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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篇:争锋对决

    “凤溪,祈初,你们俩在说本殿之前最好找面镜子看看自己那副恶心的嘴脸,说本殿是狗?你二人也配?”

    凤溪和祈初是大殿下的子嗣,细算起来也算是他的堂兄,但因着他们的生母只是青梧殿的一位普通侍妾,三人其实并无多少交情。

    他这人对待除自己在乎的人以外的一干人等,通常情况下,只奉行一个原则,那便是——无利不起早。

    翟鸾本身是对此二人没有什么恶意,但架不住有人不怕死地上赶着来恶心,那他又何必在人前装什么兄友弟恭!

    他们这位小堂弟嘴上的功夫,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凤溪和祈初二人可是没少讨教,但正因如此,内心中的愤懑与不甘才会日益累积,一直无法宣泄。

    他有什么可狂的?不就是有一个短命的爹吗?不就是有一个破鞋娘吗?论出身,他又比他们能高贵到哪里去?

    或许是有些意外,七情轻眯起一双狭长冷漠的桃花眼,唇角轻挑起一抹笑容,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眼前这位,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的十一殿下。

    打小就不知道藏锋敛锐,总是穿着颜色艳丽的衣服,打扮得像一只花孔雀一样,眼里的锐利藏都藏不住,简直看不出有哪点符合仙主皇孙的身份。

    “不过是两句玩笑话,翟鸾殿下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怪不好听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尾音微微上扬,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总是这样,尖锐刻薄从来都只对着一个人。

    但翟鸾可不会傻到觉得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是个单纯的人。

    “啊……对了,之前本尊好像听说,殿下前往东海赴宴时,因着点私人之事与东海龙主起了矛盾,据说连人家的宴席都掀了……”

    “少司命今日,貌似格外话密?”

    忽然,一声低沉平静的声音响起,湛空站在翟鸾身旁淡淡地说道。

    在七情刚说出“东海”两字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身边站的的翟鸾身子一僵,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那张本就白皙漂亮的脸蛋现在应是苍白得不能看了。

    “呵!本尊也说呢,上尊大人自沧溟之海回来后,管得似乎格外宽?本尊身为凌霄殿掌司,仙主臂膀,论辈分也算是几位殿下的长辈了,难不成提点十一殿下两句还碍着上尊大人的事了?”

    七情冷笑着道,末了,又看向一边脸色煞白的漂亮青年,笑容半分不及眼底。

    “十一殿下以为如何?本尊,不配吗?”

    “……”

    翟鸾浑身一震,只觉得如芒在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本君倒是觉得,少司命大人与其在这儿追究辈分之事,不如早早前去凌霄宫候着……听说,梵修大人一个时辰前已经回来了,还带回了北海鲛人族的灵契。”

    此言一出,对面三人皆变了脸色。

    湛空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七情暗自咬了咬舌尖,狠狠一甩衣袖,越过两人朝着凌霄殿的方向快步行去。

    凤溪二人自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埋首快步跟了上去。

    或许还是不甘心,在与翟鸾擦身而过的时候,凤溪眼神阴沉地看着他,低声说道。

    “翟鸾,你在东海少主的生辰宴上勾引龙主的事迹早已传遍了四海八荒!果然跟你娘一样,下贱胚子!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去了。

    “凤溪!!”

    “凤溪殿下若是觉着那张嘴多余,大可不必要了。”

    一身白衣的上尊大人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瞬间将灵脉死死地压制住,只能任人摆布。

    “大人……大人救命……”

    前面的七情闻言回首,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废物”!

    等到三人都离开后,湛空才专心去看翟鸾的情况,他的脸色非常不好。

    “殿下……”

    “我没有!我没有做……做那种事……”

    翟鸾如梦初醒一般伸出双手抓住男子雪白的广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知道方才凤溪的话湛空应是听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可他翟鸾在一众仙主血脉中虽然算不上是最受宠的,但自小学的也是君子之礼,那种肮脏的字眼,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我知道殿下没有,殿下莫怕。”

    神色是淡的,声音却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安抚之意。

    湛空抬手扣住男子白皙的腕骨,拇指在他手腕内侧轻轻蹭了蹭,以作安慰。

    这个熟悉的动作终于唤回了翟鸾的神智,那双茶色的瞳孔中的彷徨渐渐散去,重新被重新被清明笑意取代。

    “你真是……本殿才没有怕!”

    翟鸾收回手,面带笑容地去看他,语气揶揄。

    “话说,梵修大人真的回来了?”

    “未曾。”

    湛空面不改色地道。

    “……那你说得跟真事一样,连我都差点信了。”

    他看起来跟平常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眼底的笑意半点不作假,湛空心下虽然对方才的事存疑,但还是选择沉默。

    “走吧,思玉该是等急了。”

    “好。”

    翟鸾应道。

    随后,两人便朝着福禄宫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福禄宫,宁璆又是一通劝,好说歹说才让湛空答应明日出席宴会,可是不容易。

    其实他们也能理解,刚刚飞升那会儿的湛空还不像现在一样,虽说性子孤僻了些,但像生辰宴寿宴这样的重大宴会还是会参加的,或许是听到的流言流语多了,他便也渐渐更加沉默了,整日不是待在长明殿就是下界游玩,很少与人交往。

    从福禄宫回到长明殿后,小宫娥迎上来为他宽衣,却被他抬手制止了。他从不喜旁人近身。

    繁琐的腰带被解开,宽大的广袖云袍滑落在地上,屏风上搭着的衣物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取走,又一件件地穿在身上。

    灯影凌乱,琉璃如泪。

    屏风前只能看出些许影影绰绰的人影,并不能看真切,但仅仅是这样一个只可窥一二的身影,都令伺候在一边的貌美宫娥悄悄红了脸。

    在仙界,谁人不仰慕清涧君的风采,从宫娥到各位仙子帝姬,莫说入主长明殿,便是能得一夜金秋玉露,都是足够欢喜的。

    但是她们清涧君向来清傲绝世,从不近女色。

    再次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湛空身上的广袖云袍已经换成了一身月牙白的窄袖云锦长衫,腰封处挂着一块玉牌,玉牌上刻着血色的繁琐花纹,下坠赤红色的流苏。

    仙族习惯散发,他也不例外,但现在那三千青丝却被束了起来,以一支梅花簪固定,衬得那张俊颜越发俊美无双。

    小宫娥站在旁边直接看呆了,俏脸红扑扑的,眼中的倾慕羞涩藏也藏不住。

    若是有幸能得神君垂怜,那该有多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