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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破阵

    卯时三刻进食,辰时准时开战。

    令旗一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近百辆投掷车毫不停歇地发射了三轮轰天雷,安东五万轻重骑兵全部换上战刀,与一万契丹奚族骑兵呼喊着冲出营门。

    轰隆隆地擂鼓声中,追赶着炮弹在天空中划出的痕迹,六万匹战马卷起滚滚尘土,如同从京山倾泻而下的洪流,呼啸着拍向上京城下。

    转头看渤海军营,已是遍地开花,虽然渤海官兵自从昨晚就一直没有休息,严密防范着安东军的进攻,然而他们怎么也猜不到会祸从天降,匆忙地四处奔逃,满营皆乱。轰天雷过后,渤海营前的木栅、拒鹿被摧毁了大半,再也挡不住安东精锐的冲击。

    过了好一阵,前营的渤海人才从爆炸和火光中回过神儿来,还没来的及庆幸活命,就感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大地不住的抖动,营帐旁的火盆内火炭噼啪地跳动,抬眼向阵前望去,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迎面一队钢铁洪流已然到了营门,渤海前军如同被蛮力任意撕扯的破布,顷刻间即被冲得四分五裂。渤海兵待要转身逃命时已是不及,凡人的血肉之躯怎能抵挡诺大冲击,有的生生被安东战马撞飞出去,有的转眼间就被一趟趟的马蹄踏成肉泥,被安东骑兵立斩于马下的已属幸运。阿保机,赫连易等人更是专找渤海将官厮杀,多数敌将在惊惶的乱军中招架不了几下就丢掉性命,契丹人的马刀每一次挥舞,都有一份原本炽热的生命随着飞溅的血花慢慢逝去。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渤海前营坦然无存,辕门大开,营帐、残肢片片铺撒在被鲜血浸泡的泥土上,原本的四万多人,只有少数兵丁撤了出去,更多的殒命于安东兵的战刀和马蹄之下。

    将至中军,骑兵们纷纷勒马止步,目送渤海败兵退过中军,直到了后营方才停顿,将中军空了出来。兵败如山倒,性命攸关之际,谁还顾的上前营内依然气息尚存的战友?惟有联军兵士一视同仁,重骑兵顶在前面,也不用担心对方有什么伎俩,身后的轻骑兵和番族兵一面包扎伤口,收拢俘虏;一面等待后面的部队到达。

    对面的敌军借机重整队形后,慢慢的又向前逼近,只要不让我军骑兵冲起来,胜负尚属难料。前列的士兵手举盾牌,定是怕了我军的火器,将官们都隐在队中不敢出列。这般怕死懦弱,惹得安东军兵阵阵嘲笑。两军就这样隔着中军营地僵持着。

    不多时,从渤海军中缓缓行出一骑,一员老将手持狼牙棒端坐马上,看面相有五六十岁,银甲金盔煞是威风。手中棒子一挥,喝道:“对面的安东狗贼,可有胆量与本帅较量几招?”

    见无人回话,那老将继续喊道:“你等无故犯我国土,是何居心?既然今日攻到这里,怎么反倒胆小怯战?哈哈,尔等鼠辈竟来渤海撒野,直叫世人笑话。。。”越说越是狂妄,言词渐渐不堪入耳,到后来更是在马上哈哈大笑不停。

    老头的放肆举动激得安东众将牙根紧咬,双手紧攥,恨不得把手中的武器捏成两段,但临行前立有军令:后军不到,不得迎战,因此只能勉力受着,倒显得那老头甚是拉风。

    “呀呀呀,我受不了了,待我来收拾了老匹夫。”一声暴喝如响雷般轰鸣,从奚人中冲出一员战将,挥舞着战刀就冲了上去。对面的老将似是什么也没看到,仍然自顾自地不住说笑,对那员将一个正眼都没投去。

    眼看着只差几丈双方就要接手了,突然奚族战将惊叫一声,马失前蹄,连人带马倾倒进了下面逬现的丈宽的陷马坑中,只听得下面几下噗噗声响就再没了动静,估计这人八成是丢了性命。此时安东军兵将才向地上注目,原来中军营地早就被渤海人做过手脚,除去几条狭窄的通道外,大片的地上都经过伪装,薄板上铺着浮土,前面几排的战马正踏在板上,从弯曲的斜缝中隐约可见下面坑中倒插着的枪矢。若再用力前冲,木板恐有即刻崩断之虞,王建紧忙下令:“前排缓步后退,后队让行!”

    看着对面敌军的一阵忙碌,那老将二次狂笑:“无知小儿,徒来送死。”

    安东军立时起了噪声,破口大骂渤海人卑鄙,难怪出征前大都督和众谋士一再叮嘱莫要压过中军,原来是有此奸计;那帮奚族人更是群情激愤,要不是有一队安东骑兵转移过来挡住,恐怕他们是不会理什么陷阱埋伏了。

    在此战与不战模棱两可之际,后军终于赶到。自传令兵禀报前面之事,听得我气不得也骂不得,为了照顾奚人的情绪,我只能对跟我同来的去诸忠凯略表同情。

    听说是渤海大帅出来叫阵,我当然要见识一下设计这般出奇营盘的高人。眼下骑兵仅能装装声势,契丹和奚族骑士已经作用不大了,没有重铠只能平白丢了性命,但安东骑兵一旦掉入坑中,亦是束手待毙之势,我命令步兵和弩兵上前,火枪队随侍左右,那些火炮和投掷车就留给新罗人在后面看管,随时待命。

    引马来到前队,从夹缝中寻找部下所说的老将。寻觅了半天,借助赫连易指点,勉强在一队渤海兵丁身后看到一人与士兵所说相似,兴许是观我军重新布阵,怕重蹈前几日“这窟窿”离奇丧命的覆辙,老东西又退了回去,确是老奸巨猾。

    重智替我问道:“对面的可是渤海元帅?”其实距离这么远,那老将又藏在人后,重智也没看的真切,只是大致找了个方向就喊,反正回话的一定就是了。

    果然有个老迈的声音回道:“不错,老夫普森正是渤海大帅,你是何人?”

    重智顺着声音望去,这才大约找到正主,责问道:“我乃安东大都督何重智,老将军为何在此排兵阻我军前行?本大都督念在你安排这些定是废了不少心力,颇有帅才的份儿上,特免你罪,快快降了,本大都督不加责罚,尚有重赏。”安东大都督统领辽东各番族,按理说普森还是重智的下属,现在这样无礼,难怪表兄不满。

    老头普森反而豁然大怒,骂着:“哼,老夫辅佐我国王室三代,历四十余年,岂能受你这小儿的哄骗。不论你是何人,只要侵我渤海者,老夫就让他丧命于此。”

    重智勃然火起,手指对面喝道:“老匹夫,本大都督先前看你年迈,还与你客气几分,不想你竟然这般不识抬举,你以为凭这小小伎俩就能阻挡得了安东儿郎么?”

    普森也是针锋相对,对指重智道:“安东小儿,莫要逞口舌之利,还是先过了这盘营地再说吧。”

    表兄还要继续与普森扯皮,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制止住他,这样拉扯下去,既让两方兵士瞧了笑话,又没任何意义,倒不如摆开阵势,手底下见真章。不过我心里却是很佩服老头普森,五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能如此不顾脸面,如泼妇般大骂,当属前无古人了。

    既然普森暗算伤了我方将官,我自然也没必要与他礼尚往来,一面安排骑兵整体退后,一面五百火枪手一字排开,一万弩兵队紧跟身后,先对着渤海兵不断射击,顷刻间片片渤海官兵受袭倒地。

    伴着身后渤海人声势浩大的骂声,我军没有持续进军,反而施施然地退出渤海营地,留下一片空地,令渤海军兵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