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市
“家”的一层水平面有80平方千米。底层没有透光需要，所有面积都是有效面积。但是整个猎人层加起来不过2000余人，人口相比面积来说少的可怜。
地广人稀，社会又还没有严密的监控系统，各个角落里有不少地下群体存在。
这是一个建筑群，不过人烟稀少，又缺乏管控，加上行事低调，这个地方没有引来多少注目。
“啊，骆冰和乘风两个上城人。尉和弟弟两体一心，现在也是半个上城人了。老大又是个死脑筋，恐怕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地方。”狂鼠悠哉游资地来到这片黑市，回到了某个独属于他的乐园。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老大说的是真的，这里应该藏着不少和上边有勾结的人，还是小心点的好。狂鼠像往常一样叩开了市场的大门，突如其来的一丝危机感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以往从来没有怀疑过黑市。虽然也想过那些违禁或是稀奇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不过上层对下层的监视极限也就这种程度了，有点本事又想要做生意的猎人们能搞起来黑市也不难理解。
但现在这熟悉的乐园竟也陌生了起来。
推开门，是熟悉的面孔。“老板，最近还有‘土’吗？”
“哟，老顾客，不好意思啊，最近上边在搞大动作，整个底层都活跃起来了，大家都想着趁这个机会捞一笔，来进东西的人就多起来了。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东西每段时间就这么点量，也不是神仙可以从天上拿点东西出来给你是不？”
“老板，这可不像你啊。都是老朋友了，不会想着这时候囤货起价要宰我们吧？是真的没有？知道是做生意的，我也不亏你，涨价就涨价，一点点都是能接受的嘛~”狂鼠嬉皮笑脸的讨着价。
“诶，你怎么会这么想。都是在这里长期做生意的，而且这是什么地方你我都清楚，败了自己的顾客缘可得不偿失，这是真的没有了。除了这几天来的人多了之外，不久前还有人订了一批货取走了，现在真没剩的了。”
“之前有人来订过一批货？”
“对，一般散户都是来买自己需要的部分，除了个别几个像您这样的老主顾，会买的多点。但他一来就直接订了一大袋，以前从来没见过。”
“男的女的？”
“做生意的，不能把顾客的消息透露给其他人。尤其是在这里做生意的，保护客人安全就是保护自己安全。见谅了哈？”
“算了，那除了你这儿有卖，别的哪还有卖吗？”
“您可以去对面那家或是出门往左走数第三家看看。他们可能还会有一点，估计都剩的不多了。您还要别的什么吗？我这里还有……”
“不用了，暂时不缺东西。”狂鼠打断了老板的兜售，直接出了门。“下次再来光顾了。”
虽说这里是黑市，但不像字面意思那样只卖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其实这里什么都有卖。
和官方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交易用的是“钱”。
“钱”是这边黑市指定的地方发行的一般等价物，是用很廉价的材料制作的，除了在黑市基本上没有价值。因为是常见物，为了防伪，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成另一种廉价物品，而且上边做的有限时的防伪标记。
买家获得钱的方式是卖物。所以对一般买家来说，这里本质上是个以物换物的地方，只不过比起官方途径，能换的东西种类更多，途径更隐蔽，数目更自由罢了。代价自然是这些交易是不受保护的，能进行下去大部分靠买卖双方的自觉和市场信誉。
所以商家才会那么重视他们客户的体验。另方面，买家由于要靠卖物来换取有时限的交易币，所以没有哪个买家会长期的交易，大多数只是把这当做官方交易的补充途径。
狂鼠走进对面那家房子。“你好，有人在吗？”
“有什么需要的吗？”里屋里走出一个男人。似是这里的老板。
“我来问问你这还有土吗？”
“还剩下一点点，这种东西不能按份卖。有的时候会剩下最后一点点，因为没有用所以卖不出去。我本来也不打算卖了，不过可以给你看看，看你要不要？”店主拿出一个小盘子，打开盖子，里面黑黑的有一点“土”。
“这么少？不好卖啊。”
“你不要我就收起来等下次了。”店主顺手盖上盖子就要把盒子收回去。
“诶诶~别急，我没说不要。不过我想打听点事，听说有个人在这里订了一大批这玩意，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
“他是在你这订的吗？”
“不是。”
“那我想你打听一下，这个人是男是女？”
“小兄弟，拐弯抹角地……原来是要打听这么个事啊。不好意思，规矩不能坏，小兄弟你打错算盘了。”
“唉?你这人怎么死脑筋。既然不是你的客人，那他就和你没啥关系。不知道是你走漏的消息，就算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了，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这样，这盘东西我要了，我还用高价买，怎么样？”
“规矩就是规矩。小兄弟你还是请回吧。现在是和我没啥关系，但要是说出来了，那就和我关系大了去了。我觉得如果你是想来这边打听点什么，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狂鼠见店主态度回绝的如此坚决也只能悻悻离开。
虽说已经被明确告知不可能了，但他还想去碰碰运气。
第三家店的装潢和前两家比要华丽很多。前两家和其他店铺一样，都是简单的家具，装潢也是原生态，如果不把货物摆出来，看起来就和一般居民住的房子无二。但这家店铺，不仅有着玻璃做的展示柜，周边的窗户上还挂着能遮挡的布幔。
狂鼠惊叹于店铺的豪华，环顾一看周边的展品，从粮食饮水到子弹稀土，种类也远不是其他店铺能比的。
老板从里面徐徐走出来，说：“这家店一般不接客。”
待能看清身形时，是个身姿绰约的美女，乌木般的头发微微地卷起，有着少妇般的慵懒，手里还拿着一柄紫铜做的烟斗。
“家”上几乎是没有人抽烟的，这玩意虽然能麻痹人们无聊的神经，奈何烟草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就连上城的人也没有几个有能力消费。
狂鼠忽然想起，和其他平房不同，这座建筑的里屋位置明显往后了很多，没准从里屋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来访的客人是谁。
店主见客人已来到中央，便去一旁把窗帘也拉上了。“这家店的买卖是不见人的。所以客人可以尽情买卖他想要的任何东西。”然后店主转过身来嫣然一笑，拿着烟斗的手臂也轻轻搭在另一条如雪般的手上，朱唇轻轻的吐出来一个烟圈，“你想要在我这里买到什么呢？”
狂鼠没敢直眼看这个女人，眼神放在她背后的窗户上。黑市的内部完全是个开放透明的环境。拉上窗帘等于在说：我有问题。
“放心，那块玻璃比你想的要结实。你想要什么？”
“你这里还有‘土’吗？”
“哦，有到是还有一点，一袋的量，够不够？”
“有人在你这买过很多‘土’吗？看你这还剩这么多。”
“剩这么多？谁说这是剩的了？至于有谁买嘛，是个女生，全身罩在黑色的衣服里面，脸上还带着很厚的面罩。”
店主的谈话的语调很平静，和在面对一个普通客人一样。但狂鼠听了这话，心里却直打怵。“前两家的店主对顾客信息可都是讳莫如深，您倒是随口就说出来了？”
“呵~”女人轻轻笑道，微微向上的唇角就像是待张开的血盆大口，“对，在这里做生意的规矩是不能透露顾客消息。但是嘛，对你对我倒是不用这么循规蹈矩。几天前，那个女孩来我店里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个人……”
狂鼠似有所悟，眼神瞬间狠厉了起来。
封闭室内，孤男寡女，赤手空拳，结果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
“她问我：知不知道前几天放火的是谁？看她东西买的多，我就告诉她了，毕竟她只是打听外边的人。她还说：那个人迟早会找上这家店，如果他找来了，带一句话：有兴趣，下一批货物来市时，这家店见。”店主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看情况，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这袋‘土’，是她给你留的。”
已经暴露了？自己会是在什么时候就被盯上的？隐私被公布的恐怖直抓狂鼠的脑干！
店主把这袋东西抛给狂鼠。狂鼠大慌，接住拆开一看，这袋子的内衬竟缝了一层不知名的材料，异常光滑，使得抛洒之间内部没有什么摩擦。
狂鼠已经不清楚自进店以来多少次感到震惊了，麻了。
看着店铺奢华的配设，那玻璃也绝不是一般玻璃。这装“土”的袋子也是用稀有材料改制而成的的。这女人手里的烟斗，脚下的地砖甚至是展示用的柜台里面有多少玄机？
就像是被武装到牙齿的人给包围了，狂鼠闪过一丝后悔和自嘲：在几分钟前自己还想着在人家的地盘上赤手空拳地干掉对方。这店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陌生和危险，掉进陷阱的人是自己才对。
任由狂鼠心里怎么翻江倒海，女人一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两条柳叶就这么舒缓着，眼角淡淡的细纹弥散着一股历经岁月的从容。那双漆黑的眸子传达着温柔的光，脸上的皮肉也如婴儿般圆润祥和。
狂鼠不清楚该不该问，一时间想问，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店里的气氛慢慢凝聚起来一股挣扎的宁静。
这原本是为了保护隐私的门、帘，反倒成了切断自己退路的帮凶。狂鼠杵在房间正中央的开阔地带，就像是舞台上一个正在被无数观众欣赏着的主角，一双双隐形的眼镜在期待着他下一个行动。
狂鼠进退维谷。
女人静静地轻靠在柜台旁边，时不时地吐着缥缈的烟圈。这烟在灯下透着淡淡的蓝色，一点点的逃逸在空气中，逃进狂鼠的鼻腔里，散布着令人迷醉的魅力，将狂鼠的脑子搅得一塌糊涂。
女人默不作声，就像一个普通地等待着客人作出决定的卖家，礼貌耐心、人畜无害。
空气凝结在狂鼠的背上，化作沉重的包袱。狂鼠不知所措的像个小丑。而女人的所有闲适就像是一把把鞘里的刀，在大风大浪之中磨得锃光瓦亮的刀。
“你是敌人吗？”
在思考了各种各样委婉的，和蔼的，礼貌的，含蓄的问法后，狂鼠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哼哼~”，吸走了店里所有的低气压。
她倩然笑道，“我是中立的。商人要想生意能做的下去，保持中立是立身的道理。”
店主用烟嘴敲了敲桌台像是在抖灰，“做生意第二个立身的本领就是消息灵通。黑市除了买卖还是消息流窜的中心，只不过大家对这些消息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态度。”
店主砸吧一下，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股雾来，她的面目表情便在这雾中渐渐隐去。“无论是那个任务还是这次的遗迹，无论是酒馆还是任务中心。你们的所有动作都在这方寸之地流动着。”
狂鼠心里大为震撼，也非常懊恼。自诩机灵的他在往来之间竟看不出一点黑市背后的门道。再一细细想来，深渊真的是在觉醒任务开始才出现的吗？
“我能问一下这市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远在你想象之前。这是个很古老的市场了，一直在秘密的传承和运作着。”
狂鼠惊疑不定，不禁又想起来那个闪过的念头：这市场的货源究竟是从哪来的？
店主像是看出了狂鼠的担心，“黑市是一个公平贸易的地方，在这里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买到相对多的东西，无论身份地位。这种地方人鱼龙混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其中有上城人无可厚非。不过黑市里大型的传承下来的几家商铺都是不带立场的。”
“你在黑市里是什么身份？”尽管名目立的很巧，但能随意透露消息，她和其他店家根本不同。
“我和黑市的官方有点关系，但我不代表庄家。硬要我给出一个身份的话，我属于庄家旗下的卖家吧。”
“那你的态度可以代表庄家吗？”
“一定程度上可以。”
“我们是被庄家选上的人？你们想要在我们这里获得什么？”
“未来！商人本身没有权利中立。中立是被授予的地位。也就是说：这个市场从一开始就是上边的授权下建立的。
你知道为什么黑市会设在底层吗？明明是上边授意的特殊机构却不和上边保持更亲近的关系。人类社会是封闭的，生存、繁衍、死亡都只是这几万人在自娱自乐罢了，上边的统治似乎亘古恒长。
但在商人的角度来看，‘家’上唯一进行实践活动的猎人群体才是这个社会唯一的供给源，是社会全部新鲜力量的来源。更直白点说：是未来的王！
和猎人群体保持更紧密的接触是确保未来能获得中立地位的一种手段。”
“这么说，你们在赌，赌有可能觉醒的猎人队伍？”
“更准确的说，是两面下注。”
“上边知道你们这么做吗？”
“可能知道吧。可惜，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失去了生命力的‘上等阶级’只不过是一只死而不僵的虫子。不过最近他们好像也开始认识到这个问题了。不久后，猎人会是激烈的逐鹿场。”
“你们很关键呢！”店主图穷匕见后反倒有多添了一份魅意，就连那纤细的指尖也略红了起来。
“多谢。”狂鼠已经听到满意的消息，赶紧付了钱，道过谢准备离开。
现在的事态已经失去控制的紧急了起来！
地广人稀，社会又还没有严密的监控系统，各个角落里有不少地下群体存在。
这是一个建筑群，不过人烟稀少，又缺乏管控，加上行事低调，这个地方没有引来多少注目。
“啊，骆冰和乘风两个上城人。尉和弟弟两体一心，现在也是半个上城人了。老大又是个死脑筋，恐怕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地方。”狂鼠悠哉游资地来到这片黑市，回到了某个独属于他的乐园。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老大说的是真的，这里应该藏着不少和上边有勾结的人，还是小心点的好。狂鼠像往常一样叩开了市场的大门，突如其来的一丝危机感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以往从来没有怀疑过黑市。虽然也想过那些违禁或是稀奇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不过上层对下层的监视极限也就这种程度了，有点本事又想要做生意的猎人们能搞起来黑市也不难理解。
但现在这熟悉的乐园竟也陌生了起来。
推开门，是熟悉的面孔。“老板，最近还有‘土’吗？”
“哟，老顾客，不好意思啊，最近上边在搞大动作，整个底层都活跃起来了，大家都想着趁这个机会捞一笔，来进东西的人就多起来了。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东西每段时间就这么点量，也不是神仙可以从天上拿点东西出来给你是不？”
“老板，这可不像你啊。都是老朋友了，不会想着这时候囤货起价要宰我们吧？是真的没有？知道是做生意的，我也不亏你，涨价就涨价，一点点都是能接受的嘛~”狂鼠嬉皮笑脸的讨着价。
“诶，你怎么会这么想。都是在这里长期做生意的，而且这是什么地方你我都清楚，败了自己的顾客缘可得不偿失，这是真的没有了。除了这几天来的人多了之外，不久前还有人订了一批货取走了，现在真没剩的了。”
“之前有人来订过一批货？”
“对，一般散户都是来买自己需要的部分，除了个别几个像您这样的老主顾，会买的多点。但他一来就直接订了一大袋，以前从来没见过。”
“男的女的？”
“做生意的，不能把顾客的消息透露给其他人。尤其是在这里做生意的，保护客人安全就是保护自己安全。见谅了哈？”
“算了，那除了你这儿有卖，别的哪还有卖吗？”
“您可以去对面那家或是出门往左走数第三家看看。他们可能还会有一点，估计都剩的不多了。您还要别的什么吗？我这里还有……”
“不用了，暂时不缺东西。”狂鼠打断了老板的兜售，直接出了门。“下次再来光顾了。”
虽说这里是黑市，但不像字面意思那样只卖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其实这里什么都有卖。
和官方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交易用的是“钱”。
“钱”是这边黑市指定的地方发行的一般等价物，是用很廉价的材料制作的，除了在黑市基本上没有价值。因为是常见物，为了防伪，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成另一种廉价物品，而且上边做的有限时的防伪标记。
买家获得钱的方式是卖物。所以对一般买家来说，这里本质上是个以物换物的地方，只不过比起官方途径，能换的东西种类更多，途径更隐蔽，数目更自由罢了。代价自然是这些交易是不受保护的，能进行下去大部分靠买卖双方的自觉和市场信誉。
所以商家才会那么重视他们客户的体验。另方面，买家由于要靠卖物来换取有时限的交易币，所以没有哪个买家会长期的交易，大多数只是把这当做官方交易的补充途径。
狂鼠走进对面那家房子。“你好，有人在吗？”
“有什么需要的吗？”里屋里走出一个男人。似是这里的老板。
“我来问问你这还有土吗？”
“还剩下一点点，这种东西不能按份卖。有的时候会剩下最后一点点，因为没有用所以卖不出去。我本来也不打算卖了，不过可以给你看看，看你要不要？”店主拿出一个小盘子，打开盖子，里面黑黑的有一点“土”。
“这么少？不好卖啊。”
“你不要我就收起来等下次了。”店主顺手盖上盖子就要把盒子收回去。
“诶诶~别急，我没说不要。不过我想打听点事，听说有个人在这里订了一大批这玩意，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
“他是在你这订的吗？”
“不是。”
“那我想你打听一下，这个人是男是女？”
“小兄弟，拐弯抹角地……原来是要打听这么个事啊。不好意思，规矩不能坏，小兄弟你打错算盘了。”
“唉?你这人怎么死脑筋。既然不是你的客人，那他就和你没啥关系。不知道是你走漏的消息，就算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了，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这样，这盘东西我要了，我还用高价买，怎么样？”
“规矩就是规矩。小兄弟你还是请回吧。现在是和我没啥关系，但要是说出来了，那就和我关系大了去了。我觉得如果你是想来这边打听点什么，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狂鼠见店主态度回绝的如此坚决也只能悻悻离开。
虽说已经被明确告知不可能了，但他还想去碰碰运气。
第三家店的装潢和前两家比要华丽很多。前两家和其他店铺一样，都是简单的家具，装潢也是原生态，如果不把货物摆出来，看起来就和一般居民住的房子无二。但这家店铺，不仅有着玻璃做的展示柜，周边的窗户上还挂着能遮挡的布幔。
狂鼠惊叹于店铺的豪华，环顾一看周边的展品，从粮食饮水到子弹稀土，种类也远不是其他店铺能比的。
老板从里面徐徐走出来，说：“这家店一般不接客。”
待能看清身形时，是个身姿绰约的美女，乌木般的头发微微地卷起，有着少妇般的慵懒，手里还拿着一柄紫铜做的烟斗。
“家”上几乎是没有人抽烟的，这玩意虽然能麻痹人们无聊的神经，奈何烟草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就连上城的人也没有几个有能力消费。
狂鼠忽然想起，和其他平房不同，这座建筑的里屋位置明显往后了很多，没准从里屋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来访的客人是谁。
店主见客人已来到中央，便去一旁把窗帘也拉上了。“这家店的买卖是不见人的。所以客人可以尽情买卖他想要的任何东西。”然后店主转过身来嫣然一笑，拿着烟斗的手臂也轻轻搭在另一条如雪般的手上，朱唇轻轻的吐出来一个烟圈，“你想要在我这里买到什么呢？”
狂鼠没敢直眼看这个女人，眼神放在她背后的窗户上。黑市的内部完全是个开放透明的环境。拉上窗帘等于在说：我有问题。
“放心，那块玻璃比你想的要结实。你想要什么？”
“你这里还有‘土’吗？”
“哦，有到是还有一点，一袋的量，够不够？”
“有人在你这买过很多‘土’吗？看你这还剩这么多。”
“剩这么多？谁说这是剩的了？至于有谁买嘛，是个女生，全身罩在黑色的衣服里面，脸上还带着很厚的面罩。”
店主的谈话的语调很平静，和在面对一个普通客人一样。但狂鼠听了这话，心里却直打怵。“前两家的店主对顾客信息可都是讳莫如深，您倒是随口就说出来了？”
“呵~”女人轻轻笑道，微微向上的唇角就像是待张开的血盆大口，“对，在这里做生意的规矩是不能透露顾客消息。但是嘛，对你对我倒是不用这么循规蹈矩。几天前，那个女孩来我店里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个人……”
狂鼠似有所悟，眼神瞬间狠厉了起来。
封闭室内，孤男寡女，赤手空拳，结果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
“她问我：知不知道前几天放火的是谁？看她东西买的多，我就告诉她了，毕竟她只是打听外边的人。她还说：那个人迟早会找上这家店，如果他找来了，带一句话：有兴趣，下一批货物来市时，这家店见。”店主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看情况，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这袋‘土’，是她给你留的。”
已经暴露了？自己会是在什么时候就被盯上的？隐私被公布的恐怖直抓狂鼠的脑干！
店主把这袋东西抛给狂鼠。狂鼠大慌，接住拆开一看，这袋子的内衬竟缝了一层不知名的材料，异常光滑，使得抛洒之间内部没有什么摩擦。
狂鼠已经不清楚自进店以来多少次感到震惊了，麻了。
看着店铺奢华的配设，那玻璃也绝不是一般玻璃。这装“土”的袋子也是用稀有材料改制而成的的。这女人手里的烟斗，脚下的地砖甚至是展示用的柜台里面有多少玄机？
就像是被武装到牙齿的人给包围了，狂鼠闪过一丝后悔和自嘲：在几分钟前自己还想着在人家的地盘上赤手空拳地干掉对方。这店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陌生和危险，掉进陷阱的人是自己才对。
任由狂鼠心里怎么翻江倒海，女人一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两条柳叶就这么舒缓着，眼角淡淡的细纹弥散着一股历经岁月的从容。那双漆黑的眸子传达着温柔的光，脸上的皮肉也如婴儿般圆润祥和。
狂鼠不清楚该不该问，一时间想问，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店里的气氛慢慢凝聚起来一股挣扎的宁静。
这原本是为了保护隐私的门、帘，反倒成了切断自己退路的帮凶。狂鼠杵在房间正中央的开阔地带，就像是舞台上一个正在被无数观众欣赏着的主角，一双双隐形的眼镜在期待着他下一个行动。
狂鼠进退维谷。
女人静静地轻靠在柜台旁边，时不时地吐着缥缈的烟圈。这烟在灯下透着淡淡的蓝色，一点点的逃逸在空气中，逃进狂鼠的鼻腔里，散布着令人迷醉的魅力，将狂鼠的脑子搅得一塌糊涂。
女人默不作声，就像一个普通地等待着客人作出决定的卖家，礼貌耐心、人畜无害。
空气凝结在狂鼠的背上，化作沉重的包袱。狂鼠不知所措的像个小丑。而女人的所有闲适就像是一把把鞘里的刀，在大风大浪之中磨得锃光瓦亮的刀。
“你是敌人吗？”
在思考了各种各样委婉的，和蔼的，礼貌的，含蓄的问法后，狂鼠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哼哼~”，吸走了店里所有的低气压。
她倩然笑道，“我是中立的。商人要想生意能做的下去，保持中立是立身的道理。”
店主用烟嘴敲了敲桌台像是在抖灰，“做生意第二个立身的本领就是消息灵通。黑市除了买卖还是消息流窜的中心，只不过大家对这些消息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态度。”
店主砸吧一下，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股雾来，她的面目表情便在这雾中渐渐隐去。“无论是那个任务还是这次的遗迹，无论是酒馆还是任务中心。你们的所有动作都在这方寸之地流动着。”
狂鼠心里大为震撼，也非常懊恼。自诩机灵的他在往来之间竟看不出一点黑市背后的门道。再一细细想来，深渊真的是在觉醒任务开始才出现的吗？
“我能问一下这市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远在你想象之前。这是个很古老的市场了，一直在秘密的传承和运作着。”
狂鼠惊疑不定，不禁又想起来那个闪过的念头：这市场的货源究竟是从哪来的？
店主像是看出了狂鼠的担心，“黑市是一个公平贸易的地方，在这里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买到相对多的东西，无论身份地位。这种地方人鱼龙混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其中有上城人无可厚非。不过黑市里大型的传承下来的几家商铺都是不带立场的。”
“你在黑市里是什么身份？”尽管名目立的很巧，但能随意透露消息，她和其他店家根本不同。
“我和黑市的官方有点关系，但我不代表庄家。硬要我给出一个身份的话，我属于庄家旗下的卖家吧。”
“那你的态度可以代表庄家吗？”
“一定程度上可以。”
“我们是被庄家选上的人？你们想要在我们这里获得什么？”
“未来！商人本身没有权利中立。中立是被授予的地位。也就是说：这个市场从一开始就是上边的授权下建立的。
你知道为什么黑市会设在底层吗？明明是上边授意的特殊机构却不和上边保持更亲近的关系。人类社会是封闭的，生存、繁衍、死亡都只是这几万人在自娱自乐罢了，上边的统治似乎亘古恒长。
但在商人的角度来看，‘家’上唯一进行实践活动的猎人群体才是这个社会唯一的供给源，是社会全部新鲜力量的来源。更直白点说：是未来的王！
和猎人群体保持更紧密的接触是确保未来能获得中立地位的一种手段。”
“这么说，你们在赌，赌有可能觉醒的猎人队伍？”
“更准确的说，是两面下注。”
“上边知道你们这么做吗？”
“可能知道吧。可惜，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失去了生命力的‘上等阶级’只不过是一只死而不僵的虫子。不过最近他们好像也开始认识到这个问题了。不久后，猎人会是激烈的逐鹿场。”
“你们很关键呢！”店主图穷匕见后反倒有多添了一份魅意，就连那纤细的指尖也略红了起来。
“多谢。”狂鼠已经听到满意的消息，赶紧付了钱，道过谢准备离开。
现在的事态已经失去控制的紧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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