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绝望悲歌
李云瑞、钱明华和赵小罗一言不发地飞入楼下黑雾中，然后按照心里的感应向着安全区杀去。
至于董千里的五人组，则在残破的七楼教室里沉默不言。
他们在等广播。
董千里的计划建立在李云瑞他们战力分散的基础上，所以教学楼附近的末世生物都被董千里他们有意无意地放过了。
只有这样，李云瑞在谈判时才会派自己的部下去黑雾中扫荡。果不其然，到最后计划发动时候教室里只剩下李云瑞、钱明华与赵小罗。
计划十分大胆。因为董千里是根据叶开的见解决定选择献祭流，一旦疏漏，谁也没办法挽救崩盘的计划。
万幸，计划成功了。许蓝与郭雅都获得了离开的资格。
只是……
教室里剩下了董千里、叶开、穆晚秋、董淑凰与程度，这五个人都想从广播中得到一个确切答案——许蓝与郭雅到底去没去异世界。
“终末广播第六弹，播放！”
“第一，末世之灵即将苏醒，安全区面临危机；文明星剩余人类：三万。”
“第二，此处原生地人类已开辟三大安全区，人数分别为50/5/0。”
这意味着，李云瑞他们那个安全区只剩五十人，而董千里等人都在原生地，至于他们开辟的第三安全区，此刻无人驻足。
“第三，画面再临。”
随后，两道画面浮现在众人眼前，那是重生后的许蓝和郭雅。
广播结束了，教室里的五人心中百味杂陈。
虽然许蓝与郭雅看起来确实去了异世界，但是原来217个学生，现在只剩下55个了。
“末世之灵……”
叶开更担心这个生物，他吞了口唾沫，看着董千里，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肯定。
“我不太了解，”董千里看懂了叶开，旋即摊了摊手，说道，“我师父就只说到大宗师，至于上面……”
“糟糕了。凡称为灵的生物，都是武者这一级别。”
程度听了叶开的话，十分疑惑，问道：“武者厉害还是宗师厉害？”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程度，好像在看一个智障。
调整呼吸，叶开缓缓地说出了修者的部分等级。
“灵士——宗师——大宗师——明心大宗师——魂游大宗师——武者。”
三级！差了三级！还好吧……
穆晚秋与董淑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慎重和一丝庆幸。
“你们好像觉得只差三级？”叶开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补充道，“灵士巅峰有百万斤纯力，魂游大宗师巅峰有一兆斤纯力。你们懂这个差距吗？”
众人一听，心皆震怖。
十的十二次方为一兆……那武者的力量呢？
董千里看向叶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武者已经不能精确地计算纯力，因为无论如何控制，武者出拳都附带一丝法则。初步估算，武者最弱的力量大概是一沟吨力，也就是十的三十二次方吨力。”
“一拳打爆文明星，对武者来说，小菜一碟。”
此时此刻，原本不沉默和已沉默的人，都更沉默了。
我们现在完全打废一栋楼都费劲，我们的对手已经可以一拳爆星？而且一拳能爆一串星？
“武者是这个宇宙的巅峰战力，一般来说，他们的打斗都有严格的场地限制。或者武者们破空去更强大的宇宙打，到了更强大的宇宙，他们就不能一拳爆星了。”
“因为他们变弱了？”程度拍了拍胸脯，给自己压压惊，问道。
叶开摇了摇头，看着众人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期待。
“不，是宇宙变强了。比如在我们这种宇宙，你打碎一颗星球可能只需要几百垓乃至几百穰吨力；但到了大宇宙，可能几千沟吨力都打不碎一颗星球。”
至此，朦胧的宇宙观出现在董千里他们的脑海之中。
宇宙之上还有宇宙……什么玩意？宇宙分封制吗？一级一级的递增或递减，力量标准却呈几何倍数暴涨。
终末商城背后的生灵来自哪种层次的宇宙？
一时间，残破的教室中堆积着惊恐的阴云。
“轰！”
窗外黑雾中忽然传出巨响，接着是震撼大地的冲击波迅速向四周扩散。
“那家伙……”
董千里眼神呆滞，盯着窗外黑色的怪物，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它的头在何处。
“身高八万丈，抬手碎星辰……堕落巨魔一族的魔灵。”
纵使见识广阔如叶开，此时也只能望洋兴叹，他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次末世的恐怖，但他有他的猜测。
恐惧在几个人心头蔓延，众人早已忘记他们就在这家伙的身旁。
“吼！”
怪物一声怒吼，虚空开裂，无尽裂缝不断吐出黑雾。
“嘭！”
一道闷响在董千里耳朵附近炸开，他抬手揉了揉耳朵，却突然感觉黏黏的。
“哎？这是……血？”
四肢无力，筋骨酥麻，无尽的恐惧使他的身体颤抖不停。
他知道了但又不想知道，他强迫自己转头望向自己右侧，身体却纹丝不动。
此刻，意识因恐慌而衰弱，肉体因惊惧而失控。
“啊！”
突然，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教室。
董淑凰指着面前的虚空，尖叫后却说不出一句话，唇齿难碰，声带不振，一切的言语此刻都化作无序的咿咿呀呀。
她平时那美丽如春水柔波的眸子，此刻却如同干涸的枯井，只有一道道因恐惧而泛起的血丝，发挥它的作用。
“别看！”
良久，董千里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抬手摸了摸右侧，却发现已是一片虚无。
此刻的教学楼，如同一座被切走一半的蛋糕。无数断了的光纤和超新型建筑材料伸向地面，企图寻找它们的另一半，却发现那所谓的另一半已完全被磨灭。
叶开看到了全过程，他经历过的生杀予夺比在场任何人都多。
在董千里全身颤抖，右手不停地向右侧伸展企图抓住什么的时候，叶开已经适应了那种恐惧。
在董淑凰无法言语，冷汗直冒，双目充血失焦的时候，叶开走向一旁把已经昏迷的穆晚秋搀扶到了安全区。
现在，叶开走到董千里身后，按住了那胡乱挥动的手臂。
“程度裂开了……”
叶开虽然很悲伤，但言语中依旧透着冷静。
魔灵无意识的嘶吼，无意识的摆动触手，便崩碎了程度的脑袋，毁灭了程度以西的一百里虚空。
这可能只是魔灵睡觉不老实打呼和伸手的结果。
“啊！”
董千里情绪崩溃，血泪从他双眼中流出，额头上大汗淋漓，甚至透着微微的血色。
脑海全是恐怖，没有别的，只有恐怖。
心中满是绝望，一点看不到希望。希望皆是虚妄。
声带沙哑，他又冲出教室，在剩下的教学楼中横冲直撞，胡乱打砸。
“没用的，没用的！第六天就是极限了，现在才半个小时啊！”
“半个小时啊！”
渐行渐远，董千里消失在黑雾中。
叶开仰望虚空，一掌拍晕了董淑凰，然后扛起她和倒在一旁的穆晚秋，一个闪身消失在教学楼。
“轰！”
他们刚走，整个教学楼便消失不见。原生地此刻已是无止尽的黑暗，与黑雾截然不同的黑暗。
黑雾不断侵蚀着这些黑暗，但是速度缓慢。
“杀！杀！杀！”
杀气做阵云，拳光若星斗。
不知何时，董千里已深陷黑雾，只有乱杀。
他全身只有一套破烂的衣服，拳头、手臂、胸膛、后背……到处都是血痕，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
疯了？绝望了？或许吧。
人类那高尚的希望论，在超越常理的绝望面前，毫无作用。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的知识、经历乃至信仰完全无法解释或者帮他面对恐惧和绝望，生存或是奢望，死亡将是解脱。
黑雾之中，呼吸微弱，董千里的双目已经暗淡到极致。
站立？砰……他以为他还站着。他像只上了岸的泥鳅，动弹动弹之后便强制躺平……
这一夜，很漫长。
叶开提着三个人到处跑，还要不断给三人施展仙家清心术。
在黑雾中奔逃了几个小时，数千灵石消耗殆尽。
叶开时不时发动一次小型阴阳转轮杀，反正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醒着。
他向董千里使用了一百次清心咒，为董淑凰施展了五百次，才将二人的心智与意识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至于穆晚秋……她可真是幸运，好像只是正常的惊吓过度。因为在程度裂开的刹那，她就直接晕倒了，所以恐惧没能侵入她的意识。
堕落巨魔诱人堕落，但那是同等级的情况下。对付低等级的异类，它们只会传递恐惧。
叶开抬头看向天空，看着那如同远古不周山一般的怪物。
魔灵已经可以化成人形，据说只有沉眠时才会露出本体。距离苏醒，还有很久。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
叶开端坐在灵石防御阵中，原本的短袖衬衫已经变成小号背心，透气长裤也被烧成短裤。
“真狠呀。”
叶开看着伤痕累累的董千里，摇了摇头，吐槽一句。
他做不到对自己这么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说永远都是如此。
修仙修的就是一个淡泊，玩这么狠太累了。
“靠！”
董千里睁开眼，虽然双眼血丝消退不少，但还是疼得要命，看东西也有些模糊。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好像有好多话想说，但又不知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过了一会儿，穆晚秋与董淑凰相继苏醒，然后皱着眉头坐到董千里与叶开旁边。
“呼……这就是绝望。”
董千里深呼一口气，用几近沙哑的嗓子总结了末世第六日的情况。
“我们好像在一个很遥远的安全区，离我们的原生地太远了。”
穆晚秋闭目感受了一会儿，苍白的面容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说完，她扭头看向叶开。她对这个男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被盯的浑身发毛，叶开耸了耸肩，颇为无奈。
“足足跑了六个小时，是跑，而且是黑雾里的六个小时。”
“厉害……”
董淑凰口头赞扬了一句，只见她面容惨白，双眼无神，垂头丧气，头发蓬松，有种流浪许久的狼狈气质。
“虽然我们距离怪物很远，但他那爆星的力量施展开来，我们依旧无处可逃。”
“话说……李云瑞他们……”
“多多少少有人活着，那个家伙没死。”
七嘴八舌的交流，是不是劫后余生的人们最爱做的事情？
每个人都免不了悲伤和绝望，但都尝试着多说话，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瞬间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轰隆隆……
仿佛震碎大陆的地震，淹没高山的巨浪，遮天蔽日的火山喷发……这怪物醒来的声音，在董千里他们看来，就是天灾到来的信号。
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巨大的怪物与包裹着他的黑雾都在逐渐缩小。
“三万？到现在还剩多少？”
董淑凰嘴唇煞白，支支吾吾地问道。
“估计就剩我们和李云瑞他们了。当然，如果他们那边的穿越者也和叶开一样靠谱的话。”
董千里抬手拍了拍叶开，意味深长地看了远方一眼。
“最糟糕的情况不是只剩下我们，而是那个家伙向堕落魔灵投降。”
叶开忽然想到另一个穿越者好像是魔修，而且不强。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抓紧时间想想如何获得满足，然后离开这颗星球吧。”
听到叶开的话，董千里沉默不语，心中的算盘却打得很响。
对付一个超次元的强者，身为弱者的我们必须以逃为主。可问题是如果那些人真投降了，那我们没有任何底牌啊。
叶开驭使灵石，很容易让魔灵知道他是修仙的人……我的刚拳……还有教给董淑凰的擒龙手……
该死！希望这头魔灵是个不问世事的主吧！
忽然，一道幽光荡开黑雾，猛地从万里之外向董千里他们杀来。
“阴阳转轮杀！”
叶开丢出八块灵石，运势集灵，一击交锋。
“轰！”
幽光势如破竹，破叶开的招式如切豆腐，转瞬间便轰到叶开面前。
“倒！”
董千里一记鞭腿踢倒叶开，同时挥拳击空，拳风顺势吹飞董淑凰和穆晚秋。
只是，他来不及躲闪了。
“噗！”
幽光洞穿他的右臂，直向远方轰去。
再看董千里，他的整条右臂完全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他的面容扭曲且惨白，那是一瞬间的失血与后知后觉的断臂之痛传入脑海所造成的。
董千里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咬牙切齿地大吼一声。
“分开跑！”
说完，他踏碎地面，化作一颗炮弹，冲入黑雾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隐入黑雾之中。
黑雾，可以藏身，可以缩短时空距离……
但为什么那只怪物的攻击却是在驱散黑雾的前提下完成的？
想到这里，董千里忽然察觉到面前的黑雾有些稀薄。
瞳孔一缩，身体陡然一转，全身骨骼发出拒绝的响声，但董千里却硬是在空中转了360度，化解了所有的冲力，回到地面。
“咻！”
幽光划过董千里的额头，分毫不差地带走了他的几缕头发。细思极恐，如果他没有马上停下，幽光将会从他的胸膛穿过。
“阴阳转轮杀！”
忽然，叶开一声怒吼，一道仿若开天辟地的光柱从董千里的一侧轰入黑雾之中。
“无知！”
冰冷的声音在董千里等人耳边炸开，如同导弹爆炸一般，震得几人耳膜破裂。
“罡力与灵力孰强孰弱，不懂吗？”
同样的一道幽光，如同万丈铁棍，扫荡四面八方。
只见叶开施展的灵力光柱被打成尘埃，紧接着董千里等人脚下的大地也瞬间化作齑粉。
“轰！”
方圆万里，一声震颤，黑雾被强行分开。
这一刻，董千里等人看不到敌人何在。他们能看到的，只有原本他们熟悉的大海已然消失不见。
一道幽光破碎方圆万里！大海消失，陆地沉沦！
见识了绝对的力量，董淑凰深感自己的无力。但她不想放弃，不想做凌晨时候那吓怕了胆的自己。
“擒龙手……”
喃喃一句，董淑凰屈指成爪，抓向虚空。
只见黑雾弥漫在她周围，化作一具虚化的龙首，而后猛然冲向虚空一处。
“嗯？”
远在另一片大陆的一位紫发中年人感受到了黑雾的异变，眉头一皱间，便察觉到了董淑凰的存在。
这紫发中年人，脸上有两条黑色的纹路，整个身子也是漆黑一片。无疑，他就是化成人形的堕落巨魔魔灵。
“擒龙手？这里竟然有他的后人？”
忽然，黑雾化成的龙首凭空出现在魔灵身前，张口便咬向他的脖子。
“哼！”
一股紫色的劲气骤然爆发，魔灵身旁的所有黑雾瞬间退散，只有那龙首坚持了一瞬，而后也归于黑雾。
“噗……”
董淑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向一旁倒去。
魔灵随手打出一记幽光，幽光破开黑雾，转瞬杀向虚弱的她。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董千里海底捞月，将董淑凰甩向空中，而幽光则从洞穿他的左耳。
嘶——
倒吸一口凉气，董千里没有时间迟疑，转瞬间发动吞噬之力，凝聚周围黑雾，抓着董淑凰遁入其中。
到如今，安全区不再安全，黑雾才是最安全的。
“呼……”
四个人再度汇合，只是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脸。
“我体内还有一道力量。”
独耳独臂的董千里没有时间耍宝，分析形势言简意赅。
“应该是程度死后，你得到了他的能力盒子。”
“嗯。目前看来，那个家伙对黑雾的感知有些迟钝……”
叶开与董千里你一句我一句，而穆晚秋则搂着虚弱的董淑凰在一旁听着。
“用吸血鬼印章控制四五个低级末世生物和我们一起行动……”
“为什么那只魔灵不杀过来？”穆晚秋问。
“有可能受到了惩罚。”董千里想了想，沉声道，“我看他现在每次攻击都会耗费一定力量震开黑雾，可几个小时之前呢？”
众人恍然，魔灵在还未苏醒之时就打碎了无数黑雾。
如果不是这些黑雾在，文明星早就被毁了。
“黑雾果然是天道的产物。”
叶开不了解黑雾，因为他在仙界确实没怎么见过，所以他只能跟着董千里前几天的思路走。
“如果是这样……”董千里心中有数，“说不定我们还能挣扎一下。”
诚如董千里猜测的那样，魔灵真的被困住了。因为他睡相不好，导致在沉眠期间破灭了许多黑雾，故而受到了天道惩罚。
“这里的天道之息怎么是黑色的？从来没听过有黑色的天道之息！”
魔灵喃喃自语，手中把玩着一件破碎的兜帽，身下一片鲜红，空中浮现好几个盒子。
“区区物化魔人还想跟老子谈条件？”
“这些盒子倒是有趣，不知是哪个弱智神创造的玩意儿？巨人之力，驭火之力，分身之力……切，要是有个预言之力或者探查之力多好……”
“这颗星球的人类好弱啊。明明有着魔域的记忆，得到了分身术后却被分身反噬了！这个叫李云瑞的魔修可以当做笑话讲给其他魔灵听，恰恰恰……”
随着魔灵笑声弥散在黑雾中，一切都一切都尘埃落定。有些注定不知道结局的事情，此刻已经有了结局。
“哦吼？这剩下的几个人有意思……”
魔灵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
忽然，一道黑光从黑雾中冲出，轰向紫发魔灵。
“啧……”
魔灵眉头一皱，眼见着那是黑雾的力量，只能被动防御。
“吃我这一招，柔掌！”
董千里陡然从黑雾中冲出，他吞噬之力全开，把从穆晚秋那里借来的末日之力开启，所有力量汇聚到左手，一掌推出。
刹那间，黑雾瞬间化作暴风眼围绕在魔灵周围。
“我对付不了天道之息，还对付不了你们？”
魔灵大喝一声，一股惊人的威势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了至方圆一里。
“罡压，小心！”
“董千里，靠你了……”
叶开还没说完，整个人便炸成虚无。
“有点见识的人死了，你们还能做什么？”
魔灵看着被压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的董千里、董淑凰与穆晚秋，脸上只有一抹嘲笑。
“就是你这个臭虫一直在乱蹦吧？”
紫发魔灵眉头一挑，一股压力压碎董千里的左臂，那感觉就像放了个炮仗。
“啧啧啧，这两个小姑娘倒还可以，不像前面那些面黄肌瘦的……”
“嗯？还要挣扎吗？”
魔灵看着全身颤抖的董千里，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玩心大起。
“嘿嘿……”
魔灵抬手一招，被罡压压得昏迷的董淑凰与穆晚秋就出现在他的怀中。
而后他勾了勾手，强迫狼狈的董千里抬手看着。
“你就做个见证者，见证我紫华享受胜利果实的喜悦……”
紫华笑着去脱二女的衣服，他觉得这种衣服比那些仙族服饰更好看更诱惑，也更容易脱……
作为堕落巨魔一族，他的巨大可不单单指身形。他的堕落沟通心灵，多少仙女神女妖女都因为堕落巨魔而堕落……
董千里的双眼只有血泪，他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早已无法控制身体。
“嗯？你好像有什么想说的？”
紫华感受到了董千里强烈的意念，眉头一挑，看向他，随手便解除了他的言语限制。
“谢谢你啊……”
董千里发出声音，艰难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艰难的笑。
“你倒是乐观……还是说你也准备投降？像那个物化魔人李云瑞……”
“嗯……你是叫董千里吧？董千里？咦，好熟悉的名字。”
董千里！
忽然，紫华一愣，全身气力瞬间停滞。
而董千里也是一愣，但情况如此危急，容不得他再有迟疑了。
双腿与腰背同时发力，他如同兔子一样猛地窜起，在虚空之中猛地转身，全力发动所有力量。
刹那间空气化作两只大手，抓住董淑凰与穆晚秋便扔进了黑雾之中，而后董千里催动吞噬之力与末日之力，转瞬进入了黑雾之中。
吸血鬼之翼火力全开，配合着操控黑雾的末日之力，董千里带着已经昏迷的二女眨眼间飞出数万里路程。
数万里路程在黑雾里只有几十米而已。
当紫华反应过来驱散黑雾时，黑雾中早就没了董千里他们的人影。
“可恶！如果让我遇到那个创造这些能力的脑残神，老子绝对干死他！”
紫华被禁足在三米之间，不能离开。
黑雾，就是天道之息。它的时空传送是即时的。只要你进入其中，他就会将你传送到另一处，虽然你的感觉还留在原地，但你的身体已在远处。
当然，你可以顺着感觉再走回来；也可以切断这份感觉放弃回归。
董千里留下的感觉被紫华无情碾碎，但此刻的他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快感。
手臂处的疼痛感时刻提醒着他这次的鲁莽，虽然消失的手臂可以暂时用空气手臂代替，但他的失落与绝望是无以复加的。
“黑雾就算为我们所用，也无法对那家伙造成伤害吗？可为什么黑雾对之前的吸血鬼、李云瑞他们都有用……”
忽然，董千里想起了一件事。
魔灵！他是魔灵！他不是这个宇宙的存在？他只是被某个生灵召唤过来的？
从叶开震惊于黑雾是天道之息这点来看，正常的天道之息并非这样。末世？黑色的天道之息？天道衰朽了？
想到这里，董千里的思路忽然停滞，因为他的脑子里全是叶开。
叶开死了！因为他的错误，死了！
虽然他觉得叶开可能并非如他自我介绍时说的那么简单，但他已经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董淑凰与穆晚秋，微微调息了一下，抱着二女走向黑雾深处。
过了不知几个时辰，董淑凰与穆晚秋醒来。
二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语，当她们一齐看向董千里，却发现他目光闪躲，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与自信。
“咻咻咻……”
幽光乱射，从未停过。黑雾分开又聚合。无数末世生物死在了紫华的攻击下。
三人作为文明星仅存的生灵，只能匍匐在地面等待绝望降临。
三人的手机早已经被紫华那所谓的罡压碾碎，此刻，他们已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董千里气息萎靡，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缺少的血肉被他用能力补上。
董淑凰与穆晚秋沉默不语，她们知道这些伤都是为了保护她们……
“算了……”
穆晚秋冷冷地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过了大约五分钟，她倒下了；不一会儿，董淑凰也倒在她的身边。
而董千里依旧趴在那里，感受着黑雾的波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
至于董千里的五人组，则在残破的七楼教室里沉默不言。
他们在等广播。
董千里的计划建立在李云瑞他们战力分散的基础上，所以教学楼附近的末世生物都被董千里他们有意无意地放过了。
只有这样，李云瑞在谈判时才会派自己的部下去黑雾中扫荡。果不其然，到最后计划发动时候教室里只剩下李云瑞、钱明华与赵小罗。
计划十分大胆。因为董千里是根据叶开的见解决定选择献祭流，一旦疏漏，谁也没办法挽救崩盘的计划。
万幸，计划成功了。许蓝与郭雅都获得了离开的资格。
只是……
教室里剩下了董千里、叶开、穆晚秋、董淑凰与程度，这五个人都想从广播中得到一个确切答案——许蓝与郭雅到底去没去异世界。
“终末广播第六弹，播放！”
“第一，末世之灵即将苏醒，安全区面临危机；文明星剩余人类：三万。”
“第二，此处原生地人类已开辟三大安全区，人数分别为50/5/0。”
这意味着，李云瑞他们那个安全区只剩五十人，而董千里等人都在原生地，至于他们开辟的第三安全区，此刻无人驻足。
“第三，画面再临。”
随后，两道画面浮现在众人眼前，那是重生后的许蓝和郭雅。
广播结束了，教室里的五人心中百味杂陈。
虽然许蓝与郭雅看起来确实去了异世界，但是原来217个学生，现在只剩下55个了。
“末世之灵……”
叶开更担心这个生物，他吞了口唾沫，看着董千里，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肯定。
“我不太了解，”董千里看懂了叶开，旋即摊了摊手，说道，“我师父就只说到大宗师，至于上面……”
“糟糕了。凡称为灵的生物，都是武者这一级别。”
程度听了叶开的话，十分疑惑，问道：“武者厉害还是宗师厉害？”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程度，好像在看一个智障。
调整呼吸，叶开缓缓地说出了修者的部分等级。
“灵士——宗师——大宗师——明心大宗师——魂游大宗师——武者。”
三级！差了三级！还好吧……
穆晚秋与董淑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慎重和一丝庆幸。
“你们好像觉得只差三级？”叶开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补充道，“灵士巅峰有百万斤纯力，魂游大宗师巅峰有一兆斤纯力。你们懂这个差距吗？”
众人一听，心皆震怖。
十的十二次方为一兆……那武者的力量呢？
董千里看向叶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武者已经不能精确地计算纯力，因为无论如何控制，武者出拳都附带一丝法则。初步估算，武者最弱的力量大概是一沟吨力，也就是十的三十二次方吨力。”
“一拳打爆文明星，对武者来说，小菜一碟。”
此时此刻，原本不沉默和已沉默的人，都更沉默了。
我们现在完全打废一栋楼都费劲，我们的对手已经可以一拳爆星？而且一拳能爆一串星？
“武者是这个宇宙的巅峰战力，一般来说，他们的打斗都有严格的场地限制。或者武者们破空去更强大的宇宙打，到了更强大的宇宙，他们就不能一拳爆星了。”
“因为他们变弱了？”程度拍了拍胸脯，给自己压压惊，问道。
叶开摇了摇头，看着众人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期待。
“不，是宇宙变强了。比如在我们这种宇宙，你打碎一颗星球可能只需要几百垓乃至几百穰吨力；但到了大宇宙，可能几千沟吨力都打不碎一颗星球。”
至此，朦胧的宇宙观出现在董千里他们的脑海之中。
宇宙之上还有宇宙……什么玩意？宇宙分封制吗？一级一级的递增或递减，力量标准却呈几何倍数暴涨。
终末商城背后的生灵来自哪种层次的宇宙？
一时间，残破的教室中堆积着惊恐的阴云。
“轰！”
窗外黑雾中忽然传出巨响，接着是震撼大地的冲击波迅速向四周扩散。
“那家伙……”
董千里眼神呆滞，盯着窗外黑色的怪物，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它的头在何处。
“身高八万丈，抬手碎星辰……堕落巨魔一族的魔灵。”
纵使见识广阔如叶开，此时也只能望洋兴叹，他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次末世的恐怖，但他有他的猜测。
恐惧在几个人心头蔓延，众人早已忘记他们就在这家伙的身旁。
“吼！”
怪物一声怒吼，虚空开裂，无尽裂缝不断吐出黑雾。
“嘭！”
一道闷响在董千里耳朵附近炸开，他抬手揉了揉耳朵，却突然感觉黏黏的。
“哎？这是……血？”
四肢无力，筋骨酥麻，无尽的恐惧使他的身体颤抖不停。
他知道了但又不想知道，他强迫自己转头望向自己右侧，身体却纹丝不动。
此刻，意识因恐慌而衰弱，肉体因惊惧而失控。
“啊！”
突然，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教室。
董淑凰指着面前的虚空，尖叫后却说不出一句话，唇齿难碰，声带不振，一切的言语此刻都化作无序的咿咿呀呀。
她平时那美丽如春水柔波的眸子，此刻却如同干涸的枯井，只有一道道因恐惧而泛起的血丝，发挥它的作用。
“别看！”
良久，董千里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抬手摸了摸右侧，却发现已是一片虚无。
此刻的教学楼，如同一座被切走一半的蛋糕。无数断了的光纤和超新型建筑材料伸向地面，企图寻找它们的另一半，却发现那所谓的另一半已完全被磨灭。
叶开看到了全过程，他经历过的生杀予夺比在场任何人都多。
在董千里全身颤抖，右手不停地向右侧伸展企图抓住什么的时候，叶开已经适应了那种恐惧。
在董淑凰无法言语，冷汗直冒，双目充血失焦的时候，叶开走向一旁把已经昏迷的穆晚秋搀扶到了安全区。
现在，叶开走到董千里身后，按住了那胡乱挥动的手臂。
“程度裂开了……”
叶开虽然很悲伤，但言语中依旧透着冷静。
魔灵无意识的嘶吼，无意识的摆动触手，便崩碎了程度的脑袋，毁灭了程度以西的一百里虚空。
这可能只是魔灵睡觉不老实打呼和伸手的结果。
“啊！”
董千里情绪崩溃，血泪从他双眼中流出，额头上大汗淋漓，甚至透着微微的血色。
脑海全是恐怖，没有别的，只有恐怖。
心中满是绝望，一点看不到希望。希望皆是虚妄。
声带沙哑，他又冲出教室，在剩下的教学楼中横冲直撞，胡乱打砸。
“没用的，没用的！第六天就是极限了，现在才半个小时啊！”
“半个小时啊！”
渐行渐远，董千里消失在黑雾中。
叶开仰望虚空，一掌拍晕了董淑凰，然后扛起她和倒在一旁的穆晚秋，一个闪身消失在教学楼。
“轰！”
他们刚走，整个教学楼便消失不见。原生地此刻已是无止尽的黑暗，与黑雾截然不同的黑暗。
黑雾不断侵蚀着这些黑暗，但是速度缓慢。
“杀！杀！杀！”
杀气做阵云，拳光若星斗。
不知何时，董千里已深陷黑雾，只有乱杀。
他全身只有一套破烂的衣服，拳头、手臂、胸膛、后背……到处都是血痕，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
疯了？绝望了？或许吧。
人类那高尚的希望论，在超越常理的绝望面前，毫无作用。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的知识、经历乃至信仰完全无法解释或者帮他面对恐惧和绝望，生存或是奢望，死亡将是解脱。
黑雾之中，呼吸微弱，董千里的双目已经暗淡到极致。
站立？砰……他以为他还站着。他像只上了岸的泥鳅，动弹动弹之后便强制躺平……
这一夜，很漫长。
叶开提着三个人到处跑，还要不断给三人施展仙家清心术。
在黑雾中奔逃了几个小时，数千灵石消耗殆尽。
叶开时不时发动一次小型阴阳转轮杀，反正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醒着。
他向董千里使用了一百次清心咒，为董淑凰施展了五百次，才将二人的心智与意识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至于穆晚秋……她可真是幸运，好像只是正常的惊吓过度。因为在程度裂开的刹那，她就直接晕倒了，所以恐惧没能侵入她的意识。
堕落巨魔诱人堕落，但那是同等级的情况下。对付低等级的异类，它们只会传递恐惧。
叶开抬头看向天空，看着那如同远古不周山一般的怪物。
魔灵已经可以化成人形，据说只有沉眠时才会露出本体。距离苏醒，还有很久。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
叶开端坐在灵石防御阵中，原本的短袖衬衫已经变成小号背心，透气长裤也被烧成短裤。
“真狠呀。”
叶开看着伤痕累累的董千里，摇了摇头，吐槽一句。
他做不到对自己这么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说永远都是如此。
修仙修的就是一个淡泊，玩这么狠太累了。
“靠！”
董千里睁开眼，虽然双眼血丝消退不少，但还是疼得要命，看东西也有些模糊。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好像有好多话想说，但又不知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过了一会儿，穆晚秋与董淑凰相继苏醒，然后皱着眉头坐到董千里与叶开旁边。
“呼……这就是绝望。”
董千里深呼一口气，用几近沙哑的嗓子总结了末世第六日的情况。
“我们好像在一个很遥远的安全区，离我们的原生地太远了。”
穆晚秋闭目感受了一会儿，苍白的面容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说完，她扭头看向叶开。她对这个男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被盯的浑身发毛，叶开耸了耸肩，颇为无奈。
“足足跑了六个小时，是跑，而且是黑雾里的六个小时。”
“厉害……”
董淑凰口头赞扬了一句，只见她面容惨白，双眼无神，垂头丧气，头发蓬松，有种流浪许久的狼狈气质。
“虽然我们距离怪物很远，但他那爆星的力量施展开来，我们依旧无处可逃。”
“话说……李云瑞他们……”
“多多少少有人活着，那个家伙没死。”
七嘴八舌的交流，是不是劫后余生的人们最爱做的事情？
每个人都免不了悲伤和绝望，但都尝试着多说话，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瞬间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轰隆隆……
仿佛震碎大陆的地震，淹没高山的巨浪，遮天蔽日的火山喷发……这怪物醒来的声音，在董千里他们看来，就是天灾到来的信号。
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巨大的怪物与包裹着他的黑雾都在逐渐缩小。
“三万？到现在还剩多少？”
董淑凰嘴唇煞白，支支吾吾地问道。
“估计就剩我们和李云瑞他们了。当然，如果他们那边的穿越者也和叶开一样靠谱的话。”
董千里抬手拍了拍叶开，意味深长地看了远方一眼。
“最糟糕的情况不是只剩下我们，而是那个家伙向堕落魔灵投降。”
叶开忽然想到另一个穿越者好像是魔修，而且不强。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抓紧时间想想如何获得满足，然后离开这颗星球吧。”
听到叶开的话，董千里沉默不语，心中的算盘却打得很响。
对付一个超次元的强者，身为弱者的我们必须以逃为主。可问题是如果那些人真投降了，那我们没有任何底牌啊。
叶开驭使灵石，很容易让魔灵知道他是修仙的人……我的刚拳……还有教给董淑凰的擒龙手……
该死！希望这头魔灵是个不问世事的主吧！
忽然，一道幽光荡开黑雾，猛地从万里之外向董千里他们杀来。
“阴阳转轮杀！”
叶开丢出八块灵石，运势集灵，一击交锋。
“轰！”
幽光势如破竹，破叶开的招式如切豆腐，转瞬间便轰到叶开面前。
“倒！”
董千里一记鞭腿踢倒叶开，同时挥拳击空，拳风顺势吹飞董淑凰和穆晚秋。
只是，他来不及躲闪了。
“噗！”
幽光洞穿他的右臂，直向远方轰去。
再看董千里，他的整条右臂完全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他的面容扭曲且惨白，那是一瞬间的失血与后知后觉的断臂之痛传入脑海所造成的。
董千里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咬牙切齿地大吼一声。
“分开跑！”
说完，他踏碎地面，化作一颗炮弹，冲入黑雾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隐入黑雾之中。
黑雾，可以藏身，可以缩短时空距离……
但为什么那只怪物的攻击却是在驱散黑雾的前提下完成的？
想到这里，董千里忽然察觉到面前的黑雾有些稀薄。
瞳孔一缩，身体陡然一转，全身骨骼发出拒绝的响声，但董千里却硬是在空中转了360度，化解了所有的冲力，回到地面。
“咻！”
幽光划过董千里的额头，分毫不差地带走了他的几缕头发。细思极恐，如果他没有马上停下，幽光将会从他的胸膛穿过。
“阴阳转轮杀！”
忽然，叶开一声怒吼，一道仿若开天辟地的光柱从董千里的一侧轰入黑雾之中。
“无知！”
冰冷的声音在董千里等人耳边炸开，如同导弹爆炸一般，震得几人耳膜破裂。
“罡力与灵力孰强孰弱，不懂吗？”
同样的一道幽光，如同万丈铁棍，扫荡四面八方。
只见叶开施展的灵力光柱被打成尘埃，紧接着董千里等人脚下的大地也瞬间化作齑粉。
“轰！”
方圆万里，一声震颤，黑雾被强行分开。
这一刻，董千里等人看不到敌人何在。他们能看到的，只有原本他们熟悉的大海已然消失不见。
一道幽光破碎方圆万里！大海消失，陆地沉沦！
见识了绝对的力量，董淑凰深感自己的无力。但她不想放弃，不想做凌晨时候那吓怕了胆的自己。
“擒龙手……”
喃喃一句，董淑凰屈指成爪，抓向虚空。
只见黑雾弥漫在她周围，化作一具虚化的龙首，而后猛然冲向虚空一处。
“嗯？”
远在另一片大陆的一位紫发中年人感受到了黑雾的异变，眉头一皱间，便察觉到了董淑凰的存在。
这紫发中年人，脸上有两条黑色的纹路，整个身子也是漆黑一片。无疑，他就是化成人形的堕落巨魔魔灵。
“擒龙手？这里竟然有他的后人？”
忽然，黑雾化成的龙首凭空出现在魔灵身前，张口便咬向他的脖子。
“哼！”
一股紫色的劲气骤然爆发，魔灵身旁的所有黑雾瞬间退散，只有那龙首坚持了一瞬，而后也归于黑雾。
“噗……”
董淑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向一旁倒去。
魔灵随手打出一记幽光，幽光破开黑雾，转瞬杀向虚弱的她。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董千里海底捞月，将董淑凰甩向空中，而幽光则从洞穿他的左耳。
嘶——
倒吸一口凉气，董千里没有时间迟疑，转瞬间发动吞噬之力，凝聚周围黑雾，抓着董淑凰遁入其中。
到如今，安全区不再安全，黑雾才是最安全的。
“呼……”
四个人再度汇合，只是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脸。
“我体内还有一道力量。”
独耳独臂的董千里没有时间耍宝，分析形势言简意赅。
“应该是程度死后，你得到了他的能力盒子。”
“嗯。目前看来，那个家伙对黑雾的感知有些迟钝……”
叶开与董千里你一句我一句，而穆晚秋则搂着虚弱的董淑凰在一旁听着。
“用吸血鬼印章控制四五个低级末世生物和我们一起行动……”
“为什么那只魔灵不杀过来？”穆晚秋问。
“有可能受到了惩罚。”董千里想了想，沉声道，“我看他现在每次攻击都会耗费一定力量震开黑雾，可几个小时之前呢？”
众人恍然，魔灵在还未苏醒之时就打碎了无数黑雾。
如果不是这些黑雾在，文明星早就被毁了。
“黑雾果然是天道的产物。”
叶开不了解黑雾，因为他在仙界确实没怎么见过，所以他只能跟着董千里前几天的思路走。
“如果是这样……”董千里心中有数，“说不定我们还能挣扎一下。”
诚如董千里猜测的那样，魔灵真的被困住了。因为他睡相不好，导致在沉眠期间破灭了许多黑雾，故而受到了天道惩罚。
“这里的天道之息怎么是黑色的？从来没听过有黑色的天道之息！”
魔灵喃喃自语，手中把玩着一件破碎的兜帽，身下一片鲜红，空中浮现好几个盒子。
“区区物化魔人还想跟老子谈条件？”
“这些盒子倒是有趣，不知是哪个弱智神创造的玩意儿？巨人之力，驭火之力，分身之力……切，要是有个预言之力或者探查之力多好……”
“这颗星球的人类好弱啊。明明有着魔域的记忆，得到了分身术后却被分身反噬了！这个叫李云瑞的魔修可以当做笑话讲给其他魔灵听，恰恰恰……”
随着魔灵笑声弥散在黑雾中，一切都一切都尘埃落定。有些注定不知道结局的事情，此刻已经有了结局。
“哦吼？这剩下的几个人有意思……”
魔灵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
忽然，一道黑光从黑雾中冲出，轰向紫发魔灵。
“啧……”
魔灵眉头一皱，眼见着那是黑雾的力量，只能被动防御。
“吃我这一招，柔掌！”
董千里陡然从黑雾中冲出，他吞噬之力全开，把从穆晚秋那里借来的末日之力开启，所有力量汇聚到左手，一掌推出。
刹那间，黑雾瞬间化作暴风眼围绕在魔灵周围。
“我对付不了天道之息，还对付不了你们？”
魔灵大喝一声，一股惊人的威势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了至方圆一里。
“罡压，小心！”
“董千里，靠你了……”
叶开还没说完，整个人便炸成虚无。
“有点见识的人死了，你们还能做什么？”
魔灵看着被压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的董千里、董淑凰与穆晚秋，脸上只有一抹嘲笑。
“就是你这个臭虫一直在乱蹦吧？”
紫发魔灵眉头一挑，一股压力压碎董千里的左臂，那感觉就像放了个炮仗。
“啧啧啧，这两个小姑娘倒还可以，不像前面那些面黄肌瘦的……”
“嗯？还要挣扎吗？”
魔灵看着全身颤抖的董千里，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玩心大起。
“嘿嘿……”
魔灵抬手一招，被罡压压得昏迷的董淑凰与穆晚秋就出现在他的怀中。
而后他勾了勾手，强迫狼狈的董千里抬手看着。
“你就做个见证者，见证我紫华享受胜利果实的喜悦……”
紫华笑着去脱二女的衣服，他觉得这种衣服比那些仙族服饰更好看更诱惑，也更容易脱……
作为堕落巨魔一族，他的巨大可不单单指身形。他的堕落沟通心灵，多少仙女神女妖女都因为堕落巨魔而堕落……
董千里的双眼只有血泪，他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早已无法控制身体。
“嗯？你好像有什么想说的？”
紫华感受到了董千里强烈的意念，眉头一挑，看向他，随手便解除了他的言语限制。
“谢谢你啊……”
董千里发出声音，艰难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艰难的笑。
“你倒是乐观……还是说你也准备投降？像那个物化魔人李云瑞……”
“嗯……你是叫董千里吧？董千里？咦，好熟悉的名字。”
董千里！
忽然，紫华一愣，全身气力瞬间停滞。
而董千里也是一愣，但情况如此危急，容不得他再有迟疑了。
双腿与腰背同时发力，他如同兔子一样猛地窜起，在虚空之中猛地转身，全力发动所有力量。
刹那间空气化作两只大手，抓住董淑凰与穆晚秋便扔进了黑雾之中，而后董千里催动吞噬之力与末日之力，转瞬进入了黑雾之中。
吸血鬼之翼火力全开，配合着操控黑雾的末日之力，董千里带着已经昏迷的二女眨眼间飞出数万里路程。
数万里路程在黑雾里只有几十米而已。
当紫华反应过来驱散黑雾时，黑雾中早就没了董千里他们的人影。
“可恶！如果让我遇到那个创造这些能力的脑残神，老子绝对干死他！”
紫华被禁足在三米之间，不能离开。
黑雾，就是天道之息。它的时空传送是即时的。只要你进入其中，他就会将你传送到另一处，虽然你的感觉还留在原地，但你的身体已在远处。
当然，你可以顺着感觉再走回来；也可以切断这份感觉放弃回归。
董千里留下的感觉被紫华无情碾碎，但此刻的他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快感。
手臂处的疼痛感时刻提醒着他这次的鲁莽，虽然消失的手臂可以暂时用空气手臂代替，但他的失落与绝望是无以复加的。
“黑雾就算为我们所用，也无法对那家伙造成伤害吗？可为什么黑雾对之前的吸血鬼、李云瑞他们都有用……”
忽然，董千里想起了一件事。
魔灵！他是魔灵！他不是这个宇宙的存在？他只是被某个生灵召唤过来的？
从叶开震惊于黑雾是天道之息这点来看，正常的天道之息并非这样。末世？黑色的天道之息？天道衰朽了？
想到这里，董千里的思路忽然停滞，因为他的脑子里全是叶开。
叶开死了！因为他的错误，死了！
虽然他觉得叶开可能并非如他自我介绍时说的那么简单，但他已经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董淑凰与穆晚秋，微微调息了一下，抱着二女走向黑雾深处。
过了不知几个时辰，董淑凰与穆晚秋醒来。
二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语，当她们一齐看向董千里，却发现他目光闪躲，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与自信。
“咻咻咻……”
幽光乱射，从未停过。黑雾分开又聚合。无数末世生物死在了紫华的攻击下。
三人作为文明星仅存的生灵，只能匍匐在地面等待绝望降临。
三人的手机早已经被紫华那所谓的罡压碾碎，此刻，他们已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董千里气息萎靡，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缺少的血肉被他用能力补上。
董淑凰与穆晚秋沉默不语，她们知道这些伤都是为了保护她们……
“算了……”
穆晚秋冷冷地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过了大约五分钟，她倒下了；不一会儿，董淑凰也倒在她的身边。
而董千里依旧趴在那里，感受着黑雾的波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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