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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我只是,害怕罢了

    这个世界,我们似乎没有权利悲伤,只有义务坚强。

    “你其实,从未将自己真的融入这个世界。你对亲人感到抱歉,对世人抱有善念,但你一直都在给自己和这个世界划分界限。你始终让自己活成一个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幽灵,能躲就躲,能逃就逃。但是,你其实一直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啊,为什么要把自己生生分割出去?”

    不可思议有人居然如此简单粗暴的把一直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高木子不停眨着眼睛,随即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慌乱的低下头。手指颤抖着,带着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逃。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难以动弹。

    “无论别人跟你说过多少遍你值得,你很好。但如果你自己心里不这么想,如果你自己不愿意接受自己,接纳这个世界,那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徒劳。木子,你不能只靠责任和义务活着,这样的人生,并没有多少活着的乐趣,不是吗?”

    是啊,吃东西是没味道的,笑容大多是装出来的。每天像演戏似的装出一副没心没肺开朗活泼的样子,每天都要用尽所有的努力伪装自己。失眠、噩梦,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只有在被酒精麻醉后的短暂时间里,找回那么一丝丝难得的松快。这样的日子,真的,好煎熬,好煎熬。

    “你一面渴求有人可以无条件的爱你、护你,又一面排斥着别人真正走进你的内心。你一次次将所有人推拒于心门之外,一次次将自己关在自我禁锢的牢笼里走不出来,丫头,这样的话,你永远都没有办法真的快乐。你不该,把自己锁死了呀~~”

    没有意识到此时的朱洪话语里的不对,高木子用力扯起嘴角,刚和朱洪的视线对上,眼里的泪水便先一步涌了出来,杀得那抹勉力的微笑措施不及,轰然溃败。

    “我想,也许,我从来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的去做一个合格的人类吧!”

    任由眼泪肆意涌出眼眶,高木子就那么盯着被泪水模糊住的朱洪,缓缓地、重又扯起一抹笑来:

    “从小到大,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命运的冷漠,习惯了独自面对所有的不安、恐惧、落寞、无助。当一觉醒来,发觉整个世界似乎都掉了个个儿的时候,我一开始是不信的,后来短暂的惊喜之后,又开始不自觉的手足无措。

    我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独自面对。发烧接近四十度我独自跑去医院挂水,干呕的快要死掉;脑袋上长了个纤维瘤,我自己一个人跑去医院把瘤子给割了。晕的走不了路我就歇着挪着,自己找回了住处。脚崴了肿成了馒头,我还是咬着牙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从一个城市跑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以前,以前的我特别害怕抽血,每次都转过头去不敢看。可是后来,我可以平静的看着医生把针头扎进血管,抽出两管血,然后胳膊背着一堆东西,手按着棉签冷静的按压伤口等着血止!我有时候想想,想想那些从前的自己,我都觉得自己好厉害啊!一个那么爱哭胆小的小丫头,就那么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逼着自己慢慢的走到了现在!

    可想过之后我又觉得好心疼!我好心疼那个一路走来都只能靠自己生生咬牙死撑的自己!没人能懂我的孤独和难过,没人能明白我的恐惧和无助,所有都说,你看你现在不是一切都挺好的吗?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过去的都早就过去了,还提它们干嘛?人啊,得往前看,你老是生活在过去,又怎么可能幸福呢?想开点,别老是钻牛角尖就好了。就好像,我所有的悲伤都那么的不值一提,都只是,自寻烦恼!

    我也曾试过去依赖啊!也曾,无条件的相信周围的每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将一颗真心小心翼翼的捧出去。希望像自己所付出的那样得到回馈,同样被人珍惜,被人珍重。可到头来,到头来我才发现,那不过就是我自己可悲可笑的一厢情愿!别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骂我是个蠢货傻子呢!

    我信的,骗我;我爱的,伤我。渐渐地,我也就不敢再信了。等怀疑成了一种习惯,信任,也就变成了一种奢侈。可笑的是,那些曾经让你不敢再去相信的人,却又转过头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的阴暗和疑心,愤怒我的多疑和狡猾。你瞧,这世上的人,永远自私自利且极其蛮横的用他们自以为的道义判定着其他人的生死!

    就连痛苦,就连别人的痛苦,他们也是要指手画脚上一番的。说什么你看看你,工作不错,父母健在,弟妹孝悌,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因为战乱无家可归?有多少人因为疾病痛苦挣扎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朝不保夕的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悲伤?跟他们,和那些人比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悲伤?绝望?狗屁的绝望。你那也能叫绝望?那些人,那些连活着都是奢望的人,他们的才是绝望。你的,顶天了不过是无病身影的矫情做作!

    呵,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人有三六九等;’连悲伤,也该是有三六九等的!活着的人没资格说绝望,健康的人没权利提悲伤。我似乎,只能选择沉默,选择,隐藏自己。我不愿意怪我的父母,不愿意质问他们在我最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我知道他们同样活得艰难。

    他们是爱我的,那件事情之后我更加确信,他们是真心的爱我、疼我的。我没权利去指责任何人,没有权利去质问任何事。可我不知道,曾经的那些苦痛的过去,我又该拿什么去舒缓去抚平?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只能装作一切都好,只能,只能压抑、压抑、压抑,无休无止的压抑。

    我好害怕,害怕一觉醒来,我依然孤零零的蜷缩在黑暗里瑟瑟发抖,害怕,四周的黑暗早已吞噬了我的灵魂;害怕,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梦幻,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我,真的怕了~~怕了~~我只是,害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