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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涂元篇(一)

    三月飞花,邺城涂家受牵连满门抄斩,涂家四绝,仅留年仅六岁的小女涂元因贪玩逃学独活。

    一夕间由天堂坠入地狱,涂元无依无靠,沦落街头,以乞讨为生。

    生活处处有规矩,乞讨也是有规矩的,不是你想在这乞讨就能在这乞讨的。

    涂元有幸加入一个乞丐帮,在这乞丐堆中呆了两年多,骨子里的气质怎么也掩盖不住,因而她怎么也学不会乞讨,她根本做不出来乞讨的模样。

    白吃白喝,再加上涂元本身性子顽劣,时常惹出祸来,害的这个乞丐帮差点分崩离析。

    是可忍孰不可忍,乞丐帮中的人最终还是发怒了,几个小乞丐打算教训一下她,让她好好学学,怎么跪地求饶!于是趁着机会将涂元拖到了乡下,一顿暴打。

    如雨点般密集的拳头砸在她的身上,涂元痛的眼泪汪汪,在地上苦苦哀求,声音凄惨无助。

    路过的农人脚步匆匆,没有谁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就一个又丑又臭的小乞丐,涂元只觉得人心冷漠,颇为绝望的闭上双眼。

    然后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喝斥,她一惊,睁开眼,便看见一个和她爹爹差不多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背对着她,扛着一把锄头,朴素的衣服掩盖不住他挺拔的身姿。

    此时,他正严厉的批评另外几个小乞丐,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容人抗拒的威严,那几个小乞丐也是欺软怕硬的人,见到如此高大的男人,不由得瑟瑟发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被护在男人身后的涂元,涂元当即不由的打了个寒战,生怕他们再次冲上来,对她拳脚打踢,不过好在他们只敢眼神威胁,然后再男人扬锄头的那一刹那跑了。

    “没事吧!”男人转过身来,蹲了下来,勾起一抹笑,温柔的道,“安全了,快回家吧,家人该着急了!”

    涂元感激的望向男子,当她看清男子的脸时,不由得捂住了嘴,眼前这个男子只有一个眼睛,另一只,眼睛上面有伤痕,眼珠子不动,本来男子长相并不差,但有一只那么诡异的眼睛,莫名让人觉得害怕。

    男子见到涂元害怕的样子,脸愣了一下,他立即站起身,苦笑着:“很丑吧!你走吧!”

    “我……”涂元望着男子凄凉的背影,心里顿生同病相怜,她站了起来跑上前去拉住了男子,跪了下来,恳求说,“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我没有家了,你走了,他们一会回来了又要打我!”

    “他们经常打你吗?”

    “是的,他们要让我哭爹喊娘向人家乞讨,可是我装不出来,他们就打我!求求你带我走吧!”

    男子犹豫了一下,他望着涂元一双如小兔般受惊的眸子,不由心软了,他点头表示同意:“走吧!”

    见男子同意,涂元笑了,天真灿烂,他跟在男子后面走得很慢很慢,一个不小心,跌了一跤,男子转头问:“怎么了?是不是我走的太快?”

    涂元摇摇头,爬了起来,裙摆被风吹动,男子好像看到了一抹红,她受伤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男子掀起了涂元的裙摆,只见一双脚赤着,上面有着各种伤痕,而还有一处裂开来,流出了殷殷的鲜血,男子顿时心疼了,扯下一块布为涂元包裹起来,然后背转向涂元:“上来!”

    “谢谢!”涂元没有拘谨,她的脚真的好疼好疼。她勾住了男子的脖子,男子一愣,只觉得脖子软软的,这丫头还真不矫情。

    他慢慢站起身,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护着背上的涂元。

    他一边走一边问:“你叫什么?”

    “涂元,那你又叫什么呀?叔叔?”涂元把脑袋靠在男子背上,男子的背很宽,很厚实,很温暖。

    “家城,你可以叫我城叔叔!”家城笑着回答,背上的柔软,让他的心很温暖,他想永远保护她。

    后来,涂元来到了家城的家里,家城家里原来除他以外,还有有两个兄弟,但是他三弟因为穷抱给人家,如今家中只有他哥哥家东和他家城。

    家东早就成家,取了秀才家的小女王氏,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家雄,小的叫家福,都比涂元小,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因此,整个家都是由家东把持。

    涂元初到家城家时,受到家城母亲云氏的喜欢,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乞丐洗干净了会那么漂亮,比之富人家的孩子还要漂亮几分,一直不曾有女儿的云氏感到了慰籍,于是便一直护着涂元,疼爱着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

    然而时间一长,本就年龄极大的云氏去世了,没了保护疼爱她的人,涂元便时不时受到了王氏的吆五喝六。

    虽说这个家是由家东持家,但是家东是个惧内的人,所以也相当于整个家由王氏控制,再加上王氏此人精于算计,吝啬抠门,着实不是一个大方的女主人,所以云氏还在世的时候就不太喜欢她,若非当初他的大儿子家东哭着闹着要娶她,她是坚决不会同意,正因为这样王氏在背地里也暗恨,后来出现了涂元,她连带着她也恨了进去,在云氏死后,她自然是不会让涂元好过的,什么又脏,又累的活,或许可以说家里面所有的活都让涂元干,可是后来她发现这根本不可能,这丫头,非常愚蠢,没有任何一样家务做的好,时常造成东西破损,就是他们家富饶,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况且他们还很贫穷。

    王氏最后的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了,她便在家东耳边吹了些枕边风,一家人便表示不愿意了,表示凭什么要他们出钱养活一个外人,于是便匆匆逼着家城和他们分家。

    分了家之后,家城的日子便不太好过了,为了不让涂元挨饿,他便操持祖上的就业,替别人雕刻石头或者在街上摆个碗,拉拉他最爱的二胡,就这样生活渐渐好了许多,在这样贫穷的生活中,时常也能吃上些肉,给涂元弄件新衣服,外人眼红,暗地里也说些不太好的话,尤其是在贫穷的家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