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红袖湖救生

    因省教育厅专项检查组要来学院检查暑假前安全工作落实情况，章副处长紧急安排杜明到监控室检查设备设施的完好率，由于夏季树木的疯长，遮挡住摄像头取景的范围，还有雷电暴雨的频发，人为的破坏，风也不甘寂寞，摇动着摄像头的遮阳罩，所以必须检查每一处摄像头的取景点位及取景范围的准确度，并对其进行调整。在检查红袖湖摄像点位时，他有些疑惑了，就见宽阔的湖面上，有一个小白点在慢慢地移动，这小白点的周围有被揽动起的水花，在略黑的湖面上，显得格外的亮白，在阳光的照射下虽模糊但还是时隐时现。

    他索性把镜头推近，他看清原来是一个人，穿着白色的T恤上衣站立在水中，从他身后滚动的水花判断，显然在移动。水波摇动着光线一晃一晃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在向湖心方向移动。处于好奇，杜明把镜头推近到最大，但也只能模糊地看清这个人的背影，显然是一个男生，头发很长很乱，虽然伫立在水中，但风吹动的头发还能分辨得清，由于摄像头立在离湖很远的立杆上，背对着他的位置，只能看见他的背部和头部。他正直挺挺地向前艰难地推着水在走，可能是水的阻力或是湖底的泥沙，他移动的很慢，但去更深处更远处湖心的步伐很坚定，他的手臂紧贴着上身，已经停止了摆动，就这样慢慢地向湖心走。杜明想，现在的学生不上课，一个人来玩。是不是来湖里摸虾偷鱼的，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常到河边抓鱼的情景，但他又没拿网，而且水已经渐渐地没过他的前胸，他猜想，可能就要游泳了，一定是一个游泳高手，这么热的天逃课游泳倒也值得。再一看，水已经没过他的前胸，他还不游，杜明心想，这不是找死吗？想到这儿，他自己打了个冷颤，难道他要“自杀”。他的手好像立即不听使唤了，找手机也找不到，又突然发觉手机就握在自己的手里，他脑子此刻一片空白，他立即警告自己要冷静。旁边值班的看监控的女保安看到杜明木讷的表情，手足无措的样子，就问：“杜老师，你有事吗？”杜明已经无法回答，才想起要干什么，赶紧按手机。值班保安说：“杜老师，座机就在你旁边。杜明心里祈祷：章处，快接电话呀！

    终于接通了，“杜哥，什么事？”“处长，我看见湖中有一个人好像要自杀，我肯定他不会游泳，水已经快没过他的脖子了。”“好，你盯紧了，别忘了，用对讲。”随后，就听到放在操作桌上的对讲机里喊：各岗各哨请注意，现在进行红袖湖救生演练，听到快回答。梅哥，梅哥，你在公寓岗吗。“什么事？”“你赶快去红袖湖，这是真救生。”“不就演练吗，还要我下水呀。”“量力而行。完毕。”接后就听到：报告，保安队巡逻一号车已经出发，去红袖湖。“把装备都带上。”“明白。”报告章处，保安队二号车已经去游泳馆接救生员。“章处，110指挥车正赶往鲁迅楼下，接指挥人员上车。完毕！”章副处长带领在办公室正在忙工作的三名同志，就向楼外跑。

    梅林心想，又搞什么鬼演练，搞了多少次，也没轮到自己下水，去年这个季节还渡个松花江什么的，总算能找到年轻那会儿当侦察兵时的风采，今年还没有心情去游呢，等学生放假了，也应该去游上一两次，否则浪费了这么热的好天气。这里离红袖湖最近，第一个到现场的应该是我，怎么也得去呀，得给章可点面子，要不那些保安怎么看怎么议论保卫处的人还说不定呢。想到这里，就骑上巡逻摩托，哼着小曲，踩死油门，风驰电掣般在树荫下向红袖湖狂奔，风吹到他的脸上，使他惬意满满。

    过了刻着“红袖湖”三个大红字的立石，两旁名人的雕塑仿佛在树荫里向他问好，他一个急停立转，把摩托停好，向湖水里看，一眼就看到了对岸，高大的垂柳，白色的桦树，它们茂盛的枝叶，如水幕般横在对面的水里，整齐地把湖水分成了明暗两种颜色。而他脚下却是茂盛的水草和一片片翠绿的浮萍。没看到人影，倒看到湖面有五六只惊飞的水鸟，在水面上盘旋，还不时发出呜呜的鸣叫。这时，保安的巡逻车已经赶到，一名保安紧张地从车上拿下一捆救生绳，正绑着两个救生圈。梅林一看，就笑了，你俩干什么呢，绑那玩意干啥？“不是救人吗，演练吗？”“救什么人，要是你敢下去，看看我的水性。保管把你揪上岸。”说着，梅林就抬起一条腿，做出要把年轻的小保安踹下去的姿势。

    “梅老师，不对呀，你看，水里有一个人，手还在乱扑通呢？”

    梅林转身看时，一眼就发现，离他大约50米处，一团白色的水团在翻滚，时常有头和手臂露出水面，又沉下去，又浮上来，手还在水面上胡乱地摇几下，像抓东西没抓住的样子。“不好，这他妈的是真的呀！”梅林口里骂着，已经把上衣扔掉，解了把腰带，裤子跟鞋一起脱到了岸上。一只鞋没有脱利索，被奔跑起的脚给甩出了好远，落进了水中的浮萍里，沉入了水底。他刚跑过一大片浮萍和水䓍交织在一起疯长的水面，就一个前冲，扑到了水里，变幻一个仰泳，就向保安挥手。那个站在湖岸的岁数大一点的保安，一扬手，把救生圈甩到了他的身旁，梅林迅速换成自由泳，一只手臂正穿进救生圈内，然后甩开膀子尽可能前伸，两腿伸直迅速地打着双腿，犹如一名参加游泳比赛的自由泳健将，动作舒展，姿势优美。

    这时，保卫处指挥车和保安巡逻车已经到来，校游泳馆号称松花江水鬼的救生员，二话没说，穿着拖鞋就下水了。

    梅林已经感到身后越来越沉，救生圈内一条突起的拱线已经把他的肩膀硌得生疼。他知道绑救生圈的救生绳已经越来越长，浮在水里也会越来越重，拖着走定要多费一些力气。他浸在水里的耳鼓里充斥着一片片嗡嗡的响声，但他能感到前面水下不远处冲过来的水流，因被冲击而有微弱的哗哗声，他判断已经离被救者不远了，就迅速地扬了一下头，透过眼前朦胧的水雾，他看见了溺水者黑色的头。他使劲抹了一下脸，眼睛看得更清楚了，身后岸传来一阵阵混乱的喊声，他一句都听不清，他一翻身就游到那团在水中散乱浮动的黑头发的侧面，两只手瞬间抓隹救生圈的外围，猛地向水中的黑头发套去，由于冲力过大，反作用力把他压到了水的更深处，这时，他感到有东西撞他的大腿，难道真有水鬼，他的脑中迅速想到水鬼勾人的故事，他睁一下眼，看见两条黑糊糊的大鱼正用头顶在他的大腿外侧，而且还在用嘴拱着。他在水中转一下头，感到异常地轻松，他看见救生圈已经套在了溺水者的脖子处，但由于浮力，好像已经快被水的浮力给脱掉，他在这团白衣服的下面，双手同时扯了下救生圈，终于套在了白色的衣服上，他明显地感觉，这位溺水者身体已经不动了，任由水浮着他，整个身体浮在水中。梅林此时的身体已经跟这位溺水者平行，并且完全在溺水者身下了。同时，他感到的异常的胸闷，知道在水中已经不能再继续憋气了，而水下的寒冷已经传变了他的全身。

    站在岸边指挥的章可，身穿救生服，站在过膝的水里，大喊着：“完了，梅哥呀，你怎么还不上来呀。”一只手把大腿拍得了啪啪响。保卫处的其它三名同志也穿着救生服尽量往水里试探着向更深处移动。岸边一片叫喊声，里面夹杂着谁的哭腔。

    这时，号称松花江水鬼的救生员已经游到了水深处，抓住了在水中浮动的救生绳，扬手示意岸边，拉绳子。随着这团“白衣服”推着水流向岸边的移动。水下的梅林仿佛看见上面有团黄黄的光亮，他意识到他左侧上面就是水面，双脚猛蹬一下湖底的沙石，感到身体像从水中串出的乒乓球，眼前迅速地接近光明，且越来越亮，越来越快，温暖的水已经刺激到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让他一下有些不适应，但身体已经不那么僵硬了，他明显地感觉身体已经完全穿过水中这条冷暖两个水层的分界线，全身已经在温暖的上层水面。这时，眼前光芒万道，压抑的胸闷感随着他吐出的一道水柱，顿时感到无比的轻松和欢畅，使自己整个快要爆炸的身体一次彻底地释放。这种体验，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待他缓慢地躺在水面上，仰面看着蓝天和流动的白云时，终于听清了岸边那高昂雀跃地欢呼声。

    经过到场校医的及时抢救，溺水者侧着头在岸边吐出了大量污浊的水，并且随着校医有节奏感地压肚捶胸，已经有微弱地呼吸迹象了，眼睛已经微微地颤动，接后就是从120救护车上下来医生全力地抢救，溺水者彻底地苏醒过来，但还是被救护车拉走了。

    通过红袖湖溺水学生事件，学院安全管理委员会研究决定，对湖水进行一次集中排放，以降低湖水深度，同时，对湖岸进行封闭处理，用网绳拉出警戒线，除后勤专业管理人员外，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进入湖区，绝对禁止学生涉水。由于要降低水位，就要对湖里的鱼进行打捞，后勤管理处找到学院专讲水利建设的两位讲师，对湖里的储水量和鱼的数量等情况进行了评估。他们坐在后勤管理处外借的橡皮艇上。打了几网鱼，用测水的绳试了几处水深。就测算出湖内超过4斤以上的鲤鱼、花链、草鱼至少有5000余尾，用口径半米粗的抽水机10台，连续工作3天左右的时间能把湖面降至距湖底1米5左右，而且其前提是老天不能降雨。后勤管理处的人员，仔细地看了天气预报，过几天还真有大暴雨。这给学院安全管理委员会成员出了个难题，抽水的可能性已经很小，耗资太大，得不偿失，但鱼还是要捕的。于是向校党委打了一个报告：为迎接即将举办的校庆活动，为喜迎建党百年华诞，学院安全管理委员会研究决定：把红袖湖中超过4斤以上的5000余尾鱼打捞出水，做为学院福利，分发给全院教职员工。其中老师每人3条，行政干部和职工每人2条。剩下约4000余条鱼，由后勤管理处组织人员做成鱼宴，分发给在校的学生，免费食用，时间定于校庆日晚餐时段。当否，请指示。学院党委会议研究，对此请示进行了批复，同意安全管理委员会的决定。学院领导还在签发文中提醒分鱼的后勤管理处的同志，要把刺少的鱼，给学生吃，别好事办成坏事了。

    学生工作部汪部长，紧急部署任务，下面的人连夜赶制海报，印有“免费的晚餐，喜迎学校庆典，送学生欢庆鱼宴”的花花绿绿的宣传单贴满了各学生公寓，还把就餐地点、就餐时段、就餐分区写了说明。学院智慧网也把此消息登在了校内网上，把学院免费送学生鱼宴的事宣传得很到位。后勤管理处的人员向外借来了大眼鱼网和橡皮艇，并在红袖湖里对人员进行了捕鱼和操艇的技术培训。

    校庆日上午，红袖湖畔热闹非凡，在湖堤上挤满了看热闹的身着绿裙红裤的学生，他们一片片叽叽喳喳的笑闹声揽动着校园内流动的空气，使湖边相对的清风冷气一下变热了，而且中间夹杂着鱼腥的味道，让人感到仿佛置身于江边的渔港中，随着拖动着的大网向堤岸的移动，跃出水面的鱼溅起的大片水浪如滚热沸腾的水，带动着大片湖面涌动着波浪冲向岸堤的潮，在阳光下闪着鳞鳞波光，而岸上学生们的欢笑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好一个平安文明快乐的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