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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大人何出此言?

    陆潮生车队临近村庄,肮脏泡沫般的死雾墙壁向两边飞退,移动速度不似往常,异动惊扰了村子。

    小酒馆顶端数十米高的瞭望塔上,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两眼透亮,如此飞速从未见过,怀疑用眼过度产生了幻觉,使劲擦了擦眼睛,张嘴呲出口水,大喊道:“雾动!雾动!后撤!后撤——”

    酒馆后头,两个粗大能塞进人的排气管冒出浓稠烟雾,一个白烟,一个黑烟,白的是蒸汽发动机里排出的蒸汽,黑的是劣质燃烧炉里,大量黑煤不完全燃烧产生的。

    在大马力的蒸汽动力驱使下,破铜烂铁焊接成的村庄喀嚓喀嚓地变了形,外围的锈迹斑斑的围墙收拢,整个村庄摇摇晃晃地向上抬了抬,露出底下一人来高的履带,履带分十来组,扛起了收缩成小型堡垒般的村庄,随着履带转动,向后抛出大块大块的泥土。

    黑烟夹杂蒸汽,弥漫遮盖了村庄的上半部分,坐地的村庄启动,变成了陆行村状态,带着一切人和赖以生存的物资,向着死雾异动的反方向轰隆隆前进。

    十几组巨大的履带车轮碾压村外的庄稼,犁出半米深的沟壑来,一直行到前方死雾的边缘不远,才在瞭望塔大汉的嘶喊提醒声下,不得不停了下来。

    小酒馆三楼的控制室里,男爵村长拉下钢杵似的刹车杆,汗出如浆,淡淡白色真气覆上眼球,穿透黑烟白雾,心惊胆战地看着那边的死雾异动。

    他发现竟有车队破开死雾冲了出来,驻扎在村外的男爵班长驱车跟着陆行村跑到半路,折返迎了上去,大骂了一声,“操,乌龙!老子的麦子!老子的棉花!老子的菜!你们得赔!”

    发发牢骚而已,他可不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去找那些凶悍战士索赔,光那男爵班长一人,不用机甲,就能打趴下他们整村人,更何况又有能破开死雾的车队来了,高科技么,大周硬是要得!

    纵使大周的科技高明到驱散死雾,按正常习惯,上面还没有呢,轮不到排长,许是家族给的宝贝?浪费了,驻扎此村的班长想着。

    班长跳下车,向浑身包裹着一层银色外壳似的小白脸排长敬了一礼,一边琢磨着什么玩意,一边禀报道:“第一班深入迷道探索道路,传话收拢花了点时间,目前已经收拢完毕,整装待发,正准备火速赶往排部,请排长指示!”

    按照陆潮生的估计,他们应该在半路上,而不是好整以暇地来迎接他,办事拖拖拉拉,不是大周军队风格,显然没看重他的军令,故意拖延。

    大周军规森严,不敢不奉命,放慢动作拖延时间,不算违令,发泄情绪给没资格担任排长的陆潮生看而已,不怕他仗势打击报复,军队国之公器,轻易难伸手进来,动辄抄家砍头,费力不讨好的事少有人做。

    副排此时已经苏醒了,身体受伤不重,脑子昏沉,迷迷糊糊想睡觉,又头痛得睡不着,听见那班长解释的话,气得跳下战车,朝他肚子踹了一脚,厉声喝道:“陈双塔,你他娘的就是这样带的兵?整装待发?这特娘的是整装待发的样子,一个个给老子嘴上的油都没抹干净!”

    第一班班长陈双塔二十余岁年纪,蜂腰猿背,面容粗犷,一看就是条铁铮铮的好汉,年纪轻轻男爵修为,武道并未止步,将来子爵妥妥的,伯爵也有几分可能,能做第一班的班长,可见能耐了。

    他被副排踹了也不躲,小腹上的肌肉弹性极好,差点把身体正虚的副排顶得倒退摔着,脸上挺倔强,油腔滑调地说道:“副排教训的是,周邦不是被暗黑杂种害了么,战士们绷着神经探路,那是日以继夜,收拢晚了点,连夜匆忙赶路,怕不安全,就拖延了点,您老这是咋了,站稳咯,不算我殴打上官吧?”

    副排想抽死他,真当排长是镀金的软蛋了,平常嬉皮笑脸没问题,此时插科打诨,拒不认错,老子踹你是给你台阶下,你给老子杠上了,气得头晕眼花,望了望排长,指着陈双塔要骂。

    演技太拙劣,陆潮生挥手打断了副排,平平淡淡地说道:“杀死周邦的暗黑种,我已经尽数杀了,至于你,第一次敷衍军令,我不罚你,如果有第二次,我保证没有第三次,告诉此村村长,带领村民后撤,暗黑种要来了,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是!”陈双塔绷直了身体,一磕脚后跟应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被副排要杀人的眼神止住了,察觉到车队气氛肃杀,袍泽们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命令麾下的战士加入排长的车队,跟着破开的死雾通道前进。

    他自己钻进副排的战车里,看到畏缩地贴在壁上的李槐花,愣了愣,开玩笑道:“怪不得副排虚了,大人,要节制啊,您可是咱们第一排的主心骨,千万不能虚,兄弟们指着你活命呢!”

    “闭嘴,她怀孕了!”

    陈双塔比了个大拇指,“大人神武!”

    这张臭嘴,以前挺讨喜,现在巴不得撕碎了,副排骂道:“滚!她很可能怀了周邦的骨肉,究竟是不是,得送回广域做亲子鉴定,你别掰扯。那死秃子村长与暗黑杂种勾结,带了一个妍种男爵和一个月魔男爵,偷袭军营,不是排长料敌机先,早做准备,我们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陈双塔讪讪地笑了,“副排还是神武,妍种男爵和月魔男爵都料理了,旁人早死了,副排只是虚了点,厉害!”

    “跟老子没关系,是排长料理的,没有排长,我们全得死那儿!”

    “啊?”陈双塔张着阔嘴,“副排会开玩笑,武生料理两个暗黑种男爵,你看我信么?”

    副排冷眼盯着他,“你看我像开玩笑?”

    “不能吧?”陈双塔将信将疑。

    “老子都不敢信!”副排喝道,“武生拽着妍种男爵的脚一通乱砸,当铁锤使,不是亲眼看到,谁说老子都不信!”

    陈双塔想象了那番画面,未免戏剧性了,偏偏不信不行,仰着头往壁上一靠,后脑勺砸得砰响,“操,要糟,那么猛,拿捏我咋办!要不副排您帮我美言几句?”

    副排闭目养神不搭理他。

    陈双塔打开战车舱门,跳下了车,双脚点地如飞,追上一马当先的排长,与陆潮生的战车齐头并进,在车窗外拱手,脸上堆笑:“排长,您的实力恐怖如斯,早该露露,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搞个比武,揍我们一顿,谁都服服帖帖,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搞的兄弟们很难堪啊。”

    陆潮生说道:“所以,你是来问罪的,不是来请罪的?”

    陈双塔摇头道:“不敢不敢,请罪请罪。”

    陆潮生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免了吧,这场战役,你我能不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大人何出此言?”陈双塔一惊。

    “叫我排长或是长官,回去保存精力,迎接苦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