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想要左右逢源，谈何容易！
锦衣府衙署。
昏暗的地下监牢里，到处弥漫着腐臭的潮湿气息，令人作呕。
随着崇盛帝一声令下，贾珍遇刺案相关证人全被转移至此。
锦衣府指挥使赵全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当即展开讯问，而是将男子全都吊了起来，浸了盐水儿的皮鞭伺候，等同凶犯的待遇。
而女子则就近关押在临近牢房，让她们在鬼哭狼嚎中瑟瑟发抖。
“别打了，我招，我全招啊……”
一道道诚挚的讨饶声来回响荡，不绝如缕。
关键是，他们并不知对方想要问什么，好像单纯是想打死自己，这才真正叫人心生绝望！
他们自然不知，命令折磨他们的人，此时正在熏香袅袅的衙署中，品着一盏香茗，悠闲自在。
听儿子赵恪讲述了事情原委，赵全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冷笑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必是仇杰屈打成招！连陛下也敢糊弄，当真好胆！”
赵恪嗑着瓜子儿，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那贾蓉身上确有嫌疑，事情也太巧了些。而且仇杰是老手，刑讯逼供这种授人以柄的事，他怎么会做？全靠吓唬！即便将来证人翻供，也只能说明当初他们说了谎话，至于为何如此，与仇杰何干？他只是负责查案，又不是审案，当然不能保证查出的事情确凿无疑。”
没想到吊儿郎当的儿子还有这番见识，赵全不禁刮目相看，老怀大慰的笑道：“不错，千户没白干，总算长了几分见识！”
赵恪把眼一翻，嗤笑道：“狗屁见识，还不是老郑说的！”
老郑就赵全派去看顾儿子的，一想果然，草包儿子还是草包儿子，装都不会装！
赵全懒得再同儿子讲话，怕被气死。想到该如何回复崇盛帝，一时举棋不定。
自己若帮衬仇杰，不但要承担不小的风险，到头来也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得不到多少好处。
若如实奏报说贾蓉是被冤枉的，难免就要得罪站在仇杰背后的忠顺王。此事难呀！
赵全不禁沉默起来，眉头紧锁。
一看他老子的模样，赵恪就知道是又想火中取栗，又怕烫手，笑说道：“忘了告诉你，那顺天府的通判傅试，正是荣国府贾政的弟子，他也知道此事。姓傅的人不咋地，没准儿看仇杰这儿讨不到便宜，转头就反水到贾家那边！你可想好喽，别临老翻船带累我！”
这话一出，赵全顿时不再犹豫，命人提审一干人证。
心里暗道，老仇啊，咱们多少也有点儿交情，这回对不住了！
……
聚贤坊，傅府。
因昨晚熬夜的缘故，傅通判下值回来后颇觉劳累。
晚饭时兴致缺缺，筷子举起又放下，只是胡乱吃了一些，就起身去了书房。
参与大案的兴奋早已褪去，又听说今日北静王等人前往宁府吊唁，他心里愈发不安。
坐在桌案后，烦恼的拿起笔胡乱写了几个字，仍旧毫无头绪。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双十年华的美貌女子，体态丰盈，容色秀丽。
她径自走到客位坐下，手撑下巴，笑问道：“兄长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傅试早已经发现妹子进来，却连头也懒得抬，敷衍道：“胡说！你哥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吾乃长安探花郎！”
“哦？是吗？”傅秋芳却没有被他自吹自擂的话逗笑。在她看来，自家哥哥心里最藏不住事，吃饭时叹息好几声，连平时一半的饭量都没吃够，若真没事就见鬼了！
于是站起身来，扭着腰肢走到桌案前，一眼瞄过后，飞快的伸手抓起桌上纸张，低头去瞧。
傅试见状大急，忙伸手争夺，却被她轻巧躲过。
“圣眷……贾家……何去何从……”傅秋芳檀口轻启，轻轻念出纸上的几个字，顿觉不妙——哥哥一心攀附贾家，甚至委曲求全的拜贾政这个恩荫官为师，就是想借贾家势力扶摇直上。
如今怎会将贾家和圣眷对立起来，好像二者只能择其一？
“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出来，妹妹才好帮你参详啊！”
傅秋芳急切说道，神色尤为郑重，让傅试不敢等闲视之。他心里很清楚，妹妹自幼博览群书，见识颇广，常为自己出谋划策，堪称傅家女诸葛。一众家人里面，也就她可以商议大事。
“唉！说来都是为兄一时心念不坚啊。”傅试叹息一声，面色黯然。
他招手让傅秋芳坐近身旁，压低声音，将仇杰如何筹划栽赃贾蓉、如何诱取证人口供、如何设下“引蛇出洞”之计……等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说完悔不当初道：“姓仇的提议时我就该直言反对！如今他若不肯罢手，早晚会把我也卷入进去，如何是好呀！”
“哥哥，你好糊涂！”得知原委，傅秋芳花容失色，眸中隐隐惊惧。
“我怎么糊涂了！你倒是说说！”傅试心里后悔，却也不服一介女流来指指点点。
妹妹从小到大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可如今自己已是顺天府通判，朝廷命官！能不能恭敬些！
傅秋芳稍稍定神，秀眉一敛：“我知哥哥的心思——若那仇都尉万一能做成此事，你也跟着沾光，没准儿能得到陛下青目，以后飞黄腾达自不必说。”
“可是，”她眉间愁绪笼罩：“你乃政老爷入室弟子，关系非同寻常。将来一旦仇杰发难，若你为贾家发声，必惹陛下生怒，道你不忠心王事。若你旗帜鲜明支持仇杰，世人必言你是忘恩负义之徒，狼心狗肺之辈。别忘了，你同仇杰不同，乃是正儿八经的文官，名声受损，今后谁还愿意提携？”
“可、可我已经说过不参与啦！”傅试急道：“这还不行么！”
他的性情算不上沉稳，尤其事关切身利益，更加心慌意乱。
这点傅秋芳早已想道：“哥哥，不仅仇杰，你同样身负查案职责。若陛下若问你此案实情，你该如何说？”
“这……”傅试张口又闭上，悔不该听了仇杰忽悠，当时就该断然反对，而不是沉默！
想要左右逢源，哪有这么容易？！
昏暗的地下监牢里，到处弥漫着腐臭的潮湿气息，令人作呕。
随着崇盛帝一声令下，贾珍遇刺案相关证人全被转移至此。
锦衣府指挥使赵全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当即展开讯问，而是将男子全都吊了起来，浸了盐水儿的皮鞭伺候，等同凶犯的待遇。
而女子则就近关押在临近牢房，让她们在鬼哭狼嚎中瑟瑟发抖。
“别打了，我招，我全招啊……”
一道道诚挚的讨饶声来回响荡，不绝如缕。
关键是，他们并不知对方想要问什么，好像单纯是想打死自己，这才真正叫人心生绝望！
他们自然不知，命令折磨他们的人，此时正在熏香袅袅的衙署中，品着一盏香茗，悠闲自在。
听儿子赵恪讲述了事情原委，赵全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冷笑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必是仇杰屈打成招！连陛下也敢糊弄，当真好胆！”
赵恪嗑着瓜子儿，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那贾蓉身上确有嫌疑，事情也太巧了些。而且仇杰是老手，刑讯逼供这种授人以柄的事，他怎么会做？全靠吓唬！即便将来证人翻供，也只能说明当初他们说了谎话，至于为何如此，与仇杰何干？他只是负责查案，又不是审案，当然不能保证查出的事情确凿无疑。”
没想到吊儿郎当的儿子还有这番见识，赵全不禁刮目相看，老怀大慰的笑道：“不错，千户没白干，总算长了几分见识！”
赵恪把眼一翻，嗤笑道：“狗屁见识，还不是老郑说的！”
老郑就赵全派去看顾儿子的，一想果然，草包儿子还是草包儿子，装都不会装！
赵全懒得再同儿子讲话，怕被气死。想到该如何回复崇盛帝，一时举棋不定。
自己若帮衬仇杰，不但要承担不小的风险，到头来也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得不到多少好处。
若如实奏报说贾蓉是被冤枉的，难免就要得罪站在仇杰背后的忠顺王。此事难呀！
赵全不禁沉默起来，眉头紧锁。
一看他老子的模样，赵恪就知道是又想火中取栗，又怕烫手，笑说道：“忘了告诉你，那顺天府的通判傅试，正是荣国府贾政的弟子，他也知道此事。姓傅的人不咋地，没准儿看仇杰这儿讨不到便宜，转头就反水到贾家那边！你可想好喽，别临老翻船带累我！”
这话一出，赵全顿时不再犹豫，命人提审一干人证。
心里暗道，老仇啊，咱们多少也有点儿交情，这回对不住了！
……
聚贤坊，傅府。
因昨晚熬夜的缘故，傅通判下值回来后颇觉劳累。
晚饭时兴致缺缺，筷子举起又放下，只是胡乱吃了一些，就起身去了书房。
参与大案的兴奋早已褪去，又听说今日北静王等人前往宁府吊唁，他心里愈发不安。
坐在桌案后，烦恼的拿起笔胡乱写了几个字，仍旧毫无头绪。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双十年华的美貌女子，体态丰盈，容色秀丽。
她径自走到客位坐下，手撑下巴，笑问道：“兄长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傅试早已经发现妹子进来，却连头也懒得抬，敷衍道：“胡说！你哥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吾乃长安探花郎！”
“哦？是吗？”傅秋芳却没有被他自吹自擂的话逗笑。在她看来，自家哥哥心里最藏不住事，吃饭时叹息好几声，连平时一半的饭量都没吃够，若真没事就见鬼了！
于是站起身来，扭着腰肢走到桌案前，一眼瞄过后，飞快的伸手抓起桌上纸张，低头去瞧。
傅试见状大急，忙伸手争夺，却被她轻巧躲过。
“圣眷……贾家……何去何从……”傅秋芳檀口轻启，轻轻念出纸上的几个字，顿觉不妙——哥哥一心攀附贾家，甚至委曲求全的拜贾政这个恩荫官为师，就是想借贾家势力扶摇直上。
如今怎会将贾家和圣眷对立起来，好像二者只能择其一？
“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出来，妹妹才好帮你参详啊！”
傅秋芳急切说道，神色尤为郑重，让傅试不敢等闲视之。他心里很清楚，妹妹自幼博览群书，见识颇广，常为自己出谋划策，堪称傅家女诸葛。一众家人里面，也就她可以商议大事。
“唉！说来都是为兄一时心念不坚啊。”傅试叹息一声，面色黯然。
他招手让傅秋芳坐近身旁，压低声音，将仇杰如何筹划栽赃贾蓉、如何诱取证人口供、如何设下“引蛇出洞”之计……等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说完悔不当初道：“姓仇的提议时我就该直言反对！如今他若不肯罢手，早晚会把我也卷入进去，如何是好呀！”
“哥哥，你好糊涂！”得知原委，傅秋芳花容失色，眸中隐隐惊惧。
“我怎么糊涂了！你倒是说说！”傅试心里后悔，却也不服一介女流来指指点点。
妹妹从小到大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可如今自己已是顺天府通判，朝廷命官！能不能恭敬些！
傅秋芳稍稍定神，秀眉一敛：“我知哥哥的心思——若那仇都尉万一能做成此事，你也跟着沾光，没准儿能得到陛下青目，以后飞黄腾达自不必说。”
“可是，”她眉间愁绪笼罩：“你乃政老爷入室弟子，关系非同寻常。将来一旦仇杰发难，若你为贾家发声，必惹陛下生怒，道你不忠心王事。若你旗帜鲜明支持仇杰，世人必言你是忘恩负义之徒，狼心狗肺之辈。别忘了，你同仇杰不同，乃是正儿八经的文官，名声受损，今后谁还愿意提携？”
“可、可我已经说过不参与啦！”傅试急道：“这还不行么！”
他的性情算不上沉稳，尤其事关切身利益，更加心慌意乱。
这点傅秋芳早已想道：“哥哥，不仅仇杰，你同样身负查案职责。若陛下若问你此案实情，你该如何说？”
“这……”傅试张口又闭上，悔不该听了仇杰忽悠，当时就该断然反对，而不是沉默！
想要左右逢源，哪有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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