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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相见

    国子监的学生,没有当今女君的同意,便不能进去读书。

    并且也不许将这些帝王权术交给旁人。

    很显然,这叫阿妘的小姑娘是知法犯法,然后旁边这个老师白邺是不知者无罪。

    阿妘咬咬牙,虽然她很想和阿妩妹妹一起读书,但是她还是不希望她因此受到母皇的责难。

    因此,白邺考虑半晌,便先进去安排好了里面学生的课业,随后又出来。

    刚要跟俩小孩讲学,冷不丁从背后窜过来一阵阴凉凉的视线。

    这是什么?

    白邺转身一看,便瞧见那高高在上的女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瞬间,三人都像是个呆头呆脑的小狗一般:

    “见过……陛下(母皇)。”

    女君端详半晌,仔细观察三人脸上的表情,三个人竟然是如出一辙的可怜巴巴。

    好家伙,毕竟两个娃虽有嫡庶之别,但到底都还是自己的女儿,在加上这白邺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干脆就同意了他的请求算了:

    “行了行了,从今之后,南妩和阿妘一同去国子监上课。”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三代君主同青史留名三朝元老的太傅在一处。

    云缚安的头昏昏沉沉,好半天才醒来,外面已然是中夜了。

    “独活。”云缚安嗓音嘶哑,平淡地话语听着想让人哭。

    独活片刻不离地照顾云缚安,根本不曾离开过,只要云缚安一喊,很快便能反应过来:

    “小姐何事?”

    云缚安浑身有些冷意:“再帮我盖一床被子吧。”

    独活听话,不多时便拿来一床被子:

    “小姐,热了我就再帮你拿开。”

    云缚安淡淡道:“我还没见先生最后一面呢?等明天太阳起来了,就把我喊起来。”

    宫中规矩,不可停灵,即使有南妩下的命令,大多数人还是会遵照旧例。

    独活也不愿白邺在这复杂的宫中停留这么久的时日:

    “那扶灵的人……”

    云缚安翻了个身,将头蒙过去:

    “我和沈雪宴。”

    沈雪宴算是白邺生前很爱护的学生了,况且白邺也不会拒绝云缚安的提议。

    “就这样吧。”

    云缚安喃喃道,随即将自己裹成一个大包子。

    外面的雨越发大了,简直可以用风雨飘摇来形容。

    独活毫无睡意,靠在廊柱上赏雨。

    原来夜晚下雨的云,也会有这么多变化,整个皇宫明明那么多人,却显得阴冷有寂静。

    这是为何呢?

    独活缓缓蹲下身子,眼眸微阖:“雨真大啊。”

    一道黑色的身影落下,即使动作再轻,也能溅出不少的水花来,这个动静已经算是大的了。

    独活不可能毫无发觉,于是她抬起头,眼前这人龙章凤姿,年纪轻轻,像是个故人。

    那人果真拉下了帷帽,面容果真是熟悉的。

    他的靴子踩在地上,留下个湿润的水迹:

    “独活。”

    独活摇摇晃晃起身行礼:“独活无状,见过四公子。”

    “你家主子睡了吗?”那人似乎有些懊悔,但是他却腾不出一点时辰来瞧瞧看看,暴雨没日没夜地下,他的心慌了。

    所以他要来亲眼看看,才能稳定下自己的心来。

    来人正是陆谪。

    他浑身还飘着外面雨水的雾气来的匆忙。,

    似乎还带了点不可或闻的血腥气。

    独活轻声道:“主子刚睡下,您要进去看,只怕得煨暖了才能过去。”

    “今天雨凉,应该的。”陆谪眼神落了一二分无感情在她身上,“带我先去偏殿吧,引了炭火吗?”

    本来只是秋天,还到不了用炭火的时候,但是近来雨水多,烘干衣物倒是需要的多。

    陆谪在偏殿整个人都快被闷出汗来,这才觉得浑身的寒气去了些。

    这才肯踏进主殿。

    主殿有点清冷,独活已经上前撤去了一床被子。

    现在就处于青黄不接,冷暖不自知的这种情况。

    云缚安的容颜没有更多的变化,应当是变得更好看了,但是又好像变得脆弱了,整个人散发着让人心生怜惜的破碎气质。

    天上的月色很惨淡,惨淡地照在了不知谁的脸上。

    陆谪一靠近,便觉得被一股恬淡地味道开始扩散,从他的鼻尖,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

    云缚安的身上便也交缠着兰芷的味道。

    她在梦中感觉到一股子热量的靠近,让云缚安的内心自觉十分舒适。

    似乎就连心口上的那些疼痛,面对上如此温暖,好像都有所缓解了。

    陆谪看着怀里如同小猫一般温润的小姑娘,心里感到格外的镇定和安逸,上一次见面,是好久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都要忘记了。

    那天是在一个成衣店,他调查一些事情猝不及防见到了久违的小姑娘。

    因为庆幸比较危急,他便没有过多逗留。

    今日来,是他处理完了一部分事情,卸下了一部分胆子得来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谪知道,自己的小姑娘受了大委屈,被人欺骗,被人蒙骗。

    即使那都是善意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保护小姑娘。

    可就是因为这样,云缚安才更难接受。

    梦里,云缚安梦见了很多事情。

    从一开始重生,到现在,步步为营,一直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好像一个个都没了。

    云缚安感到久违的温暖,就像是自己的阿翁在身边一样。

    那个时候,还有大伯,二伯,几个哥哥们。

    可一转眼,战火纷飞,亲近的人都逐一不见了。

    云缚安流着眼泪,痛苦地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却撞进了一双装满怜惜的眼睛。

    “陆谪?!”云缚安沙哑着嗓子满是委屈,她这一路,到底该如何走过来。

    陆谪轻轻“嗯”了一声,向她确认是自己,然后再将她抱到怀里。

    周围的人都被派遣处理盈都郊外的事情了,说是北楚奸细或许会作乱,便先遣派人安排去了。

    云缚安知道的,她不希望白邺和南妩的发丧的时候,会出一些旁的事情影响。

    陆谪抚摸云缚安头顶的发丝,像阿翁和爹爹一样。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他们一家子的情谊早已胜过了亲生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