明近在眼前却有一种即将飘散而去的感觉,兴许是自己在外漂泊太久的原因,自己明明回了家却又感觉何处皆不是家。

    “我,我…”李应欢再度失言,看着眼前那个在自己印象中明明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果断从容之人,此刻苦苦哀求自己不要离去的时候,明明内心已经思索了许久,想了很多足够好的理由说自己绝对会很安全,但面对真正发生的事实此刻显然是无措。

    伴随着李应欢的二个我后,一行四人陷入了沉默,汤长明眼神从不盯着其他女人,今日少有的一直盯着那个同胡月提起过无数次的童年玩伴,胡月拉着汤伐的手默默的看着自家丈夫没有多言,而许安此刻的大脑思索着的东西则同胡月汤伐都不同,他望望汤长明又望望胡月不知为何竟升起了一丝妒意一丝来不明去不知的妒意。

    “好!”李应欢过了很久才出声答应,从她的语气中便能听出艰难。

    对话到这里似乎没有在多说下去的必要了,但汤伐不愿走,李应欢也不下逐客令,氛围一直保持在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早点回去吧!等一下阿妈要担心了。”如今不过是入夜没多久,况且汤长明的性格整个北域都知道——没有规矩能在他哪里是规矩。可是汤伐还是离去了,离开后走出门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许安没有说话,胡月二人也没有说话,氛围还是保持着沉默,唯一的不同便是四人的沉默变成三人的沉默。

    许安走着走着不知为何突然站着不动,明明肚子已经饱了七八分确是依旧选择钻进一家酒楼。

    酒楼不大,而且装修风格与北方截然不同,在北域鲜有那些假山假水更不会有那种细雨绵绵的地方才有的屋檐,但汤伐感觉这栋未曾光顾过的酒楼很熟悉,熟悉到好像去过无数次。

    汤长明和许安都是好安静的主,选择了二楼的一个隔音包厢点了几样吃食后才发现菜谱竟和当年山上师徒五人经常聚餐之地高度一致,以至于连北方的时鲜都几乎不可见,显然不是北方的老牌子。

    待到吃食全上后,汤伐和许安才发现二个人不经意间点了当初几人的份,全然是当年的菜席,就连摆盘都是出奇的一致。

    “小安子,你看这些菜眼熟不?”汤伐语气中有着不加以掩饰的惊喜,胡月不理解为什么,但是许安一定理解,不过许安这次沉默了。

    汤长明先是从李家仓仓出来,如今许安又是一副看了就让人想暴脾气的样子,但汤伐显然已经不是以前的汤长明了,没有选择动怒而是起身亲自给许安倒了一杯酒,酒是好酒,窖香浓郁,越闻越能体会到其芳香。

    但许安也没理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打量了一圈后又始终没能说出口。汤伐看着许安打量一周就知道他欲言又止大概是自家月月在场,但是他怎么可能抛下月月呢?正在自己打算网上等晚上月月睡着后在安慰的时候,一袭紫色淡雅裙子端着一盘南方的慢炖灵鱼出现在了三人空间,胡月第一个发现并大声喊了出来,而后汤伐和许安才积极起身打招呼。

    “晓月姐”二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了眼前女子的名字,秦晓月比之当初下山时要丰腴了一点,旁边的小丫鬟倒是同当初一样瘦的和猴子一样。

    “我看到你们点的菜就在想是不是你们。”秦晓月一边将大盘的炖鱼放在中央,一边打量着三人。

    “晓月姐,你怎么会开饭馆啊?”汤长明有点不解,自己已经传了灵力信给二姐,二姐不应该会对晓月姐怠慢才是,况且当初分别时自己给的灵钞也够师姐用的才是,怎么偏偏就到这里开饭馆了,油盐可是最叫人老啊!

    “姐不是怕你们回来之后没地方吃饭吗?”

    “姐,你在开什么玩笑,什么菜系是我们皇宫没有的?”汤伐知道秦晓月回来的原因绝对不在此却也是很少的乖乖听话没有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听可欣说你要去皇宫?”秦晓月出声询问,与面对师傅那个以何种身份回归的问题相比,汤长明对于那种要不要去的问题显然什么从容。

    “嗯,我得给月月一个名分。”汤长明终于说出了口,这一次汤伐大可以同以往一样离开远走他方拒绝宫中的召见,但他已经长大了,那种小事没道理再让自家父母哥姐再次为其担忧,更再没有理由让那个公主受兄长欺负。

    “好。”秦晓月不明白进宫意味着什么,但她也知道一个旧未召见的世子突然点名面圣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你看是不是缺了点什么?大晚上的光吃正餐怎么行?”秦晓月当真是天源山上最为了解汤长明之人,仅仅是汤长明简单的看了几眼许安就知道了二人需要有一个独处空间。

    “对啊!晓月姐我记得你最爱吃点小烧烤啥的,我这就去买。”

    “公子想吃什么,我去买就行了。”

    “不用了,我带我家小安子逛逛镇北。”

    二人走到路边上,引得不少结伴出行的年轻女子频频回头,但许安低着头是看不见了,至于汤伐更是懒得搭理。

    二人找了一家没人的摊位,加了点小费嘱咐其送到秦晓月的酒楼后,回王府找了一个亭子。

    抬头望月,汤伐和时宜的从暗格里取了二坛老酒,没有酒杯但很和当下二人。

    “好了,和哥说说为什么生气呗!”汤伐手刚想搭上许安肩膀就被一掌狠狠拍下,看着发红的手背汤长明也没生气,只是开口问到。

    “你有了那个李姑娘是不是我就不重要了?”许安语气认真的询问汤伐,同时不知何时二口烈酒已下肚,胃开始微微刺痛。

    “你说欢子?”

    “没错,我以前就天天听你一直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我那时候才天天在你身边。”

    “你就因为这个生气?”

    “就因为这个?你是说这件事很无所谓咯?”许安的语气更发的愤怒,甚至站起来指着汤长明。

    汤长明此刻真的感觉有点头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小安子会那么在意一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索性就闭上了嘴,他明白对于当下的情况自己闭嘴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还记得我们上山前的事吗?”

    汤长明看着明明没醉却耍酒疯的许安,笑意满面点头。

    他当然知道,毕竟那一段时间里自己在外门认识了一个相伴至今的人,也是在外门自己第一次明白原来自己也可以保护好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