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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自雷纳多的信

    信,或是陷阱?

    通常,找庆柯做任务的人,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杀手”写在信封上,而是代以一些意象,比如画一个骷髅头或者黑色的叉。

    庆柯仔细观察信封正反面,又贴在鼻子前闻了闻,感觉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况且,如果是陷阱,应该做的更逼真才行,而不是犯这么明显而低级的错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整齐的踏步声,不时伴有鸣哨。周围的居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沿街的门窗也都紧闭起来。

    这么晚了,应该是党卫军在街上巡逻,如果被扣留盘问,特别是作为一个外国人被扣下,可绝不会有好事发生。

    庆柯把信胡乱塞进大衣口袋,跨上摩托车,尽量沿铺青石子的小巷返回家中。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个“窝”,位置在约克街上一家叫做“昌隆饭店”的花都餐馆的地下室。

    地下室不算大,除去一个小卫生间,刚好摆得下一张沙发和一个衣柜,向北还开着一扇玻璃窗。

    透过窗子,原本可以看到后街行人的脚底板,但现在外侧玻璃已经爬满了油污,什么都看不清。

    庆柯把摩托车从餐馆后门推进后厨,停放在过道不碍事的地方,然后顺着一个狭窄的楼梯进入地下室,回到自己的小窝里。

    进门后,庆柯一头扎进那张破沙发。他突然想起维奇奥别墅里的那个真皮沙发,心里感到有些可惜,要是没被打坏就好了,正好搬回来。

    对了,信。

    庆柯坐起身,脱下大衣,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

    “致杀手先生。”他看着封面这行字,忍不住再次吐槽,“还挺明目张胆。”然后毫不犹豫地拆了开来。

    信封里是一张粗糙泛黄的信纸,以及一张2万马克的支票。

    他立刻来了精神,这位雇主还没有见面,就给出2万马克的定金,想必这个任务一定能大赚一笔,正好换个住处。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想找一个能租给偷渡客的房子,实属不易。

    他打开信纸,一股鱼腥味铺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捏起鼻子。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杀手先生,

    请来我们镇上,参加安保工作。酬金10万马克,以及我们当地海鲜特产,鲑鱼、鳕鱼、鲱鱼。

    雷纳多镇全体居民敬上

    这封信字迹潦草,语法简单,一些词有拼写错误,通篇还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只有“雷纳多镇”这么一处地名。

    庆柯从来没听说过雷纳多镇,感觉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但小孩子怎么会有2万马克的支票呢?

    况且,10万马克不是个小数目,职业杀手协会骗他去暗杀维奇奥,也才开出2万马克——傻叉协会,太抠门了。

    庆柯用手摸了摸沙发底,从下面掏出一本马梅里共和国地图册。

    他感觉这个小镇应该在马梅里最北部、靠近北海边的位置,不然也不会产这么多深海鱼类,于是就在北方各州的地图上寻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太晚了,不管了。

    庆柯把信收好,塞在衣柜里,在沙发上呼呼睡去。

    ……

    翌日,等他醒来,已是中午。

    这是餐馆最忙碌的时候,他头顶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以及后厨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吵的他不得不起床。

    他在卫生间简单洗漱,然后上楼,进入餐馆后厨,从冰柜里直接拿出一瓶橘子汽水,一饮而尽。

    餐馆的厨师和侍者都是花都人,他们忙的热火朝天,全都对庆柯熟视无睹,就好像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他手里晃着空了的汽水瓶,穿过后厨来到前厅。

    前厅不算大,是花都式的装潢,天花板上挂着大红灯笼,窗上贴着红色窗花,四张黑木圆桌早已坐满了食客,大多是东方面孔。

    庆柯挤过人群,走向收银台。那里坐着一个东方老太太,头发盘成髻,臭着脸,正对着账本写写画画。

    “吴妈,生意兴隆。”

    吴妈本来不想理他,但看到他手里的玻璃瓶,吼了声,“汽水,算房租里!”

    庆柯向吴妈摆出一个OK的手势,顺着餐馆前门上了约克街。

    这条街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街边小店铺门窗破旧,招牌有些掉漆,展示窗里都挂着伟大元首阿米尔·费拉的画像,有些还打出“伟大元首万岁”的标语,上画着一个展翅雄鹰用双爪紧握黑色倒三角形的标志,那是『大马梅里主义党』的党徽。

    街上行人不算多,大都游手好闲。角落里还有些不少讨生活的人,他们三三两两,或站或蹲,脖子上都挂着纸牌,上面写着“泥瓦匠”或者“水管工”。

    马路上不时有宣教车开过,车顶有一排大喇叭,公放着诸如“伟大元首万岁”“努力创造一个强大富饶的马梅里”之类的口号。

    “庆柯伙计!”

    庆柯走到一家书店前,被店主叫住了。

    那是个七十多岁的矮胖老头,穿着一件深棕色休闲西装外套,肘部打着黑色布丁,胳肢窝下面还夹着一捆新出的报纸。

    “老贝尔,干嘛?”

    “有新来的好东西。”店主老贝尔压低声音说。

    “哦?”庆柯一脸坏笑,进了老贝尔的店铺。

    书店不算大,三面墙都是书架,地上堆满了报纸,两个人在里面刚刚好,如果再多一个人,就有些挪不开脚。

    老贝尔等他进来,熟练地把店门从里面锁起来,神神秘秘地拉紧窗帘和门帘,然后踩着一个小马扎,摘下挂在窗子上方的伟大元首画像。画像后面竟然有条砖缝,他从缝隙里抽出一个油纸袋。

    看着老贝尔行云流水的操作,庆柯不由赞叹,“每次都想说,你藏的太他妈的好了。”

    老贝尔自信满满,“卖了五六年,从没被抓到过。”

    说着,他拆开油纸袋,里面是一摞外国杂志,比如马赛共和国的《马赛评论》,蔷薇王国的《名利场》等等。

    庆柯两眼放光,拿起最新一期的《名利场》,打开目录一行行地认真看起来。

    老贝尔摇摇头,“你懂几门语言?”

    “流浪狗,会的多。”

    庆柯卷起《名利场》,塞进大衣内侧的口袋,“要这本。”

    “100马克。”

    “抢钱?”

    “这可是最新一期。”

    庆柯没办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0马克的纸币,塞给老贝尔。“对了,你听说过雷纳多镇吗?好像是产什么深海鱼的。”

    老贝尔把剩下的外国杂志塞进油纸袋,“雷纳多?好像听说过,在北怀特州,北海边上。”

    “确定吗?”

    “确定,嗯……应该是。”

    北怀特州?远且冷,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庆柯从报刊店出来,沿街向前走,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件事,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他平时接任务的那个信箱前。

    太阳高照,任什么东西都光彩熠熠,而那个信箱残骸就像是生命的倒影,黢黑干瘪,了无生趣。

    也许拿到这封信是命运的安排呢?反正短期内也不可能再接到活儿了,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