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里谈人生

    转眼快十年了，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切又好像都一去不复返了。一样的城市，一样的地段，一样的包房，就连刚走过去的穿着漂亮制服的服务小姐好像都是同一个女孩儿……

    黄腾愣愣地看着屏幕，石杰正兴趣十足地拨弄着KTV点歌台，最后停在了莫文蔚的一个MTV上。

    石杰用胳膊碰了一下黄腾：“嘿，别装忧郁了啊。莫文蔚冲你笑了，还含情脉脉了。”

    黄腾一听便盯了一会儿屏幕，问石杰：“哪儿呢？她在哪分钟冲我笑了？”

    石杰笑了，不看黄腾，看着大屏幕说：“她现在不笑了，连她都受不了您那忧郁的样子。”

    黄腾嘴里骂了一句，把身子坐正了，闭上眼睛，像是在问石杰，又像是在问自己，说了一句：“这次跟着你来唱歌，就是想问你，我也能来省公司谋个职位吗？”

    “废话，你也不想想，你来咋俩珠联璧合啊，为什么不来，还想着家里那位？”

    黄腾眼睛仍然闭着，可嘴上笑出了声：“我没你那本事啊，你是无线通信专家。”

    石杰也笑了：“现在是无线专家，以后还是吗？以后是物联网的时代！你们搞数据的，搞计算机、大数据的才有施展的机会！”

    黄腾止住了笑，还是闭着眼睛：“我才不操那心呢，爱火不火。”

    “就是，来歇两天，买点儿东西，不是挺好吗？你玩儿什么深沉啊？”

    黄腾晃着脑袋：“不是这个。”就不再出声了。石杰也不理他，接着看MTV。

    黄腾忽然睁开眼，猛地坐直身子，转过身盯着石杰，石杰吓了一跳，冲着黄腾骂道：“你有病啊？！”

    黄腾当没听见，脸上笑着说：“哎，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你先去省公司，我再去，你先打头阵，我跟着上。”

    石杰想了想，撇了撇嘴说：“你这么窝囊，一起上，兄弟！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老婆就在这里，我就借调着不走，我就不行留不下，你现在单身，机会这么好，要争取！”

    黄腾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身子慢慢地回到靠背上，又把头转向了屏幕。

    石杰又拿胳膊碰了一下黄腾，接着说：“就当初不小心管不住裤裆里面的玩意，你也不用负责一辈子啊，再说人家也不是不愿意到大城市，你咋就不想着拉着一起来。”

    黄腾转过脸来，哭丧着说：“可我的专业不行啊，来了又没人原因借调我，我混着，我还是等机会，到时候我来还算正式调过来，现在来了不清不白的？”

    石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明白黄腾一直心神不定的原因了。石杰看着黄腾，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觉得你胆小，格局不够。”说完，石杰又无忧无虑地看上MTV了。

    黄腾可一点儿都没轻松起来，他根本顾不上追究石杰的脾气还有挖苦，反而忙着凑过来，顺着石杰的话头说：“不是胆小的事情，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再说我脾气本来就慢。”

    石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着黄腾的鼻子说：“你要是担心来了还要回去，我跟着你回去，你来了跟着我干吧，别看我比你小一岁，我觉得你还是听我的建议？”

    黄腾立刻说：“哎，要不咱们这样，来个君子协定，我一年后一定来。”

    石杰乐了：“还君子协定，你以为咱俩是竞争关系，我是想帮你一把，好多人都败在没有企图心了，你这样顺着自己性格，信马由缰工作，不为自己前途提前谋划太危险了。”

    黄腾没笑，他认真地说：“你听我说，我能力不强，还是稳着点来，我先做好基本功，你给我看着前方，我一年后肯定跟着你来。”

    石杰痛痛快快地说：“行，没问题。反正你眼勤腿勤，不会比别人差到哪去”

    黄腾满意地在座椅上舒舒服服地调整着姿势，这下他踏实了。忽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刚要对石杰说，包厢里的音响响了起来，原来是歌厅里面开始放起蹦迪的歌曲。

    石杰说咱们一起蹦迪吧，别想那么多，我们在一起什么事情互相照应。

    包厢的音响又响了起来，黄腾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石杰，石杰已经是省公司的部门负责人了，还是喝得一塌糊涂。黄腾捧着酒过去，说，“石总，今天少喝点啊，当年食言，没有跟着你去，现在我们再喝一杯。”石杰笑着说，“兄弟，人生难得相识，现在就很好，不要再想着过去，怎么，还是以前那么胆小，格局要高点，活的洒脱点，我敬你一杯，老哥。”哈哈，黄腾咧着嘴，大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