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边境

    我们脚下的大地广袤而深邃，大地上的任何事物与之相比都会显得无比渺小。千年后的人类，并非一直生活在大地的表面。数度灾难降临时，人类曾依靠大地的深邃躲避灭亡的命运。每一次重新踏上地表，广袤大地上的事物都会刷新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蜿蜒环绕盐贡的龙脊江，不断冲刷并肥沃着联盟西南这片平原，人们凭此繁衍生息。一路往南数百公里后，这条哺育人类的母亲河将变得不再亲切。怪石嶙峋，暗礁密布，还有冲刷山体形成的险涧，一直在收割着每一个敢于探寻其中秘密的勇敢者。水中无数怪异的存在，也时刻准备着收取莽撞弱小的生命，并且河水沿岸也是它们的狩猎场。

    因此，人们将石滩以南的江河冠以“罗河”之称，取修罗境地之意。

    比之罗河更加可怕的，是被山脉阻挡在边境外的恐怖丛林。与各位所想的不同，危险不在丛林之中，其实是这片毗邻数千公里边境线的丛林本身。因为，祂是活的。

    是的，这片丛林如生命个体般有着自己的意志。捕猎、进食、扩张，丛林遵循自我的意志发挥本能。不能为祂所用的生命，严禁踏足半步，否则只能被捕食消化，成为丛林的养分。人类如此，凶猛可怕的妖兽亦不能幸免。这里完全就是生命禁区，甚至是懂得扩张的存在。

    联盟五十年，人类绕过罗河的阻碍抵达了山脉的南端。尚未来得及欣喜于疆土的拓展，丛林的障毒瞬间将一切化作乌有。当时的联盟部队甚至惊恐地发现，丛林开始向山脉北端蔓延，仿佛之前的遭遇唤醒了这片丛林的进食欲望。

    一时间，炮火猛烈蔓延，无数武者和战士被送到这里消耗生命，只为筑起一道血肉长城，抵挡丛林的侵略行径。战斗，与不知名的存在战斗，成为了这里无休止的主题。

    仿佛真的生命体般，持续争斗十数年后，丛林开始露出疲态。疲于奔命的联盟，也开始缓过一口元气。但此时，再也没人会去幻想这片障毒丛林的更南边会是怎样的景象。

    除了这该死的丛林，难道还能有别的东西？呸！

    那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也是人类重新看到的希望。一片据传异常荒芜的土地上，有着另一群人类的存在，并且他们懂得利用最小的代价抵御这片绿色的恶魔。

    英雄关，曾是大战中最激烈的地方。如今驻扎在这里的巡守和武装部队，常年执行着阻止丛林扩张的任务。愿意来到这里的人类，顽强、暴烈，稍有动静都会引来他们的攻击。弱者和平民绝对不能踏进这里半步。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一支由七艘飞船组成的队伍，停靠在营地不远处。经常往来英雄关运送补给的飞船也在其中，其余六艘则从未出现在这里。没有舰桥、没有防御火炮，甚至登记备案的武者在船员占比中也只是少数，加上臃肿的船体构造。毫无疑问，这六艘全都是民用性质的商船，本不该踏足这片危险地界。

    远处，补给舰正在卸货，从商船上下来一行人与治安官沟通。其中有个三十岁左右，身着文人正装的男人，表现出极富内涵的社交能力。礼貌微笑中透出真诚，言辞斯文却又让人没有距离感。即便是严肃著称的治安官，看起来与这个男人的交流十分顺畅愉悦，丝毫不在意对方毫无武力在身。

    尚未收回目光，旁边的驻军指挥官已经凑到耳边说道：“听说他是那位的亲戚？”

    “谁？”

    指挥官并未作答，只是将脸往丛林方向撇了撇。

    眼角的那道竖直疤痕使劲抽搐了下，巡守长似乎已经心领神会。

    “你说，那位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指挥官尚未说完，便被老朋友的眼神制止，似乎涉及什么敏感话题。

    “能被那样的存在认可，你觉得呢？普通高段？呵~”作为此处个人战力最强者，明显知道普通人无法理解的事实。高段武者与高段武者之间，强弱之差可比普通人和武者之间还要巨大。起码前者可以依靠武器装备进行弥补，甚至某些情况下还能抢占优势。

    “那会儿我正在带队巡逻，听说异常激烈？”

    “跟半神缠斗而不落下风，仅仅是高段的话，咱们又何必苦哈哈地守在这里？”

    “那为何联盟不公布认证结果？咱们西南本来就缺乏......”又是某种敏感话题？好友再次传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上头怎么回事，咱们关心干嘛。你看看智脑的选择，难道还不能说明嘛。任何增强联盟存续的，休戚与共的智脑可不会无视。”

    两位雄关高阶官员的话题尚未结束，那边的船队以部队补给舰打头，开始陆续升空。看船头方向，似乎准备从空中越过这片数万公顷的丛林，去往那充满新奇与未知的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