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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太子

    太原城内一座豪宅内,心高气傲的李存勖正对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黄袍少年躬身询问:“殿下为何这般气愤?可否告知小臣?在下或许可为您疏缓则个。”

    少年连正眼都未瞄向面前之人,尤自气鼓鼓地在堂内踱步,只是愤愤地反问道:“哼,亚子这是明知故问吧!”

    “请太子殿下指点,小臣着实不知。”

    那少年正是当今太子,昭宗九子祚。光阴如白驹过隙,仿佛一眨眼,孩童时光匆匆而去,当年长安皇城大内嬉笑无忌的狂妄小儿,如今已是年近弱冠,略带稚嫩的白净脸颊上,不怒自威的霸气愈发浓厚。有了幼时的磨难,原本养尊处优的轻浮性子已成昨日黄花,自当年逃难至河东太原府,李祚就暗自在心中盟誓:异日若有望重回长安,定要重扶社稷,再整乾坤。以往的刁钻、不通情理的诟病却也不曾忘却,时时回想,常以之为戒,鼓舞振作自己。虽说天生不如十四子李禔聪颖,但改过自新的他不断为自己树立新的目标,兼之每次走动于军旅之间,浑身的血液常常不自然地急速涌动,似乎与兵士们随意透出的威武杀气相互辉映。

    李祚虽早有舞刀弄棒的冲动,但数次和晋王谈起,他皆不以为忤,口中劝说:太子殿下乃万金之躯,怎能学那些武人争强斗胜,如此有辱皇家风范。其实对这落难太子甚是看轻。

    李克用的变向轻视倒没有被李祚记在心上,说到底若真要放下架子,练出个武将太子,也是滑天下之大稽,李祚的真实打算却是为了借习武之名,拉拢晋王座下的那帮太保、武将,他们个个能征惯战,端是日后平定叛乱的好帮手。是以他依旧多番结交河东战将,借巡视之际多有体恤兵卒的友爱表现。对于太子的纡尊降贵,那些武人本是奇怪,就连接触最早的李存孝亦啧啧称奇。但于对方的衷心结识,众人却是另一番说道。

    现今河东晋军,威望以李克用为最,武德必是李存孝称尊,文武兼备李存勖名声早铸,然而若论在将军、兵卒之间的普遍民望,太子的呼声定不会落于前面三位之后。正是李祚突发奇想的平民路线异常成功,博得了他人的另眼相看,如此持之以恒的毅力使李克用诸子不再轻视。(乱世为人,活着真累)

    上次发兵幽州和杨疯子出使安东之时,恰巧李祚正在南面的泽州与周德威交流感情,事后才得了消息,然而寄人篱下又有什么办法,发了一通脾气草草了事,但心中的不满尚未消退,偏是军中已有传言:河北道军势大盛与颖王有关,十四弟已在渤海继王位。不论其是否谣言,总是于己不利。

    若是真的,这事就大大不妙了,十四弟的神通谁人不知,颖王的金字招牌一亮,天下贤能还不是趋之若骛,尽皆投奔辽东?推而广之,甚有可能冲击日后自己承接大统的危险。若是假的,让军中将士怎生猜想?岂不误以为自己这个避难太原的太子贪生怕死?

    李祚愈想愈是郁闷,如今李克用又出去游猎,已数日未归,只有拿着小的泻泻胸中恶气,“你等父子还要欺瞒孤到何时?”

    李存勖刚被太子近侍唤来,早在迈入大堂就已遥遥看出平日性情和气的太子在左右不断即走,待到近前察觉其面色不顺,本是好言劝解,反而换来了当头喝骂,心中虽是不满,面上却没有表露,装作心平气和的回道:“小臣确实不知,还望殿下告知。”

    “好好好,到了今日你们父子仍然装糊涂,孤且问你,颖王是否真在河北道继王位了?”

    太子一句挑明,让李存勖倍感尴尬,其实他也是夹在父王和太子之间难于作人,既埋怨父王架空太子的举动太过明显,往深处思索,却又能够体谅。

    当初长安混战,李存孝保太子逃难河东正是受李克用指派。一来有太子在太原,诸般行动都可名正言顺;二来现在施恩于太子,待他日后登顶,必有大大回报。谁知道请回来的不是羊,却是狼。貌似懦弱的太子其实性格阴骛,战乱之际为了保命,连父母兄弟都能放弃,可见其人如何冷血;到了太原后,竟然开始拉拢晋军将领,已经俨然形成一股势力,这是李氏父子不能容忍的,所以处处提防太子,这次关于颖王的事没有告诉太子,也是为了防止太子借题发挥。

    至于李存勖的考虑和其父虽大体相近,却又有不同。李克用领晋王衔,实为河东道的土皇帝,但自有太子至此,名义上就应受李祚辖制,这是李克用极不情愿的,是以太子在河东已过三年,李克用仅是觐见区区七八次,大半的时间放任太子自由活动。观之李亚子,对太子的态度可谓若即若离,走得太近,招父王忌讳,且又看透此人阴险多计的性格,自己亦是不喜;走得远了,对他过于轻视,落下个欺主的罪名,恐他一旦登基后来个秋后算帐。是以李存勖虽常于太子府中出入,却只是与之谈论琐事玩物,对于太子送的希罕物,甚至是去年赐的两个伶人皆能笑纳,但至于政务军事等话题常是顾左右而言他,少有吐漏。

    对于太子的屈尊结交晋军大将们如周德威、李存审等对待有度,明着奉承,暗中还是心向晋王,李祚为冲破这无形的囚笼,竭力挣扎了三年,到头来能称得上朋友的,依旧是曾经“并肩作战”于长安城的李存孝,如今仍是李克用手中的傀儡,最近两次的被隐瞒就是明例,那普通将官之间的广泛声望实则一文不值。

    “殿下问的此事啊。”李存勖扮作霍然开朗,沉吟一下,似乎勉强道:“小臣正是奉父王命前来请太子殿下至晋王府议政堂,父王刚派快马回报,因挂念太子大事,无心游猎,是以就要回来了。依小臣估算,现在父王应到了王府。对于殿下的疑问,小臣也是听闻,各种缘由自有父王解说,还请殿下快些动身吧。”这种请太子移驾王府的听候的霸道举动也惟有李克用做的出来,就是作为儿子的李存勖都是难于启齿。

    什么听闻、挂念,全是扯谈,真要衷心为我着想,何必放任三年不闻不问!哼,定是老狗就我的事有所图谋。也好,且去听个明白,看其能唱出什么花腔,若是一朝回得京师,也省了在此受着鸟气。李祚心中飞快算计,面上倒没有变化,佯怒道:“哼,晋王这么快就尽兴而归了嘛?以往可是要十天半月难回的啊。”此说虽是李祚说的夸张,但李克用常有游猎,且出游七八天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次仅玩了四日即回,确实大不一般。

    注:早上网络故障,延迟上传,望大家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