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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府尹问断太君笑谈

    雅俗雅慕在姜府回家的路上,一起顺近去看望一下三婶,准备“打劫”一番吃的,秦夫人留俩侄女吃了晚饭,天黑了才往家里送,小姐妹俩吃饱喝足,又大包小包的点心果子带着,告辞三叔三婶,正要回家,突然远远就听见衙门来人报告说:“府尹大人,保国公府今晚闹贼,世子已经把一帮贼人捉拿扭送顺天府了,请您快去问案。”保国公世子可算得上是国舅爷,谁敢怠慢。

    雅俗雅慕听的一惊,保国公府闹贼!天夔还把贼给捉了!

    传话的人忍了忍,又小声来一句:“被抓去的贼人声称她是富全伯的千金。”

    雅俗雅慕震惊了,被抓的是陆梦珊!她还偷上保国公府了!小姐妹俩不约而同的惊奇对视,都想跟三叔去顺天府看看究竟。

    浩荡三爷本还一脸笑容的送俩侄女出门,听到下属报告这话,立刻怒说:“真是荒唐呵!这两家关系甚亲,怎么还捉贼闹上官府了,现在怎么谁家一有事就上顺天府闹?”

    秦夫人忙说:“闹归闹,怕是不冤枉,连我都知道陆家那丫头喜欢小偷小摸的,她娘方氏不管还纵容,多少回事情被说出来,人最后都看在伯爵府的情面上没了下去。陆家跟保国公府有亲,估计那陆丫头借这关系去偷国公府,是被世子给抓到了才告来府里,若是大人发现,这次肯定又算了。”

    三爷一听此话大不悦道:“陆家怎么能这么养丫头?盗窃犯国法,犯七出,哪怕就是偷了根针,在闺阁也得动家法,到婆家犯,肯定要休了,方氏不管还纵容,她不管,现在被人捉上官府,叫我来管?”说完就背着手怒气冲冲的出了门,这大晚上已经吃过晚饭,三爷被迫再忙不要紧的公干,心里也不痛快。

    雅俗雅慕不由自主的跟着三叔出去,却被秦夫人给拉回来,说:“你俩跟着干什么呀?这种事怎么能跟去看,快回家,快回家,你们爹娘还在家等着你们呢!”说着就把俩侄女交上马车,吩咐下人好生送回去。

    雅俗雅慕说了几遍“就去看看”都没用,秦夫人压根儿不听,只管把俩侄女赶紧送回家,雅俗雅慕最后还是被各自的丫鬟仆从一起护送回府了,不过姐妹俩在车上热火朝天的商议着要怎么找沉宓打听内幕。

    府尹大人心情不悦,一到顺天府里,见保国公府兄妹都在,陆丫头不但人被捆了捉在一旁,嘴还被塞了件薄衣服挂的老长,八个丫鬟也都被捆的跟群蚕茧一样,府尹大人顿时面色沉的跟森罗判官似的。原告苦主和被告主谋岁数都不大,小厮和丫鬟们胆子就更小,一见大人这样,吓得心里小羊乱蹦。

    府尹说高氏兄妹:“就算人家犯了偷窃,你们也不该用私刑,都是显贵人家,何况你们两家有亲,传出去成何体统?”

    天夔和沉宓都没想好怎么回话,只能被府尹大人说。府尹随即叫人把陆丫头嘴里塞的薄褂子扯下来,梦珊听见刚刚府尹说的话,以为这次和以往一样没人敢怎样,嘴一松开,立刻嚷道:“我爹是富全伯,你们敢捆我,我叫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住口。”府尹大声呵斥:“盗窃是触及国法刑律之罪,你今日都被送来衙门,还不知自身罪祸多大?这般猖狂。”

    天夔和沉宓听梦珊敢骂自己家人,气的都要上去扇她几个大嘴巴子,顾及府尹大人在场,终不敢轻举妄动。

    梦珊有两分怕,不过这样的事遇到多了,以往只要不认,最后就没人能把自己怎样,当即狡赖说:“我猖狂你管得着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盗窃了?姓高的把我抓来说我偷东西,有证据吗?他带的证人都是他们高家的人,说的话要是能算的话,以后不管谁去了他家,他把人捆来顺天府,都说人偷他家东西,你还都信不成?反正我不认,我没偷,高家兄妹捆我是事实,我要告他们,你应该把他俩抓起来,把我放了。”

    府尹听这丫头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套,瞬间确定这是惯犯,一般人遇到这情形不得吓的哆嗦,所以府尹不准备客气了,厉声说:“那你晚上为何要去国公府?若是寻常串门走亲戚,自有亲友之礼,你家人也肯定知道你是因何事去国公府,你若规矩通传,说出你要见之人,本府可传人来与你质对取证。”

    梦珊说不出,就狡辩:“高家人叫来了也是帮高家人说话,现在肯定不说事实,说来说去,不还是没证人么!”

    府尹不欲与这无教养的丫头混扯,转而平静的说:“你家谁知道此事?你因何事去国公府?说出来,详详细细的说清楚,本府派人去伯爵府取证,若你家人说的能与你说的对上便罢,若是对不上,你无缘无故出现在国公府内,又不能自清,按大明律法,凡夜无故入人家内者,杖八十,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本府将你治罪也无不可。”

    梦珊听按律法要杖八十,知道这会子胡编的理由若是和娘说的对不上,一旦穿帮就糟了,当即叫道:“你敢?我爹是富全伯,你敢将我治罪,就是得罪伯爵府,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府尹勃然大怒道:“荒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顺天府大堂乃太祖所设,谁敢在此耍威风?本府如何治你不得?”见梦珊真有些胆怯,顿了顿,又添一番话吓唬道:“况且,就照你所说,你身份贵重,无人敢审,但你的丫鬟都是卖身奴婢,本府当可严刑拷问,保国公府的人说话不足为证,若是你的丫鬟有人畏刑招供出你,你当坐定重罪。”被捆着的丫鬟们一听这话,各个都吓的抖叫起来。

    府尹大人到现在只是问话说话,虽说的严厉,却没声张,也没升堂,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出来,此事能和解最好不过,若是这丫头知错认错,保国公府遗失的财物能收回,此事按下不提,亲戚间也不可伤了和气,都当孩子间耍闹,过去就算了。

    梦珊一直以来对付这样的事就靠一招——抵死不认,虽有几分害怕,却依然奓着胆子乱吵:“你问谁都不管用,我不认,不论谁说我,都是栽赃,都是陷害,还有,谁看见我从保国公府带东西出来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

    一句话提醒了沉宓,沉宓这才开口说:“我的首饰箱是追回来了,可里面少了个赤金鸳鸯莲花扣镯,那镯子重七两六钱,值九十多两银子,还是去年过年时哥哥送我的呢!”

    府尹顿时皱眉,盗窃价值近百两银子的东西,论法论理都不是小事,今日本打算言语责备,可就现在看来,训斥怕是太轻了。

    天夔也受到提醒,向妹妹说:“我差点忘了,她从你屋里一抢走箱奁,就把那只镯子拿出来戴在手上,我只把箱奁夺了回来,那镯子还戴在她手上呢!”

    沉宓一听,立刻和丫鬟上前动手,从梦珊手上把赤金镯子硬生生给解脱了下来,然后递给府尹大人看。梦珊本还当今晚至少能得个分量十足的赤金镯子,想不到这也被夺了回去,心里恨的要命。府尹拿着金镯子瞧瞧,就这成色分量和工艺,可不得值上百两银子么,已经抵得上小农小户人家的家产了,小小年纪就敢偷这么贵重的东西,这还了得。

    沉宓又说:“府尹大人,梦珊以前不知偷了我多少东西,偷不到就抢,借去的也从来不还,比这值钱的多了去了,她今晚趁我家里长辈们都不在家,祖母年纪大了又不敢惊动,就到我屋里抢走了我的首饰箱,把我屋里好几个丫鬟都推倒摔伤了,我那箱奁里装的首饰加起来值五六千两,我家人都知道,所以我这次才把她抓来官府,如果您不信,可以到我家里,我拿给您看。”

    府尹听到这话十分震怒,入室抢劫大批财物还了得,难怪保国公府今晚是俩孩子把人抓到扭送了来,原来长辈们都不在家。

    梦珊见府尹和众人到现在只和往常问话一样,也不见动真格,胆子渐渐大了,索性光棍一条,直接狡赖吵:“谁说那金镯子是你们的,那明明是我的,是你们抢了我的东西,赖我的东西。”

    “还敢撒谎。”府尹怒不可遏,大声呵斥。

    天夔也忍无可忍的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这鸳鸯赤金镯是我在古匠天工坊里定做的,上面有古匠天工的印记,那里定制的每一件首饰都会把客人的信息记录的清清楚楚,何时定做,出自哪位金匠之手都能查得出来,这你也能红口白牙赖了去,你还有半分羞耻心么?”

    梦珊想到今晚居然占不得一点便宜,满心不甘,就哭起来骂道:“高天夔,高沉宓,你们不得好死,我要宰了你们……”

    府尹断喝:“来人,先把这八个丫鬟分别关押,不许她们通任何信息,立刻严刑审问,务必问出前后对的上的实话来。”一听这话,丫鬟们接连哭喊起来,都说不关自己的事。府尹说用刑,其实只是为了吓唬,丫鬟们胆子小,单独关着问,几句话一诈就全吐了。随即府尹又怒视梦珊,疾言厉色道:“若是你的丫鬟供出你确有盗窃之行,不论你搬出何人,本府定将你依法治罪。”又对差役们说:“立刻将这丫头单独关起来,别给她吃喝。”

    梦珊知马上要受些罪,不过也不怕,横竖爹娘发现自己没回去,很快就会来找自己,只是今晚辛苦这么久,受了打,还什么没弄到,顿时越哭越伤心委屈。

    高太君晚上是天麒陪着用过晚饭,见天夔不在好一会儿,也没看到沉宓过来,就着人去问。没多久嬷嬷过来回话说:“老太君,听沉宓小姐屋里的人说,富全伯府的表姑娘晚上带人来了咱们府,趁着沉宓小姐在洗澡,去小姐房间把放首饰的箱奁一把给抢走了,还推伤屋里好几个丫鬟,后来被天夔少爷带人给夺回首饰箱,又把陆家表姑娘一行人给捆送顺天府了,天夔和沉宓也跟去了顺天府。”

    “什么!”高太君乍听颇为震惊,缓缓又平静下来,半晌说了句:“那丫头从小就被方氏给教坏了,现在便是下死手管,怕也没多大作用。”

    嬷嬷一旁说:“方氏虽教她偷骗,可陆伯爷也从来不管管,只是一味护着,一个姑娘家,贼名比他爹爵名来的还响亮,这要是换在家风严谨的人家,不打死,也关起来再不让见人。”

    高太君静静地说:“陆伯爷这人看着讲理,其实也贪财,陆丫头到谁家就偷谁家,虽是方氏一手教的,也动不动就母女串谋,但最后事情就算被戳穿,也从未闹开,哪次不是陆伯爷极力护了下来,陆丫头敢这般无法无天,还不都是仗着有他老子撑腰,以为法理奈何不得她。”又抬头笑看嬷嬷问:“你可还记得当年?一个才九岁大的毛丫头,抢了我给沉宓用来吃饭的鎏金碗,沉宓哭来我这儿,我派人把那丫头找到,却怎么也哄不下来,方氏当时就一旁脸挂着,后来还反过来哄沉宓把碗给姐姐玩两天,说就还。”就字咬音很重,说完扬起嘴角,面露淡微的鄙夷。

    嬷嬷忙说:“记得,老太君,我当然记得这事儿,当时我是看不过方氏的嘴脸,才上手掰那丫头的手,可那丫头就是连哭带喊,死活不放,还往她娘身后躲,方氏居然明晃晃护着,最后咱们奶奶说了句圆场话松了口,方氏母女真就把那鎏金古董碗勺拿走了,再也不还。沉宓小姐当场为了这事儿都哭的背过气去,后来好久都不理她母亲,只和您亲。”

    高太君依旧笑着说:“咱们那时好像是吃了亏,方氏得了便宜,可又何尝不是那时起,陆丫头就被彻底教坏了,到人家见好的就偷,偷不到就骗,骗不到就抢,借人东西不还的事儿干了成百上千桩,在外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陆家有了这‘发财女’,这些年怕是得不少好处,陆伯爷在私下到底是管教还是夸奖,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嬷嬷若有所思,想到一事,连忙又问:“老太君,陆丫头今晚一开始抢的可是沉宓屋里那个箱奁,那箱奁里的东西……”

    “我知道。”高太君打断嬷嬷的话说,“你想说陆丫头今晚应该就是为了那箱奁东西来的,我想也是这样,今晚四媳妇在她娘家,怕是被方氏哄了话去,透了底,这才引贼上门。老四不管事儿,我们一大家子都为沉宓将来计,这些年但凡有什么好的,都贴补些给沉宓,想她将来出嫁时手里不急。沉宓是知道东西好的,陆丫头也不怎么偷到她真贵重的东西,但是沉宓每次出门穿戴都好,陆丫头怕是一直留着心呢!”

    嬷嬷惶恐叹道:“啊!这还了得,这已经不是小偷小摸了,说是江洋大盗都不为过,这母女今晚谋计干票大的怎么的……”

    高太君被贴身老嬷嬷的话逗笑了。

    嬷嬷见老太君不气还笑,就问:“老太君,你笑什么?”

    高太君笑完叹口气道:“我笑这陆丫头怕是被天夔故意放进来的,又关起门来打的狗,现在事情闹去了顺天府,伯爵府怕是不好收场喽!”

    嬷嬷想到这也笑,心里颇痛快,又问:“那伯爵府会不会来怪上咱们,说咱们不顾亲戚一场,做事太绝。”

    高太君道:“怪?怪什么?方氏母女趁着我府上今日主事的儿子媳妇都不在家,就上门准备干票大的,今晚大人也确实都不在家,我老婆子也不得知这事儿,都是孩子们闹的,事情出了陆家才怪,家教不严,怪得了谁呀?”