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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三人行

    真是宋姨的尸体!

    赫见宋姨的尸体竟然在堤边站了起来,身上滴水不沾,踏水而行,缓缓的向那个男人步去。

    啊!她原来还没有死!

    但见宋姨一双本来半盲的老目此际居然精光炯炯,她道:“大皇官那家伙,内力倒是增进了不少,不过以他微未道行根本不足以击碎我的天灵,幸好也没有误了我们的大事。”

    那男人犹是未有转身,道:“不过似乎她的进境,却出乎你我意料之外,也许她已不比你我逊色。”

    他俩口中的她,可是救了大生的白衣少女?

    宋姨诡序地笑了笑,道:“她道行再高亦不足为患,她根本不会想到宋姨并非宋姨。”

    “那亦难怪,谁都不会知道,真正的宋姨,已于五年多前因挨不了孤苦的生活,早已投湖自尽,尸沉湖里了。”那男人道。

    “人间真是满怖疾苦,若非要履行‘皇’的计划,我也不会扮作宋姨五年。事实上,老百姓的生活倒是穷苦……”

    “皇”的计划?什么是“皇”的计划?

    这两个人原来是和尊母。皇官们一颗的?惟他俩似乎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看来为个任务极为重要,否则就不会连皇官们,以及“她”也无法知道。

    那男人道:“如今,抚育、监视。观察白喃珏的任务已完,你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吧?”

    “本来是的,只是如今白喃珏给‘她’救了,不知会发生什么?”

    “这已经并非我俩的事了,我俩只负责监视白喃珏五年而已。至于‘她’……”

    那男人说到这里,斗然“唉”的长叹一声,道:“她既选了白喃珏,我们也阻不了,希望皇知道此事后,不会对她重罚吧!”

    “可是,白喃珏是‘皇’所挑的人,否则我俩也不用五年来都监视他了,她这样做,须付出不菲代价。”

    什么,白喃珏是皇所挑的人?

    那个皇,皇宫里的皇?

    那个皇,挑他来干什么?

    “我们无能为力。”那男人道。

    “这也是!我们一直无法左右‘皇’的旨意。即使有时候,他的旨意是错的。”

    “不要乱说话,皇怎会错,任务既成,我们还是尽快速离开这里吧!”

    那男人说罢转身看着假宋姨,他终于回头。

    啊!他是……

    但见他一脸皱纹,头发也全都掉光了,仅余下那光秃秃的头。

    他竟是那个为孩子们说故事的——东叔!

    原来他居于这里,也仅为与宋姨一起监视白喃珏。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谁?

    假宋姨有点然的道:“走总是要走的,只是……”

    她猝地回首看着那个方向,那曾是她家所在的地方。

    “你不舍得那间屋?”

    假宋姨摇首道:“不,我只拾不得人……”

    东叔面色一变,问:“你……对他俩动了真情?不可!”

    “嗯,他俩确是一双最理想的儿子,我今生也不会忘记他俩放在我粥内的两片肉,和那两颗至孝的心,当时我的眼泪也是真的……”她说着双目竟然又濡湿起来。

    “即使如此;一直也完结了,我俩还是走吧!”东叔叹道。

    假宋姨无奈的点了点头,便跟着一起离去。

    然而她最后仍是依依地回首远眺那曾是家的地方,黯然道:“孩子,虽然娘也不知‘皇’挑你来干什么?只是……你新的旅途将要开始了……”

    “娘在你的心中虽然死了,但……”

    “孩子,别在灰心……”

    “终有机会……”

    她终于与他消失于西湖的浓雾中。她到底是谁?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究竟有多久呢?大生早已不懂计算,他只是于昏迷之间,迷迷糊糊的听见两个女子在对话:

    “不错,他脸上并没有双生魔子,他正是白喃珏,只是,你真的要救他?”

    “尊母,若非我一时动了凡心想去找他,便不会遵致大皇官欲把她献给皇,他的娘便不用死,他的弟弟也不用被擒,二皇官也不用死无全尸,我绝对不能置他不顾。”

    “但你可知道,如今大皇官想必已带着他弟弟回去见皇,你妄动凡之事皇即将知道,只要你现在对他撒手不理,或许,皇便不会相信大皇官而对你重罚……”

    “不,已经……太迟了,我早已决定一生都跟随他,来补偿我的罪过。”

    “你……疯了,你可知道……这样做不单会受皇的重罚,还会死……”

    “尊母,我早说过……只要一生能活得有意义,死,又何妨?”

    “唉……”

    “尊母,你……哭了?”

    “我……没有哭,只是……沙尘掉进眼内……”

    “尊母,谢谢您……”

    “为何……谢我?”

    “你明白的。”

    “嘿,不要……太早言谢,若皇真的因你所做而震怒,命我杀你,到时候,我亦不会留情,也不会流泪的……”

    “无论如何,可以谢时总算谢了,而且,也许我……根本没有将来。”

    “你最大的缺点是多情,可知道,‘情’是一种令人‘元气大伤’的游戏,即使是豪气盖世的英雄,一旦动情,也会心力交瘁!而女子更是如此!”

    “不过多情,也是一直支持我活下去的惟一希望。生命太长,无事可做,好也要追寻心中梦想,真真正正的活一次,那怕最后……粉身碎骨!”

    “那……好吧!我也无话可说;情,到底是条不归路;你……要……多多保重!唉……”

    “嗖”的一声,大生依稀听到这里,脑海又渐迷糊起来,他又再次昏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回复了少许知觉,然而仍无足够的力量睁开眼睛。

    他只感到一双掌正在抵着自己的背门,两道奇异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贯输,令他甚觉受用。

    只是他伤得实在太重,两股力量虽浩无边,惟仍填不满他体内所受的创伤,不消一会,大生又感到不继,昏了过去。

    这一次,输进来的力量更为强大,显见以掌抵他背门的人已经拼尽了全力,一定要把他从死亡边缘救活过来。

    是谁这样坚决要救他呢?是推力救他而不惜豁尽了全身功力?

    是谁每日温柔细心地为他拭汗?从不间断?

    大生虽仍昏迷,惟在迷糊之间,也会这样的想。

    可是,大生一直无法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终于被救洁过来,也渐渐恢复气力。

    他缓缓的张开眼睛,第一眼,只见周遭异常昏暗,他以身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接着,他的目光缓缓流转,终于看见了正静静坐于一角的——

    她!

    她,此刻正前他而坐,一身素白衣,大生虽瞧不见她的容貌,惟从她的背影也感到,她犹如一座最完美、最美丽的雕像。

    可惜,最完美的东西,往往都只能给世人欣赏,甚至妒忌。并不能捉摸。

    也许正因如此,她整个人看来竟与人间一切悲欢离合无缘。

    不单无缘,而且她半生所受的束缚双常人还要多,可说是身不由己。

    故她只有一个微未的心愿,就是希望从今开始,她可以吸食人间烟火,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你,醒过来了?”她并未回头便可听见大生张开眼睛和转动眼珠的声音,异常惊人:

    大生强鼓一口气,虚弱地问:“你……是……谁?”

    她轻轻地答道:“我是一个曾在五年前,见过真正的你的人。”

    她说着缓缓回过头来,继续道:“我叫——”

    “白素贞。”

    白素贞不是妖么!

    白素贞,她……怎会是——白素贞?

    此语一出,大生当场脸色陡变。

    而是因为,他自己看见了她的脸。

    怎么可能?

    世上怎么可能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大生看见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一双也许已是世上最美丽的眼睛!

    与此同时,在皇州遥远彼方的帝天盟内……

    他,正为“他”说了一个家喻户晓的传说。

    他,是处心积虑要吞武林的枭雄,五年后的他虽已两鬓微白,然而反令其更少威议,一脸霸者之气表露无遗。

    “他”,经历了五年冗长的岁月,令“他”那满脸的稚气早已蜕就为一脸俊朗。

    五年对古云和白喃珏的怀念,更令如今仅得十六岁的“他”,外表看业比实际年纪还要成熟,还要冷静。

    五年前的一幕,对“他”仿佛仅是遥远的昨天。

    惟一不变的,是“他”那头长发,飘逸如昔,从然无风亦可自动,只因为——

    如今“他”的功力已大进,深不可测;进境已不在任何人意料之内。

    不!应该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实力!

    五年了!

    “他”虽历尽无数的任务,每次也仅伤人而不杀人,因此从没有人能够知道,若“他”真的要杀人的话,“他”的实力将是何等境界?

    “他”默默听罢他所说的整个传说,不禁眉头轻皱,问:“哦?你说那个白蛇的传说并不是真的?”

    “不错,一切传说都是讹传,所谓蛇妖幻化的白素贞,其实都是假的;白素贞只是一百年前一个神秘宗派的超级高手。”

    “超级高手?”

    “嗯,绝对的超级高手!极有可能,她已是一百年前的——天下第一!”

    “不过,若白素贞真的是超级高手、那么,以那个荏弱的许仙,即使乘她不觉偷袭,也断不能把她制服!”

    “问题就在这里。据探子回报,这传说若真是假的话,那当年许仙收服白素贞、将白素贞封印的,法海手中的‘盂钵’,必定是一种非常厉害的必杀武器!”

    “必杀武器?”

    “是的!这种武器,即使握在平凡的人手中,也足以收像白素贞这样的超级高手,故此,假若这武器落在武林高手上时,那人便会——天下无敌!”

    “我如今终于明白为何你有如此闲精逸志对我说这个神话故事了。”

    “寻找盂钵!”

    而在另外一边,一处极寒极深的冰洞中,一块寒冰突然融化。

    从寒冰中居然出了一个人!

    一个和白喃珏一般消失了五年的人!

    “时间终于到了。属于他们二人的命运也将彻底揭晓!”

    “众苍生虽然告诫我不要过多参与他们二人之事。不然恐怕身不由己!”

    “只是我是断断不能让那二人出现岔子的。”

    “人在江湖,又哪里能身由己。”

    “至少在我所能做到的范围内,我要让那二人不是那么悲伤!”

    “该走了!”

    “是云门主!我等将尽力为门主千秋大计奉献一生!”

    云门主?

    难道他竟是消失多年的古云!

    只是为何会称呼他为云门主?

    他的千秋大计又是什么?

    夜虽浪漫。

    然而更多时候,还会令人打从心底冒涌一种不知因何而起、渺无止境的寒意。

    而且在漫漫长夜当中,总会发生无数恐怖诡奇。难以想像的事。

    就像今夜……

    今夜的星光并不灿烂。

    没有明月当空,也没有燃点人心希望的星宿,只有一重一重黑压压的乌云,吞蚀着混浊的人间。

    茫茫天地,更如同抖开一层如迷雾般的黑纱!

    而属于那三人的命运,或多或少将逐渐揭开他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