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牧之
张凡醒来时，火堆已经熄灭，上面冒着烟。透过缝隙，他看到李牧之站在窗台前。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烦人的雨声终于消失了。泥土和烂树叶的味道变得更浓，从四方的孔洞中飘进来。
他起身出去，李牧之察觉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向他。
突然，她忧愁的脸上笑了一下。她问：“睡的怎么样？”
张凡回答：“不是很好。”
“睡在荒郊野地，当然不会好了。不过昨天我倒是睡着了，我已经两天没有睡着过了。”
“那你肯定也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这是对的。”
“那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儿呢？为什么不出去找点吃的呢？”
也许是因为难堪，她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离开窗台，回到火堆旁。昨天那个火堆着着，给了她无限的温暖。如今它依旧没有熄灭，张凡看向窗台，其实那只是墙上一个通向外面的缺口。透过去，外面依旧很暗，黑色的云彩与发光的云彩接壤。不久后，太阳出来，外面亮的像个晴天。那个火堆没了意义，火焰越来越小，最后自己熄灭了。
她想了一会儿，低声说：“昨天我就想告诉你，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是我的问题，昨天一想起不好的事情，我就不想再张口了。”
“什么事？我们昨天明明只是在一起烤火啊！”
她把脸凑过来，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张凡都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炙热。
这种目光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以前的时候，张星辰就总是这样看着他。对他有所期望，想要他做些什么，但总不会挑明，搞得人莫名其妙。而眼前这个人，她到底在想什么呢？似乎很想知道这个少年以前的故事。
但张凡明显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他走到那个窗台前，似坐非坐，这下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他回答：“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不提也没什么。还是说说昨天的事吧！”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说实话，我是延清教的弟子，跟我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师弟。我们打算去宇休城，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剑仙要去蓬莱，他要去蓬莱找剑圣比武，想在宇休城里选拔一个合适的后辈。倘若输了，那个后辈就会成为剑仙的传人。即使剑仙赢了，那个后辈也会受益匪浅。”
张凡摇摇头，示意她接着说。她反而叹息一声，用更低的声音说：“我们前半段路程走的很顺利，可到了这儿，突然下起一场大雨。没办法，我们只能从天上下来。后来，我的两个师弟说要去找吃的。外面的院子里有种白色的妖怪，不知道为什么缠在他们的脚上，用尽各种方式，但是没有见效。不过没有大碍，当他们退回屋子的时候，那个妖怪就消失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想了个办法，就是从后面穿过去。”她指了指后面，那果然有个半人高的洞。“他们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出去找过一趟，只看见滩血迹。”说到这儿，她的身体像被冷水滴到，颤抖了下。
“你还看到什么了？”
“只有一摊血。”
“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说明，他们可能碰到了什么，然后受了伤。”
“但他们没有回来，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号。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想要回去，又怕被师傅责骂。而且我觉得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允许他们出去的。”
所以她留在这里自暴自弃，到了后面，她在忍耐，好不让眼里的泪畅快地流下来。那枚种子突然讲话：“奇怪的人。”
一个月了，它很少和张凡以外的人说话。李牧之抬头看向他，眼眶红红的，问哪来的孩子。
张凡拿起腰间的小瓶子，解释：“是它在说话，一种叫鬼木的妖怪。原本生活在观泽大潮，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在一家农户的底下遇到了，里面装的是它的种子。”
张凡的话简直叫她大吃一惊，修士很大一部分的使命就是除妖，他却包庇妖怪。她说：“你竟然和妖怪呆在一起，为什么不除了它呢？”可她接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挫气。“算了，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没等张凡回答，小种子就说：“哼！奇怪的人。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因为人妖终不相容。只要碰到你们，人就永远没有快乐幸福，你们的出现就是恶。”
“这我不能理解，我们并不会本能地伤害人。在我们眼里，比起其他，人确实不一样，但也不会明显的区分。就像我看到，人不碰到我们，也不一定会幸福快乐。碰到我们，也不一定只有苦难。”
李牧之有气无力地说：“你胡说。”
“我看到过，村长来征粮食，没有一个人高兴，那些穿着道袍的人把粮食运走后，人们就更加伤心了。那个村子除了我，就再没有其他的妖怪了。扶养我的那个人，每天起早贪黑，即使这样，依旧食不果腹。”
“这不可能，即使这样，你也没资格说我。”
“可人为什么要寻死呢？我们妖怪从出生那刻，生存的方法就已经刻在身体里了，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所以我们活下去是很难的，我就听说过，一只会说话的狼和一只会说话的羊在食物充裕的时候成为了朋友，他们在森林里一起待了数十年。然后又在饥荒时，狼把羊吃了。那头狼一定很绝望，但就是这样，它也没有寻死，还在努力地活着。”
李牧之也听过这个故事，和小种子想的不一样，人们更想表达的是妖怪的残忍。似乎在妖怪看来，活着大于一切，而人类却在意更多不相干的东西。她没有反驳，脑袋又低下了，像一朵枯萎的花，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直到张凡问她：“你还想找那两个人吗？如果想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她才抬起脑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摇摇头说：“不，你没有说错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倘若你想帮我的话，就要面对可怕的妖怪，而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我不需要回报，问题在于你想不想。”
“当然想了，但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突然她恍然大悟，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难道你想……”随即摇头，“这不行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我只是想要帮忙而已。只要不让我成为一个傻子就行。”
李牧之起初不理解那个“傻子”是什么意思，稍加思索后，她觉得的是欺骗的意思。张凡害怕她骗他，把他当成一个傻子玩弄。但这有些没有必要，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除了一些细节外，事情的经过大差不差。其实，她错了，张凡只是害怕她不能坚持，他走回那个小屋子。
这时，外面的天彻底晴了，屋里亮的跟白天似的。他把那条蓝布铺开，这里面原来装着木剑和干粮。现在干粮吃完了，不知道装些什么好了。这是个困难的事，也许单把剑裹起来，或者什么都不装更好。但他就想装点东西，而且他已经想好，要把木剑固定在背上。
小种子问：“你真的要帮她吗？”
“当然，不然她会一直呆在这里的。而且也很奇怪，谁会在荒原上建起一座宅子呢？这里肯定不同寻常。”
“我只是担心找不到。”
“找不到的话，她应该就会乖乖回去了吧！”
“那好吧！”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到原来居住的地方。放心吧，我会做到的。”
“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少女，就走不动路，忘记了呢！”
张凡少有的笑了一下，小种子充满委屈的声音实在是太好玩了。他柔声说道：“放心吧！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对，这是约定嘛！”
“对，是约定。但我要装些什么呢？”张凡又犯起了难，实在不知道要装些什么。地上只有一头黑的木头、石头还有几本书。
小种子提议道：“你不是说，这是个书房吗？带本书出去怎么样？”
“是个好主意。”
这里又低又窄，他站起来，只能弯着腰看向剩下半截的书架。有一本红册子格外引人注目，有人似乎想把它藏起来，夹在底层的两本大书中间。却没想到，多年过去，大书上面蒙上一层灰尘，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有那本红色的小册子，躲过了灰尘，色彩依旧。他抽出来，轻轻地放在蓝布上包起来。
他出来的时候，李牧之已经站在后面的墙边，她依旧不敢相信：“你真的什么都不要。”
张凡看她一身轻说：“为什么还在纠结，你没有行李吗？”
“我原本有个乾坤袋的，里面有一些疗伤的丹药，还有各种符。但师弟们出去的时候，我给了他们。”
“看来你是个好师姐，也许我没帮错人。”
乾坤袋，那是一种用空之符进行封印，可以装很多东西的袋子。
能够承受空之符禁制的材料不多，蛇树皮算一种，而且是最低廉的材料，做出的储物袋颜色偏向棕灰。品质上乘的又会用到蛟皮，或者是其他灵兽的皮革，那样的储物袋颜色会丰富一些，耐久度和储存空间会更大。
李牧之回答：“奇怪的人，我们走吧！先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那里不会剩下些什么了。”
“还是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可以发现新的线索。”
“我并不抱希望，即使有线索，但下过雨了。”
“不会，那边有避雨的亭子。”
“亭子？”
她开始动步，穿过墙壁，张凡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这下，他们离开这个地方，房子后面还是房子，接着是房子后的房子，最后才是一个大湖。
他起身出去，李牧之察觉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向他。
突然，她忧愁的脸上笑了一下。她问：“睡的怎么样？”
张凡回答：“不是很好。”
“睡在荒郊野地，当然不会好了。不过昨天我倒是睡着了，我已经两天没有睡着过了。”
“那你肯定也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这是对的。”
“那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儿呢？为什么不出去找点吃的呢？”
也许是因为难堪，她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离开窗台，回到火堆旁。昨天那个火堆着着，给了她无限的温暖。如今它依旧没有熄灭，张凡看向窗台，其实那只是墙上一个通向外面的缺口。透过去，外面依旧很暗，黑色的云彩与发光的云彩接壤。不久后，太阳出来，外面亮的像个晴天。那个火堆没了意义，火焰越来越小，最后自己熄灭了。
她想了一会儿，低声说：“昨天我就想告诉你，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是我的问题，昨天一想起不好的事情，我就不想再张口了。”
“什么事？我们昨天明明只是在一起烤火啊！”
她把脸凑过来，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张凡都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炙热。
这种目光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以前的时候，张星辰就总是这样看着他。对他有所期望，想要他做些什么，但总不会挑明，搞得人莫名其妙。而眼前这个人，她到底在想什么呢？似乎很想知道这个少年以前的故事。
但张凡明显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他走到那个窗台前，似坐非坐，这下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他回答：“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不提也没什么。还是说说昨天的事吧！”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说实话，我是延清教的弟子，跟我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师弟。我们打算去宇休城，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剑仙要去蓬莱，他要去蓬莱找剑圣比武，想在宇休城里选拔一个合适的后辈。倘若输了，那个后辈就会成为剑仙的传人。即使剑仙赢了，那个后辈也会受益匪浅。”
张凡摇摇头，示意她接着说。她反而叹息一声，用更低的声音说：“我们前半段路程走的很顺利，可到了这儿，突然下起一场大雨。没办法，我们只能从天上下来。后来，我的两个师弟说要去找吃的。外面的院子里有种白色的妖怪，不知道为什么缠在他们的脚上，用尽各种方式，但是没有见效。不过没有大碍，当他们退回屋子的时候，那个妖怪就消失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想了个办法，就是从后面穿过去。”她指了指后面，那果然有个半人高的洞。“他们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出去找过一趟，只看见滩血迹。”说到这儿，她的身体像被冷水滴到，颤抖了下。
“你还看到什么了？”
“只有一摊血。”
“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说明，他们可能碰到了什么，然后受了伤。”
“但他们没有回来，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号。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想要回去，又怕被师傅责骂。而且我觉得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允许他们出去的。”
所以她留在这里自暴自弃，到了后面，她在忍耐，好不让眼里的泪畅快地流下来。那枚种子突然讲话：“奇怪的人。”
一个月了，它很少和张凡以外的人说话。李牧之抬头看向他，眼眶红红的，问哪来的孩子。
张凡拿起腰间的小瓶子，解释：“是它在说话，一种叫鬼木的妖怪。原本生活在观泽大潮，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在一家农户的底下遇到了，里面装的是它的种子。”
张凡的话简直叫她大吃一惊，修士很大一部分的使命就是除妖，他却包庇妖怪。她说：“你竟然和妖怪呆在一起，为什么不除了它呢？”可她接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挫气。“算了，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没等张凡回答，小种子就说：“哼！奇怪的人。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因为人妖终不相容。只要碰到你们，人就永远没有快乐幸福，你们的出现就是恶。”
“这我不能理解，我们并不会本能地伤害人。在我们眼里，比起其他，人确实不一样，但也不会明显的区分。就像我看到，人不碰到我们，也不一定会幸福快乐。碰到我们，也不一定只有苦难。”
李牧之有气无力地说：“你胡说。”
“我看到过，村长来征粮食，没有一个人高兴，那些穿着道袍的人把粮食运走后，人们就更加伤心了。那个村子除了我，就再没有其他的妖怪了。扶养我的那个人，每天起早贪黑，即使这样，依旧食不果腹。”
“这不可能，即使这样，你也没资格说我。”
“可人为什么要寻死呢？我们妖怪从出生那刻，生存的方法就已经刻在身体里了，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所以我们活下去是很难的，我就听说过，一只会说话的狼和一只会说话的羊在食物充裕的时候成为了朋友，他们在森林里一起待了数十年。然后又在饥荒时，狼把羊吃了。那头狼一定很绝望，但就是这样，它也没有寻死，还在努力地活着。”
李牧之也听过这个故事，和小种子想的不一样，人们更想表达的是妖怪的残忍。似乎在妖怪看来，活着大于一切，而人类却在意更多不相干的东西。她没有反驳，脑袋又低下了，像一朵枯萎的花，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直到张凡问她：“你还想找那两个人吗？如果想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她才抬起脑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摇摇头说：“不，你没有说错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倘若你想帮我的话，就要面对可怕的妖怪，而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我不需要回报，问题在于你想不想。”
“当然想了，但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突然她恍然大悟，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难道你想……”随即摇头，“这不行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我只是想要帮忙而已。只要不让我成为一个傻子就行。”
李牧之起初不理解那个“傻子”是什么意思，稍加思索后，她觉得的是欺骗的意思。张凡害怕她骗他，把他当成一个傻子玩弄。但这有些没有必要，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除了一些细节外，事情的经过大差不差。其实，她错了，张凡只是害怕她不能坚持，他走回那个小屋子。
这时，外面的天彻底晴了，屋里亮的跟白天似的。他把那条蓝布铺开，这里面原来装着木剑和干粮。现在干粮吃完了，不知道装些什么好了。这是个困难的事，也许单把剑裹起来，或者什么都不装更好。但他就想装点东西，而且他已经想好，要把木剑固定在背上。
小种子问：“你真的要帮她吗？”
“当然，不然她会一直呆在这里的。而且也很奇怪，谁会在荒原上建起一座宅子呢？这里肯定不同寻常。”
“我只是担心找不到。”
“找不到的话，她应该就会乖乖回去了吧！”
“那好吧！”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到原来居住的地方。放心吧，我会做到的。”
“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少女，就走不动路，忘记了呢！”
张凡少有的笑了一下，小种子充满委屈的声音实在是太好玩了。他柔声说道：“放心吧！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对，这是约定嘛！”
“对，是约定。但我要装些什么呢？”张凡又犯起了难，实在不知道要装些什么。地上只有一头黑的木头、石头还有几本书。
小种子提议道：“你不是说，这是个书房吗？带本书出去怎么样？”
“是个好主意。”
这里又低又窄，他站起来，只能弯着腰看向剩下半截的书架。有一本红册子格外引人注目，有人似乎想把它藏起来，夹在底层的两本大书中间。却没想到，多年过去，大书上面蒙上一层灰尘，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有那本红色的小册子，躲过了灰尘，色彩依旧。他抽出来，轻轻地放在蓝布上包起来。
他出来的时候，李牧之已经站在后面的墙边，她依旧不敢相信：“你真的什么都不要。”
张凡看她一身轻说：“为什么还在纠结，你没有行李吗？”
“我原本有个乾坤袋的，里面有一些疗伤的丹药，还有各种符。但师弟们出去的时候，我给了他们。”
“看来你是个好师姐，也许我没帮错人。”
乾坤袋，那是一种用空之符进行封印，可以装很多东西的袋子。
能够承受空之符禁制的材料不多，蛇树皮算一种，而且是最低廉的材料，做出的储物袋颜色偏向棕灰。品质上乘的又会用到蛟皮，或者是其他灵兽的皮革，那样的储物袋颜色会丰富一些，耐久度和储存空间会更大。
李牧之回答：“奇怪的人，我们走吧！先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那里不会剩下些什么了。”
“还是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可以发现新的线索。”
“我并不抱希望，即使有线索，但下过雨了。”
“不会，那边有避雨的亭子。”
“亭子？”
她开始动步，穿过墙壁，张凡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这下，他们离开这个地方，房子后面还是房子，接着是房子后的房子，最后才是一个大湖。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