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抢救晕倒女生

    7月上旬，正值师生迎来暑假的末期，校园内除了不能移动被太阳曝晒得无精打采的排排杨柳，处处花丛外，还有那些祼着身体静默在阳光下的座座楼宇、各各体育用地，它们则更毫无生机。

    康一是学院保卫处招来应聘刚入职的自主择业军人，保卫处宛处长要求他们两名新入职的人员，尽快熟悉学院情况，为将来开展工作提供便利。所以，坐在办公室里的康一看到那些老同志忙前忙后，自觉无聊而倍感尴尬，正不知干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寂静的楼内（鲁迅楼：学院教学与行政办公主楼，为了师生安全只有保卫处位于一楼斜对大门处并对着电梯入口，其余办公处室都在九至十楼）大厅里传来了一片噪杂声，很快就人声鼎沸了，其中那“别扶起来，就让她躺着别动”的尖锐叫声特别刺耳，康一正要起身看发生了什么时，赵楷（保安队长）手拿着正在哇哇乱叫的对讲机冲进了保卫处的门里，对着正在电脑前忙碌的章副处长急促地说：“处长，一个女生晕倒在大厅，学生们正在抢救”。章副处长忙说：“走，咱们看看去，什么情况？”说着就冲出了门，康一也紧跟出去。

    在通往大厅一小段的走廊上，康一被一个端着水盆匆匆从洗手间跑过的男同学从背后给撞上了，溢出的水洒在他的鞋上，大厅靠对面走廊处围着一圈密密麻麻的身着各色衣服组成的人群，看不见任何一张脸，他们都在低着头，噪杂的喊叫声就是从这堆人群里传来的，现在正在上课，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大厅里，康一带着疑问也挤进了人群。有人喊，保卫处来人了，让开点。

    只见这些人神色慌张，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手里拿着矿泉水瓶慌张递水的，有手拿毛巾在原地打转的。一位中等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用一只手托起一个倒地女生的头，另一只手的大姆指按压着女生人中的位置，口里大声地喊着其他的同学的名字，并命令那俩位蹲在地上的女生，用手掌快速而猛力地砸躺在地上女生的臂弯，其中的一位女生带着哭腔在努力地拍打着。同时，还有俩位蹲在倒地女生的脚后，在用力地为倒地女生揉压着脚心。康一猜想这位发号施令的中年男子应该是这个躺在地上女同学的班主任。

    倒地女生面无表情，白晰脸上两道细黑的眉毛把额头和面颊分开的很鲜明，微闭的两只眼睛被长而弯的黑眸给遮挡了。康一想，她一定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女生，且个子很高。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班主任老师手掌处与地面上，面无表情，身体微胖，一条粉红色的裙子堆在地上，把她的体型勾勒得很鲜明，她在胸部随着另一个女生的按压一起一伏显得很高。看样子她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四肢好像已经僵硬，几个男生围在周围焦急地打转，表情凝重，都束手无策的样子，可能因为是女生的原故他们插不上手，只是听班主任老师的命令去卫生间投毛巾、端水。大厅里的温度已经很高，被这些人搅动着使大厅里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向这边袭来，这些人脸上都流着汗。

    章处长迅速挂了120急救电话，又向学院卫生所医务室打了电话，通报病情。又命令在大门口方向的这群学生留开一条救援通道后，就问那个站在地上打转不停搓手的男生，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紧皱眉头哭丧着脸的男生悲伤略带哭腔地说，“都是我给气的，是我把她气死了”。“你气死的、等救护车来了，你跟我去办公室，我想了解你是怎么把她气死的，跟你说，你别害怕，凭我多年的经验，她不会有事的。”那个同学含着满眼的泪，吱唔地点着头，并蹲在地上哭噎了起来，那声音低沉而刺人心魄，康一好像被感染了，眼泪也冲出了眼眶。

    跪在地上的班主任老师回头不停地追问：“我让你们拿的‘速效救心丸’哪去了。”围在周围的学生都说正在找，一名穿粉红T恤的男生说，我知道谁有了，就迅速挤出人群飞快地跑出去了。这时，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在一帮男同学和保安的簇拥下挤到了人群中，班主任老师大喊：“校医来了，同学们快让开，”只见身穿白大卦的女校医从跟随着的一位穿黑T恤小个子的男同学放到地上的医药箱中拿出了听诊器，并让所有的男生离开，就掀开躺在地上女生的上半身裙子检查了起来。她检查的很认真，从口罩和白色医用帽间那闪烁着光芒的美丽的大眼睛里，透出让人欣慰地笑意，康一的眼睛被这戴口罩女医生头上的蝴蝶节给晃了一下，一个粉红翅膀白色蓝眼的漂亮的蝴蝶节。

    躲进洗漱间的男同学和保卫处来的几个人都被聚在了一起，因为他们是被校医禁止靠近被抢救者的男生群体。这时，从外面也挤进来一位高个子男生，干净利索的长发下，一张帅气的脸，表情严肃而显得高冷俊朗，手里捏着一摞很厚的人民币，一佰的面额上面附着伍拾元的。章处长问：“你拿这些钱干什么？”他说这都是回寢室找同学凑的，因为学院的ITM机已经没有钱了，他有卡提不出钱来。这些钱是准备120车来了，送医院的抢救时用的。康一为这位同学出乎预料的行为颇为感动，他真没想到，这些00后的男生有如此地担当，竟然主动为班级同学去凑钱，看来他们是有担当的一代，所以康一对这位帅气的男生印象极佳且铭记在心。

    这时又听章处长对对讲机喊，“巡逻队保安开车到一号门门口迎接120急救车进校，并引导急救车到鲁迅楼下；楼内保安看住通往大厅的走廊通道，还有几分钟学生就下课了，暂不能让他们从此通行。”对讲机里传出了巡逻队明白，鲁迅楼保安明白的回答声。这时120急救车的急救叫声由远而近，走廊内的学生们自觉让出一条通道，一群身穿蓝色服装手拿担架的医护人员迅速向这边聚拢过来，其中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迅速为倒地女生做心电，并往鼻子里插氧气管，还挂起了吊瓶，这群人忙碌的身影，伴随着穿蓝色衣服人抬的担架进入急救车而消失。楼内大厅里，议论和猜测的人群也消散了，那个满头大汗，焦急难消的班主任老师也紧急开着自家车跟随着救护车驶出校园。

    章处长领着那个学生刚要进办公室的门，学生工作部部长汪丽也快步跑了进来，问章处长怎么回事，章处长说，来的正好，学生思想工作你做，调查事件经过我做。

    他们进保卫处办公室，共同听了这个男生是如何把女生给“气死”的。

    男生局促地按着章处长的指令坐在沙发里，章处长拿出案件记录本做记录，学生工作部长汪丽坐在学生旁耐心地看着他。男生接过汪丽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擦眼泪，声音呜吟着说：我叫张群，2009界信息专业1班的学生，上月星期六，我跟同班几个同学一起在校外友情大学生酒楼为一个同学庆生，结果跟临桌生物学院的学生发生了口角，就动了手，他们报警，民警把我们带进了派出所，当时还是章处长您领我们几个出来的呢。您还说算是轻伤害，赔几个钱以后别在犯了，打仗就是打钱呢。还说系里会给我们几个记过的。再犯错，我们几乎就没法毕业了，生物学院被打住院的学生出院后，医药费得由我们几个平摊，每人5仟多。我们一下都没钱了，我又不敢跟家里说，怕父母担心。今天这个被气死的女生叫李燕，是我高中的同学，我们的父母又都在老家的一所医院里工作，两家也走得很勤，所以，她一直恋着我，去年高考时她的分数比我高，可以上一所更好的学校，结果她违背她爸妈的意愿，跟我来到咱们校。出这事后，我也不敢跟她借钱，又怕她知道此事后告诉她父母，那样我父母也会知道的，我就向她们寢室的我班另一个女生叫张影的借了钱。我向张影借钱时为了避开李燕，就跟张影偷偷摸摸地进行，背着李燕单独交往了几次，但都被李燕发现了，所以李燕就以为我和张影好上了，把她甩了，她能不气愤吗。但我不知道的是，我借的这钱，是张影向李燕借的，张影当时没有告诉我，今天我才知道。这不快放假了吗，李燕向张影索要借给她的钱，要了已经有几天了，今天上课的路上，张影才告诉我那钱是她向李燕借的。我一听如果此事让李燕知道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想下课跟李燕解释解释。但就在上课时，张影给李燕传了个纸条，说借的钱应该向我要，因为她把那5仟元钱借给了我，那李燕能受得了吗，看到纸条后，李燕就含着眼泪从课堂后门跑了出去，然后就听到一声大叫和踉跄倒地的声，正上课的班主任老师出来后就喊了我们，我们全班就开始抢救李燕，就是刚才你们看到的那样。

    学生部长汪丽听得入神，那细而长了颈像那白天鹅的脖子，略直且圆而形成一道弧线，立在沙发高处一动不动。

    章处长说：我说看到你有点眼熟，这样看来，如果等李燕在医院里醒了，你得要尽快去看看她，把事情解释清楚，把她的心结打开，那样有利于她身体恢复。汪部长，学生思想工作和心理工作你得做，如果李燕被抢救过来，你也得去看看她。汪部长瞪着杏核般的眼睛，认真地说，那是当然了，是我们份内的工作。

    张群在出办公室门时，还向汪部长求证，李燕能真没事吗，汪部长在微张开的红唇间露出一道细而密的白牙，面颊嘴角处两个浅浅的酒窝时隐时现，说：李燕肯定没事，她如果没有心脏病就更没事了。张群说，没听说她有心脏病。汪部长说，那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