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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腰陆的女人们

    太阳穿过高空飘浮的瑰丽尘雾,不减毒辣。

    大槐村小酒馆,陆潮生坐在窗边,窗框,桌椅,小酒馆的一切都是钢铁建造的,风格简单浓烈,刷漆防腐是最奢华的装饰,漆是多年的漆,腐蚀磨去了大半,入目是一片黑红的钢铁锈迹,铁锈味总萦绕不去。

    酒馆女侍端上两杯飘浮白沫的土制啤酒,用从未有过的轻柔动作放在桌上,顺手滑过陆潮生的手背,转身时抛给他一个媚眼,被对面的村花狠狠瞪了,骂她小浪蹄子。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陆潮生早习惯了,他端起杯壁满是水垢的啤酒,喝了一口,味道寡淡,微有酒精味,涩味刺拉喉咙,勉强解渴,要是能喝醉,一定是涩醉的。

    他放下杯子看向窗外,视线穿过低矮的村墙,甘蔗林高壮如杉木林,尽头,灰黑的死雾像河道里激打出来的肮脏泡沫,垒成了数百米的高墙,又向大槐村移了一个彩旗标杆的距离,明天或许会移回去,移动速率没有加快,这是个好现象。

    死雾并不是死的,它会移动,吞噬一切活着的东西。所以生活在死雾夹缝中的聚落,也必须是会移动的,腰陆人称之为陆行村,陆行镇,最大的是陆行城市。

    陆行村镇依托陆行城市生存,所需的一切非小作坊能生产的工业品,最典型是陆行村镇本身,都由庞然大物般的陆行城市生产提供,而陆行村镇为陆行城市提供食物能源原料。

    一座陆行城市,围绕的一些陆行镇,散落的一群陆行村,形成独立的经济循环。

    经济循环的保证是秩序,秩序的保证是实力,有三个关键人物,男爵村长,子爵镇长,伯爵城主,很有大周风格,区别是权柄不同,他们在辖区内说一不二,其余人都是实际上的奴隶,通常生活的好坏,与奴隶主的性情息息相关。

    相比而言,城里人是上等人,他们有学校,教识字,教技艺,毕业后分配工作,一做一生,生活幸福,寿命更长些。

    陆行村镇城市时刻关注死雾的异动,时刻准备喷出大团蒸汽,推动履带挪移到死雾新腾出来的安全区域。

    大槐村是个例外,周围的死雾几百年徘徊来去,村口的大槐树能长到两人合抱粗,枝叶茂盛,一团翠绿,撑起几百平米的阴凉,树龄长久,没人知道它究竟活了多久。

    腰陆人很少活过四十岁,村里只有男爵村长识字,老村长也即是他父亲,送他到城里学过。只有陆行城市有简陋的历史书,陆行村镇没有历史没有传承,一代一代地循环,一成不变的日子,也不需要什么历史传承。

    几个轮休的战士进了村,满是腱子肉的身躯也顶不住姑娘们的热情,被拥着挤着进了小酒馆,小酒馆内的拾荒者瑟缩着身子,大气不敢出,他们看到窗边坐着的陆潮生正与大槐村一枝花闲聊,一边说,一边刷刷地记录下来。

    几个战士的脸一下子黑了,晦气,排长在,下意识要敬礼,生生忍住了,装作没事人似的坐到磨得发亮的钢板椅上,点了几杯啤酒,解解暑气,默默地喝着。

    军医提醒过,腰陆的食物经过变异,最好别吃,谨防辐射反力,理论上有害身体健康。理论上腰陆就不该有人在大爆炸后活下来,那军医没熬半个月,自己先动了嘴。

    几个战士偶尔瞟几眼排长,这个小白脸排长不理事,上任后唯一的命令是不许敬礼不许喊长官,其余啥事不管,一切委托给副排,连死了个兄弟也没有任何表示任何行动,彻底寒了他们的心。

    每天瞎几把逛来逛去,泡酒馆,调戏姑娘,借口给姑娘作单独采访,开房细聊,呵呵,开房是为了细聊?细聊哪里不能聊?单独采访,玩角色扮演来了?

    也是大家族子弟,没见过姑娘似的,镀金镀成这样,也是绝了。

    腰陆日头毒辣,大槐村的女人不化妆不保养,皮肤黑黄粗糙,身上有淡淡的怪味,骨架大,肉少,骨头常印出肌肤,硌得慌,能看的不多,五官充满野性美的村花被排长勾住了,几个士兵也只能喝喝啤酒,然后准备走人了。

    其实大槐村最好看的要数上一任村花李槐花,二十岁左右,芳华正好的年纪,皮肤是腰陆人少有的白皙细腻,肌肤充盈,天生丽质,那眼睛水汪汪的,眨一眨,又野性,又魅惑,放在广域也算不得什么,在腰陆,无异于鸡窝里出了个凤凰。

    花是用来采摘的,腰陆所谓的村花,无异于青楼妓馆的头牌,李槐花如此罕见的女人,谢了村花的头衔,成了男爵村长的夫人,相当于老鸨了,不能陪客,从无人染指。

    大周军团的悍卒们不在此例,然而有夫之妇,军规森严,他们不敢动心思。

    那李槐花倒是个妙人,趁着村长有时不在眼前,她一人坐在酒馆吧台里面,会与他们闲聊,打听广域的情况,表达对广域人们美好生活向往的同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们,偶尔低声说些打情骂俏的话,无人时也动动手。

    近来李槐花的热情消退了,愁眉苦脸了好些天,但是看向排长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依然能说话。他们甚至怀疑两人有一腿,呵,狗日的排长!

    今天,村长恰巧去镇上订货了,小酒馆由村长夫人坐镇,他们眼睁睁看着村长夫人打发走了一枝花,坐到了排长对面,几句话下来,笑得花枝乱颤。

    没多久,排长起身,拿上他的笔记本和钢笔,去了二楼客房。

    村长夫人待了一会儿,吩咐了女侍两句,让她们照顾好几位军爷,别没心没肺,玩得再疯也要留个人看着点,她要回房午睡,上了楼。

    小酒馆是村里核心建筑,一楼酒馆是村长办公场所,供拾荒者交换物资喝酒打屁,二楼客房,供拾荒者发泄欢好,三楼是村长的居室,陆行村的通行布局,楼顶高高竖起一根杆子,焊上小瞭望塔,驻守一人,探察死雾,同时警戒外敌。

    所以村长夫人扭着小腰上了楼,上的是二楼,还是三楼,他们不知道,能猜。

    村长夫人一进客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矜持地坐在只铺了一层席子的钢板床边,微微颔首低头,一副欲语还休的俏丽模样,是直来直去的腰陆人少有的风情。

    陆潮生正襟危坐在钢板椅上,好不容易等村长离开了,单独采访村长夫人,不是来打架的。

    清咳了两声,陆潮生一手握着钢笔,作势要写,“夫人,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军团来了腰陆后,你们的生活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要是我的书火了,广域亿万子民都知道你的名字了,说不定能青史留名。”

    李槐花不在乎青史留名,往边上挪了挪小翘臀,离陆潮生更近了些,白皙脸颊上飞了两抹淡淡红晕,直勾勾地盯着陆潮生的眼睛看,一汪春水快要涨出了眼眶。

    “能带我一起回广域么?能带我回去,那你就改变了我的生活,是我的天,我的救世主,是我的主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含羞带涩装得很像,说话不改腰陆风格。

    陆潮生无奈道:“夫人,我要去腰陆很多地方,至少待个三五年!”

    村长夫人又挪近了些,眼里发光,“没事,我等你,或者你带我去,腰陆我比你熟,反正你跟着军团走对不对,我也喜欢旅行的,不敢去远了,跟着你哪里都能去,谁也不敢动你,也不敢打我的主意,挺好的!”

    陆潮生手上转着钢笔,“那村长呢?”

    村长夫人的光彩暗淡了些,沉默了几秒,重新点亮了,“听说你们对女人的贞洁很看重,你也一样么?我比小姑娘厉害的,你可以先试试!”

    陆潮生摆了摆手,“不是这意思,你是村长夫人,不管村长了?”

    “管他做什么,秃头死老鬼,就是他强占的我,以前有个城里来的公子看上了我,他偷摸摸弄死了!本来我也是城里人了!”

    陆潮生摊了摊手,“我是个武生,怕也会被村长弄死。”

    “你是广域人,跟着军团,他不敢动你!”

    陆潮生有些兴奋,随即戚戚然说道:“周邦都被弄死了,何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